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古老偉大的職業

  「田宏，你今天不是報名去了嗎，為什麼又回來了？」田宏剛走到樓下，在樹蔭下面圍觀下棋的一個老頭問道。

  「我來看看甜甜的。」田宏認識這個老頭，叫巷伯，為人很熱情的，很熟悉c市的大街小巷，如果誰問路問到他，他一定會把問路的人送到目的地，所以，得了個「巷伯」的雅稱。

  「甜甜啊……」巷伯聽到田宏提到田甜，嘆息了一聲道：「田宏，這次讀書你可要努力啊，不能像以前一樣不聽話了，上午我遇到田甜買早餐的時候，眼睛還是腫的……」

  「誰欺負她？」田宏的瞳孔赫然緊縮，如同針孔一般。

  「還不是為了你。」巷伯莫名其妙的周圍看了一眼，他感覺好像吹了一陣寒風，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戰。

  「為了我？」田宏不禁一愣。

  

  「是啊，因為你要讀書，家裡又沒有錢，她只好休學，讓你一個人讀，甜甜很聽話很孝順，還很懂事的，成績一直都是第一，哎，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家庭，硬是被你的病弄得家徒四壁……」

  巷伯話匣子才打開，但是，聽他說話的人卻已經大步走進了樓梯間。

  田宏感覺自己血管裡面的血液仿佛在燃燒一般，本是蒼白病態的臉上變得鐵青。

  「自己居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家庭的困境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田宏突然感覺心裡無比的難受。

  「咚咚咚……」

  「誰啊……啊……哥哥……」田甜打開門，手中拿著一本新的課本，見了田宏之後，大大的眼睛充滿了驚訝之色。

  「甜甜！」田宏蹲下身體，抱起田甜瘦弱的身體，一時之間，田宏不知道說什麼，他那鋼鐵一般的心臟也變得柔軟了。

  「哥哥，你今天才報名，就回來幹什麼？這位姐姐是誰啊？好漂亮哦……哥哥，放開我，姐姐、姐姐，快進來坐……」

  田甜掙脫田宏的手臂，把柳如煙拉進了大廳，又熱情的為柳如煙倒了一杯白開水。

  柳如煙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個家。

  這是一個古老的房子，面積很小，卻擁有三個房間和一個客廳，房間裡面的家具也很陳舊，基本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這房子卻是一塵不染，沙發套都洗得發白，窗明几淨，可以看得出，房子裡面生活的人在這種環境之下依然很講究。

  客廳裡面突然陷入了一陣莫名的沉默。

  田宏不善言辭，只是直愣愣的看著田甜那紅腫的眼睛。

  「哥哥，怎麼啦？」田甜被田宏那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是毛骨悚然，問道。

  「你為什麼不讀書？」

  「誰說我不讀書，我這不是在讀嗎？」田甜眼神露出一絲慌亂，立刻假裝鎮靜，癟了癟嘴，從身邊拿出一本書翻了翻道：「你看，這可是我發的新課本呢。」

  「為什麼？」田宏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

  「哥……」

  「告訴我！」田宏盯住田甜的眼睛，仿佛要看穿田甜的五臟六腑一般。

  「我……我……我不想讀書……」田甜知道是瞞不住了，低垂著頭弱弱道。

  「是嗎？」田宏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走到田甜的面前，一把奪過那新書，作勢欲撕。

  「別……哥……」

  田甜猛然撲過去阻止田宏搶書，卻見田宏住手，立刻知道上當了，一雙白嫩的小手拼命的攪著自己的衣角，圓圓的臉埋在胸口，眼睛不敢看田宏。

  「甜甜，我知道，你喜歡讀書，喜歡學校，哥讓你上學，哥不上學了。」田宏蹲下身體，雙手捧著田甜的臉，輕輕道。

  「不！」田甜揚起頭，表情堅定道：「哥，媽媽爸爸徵求過我的意見，這是甜甜自己決定的，再說，甜甜也只是休學半年，甜甜成績好，半年不上課，對甜甜不會有什麼影響，而哥哥不能再耽誤了……」

