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掃盲課

  坐在板凳上的安寧側頭，旁邊站著一位梳著兩條麻花辮，臉上掛著驕糯笑容的女生。

  「沒有人，你坐吧。」

  安寧搖頭，殷雪梅靦腆一笑，坐在了板凳上，和安寧保持了最遠的距離。

  安寧也沒在意，只認真的坐著，在整個院子裡，她的學習態度肯定是最好的。

  院子裡，陸陸續續的有人進來，找到自己熟悉的人坐好。

  沒多久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胸前口袋裡別著一支鋼筆的男生站在了前面，自信滿滿的甩了一下他五五分的大背頭。

  「我是楊建國，今天晚上我給大家講一講九九乘法口訣表。」

  楊建國很是自信，或者說他自覺高人一等，雖然是下鄉來的知青，但現在的政策松泛，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一時間優越感更足了。

  他先是背了一遍，背完之後仰著腦袋等著大家鼓掌，可下面一片安靜，別說鼓掌了，甚至有人開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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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愚民，不可教也。

  楊建國表情不耐煩的轉過身去，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到三的乘法口訣表。

  「今天先教這些，多了你們也記不住。」

  楊建國剛說完，下面的安寧就舉手了，舉的特別高。

  前面的楊建國一眼就看見了安寧，他心裡先是得意，果然是自己太帥了，不過得意中帶有很大的不屑，一個村姑，可配不上自己。

  「那個誰，你舉手幹什麼？」

  安寧起身，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了她的身上。

  「除了這個，今天還教別的嗎？如果沒有，我就回家了。」

  回家？

  楊建國不屑的冷哼一聲，一個村姑還知道玩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你想去哪是你的自由，問我幹什麼？」

  楊建國再次甩了一下頭髮，擺出了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安寧覺得這個人好奇怪，既然頭髮遮擋視線，為什麼不剪掉呢？

  「你是老師，不問你還能問誰？」

  說完的安寧，有點遺憾的再次開口問：「什麼時候教認字？還是你教嗎？」

  她不喜歡這個楊建國，不想和他學認字，實在不行就等小弟放假也行。

  「學會了？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楊建國嘲諷的看著安寧，長得不錯，腦子倒是個壞的，果然是個村姑。

  安寧清晰的感知到楊建國對自己的不屑，還有周圍不少人打量的目光，他們好像在懷疑自己。

  可為什麼？只要不涉及身份和種地問題，她都是說實話的。

  還有...這很難嗎？

  「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三七二十一….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

  安寧完整順暢，清晰響亮的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她盯著楊建國說：「你第一次把六九五十四，說成了六九五十五。」

  說完的安寧轉身就走。

  「站住！」

  前面的楊建國大喊出聲，安寧暫停腳步，轉身道：「錯一個下次改就行，你不用和我比。」

  屬於安寧獨特的安慰方式，讓楊建國更憤怒了，他一根手指指著安寧喊道：「你提前背了口訣表！上這長什麼威風。」

  安寧疑惑的在身上左看看右找找，抬頭看著楊建國說：「我什麼都沒有長，也沒有提前背，這個我聽一遍就會了。」

  「你撒謊！真是笑話，我還沒見過聽一次就能記住乘法表的人。」

  楊建國不信，周圍的人也不信，大家還是相信楊建國多一點，只是不明白安寧為什麼這麼做。

  此時的安寧有點同情的對著楊建國說：「你見識少不怪你。」

  「嘶———」

  「安小啞巴想幹什麼？」

  「不知道啊，這是來的哪一出？」

  「安老二，你小妹要幹什麼？」

  「她該不會是看上楊建國那個小子了吧，我可告訴你，這楊建國不是什麼好鳥。」

  安國明旁邊的人，小聲的告訴著安國明。

  安國明點點頭，他能不知道嗎？不過他看著安寧，倒是不覺得小妹看上了楊建國。

  此時的楊建國嘲笑的更加明目張胆，還有前面的幾個知青，都是有些不屑的，一個村姑，真是大言不慚。

  「麻煩你吹牛的時候打打草稿好嗎？還一遍就會了，你怕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吧。」

  「建國不要這麼說，也許人家真的是天縱奇才呢。」

  「沒準兒小地方出了一個天才呢。」

  幾個知青你一言我一語，明夸暗貶，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出來了，除了安寧。

  她十分贊同的點頭並誠懇的道：「你們知道就好。」

  她再次轉身要離開，可後面的楊建國，甚至幾個知青都不願意了。

  「既然是天才，那就留下教教我們吧。」

  「正好，我這裡有一道數學題，請教一下你這位天才。」

  安寧不太情願的轉身，從人群中穿過，到了那個拿著書本的人對面。

  「就一道題，我還要好好休息，明天好下地幹活的。」

  種田才是頭等大事，怎麼可以被數學這樣的小事耽誤。

  拿著書本的知青，正好是一位準備參加高考的人，他十分不喜歡說大話的人，乾脆在練習冊上點了一道超難的題說：「就這個。」

  安寧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是一道計算題，幸好沒有漢字，她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答案是負四。」

  對面拿著書本的人，冷笑一聲道：「你該不會以為你隨口說一個答案就可以了吧？」

  「好了好了，能知道說一個負數就已經不錯了。」

  「對對，別吵了。」

  有人站出來勸和，安寧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給出答案，不可能錯。

  「答案就是負四，任何其他的答案都是錯的。」

  說完的安寧，再一次轉身，還知道對著另一邊的安國明喊了一句話。

  「二哥我先回家了。」

  「好好！你先回去吧。」

  安寧自己離開，回家休息，好用更充足的精力在明天幹活。

  掃盲班被安寧這樣一攪和，也下課了，本來也沒有幾個人認真學，大多數都是來這裡嘮嘮嗑，看看熱鬧。

  「周強國，走啊？」

  有人喊著拿練習冊的周強國，可是看他沒動，乾脆走了過來問：「幹什麼呢？回去還能複習一會。」

  「她…她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