第三十五章混亂都市（六）

  人是善變的動物。

  同所有人一樣，李莫也曾有過飛揚灑脫，熱血混蛋的青春。

  他曾為了挽回初戀，在非典的時候，在舍友的幫助下，半夜接起幾條床單從宿舍三樓往下爬。結果繩結鬆動掉下來摔折了腿。

  他曾為了替一個被打的同學出氣，和張凱一起拿著片刀，和學校外的自行車盜竊團伙來了一場讓整個學院路震驚的大血拼。

  之後他慢慢的長大。

  之前許多讓他憤怒、疑惑、悲傷的事都慢慢變的可以理解，也慢慢變的很難再去相信什麼。

  慢慢的，他不再為物質發愁。

  漸漸的，許多美好從他生命中消失。

  快樂嗎？

  

  和張凱喝酒時，兩人常常會感嘆那個曾經漂亮清純的學習委員，如今卻變得有些惡俗市儈。那些曾經一起喝酒踢球的損友們一個個變得陌生，漸行漸遠…

  看《老男孩》時，兩人都說著這沒有什麼，卻都哭的稀里嘩啦。

  許多東西越長大就越來越少，才變得越來越珍貴。

  比如愛情，隔壁的小孩談戀愛被大人打的要死要活，李莫卻偷偷替他們打掩護。因為沒有摻雜其他東西的初戀可能是這兩個小孩人生中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或許會痛徹心扉，或許多少年後想起會暗自流淚，但這將是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比如友情，李莫和張凱雖然被人稱作狐朋狗友，但他們卻都分外珍惜，懂得為對方著想。

  因為已經有太多，你認為會陪伴你一生的朋友，或因誤會，或因金錢，或因距離，噗的一聲就從你的生命中消失不見，遺失在茫茫人海中，從此再無糾葛。

  又比如公平與正義。

  李莫看著眼前的馬特.默多克，突然想起了法院門口放的那尊正義女神雕像，同樣的蒙住了雙眼，左手高舉天秤，用來度量世間不公，右手持劍，象徵誅殺世間邪惡。前秤後劍，表示雖主張正義，卻不提倡不必要的殺戮，也寓指任何人不能假借正義之名，對他人進行無端殺戮。

  李莫不知道馬特這樣的人物是懷著怎樣的心思被創造出來的。雖然覺得馬特有些時候十分迂腐，但從不妨礙他對馬特這類人的尊敬。

  因為身處暗處，所以馬特的調查卓有成效，取得了許多關鍵性的證據。

  菲斯克犯罪集團的神秘面紗被漸漸揭開，這是一個覆蓋了各行各業的黑暗網絡。

  底層的黑幫、受到脅迫的工人、洗錢公司、黑警察、腐敗的議員…

  這背後所代表的東西讓馬特不寒而慄，他將一些證據暗中交給了幾個正義的警察，調查時內部卻有重重阻撓。他找了幾家報社，有的人將信將疑，有的人避而遠之，還有個笨蛋想要拿這些威脅菲斯克，結果全家被殺還驚動了菲斯克。

  看著在那裡憂心忡忡，喋喋不休的馬特，李莫搖了搖頭。在漫威世界裡，這些都算什麼呀？

  李莫突然冒出個想法，和馬特聊聊九頭蛇怎麼樣？或者，滅霸？多瑪姆？

  不過，

  想想還是算了。

  看著一臉疲倦的馬特，李莫突然說道：「有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你活的太累了，馬特，人生並不只有那些東西！你應該休息一下，或許找個女人滾滾床單，我看你事務所的那個漂亮女助手對你挺有意思。或者叫個朋友，咱們一起去盧克凱奇的酒吧打撞球…」

  「我沒有心思休息！」馬特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紐約變得越來越混亂，那些無辜者痛苦的聲音不斷的傳入我的耳朵，我的城市正在受到毒害…」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李莫連忙打斷了馬特的話語。

  你的城市？

  怎麼每個城市都有說這話的人？

  超級英雄們的主人翁精神真強。

  還有，

  不會過勞死才是你的超能力吧！

  李莫暗自吐槽了一番，搖搖頭說道：「直接交給警察肯定有問題，每天看新聞市長一系這段時間被菲斯克他們逼得很慘，你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他們才是正確的！媒體方面肯定也要跟進，交給我吧。我認識一個記者，那也是個一根筋的傢伙。」

  ……

  次日。

  紐約中央公園。

  今天的天氣十分好，絢爛的陽光讓公園裡的花草樹木顯得更加綠意盎然。

  李莫坐在一處綠蔭下的長凳上用手裡的花生餵著幾隻膽大的松鼠。對面的大草坪上，許多家庭鋪著餐布進行著野餐，孩子們打鬧的笑聲不斷傳來。左側的一塊空地上，一夥街頭藝人正在表演著爵士樂。

