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兄弟與女人

  十萬元！

  說到十萬元，對於有錢的人來說，十萬根本不是一個數目，但是，對於普通家庭來說，十萬卻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對於大頭這個混混來說，他從來不會把十萬放在眼裡，但是，他從來手中就沒有過十萬人民幣的現金。

  很多人不知道「混混」的含義，其實，混混就是沒有宏偉目標，過著今日有酒今日醉的生活，錢這玩意兒，是很少在身上過夜的。

  

  說起來，大頭這一群人的收入還是非常可觀的，每天高峰的時候收入高達數萬，但是，這只是一個數目，卻並不代表真的有這麼高的收入。

  首先，有一大群人要吃飯，房租費、水電費、生活費、車馬費，保護費等等。

  上述的還不算是最大的開銷，一群混混聚集在一起，最大的開銷莫過於吃喝嫖賭，數千大洋只夠在酒吧喝一頓酒，至於泡妞，則是更耗錢的那一種。

  田宏開口十萬，還真的把大頭嚇住了。

  大頭是老大沒錯，但是，大頭也只不過是一個出售暴力的老大，他不會偷錢包，他只能為一群小偷提供武力的保護，小偷們都會按照一定的收入給他進貢，但是，小偷的收入並不會全部上交給大頭來支配。

  在很多普通老百姓眼裡，大頭這群人就像一個分工明確的黑社會，其實，他們根本就是一個分散的群體。正如南南想的，沒有三險一金不說，還沒有穩定的收入，這個群體，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消失，又會有新人加入……

  小偷被其他混混瞧不起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群體的流動性太大，一盤散沙，不夠團結。

  「你有多少？」田宏從大頭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立刻分析出來，大頭沒有錢。

  「我看看……」

  大頭一臉沮喪的翻箱倒櫃，幾乎是把所有的衣服口袋都翻了一遍，又從枕頭底下翻出一疊錢。

  「一百，二百……三百……」

  大頭捏著手中的鈔票不敢看田宏的眼睛，他想不到田宏第一次開口，他就不能滿足田宏，前幾分鐘他還大言不慚的說上刀山下火海，可是，他的全部財產都捏在手中，總共是三千二百多元。

  田宏皺眉的看著大頭手中的錢，很顯然，這錢很少，至少，比他身上的錢還少。

  田宏根本不知道，對於大頭這種過一天算一天的人來說，三千多元已經是一筆非常豐厚的家底了，而且，如果田宏遲點來，這三千多元估計要被那妹子騙走一半。

  「田宏，如果你提前半個月通知我，我可以籌到十萬……」

  「我現在要。」

  田宏臉上露出一絲失望，回頭轉身朝外走出，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了。

  「田宏，你先等等，我找找兄弟們，也許他們身上還有錢的。」

  大頭見田宏要走，頓時急了，這可是大丟面子的事情，對於大頭來說，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

  「好。」田宏走到了床邊，找了一個略微乾淨的地方坐下等待，只要有錢，他有足夠的耐心。

  大頭立刻開始撥打電話，不停的召集在外面「工作」的人回來。

  小偷們的時間觀念是非常嚴肅而強烈的，每天早晨要擠早班車，晚上又擠晚班車，絲毫不能耽誤。實際上，現在大部分的小偷都在趕晚班車，大頭一個電話後，一群群的小偷很快就陸陸續續的趕了回來，因為，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

  總共趕到了二十七人，其中有五個風騷前衛的女人。

  大頭的房間太小了，眾人都在公共客廳集合，這棟樓全部是大頭一群人租下的，聚集的都是小偷之流，也並不會影響到別人。

  這種大規模的召集活動似乎很少舉行，數十個小偷擁擠在並不是很大的客廳裡面汗流浹背、竊竊私語著，都在揣摩大頭有什麼事情，很多人的眼睛在田宏的身上巡視著。

  「我給大家介紹一個朋友，田宏，和我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除了女人沒有共同騎外，基本上，什麼事情都一起幹過，叫宏哥！」

  「宏哥！」

  一群混混三三兩兩的喊了一聲「宏哥」，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哥，他們並不待見。

  「現在，我的兄弟有困難，需要十萬元，大頭一直以來都是視金錢如糞土，所以，只能找兄弟們江湖救急了……」

  「十萬！」

  立刻，大廳裡面炸鍋了。

  「大哥，你就是殺了我們也不可能有十萬啊，十萬啊，不是十元！」

  「大哥，我全部的錢都在這裡了，你要就拿去！」

  「大哥……」

  一陣哄鬧之後，大廳裡面那張破茶几上面堆了一大堆的鈔票，很多人為了表示自己沒有錢，幾乎是把褲袋都翻了過來。

  大頭一直沒有說話，陰沉著一張臉，看著茶几上面那零零碎碎的鈔票，不用數他也知道，這些鈔票最多不超越一萬元，和十萬懸殊非常之大。

  「呯！」一把鋒利的西瓜刀劈在了茶几上面，茶几被劈得一陣顫抖，仿佛隨時會散架一般。

  「大頭我一直把大家當自家兄弟，兄弟們有難，大頭我第一個站出來，大頭我這些年來，從來沒有為自己存過一分錢的私房錢，無論是誰有困難找到我大頭，大頭我都是傾囊相助，今天……」

