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殘酷的生活

  「哥，你可以自己走啦？！」

  

  當田宏關門轉身，就看到了田甜抱著小熊，睡眼蓬鬆的看著他。

  「嗯，這是你爸給你的兩元錢，讓你出去吃早餐。」田宏指了指餐桌上面的兩元錢道。

  「還有稀飯嘛，甜甜個兒小，吃稀飯就好啦。」

  田甜蹦蹦跳跳的跑到餐桌邊拿起那兩元錢，走到那矮牆上面放的一個儲錢罐，小心翼翼的把錢塞了進去。

  「你存錢幹什麼？」田宏問道。

  「我想攢錢給爸爸買一塊手錶。」田甜撲閃長長的睫毛，一臉嚮往道。

  「你省下早餐的錢就是給他買表？」田宏皺眉。

  「我不是省早餐的錢好不好，家裡有稀粥，昨天晚上還有剩菜的……爸爸以前有一塊表的，金色的，好漂亮！他好喜歡，他還告訴田甜，男人戴表是一種身份，也是一種品位……」

  「他的表呢？」田宏問道。

  「他說掉了。」

  「他為什麼不重新買一塊？」

  「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爸爸很懷念那塊表的，經常忍不住看一下手腕，摸一下。」

  兩兄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又開始了一天的幼稚園課程。

  好在的是，田宏並不是真的傻，對田甜所教的一些知識很快就能夠融會貫通，實際上，田宏現在也就是學習現代的一些文字，和古代的文字比起來，這些文字要簡單得多，而且，從間架結構上還是有跡可循的，田宏學起來並不是很辛苦。

  田宏也有點鬱悶，田甜畢竟還小，對歷史知識幾乎是一片空白，很多問題無法回答，到了後面，田宏也懶得問了，只能等他學會了現代文字之後自己去摸索。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田宏除了跟隨甜甜學習，每天太陽落山的時候，都會在周圍逛逛，熟悉這個世界。

  很快，田宏知道了飛機，知道了電視機，知道了手機，還知道了衛星，而且，他還學會了使用電視遙控板，學會了打開燈具開關，學會了使用電話……

  同時，田宏還知道，人類居住的是一個星球，這顆星球上面還有很多的國家種族和各種各樣的語言文字。

  當然，田宏所知道的都只是一些皮毛，甜甜的年齡太小，要想從她身上知道東西本就很困難。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田宏的日子過得很愜意，他並不用整天對著田父田母，除了一頓晚飯，田宏基本上沒有和他們照面的時候，田志遠回來吃飯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忙私活賺錢，而田母則是有著忙不完的家務事，除了必要的噓寒問暖，兩夫妻沒有時間把太多的精力花在兩兄妹身上，因為，這個家庭現在首要任務就是生存！

  田宏身體雖然在康復，卻非常的緩慢，不過，讓田宏放心的是，陰天子那裡並沒有找上門來，顯然，只要自己不修煉魂魄，陰天子就無法查找到自己的肉身位置。

  今天是八月二十八號，恰好是田宏下床一個星期的時間，兩兄妹坐在沙發上看「動物世界」，田宏對這個頻道的節目很著謎，他很喜歡那種弱肉強食、充滿原始力量的暴力殺戮

  甜甜很喜歡抱著那小熊布絨玩具，但是怕熱，用一塊小竹墊包住小熊，抱在懷裡，看著看著，目光就瞄到了一臉有點呆滯的田宏身上。

  「哥，馬上要開學了，你還讀書去嗎？」

  實際上，田宏在甜甜心目中也是一個謎，甜甜一直搞不懂哥哥的變化為什麼會這麼大，比如看電視，在以前，哥看電視肯定會躺著看，而現在，田宏就像雕塑一般正襟危坐，一動不動，已經看了半個小時，他居然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讀書？」田宏不禁一愣。

  「九月一號要開學啦，甜甜要讀四年級，到時候，就沒有人照顧哥了。」

  「我也可以去讀書？」田宏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師父紫陽真人，如果說以前的那個世界誰對他最好，紫陽真人無疑要排在第二，第一當然是為他打了一個金斗喝酒的祖母太夫人。