  兩個身穿熱辣短運動褲的美女從對面的小道跑來，兩對又細又長白晃晃的大腿讓李莫不自覺的吹了聲口哨，招來了兩個撫媚的白眼。

  「李，你的行為真像90年代街上的痞子。」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李莫回頭看了看，一個衣著嚴謹的黑人在旁邊坐了下來。正是他要等的人，紐約公報的本.尤里克。

  「我那是在表達稱讚，人家美女都不介意，你著什麼急？」李莫翻了個白眼。

  本.尤里克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電話里也沒說清楚。」

  「大新聞，你最想要的大新聞。正義的記者，罪惡的集團，好萊塢說不定會給你拍個傳記電影的！」李莫習慣性的貧嘴起來，順便把包里厚厚的資料遞給了本.尤里克。

  本無奈的搖搖頭，拿過東西看了起來，眉頭越皺越緊…

  李莫撇了撇嘴，無聊的繼續逗起了松鼠。這些小傢伙膽子可真大，也很貪婪，一個個把腮幫子憋的碩大。李莫不停的餵著，想看看它們到底能憋多大。

  過了一會兒，本.尤里克干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李，這些東西是真的嗎？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危險的炸彈。」

  「當然是真的，有些記者因為恐懼不敢報導。不過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李莫習慣性的掏出根煙，又塞了回去。

  「當然不會，我會做番調查，如果是真的話公眾需要得知真相！」本.尤里克小心的收拾起東西，嚴肅的說道。

  「這件事情很危險，這段時間我會叫一個叫喬治的夥計去保護你。」

  「不需要，我經歷過許多…」

  「非常需要！拒絕的話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摻和了。」李莫打斷了本.尤里克的話，堅定的說道。

  「好吧，聽你的。」本.尤里克無奈的點了點頭。

  本走後，李莫又隨便溜達了一會兒就出了公園驅車前往哈萊姆區。

  特克.巴雷特在那邊開了家店，聽說正在裝修中，李莫實在無聊過去看一看。

  李莫是第一次來到哈萊姆區，當即被這裡濃厚的黑人文化氛圍吸引住了。

  不得不說，這幫黑叔叔的音樂天賦真的不是GAI的，來這裡說句：你有free style嗎？絕對是在找不自在！

  街上買菜的大媽都能比著手指給你秀上兩段，而且絕對來源於生活。

  坐在車裡李莫遠遠的看到了特克.巴雷特，他正在和一幫人說著話。李莫沒有上前，停下車抽起了煙。

  人的命運真的是會改變的，曾經那個滿臉猥瑣的巴雷特，現在穿著西裝挺直了腰板，表情平和眼神堅定。在人群的環繞中，拍拍這個的肩膀，又認真的叮囑那個一句，已經慢慢有了一絲領袖的風範。

  爆炸事件過後，僅剩一隻手的巴雷特繼承了老爹的意志，回到了哈萊姆區決定重新開闢一個希望之地。

  他沒有老爹的威望，所以成立了一個鄰里互助組織。很快吸引了大批身處黑暗與絕望的人的加入，這個組織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就發展壯大，已經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等到巴雷特旁邊的人少了以後，李莫摁了摁喇叭。巴雷特看到後連忙跑了過來坐進了副駕駛座。

  「boss，你來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讓我去接你。」巴雷特的臉上充滿了真誠。

  「你現在也是老大了，我哪敢麻煩你呀？」李莫開了句玩笑。

  「boss，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永遠不會忘了…」巴雷特有些急了。

  「行了，行了，跟你開玩笑的！以前那個有意思的巴雷特去哪兒了？」李莫無奈的搖了搖頭。

  巴雷特這才放下心來，下車後給李莫充當導遊在附近逛了起來。

  走到原來老爹理髮鋪的地方，這裡的廢墟已經被清理乾淨。街道一旁擺滿了許多花、照片和蠟燭，巴雷特介紹道這是許多人在對老爹和爆炸中死去的其他人進行哀悼和紀念。

  李莫點了點頭，看著正在進行緊張裝修的店鋪問道：「你準備開個什麼店？總不會還是理髮店吧，你又不會給人剃頭。」

  巴雷特的神情有些嚴肅：「我曾想過許多，最後發現這裡現在最需要的並不是快餐店、服裝店或其他什麼的。而是需要知識！」

  「我會開一家書店，所有的居民都可以在這裡免費看書。人們學習，接受新的知識，慢慢形成良好的氛圍逐漸改變這裡的風氣。」

  「書籍和知識是武裝頭腦的武器，我感覺現在自己才是個真正的武器商人！」

  「很不錯的想法。」李莫讚賞的點了點頭，「估計會賠本，我的藥丸生意你繼續領著，掙點錢也能補貼這裡。」

  「謝謝你，boss。」巴雷特十分感動。

  「對了，店鋪的名字想好了嗎？」李莫突然問了一句。

  巴雷特認真的回答道：「因為許多人需要打工養家，白天沒有時間。所以我會24小時營業，我給它取了個不錯的名字。」

  「深夜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