  「田甜，聽哥說，哥要你讀書，哥不懂的東西，可以問你，你，一定要讀書！」田宏一臉嚴肅道。

  「哥，你不用勸說甜甜了，哪怕是哥不讀書，甜甜也不會讀的！」田甜堅定的搖了搖頭道。

  「甜甜……」

  「哥，甜甜還要自學，你和姐姐先去學校吧，等甜甜有時間了就去學校看望哥哥，姐姐，你幫我把哥哥帶到學校哦，我哥哥可是不記得路的。」

  田甜走到柳如煙的身邊，拉起柳如煙催促，柳如煙早就美目泛紅，拼命的控制要流下的眼淚，只能不停的點頭。

  「甜甜，哥會讓你讀書的！」田宏盯著甜甜。

  「嗯嗯，我相信哥哥，哥哥畢業賺錢後，肯定會供甜甜讀書的，甜甜很開心……哥，你還是早點回學校……」

  田甜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又拉又扯的，硬是把田宏和柳如煙弄出了大門。

  「呯！」

  「……」

  看著重重關閉的防盜門，田宏和柳如煙對視一眼，一臉苦笑和無奈。

  「走吧，我看得出，田甜雖然很小，卻很有主見的，哪怕是你不讀書讓她讀，她肯定也是不會讀的。」柳如煙假裝擦拭眼睛裡面的沙塵，把眼淚擦掉。

  田宏看了一眼大門，沒有出聲，低頭朝樓下走去，表情嚴肅。

  柳如煙幾次想和田宏說話，但是，看到田宏那冰冷嚴肅的表情，張了幾次嘴，硬是沒有說出話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小區，又走到了站台邊。

  過了幾輛公共汽車田宏都沒有上車，似乎在想什麼非常重要的問題一般，莫名其妙的，站在田宏身邊的柳如煙產生一種無比壓抑的感覺，就好像田宏的壓抑傳染到了她身上一般……

  「柳如煙同學，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甜甜讀書？」田宏突然問道。

  「錢！」柳如煙下意識的回答。

  「錢……嗯，我明白。」田宏又是一臉鄭重問道：「如果有困難，應該找誰幫助？」

  「朋友。」柳如煙感覺自己就像失去了什麼一般，在田宏面前，她感覺自己的回答都變得很機械了。

  「朋友！」田宏先是一愣，立刻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一般，然後把目光落到柳如煙身上道：「柳如煙同學，我要去找朋友幫忙，你先回學校吧。」

  「我……我們也是朋友……」柳如煙感覺自己的聲音弱小得像蚊子一般。

  「你，不是！」

  田宏搖了搖頭，一字一頓，這個時候，一輛公交車恰好要離站，田宏也不看是幾路車就上了。

  「田……」

  待得柳如煙反應過來，田宏坐的那輛公交車已經走了，挪騰出來的位置被另外一輛公交車占領。

  大頭！

  就在柳如煙說到「朋友」二字的時候，田宏立刻想起了大頭，在他的記憶裡面，他的朋友就只有大頭。

  實際上，大頭也不是他的朋友，關鍵是，大頭把他當朋友，那麼，也可以勉強算是朋友了。

  田宏根本沒有朋友的概念，在唐朝，田宏除了聽祖母太夫人和父母的話之外，另外一個就是李世民。

  無論是祖母還是李世民，這些人都只是和李元霸有血緣關係的人，根本算不上朋友。

  「朋友！」

  田宏嘴裡念叨了一句，一雙眼睛在車廂裡面巡視，尋找著他熟悉的面孔。

  田宏沒有大頭的聯繫方式，那部手機也還給了大頭，不過，這難不倒田宏，他採取了一種愚蠢卻非常有效的方式來尋找大頭。

  這些天，田宏每次坐公交車都會遇到上次在皇宮酒吧唱歌的那群小偷，有時候一個，有時候一群，田宏相信，只要多坐幾趟公交車，絕對能夠遇到那些人。

  只要找到其中的一個人，要找出大頭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不得不說，田宏的這種方法非常直接有效。

  在這種漫無目的的尋找中，田宏轉乘了一輛人流量大的公交車上，立刻就遇到了一個他熟悉的人，這個人，曾經被他打掉兩顆門牙，外號叫南南。

  公交車並不是太擠，田宏看到南南的時候，南南的目光在車上游離了一下之後沒有注意到田宏，立刻專注的盯在了一個美少女身上。

  南南是大頭手下最得力的手下，他的「手藝」很好，這幾天報名讀書的學生特別多，的士供不應求，很多有錢人也不得不坐公交車，他最近的運氣特別好，每天的收入不在五千元以下，最高的時候居然高達萬元。