  「當然可以啦，哥只是休學，又不是退學，隨時都可以去讀書的，不過，哥現在什麼都不會……」田甜看了一眼田宏，遲疑了一下。

  「不會才要學。」田宏並不喜歡學習，但是，他現在擁有了這具身體，就必須要融入這個社會，而且，他要學習到知識了解人類的歷史。

  現在，田宏只是從田甜身上學到了一些粗淺的知識，比如他知道現在的中國之前還有很多朝代，而自己身處過的唐朝已經過了一千多年了，其中都已經經歷了很多朝代。

  不過，這些知識都很抽象，田宏無法擬出一個完整的歷史過程。

  最讓田宏搞不懂的是，這段時間，他接觸了很多的人，但是，沒有一個是懂武功的，更沒有修道的，這在唐朝時期簡直是不可想像，因為，那時候的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會修煉武功，修真的人也不少，而他的師父紫陽真人就是修真者中的佼佼者。

  這個世界，有著太多讓田宏不明白的地方了。

  要想了解這個世界，那麼，就必須要融入到這個世界。

  還有一件事情田宏感覺很詭異，在唐朝時期，陰曹地府在陽間的代理人有很多，江湖術士更是數不勝數，這些人都擁有一定的能力，能夠預測人間禍福，可惜，田宏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遇到一個可以預測天機的人。

  當然，這對于田宏來說是一件好事，如果是以前，他霸占別人肉身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現在，他霸占了別人的肉身，陰曹地府好像沒有絲毫的察覺。

  顯然，這不符合常理！

  難道陰曹地府的生死冊出了問題？

  田宏心裡還有幾個始終無法解釋的問題，他的生魂為什麼會被封印在那玉瓶之中？早在一千多年前，陰曹地府為什麼沒有勾攝自己的魂魄讓自己投胎？

  玉瓶！

  玉瓶！

  田宏的身體猛然一震，他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那封印開啟之時，他那混沌的生魂逃逸一瞬間，看到了那盜墓賊手中封印的瓶蓋，在那瓶蓋之上，有著和那「皇宮酒吧」牆壁上油畫一樣的圖案。

  長有翅膀，赤身裸體的人！

  難怪自己看到那些長翅膀的人就會產生一種下意識的仇恨。

  想到這裡，田宏感覺大腦一陣莫名的疼痛，一股強烈的仇恨感在心裡蔓延著，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但是，田宏卻有找不出仇恨原因所在，生魂因為千年的混沌封印而變得虛無飄渺，只剩下了潛意識的仇恨……

  「甜甜，哪裡能夠找到不穿衣服，長有翅膀的人？」田宏問道。

  「啊……哥，你的思維也太快了吧……我們在說讀書的事情，你卻提什麼長翅膀的鳥人……」甜甜睜大眼睛，一臉驚訝的看著田宏。

  「鳥人？」田宏猛然站了起來，他想到了雷震子那鳥人。

  「長翅膀的不是鳥人難道是天使啊！」甜甜不滿的嘀咕，她自然是做夢也想不到，她這一句網絡語言的誤導，卻差點讓另外一個長翅膀的神仙形神俱滅。

  「雷震子，本王於你誓不兩立！」

  田宏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股無邊的殺機，所有的證據都顯示，自己被雷電所劈是因為雷震子那廝，因為，雷震子恰好是長有翅膀，而且能夠釋放閃電霹靂！

  沒錯，是他了！

  田宏感覺渾身血液在沸騰，他恨不得立刻殺上天宮，找出那雷震子大卸八塊……

  「雷震子是誰？」甜甜年齡尚小，還不知道這家喻戶曉的神話人物。

  「哥並沒有看到雷震子，據說其面如青靛，發似硃砂，眼睛暴湛，牙齒橫生，出於脣外；身軀長有二丈，背後有一對鳥翅，一根黃金棒，能夠釋放閃電霹靂……」

  「哇，這麼厲害！！」甜甜驚嘆道。

  「哼，跳樑小丑而已，哥只用一個指頭就能夠按死他！」田宏一臉冷笑道。

  「嘻嘻，我就知道哥最厲害了，好啦好啦，哥，明天你問一下媽媽，看讓你讀不讀書，如果讀的話，你還要去和學校裡面溝通一下，你都休學快兩年了，估計也要高一重新讀了……」

  「不用問，我肯定要讀。」田宏站了起來，已經到了中午，是該吃飯的時候了。

  兩兄妹結束了談話，開始為午飯忙碌起來，當然，動手的主要是甜甜，田宏只是負手觀看，他還沒有養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習慣。

  草草吃了午飯，下午依然無事，主要是田甜教田宏識字，經過二十多天的學習，田宏的進步非常之快，閱讀能力提高了很多，在一手持字典的情況下，獨立看一本書也不是難事，只是閱讀速度慢了很多。