  大頭突然停住了說話，一雙豹子眼充滿了血絲，兇狠的在周圍巡視。

  「大頭哥，我們……」

  「今天，你們讓我很失望，不用說了，這錢，我不要了！我知道，有人說我大頭整天不幹事，卻還要抽兄弟們的水，也罷！今天之後，大頭就不是你們的兄弟了，以後，我也不會找你們哪怕是要一分錢！」

  「嚓……」

  大頭猛然把自己的襯衣撕裂，一把提起茶几上面的西瓜刀，「呯！」的一腳，茶几四分五裂，上面的零錢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飄飄蕩蕩，落了一地……

  「大頭哥……我真的沒錢……」

  「大頭哥，你也知道，我前段時間……」

  「……」

  立刻，一群混混連忙說好話。

  「君少，大頭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大頭並不傻！你會沒錢？！我知道，你的褲襠裡面永遠都會有兩千元防身的……嗯，南南，我還知道，你睡覺的那床橫木是空的，裡面從來不會少於五千的，還有基基，我想，你那皮帶裡面應該有不少的錢吧……」

  看著大頭臉上冰冷的笑容，眾人頓時都低下了頭，一臉慚愧，不敢看大頭的眼睛。

  「這一年多，大頭我為大家處理的事情也不少，進出警察局是家常便飯，大頭從來沒有多拿兄弟們一分錢，反倒是經常有人找我借錢，現在大頭的兄弟有難，區區十萬就難倒了數十人，呵呵，大頭這些年，也算是白混了，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思，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大頭我過自己的獨木橋，再見！」

  「大頭哥……」

  「大頭哥……」

  眾人疾呼，追了出去，只見刀光一閃，寒芒迸射，「呯！」一把鋒利的西瓜刀砍在大廳的門上，西瓜刀發出嗡嗡聲，驚心動魄。

  看著大頭穿著一條紅色的褲衩，赤裸著長滿黑毛的上身，穿著一雙拖鞋，拉著田宏揚長而去，眾人硬是不敢動分毫。那把西瓜刀，已經證明了大頭要離開這裡的決心，甚至於，大頭都沒有拿走一樣值錢的東西。

  田宏始終都沒有說話，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仿佛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一般。

  夜幕已經降臨了，兩人一前一後的朝電視台走出去，大頭穿著一條紅褲衩和一雙拖鞋，手裡提著一把西瓜刀，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避走兩邊。

  「田宏，你什麼時候要十萬？」

  「現在！」

  「奶奶的，兄弟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有個好地方，日進斗金，老子眼紅很久了，今天老子就要去找他們收錢！」大頭眼睛臉上露出一股子狠勁。

  田宏沒有出聲，他只要十萬，至於大頭如何弄到十萬，他並不關心。

  「大頭！」就在兩人要走出電視台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氣喘呼呼的叫喊聲。

  小花，正是田宏踹門看到那個和大頭上過床的女孩子，女孩子穿了一條七分褲和一件性感的吊帶裝，腳下一雙休閒的平底鞋，白皙的皮膚因為奔跑而一片酡紅，洋溢著青春健康的氣息。

  「婊子養的，你要幹啥，老子除了一條短褲，可是一分錢都沒有了。」大頭罵道。

  「誰要你的錢了！」小花手上抱著一個大包，一臉嗔怒，騰出一隻手在大頭黑茸茸的胸毛上面扯了一把。

  「哎呀，你個臭娘們，算命的說了，老子的毛可是富貴毛，你扯了我的富貴，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你……」大頭被扯得一聲慘叫怒罵道。

  「大頭哥，這是你的衣服，穿上！」小花破天荒的沒有和大頭吵架，而是把手中的包袱打開。

  「狗日的，小娘們比一群男人還講義氣。」大頭罵罵咧咧的穿上衣服鞋子，小花則是靜靜的站在那裡，臉上露出傷感之色。

  「小花，謝謝你了。」

  「大頭哥，我這裡有一萬六，你先拿去用吧……」見大頭亂七八糟的穿好衣服之後，小花嘆息了一聲，從身上拿出厚厚的一疊錢。

  「我呸，你當我大頭是什麼人？老子會用女人的錢！你當我是小白臉啊！」大頭大怒。

  「你嫌棄我的錢？！」小花本是紅暈的臉上猛然變得慘白，一雙眼睛浸滿了淚水，拿著錢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

  「我我……我……我不……」大頭可是第一次看到小花要流淚的樣子，頓時慌張了起來，一雙手手舞足蹈不知所措，在他心裡，小花就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看不起我，你就拿著！」小花把錢往大頭手裡一塞，咬著銀牙，斬釘截鐵道。

  「可是……我不用女人錢的……」

  大頭張了張嘴，看著小花消失在黑暗之中的婀娜背影一陣發呆。

  莫名的，本是意氣風發的大頭情緒開始低落了起來，兩人行走了數公里，他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