  目標！

  南南看著前面的少女，眼睛變得格外的明亮，這是一個異常漂亮的少女，披肩的秀髮，白皙的肌膚，婀娜的身材，光只是看背影，就可以肯定，這少女絕對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當然，現在是南南的工作時間，對於南南這種敬業的人來說，再漂亮的女人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工作，他注意的是那美少女背後的白色背包……

  南南的手藝在一群小偷之中其實並不是最高的，但是，他的收穫卻往往是最大的，因為，他有一個非常獨特的本領，他幾乎認識全世界所有的名牌包標誌，而且，他能夠一眼就從皮革的質量和工藝分析出是真貨還是水貨。

  有了這項本事，南南得手的成功率非常之大，畢竟，用名牌包的人包裡面絕對不會太寒酸。

  「lv！」

  精細的工藝，別致的設計，特別是那充滿浪漫氣息的花卉點綴，只是一眼，南南就判斷出來，這個lv可不是幾十元一個的水貨，而是價值至少數萬，乃至更多。

  當然，判斷一個包的真偽還需要一些輔助知識，比如，這個少女汗衫和牛仔褲、包括休閒鞋無不是名牌，這更加增強了南南的信心。

  同時，從這個少女毫不設防的站立姿勢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少女很少坐公交車，而且絲毫沒有提防小偷的經驗。

  面對這種人，南南可以肆無忌憚的下手。

  公交車上面的人其實並不多，從背後看不到少女的臉，但是從她不停的低頭觀看外面的建築物就可以判斷，她的心情似乎很焦急……

  魂不守舍的人是小偷的最佳目標！

  南南曾經在一個人眼皮子底下下手偷了一個錢包，那人甚至於還盯著自己的錢包看了一眼，卻如同著魔一般看不見，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因為心裡有事情而魂不守舍，對自己面前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

  顯然，今天的目標更容易下手，因為，那背包是在背後……

  南南的心很堅決。

  南南的動作也很快，如同閃電一般……

  公交車一個急剎車，南南趁機把身體貼上了那個背包。

  公交車啟動，南南的身體離開了背包，卻把背包的扣子打開了，然後，南南手裡拿著一疊報紙擋住周圍人的視線，另外一隻手探了進去！

  得手了！

  「好鼓囊的錢包！」

  南南感覺自己的手臂有點顫抖，錢包在兩根指頭緩緩的移動之下露出了一半，他看到了「lv」兩個字，這錢包居然也是lv的，哪怕是這錢包裡面沒有一分錢，光這個錢包也要值幾千。

  南南心理素質很好，控制著劇烈跳動的心臟，並不因為錢包到了手中而急於求成，依然不緊不慢的抽著，儘量不與背包發生摩擦，甚至於，南南還很有悠閒的看了一眼周圍。

  南南一直把小偷作為一個偉大的職業，他的理想就是讓這個職業發揚光大。

  在古老的職業裡面，小偷和賣淫是並列為兩大最古老的職業，但是，和賣淫這個職業比起來，小偷這個職業無疑沒落了很多，至少，賣淫的已經混進了五星級酒店，能夠拿到營業執照當街開店，而小偷，還是在擁擠而混亂的公交車上面苟且偷生，沒有尊嚴地位，如同過街老鼠……

  如果能夠組織一個「小偷工會」來保護全世界小偷的權益該多好啊！

  如果被抓的時候，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我在工作！」，那該對好啊！

  最好小偷也有三險一金，老了也能夠有點保障……

  就在南南洋洋得意做著美夢，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呆滯了，因為，他的面前出了一張表情僵硬的臉，這張臉，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一時之間，南南忘記了自己正發揚光大一門古老的職業，他也忘記了自己手中的錢包還有一半在別人的袋裡，他只是感覺自己有點牙疼。

  「啪！」

  田宏一把抓住了南南的手腕，這隻手腕上，還夾著一個lv錢包，其實，手裡有個錢包也無所謂，糟糕的是，這錢包還有一半在那lv背包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