  田宏現在有很強的閱讀欲望，可惜，在田家，除了田甜的小學課本之外就是田志遠的專業書刊。

  田志遠的書是無法看到的，因為，田志遠是工程師，主要是設計繪圖之類的，他怕田甜亂翻，出門都把房門鎖上。

  下午六點半的時候，田父田母相繼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了。

  田父先回家，回家之後就呆在了房間裡面沒有出來了，田母回來提著一大堆的蔬菜魚肉回來之後也開始忙碌晚飯，田甜打下手，唯一無所事事的就是田宏。

  突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田宏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

  這完全是一種直覺，因為，田母從來不會打擾在臥室裡面工作的田父，但是今天，田母居然丟下手頭的事情在敲田父的門。

  進了臥室之後，房門立刻關上了，甜甜也從廚房裡面出來，默默的坐在沙發的一角，低沉著頭，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房間裡面似乎響起爭吵的聲音，不過，那聲音顯然在克制著，並不是很大。

  田宏並沒有注意這些，電視上面撕裂角馬的兇猛鱷魚吸引了他，對於他來說，這個家庭只是一個寄居的地方，他對這個家庭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甜甜，進來一下。」那房門打開，田母輕輕的喊了一句。

  「哦……」田甜應了一聲，怯生生的瞄了一眼田宏，急急的走進了房間。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田宏心神從那動物世界裡面拉了回來，他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因為，他聽到房間裡面傳來田甜的低低的抽泣聲。

  就在田宏準備起身去看的時候，門打開了，田母低著頭直接進了廚房，而田甜則是雙眼通紅的跟隨在媽媽的身後。

  飯熟後，一家人圍坐在了餐桌周圍，氣氛有點壓抑，一向活潑的田甜低垂著頭，紅腫著眼睛不說話，看著滿桌子的飯菜發呆。

  田父和田母表情也有點沉重，只是象徵性的吃了幾口飯就停筷不動了。

  正在踞案大嚼的田宏突然失去了胃口，想了想，坐正了身體。

  「甜甜，發生了什麼事情？」田宏習慣什麼事情都問田甜。

  「沒……沒有……哥，真的沒有……吃飯吧……」

  田甜身體一抖，抬頭看了一眼田宏，強笑了一下，眼眶裡面的淚水卻是無法遏制的流了下來。

  「誰欺負你了？告訴本王，本王滅他九族！」看著田甜的淚水，田宏感覺莫名的焦躁蠢蠢欲動。

  「哥，真的沒事，甜甜累了，想睡一會兒。」

  「……」田宏看著田甜進了房間關門，只能夠張著嘴，他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兒子，多吃點，明天星期六，媽媽帶你買幾件衣服去。」田母沉默了一陣道。

  「給甜甜買嗎？」田宏問道。

  「……為什麼你這麼問？」田母不禁一愣。

  「我看甜甜不高興。」

  「放心，我會給甜甜買衣服的。」田母和田父對望了一眼，嘆息了一聲。

  「那就好。」

  田宏不禁鬆了一口氣，他認為是田甜擔心媽媽不給她買衣服而生氣。

  這一晚，除了田宏一人睡得香甜，對其他人來說，都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志遠，這樣對甜甜不公平。」孫小蘭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打開床頭燈推了一把身邊的田志遠。

  「小蘭，甜甜還小，我們自己都可以教她學習，但是，田宏不能耽誤了。」田志遠顯然也沒有睡著。

  「甜甜讀小學，也沒多少學費，我看不如……」

  「小蘭，我知道甜甜花不了多少錢，但是，田宏要花錢啊，他現在一天光吃就要近兩百，學雜費，住宿費，生活費，還要穿衣服鞋子，零花錢等等，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甜甜的學雜費雖然不多，在外面的生活費也不少，每天還要接送，這也影響你上班……小蘭，我們現在還有債務，這套房子還壓在銀行，親戚朋友也借了一個輪，現在是想借錢也沒有地方借了……哎……」田志遠嘆了一口氣，坐了起來，從床頭櫃裡面拿出一包劣質煙點燃。

  「你什麼時候又抽菸了？」

  「想抽。」

  「……」

  孫小蘭本是想搶那煙，硬是停住了手，看著田志遠那佝僂的背和有點花白的頭髮，聲音有點哽咽道：「抽吧！抽吧！我知道你壓力大，別太刻薄自己了，抽好一點的，這煙傷肺……」

  「小蘭，別擔心，半年，半年就夠了，我託了很多朋友幫我找活兒，甜甜這裡也就是休學半年，她很聰明的，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只是苦了甜甜，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