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波

  走近了才發現，一溜的八角宮燈照亮了道路，長桌早已在御花園裡擺放妥當，一眾臣子家眷均已入座，互相寒暄著，座上高位空缺，想必是皇上與太子還未過來。

  蘇錦世環顧四周心中感嘆皇宮的奢華，方才還喧譁的大臣紛紛安靜下來，打量著她，目光中有探究，有好奇，有輕蔑。誰都知道蘇錦世的名聲，對於她會出現在宴會上自然是有些奇怪，她不是向來不參加這些宴會的嗎？有這麼個人在實在是敗壞了吃酒的雅興了。

  蘇錦世詳裝沒有看見他們得目光，由著太監引著他們坐好，她是來玩玩順便看下熱鬧的，這些人願意怎麼看就怎麼看，她可不放在心上，只是她願意低調些做人，可是人家卻不肯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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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個是吹的什麼風，竟然把我雲錦大名鼎鼎的閒散王爺給吹過來了，實在是難得啊！只是不知王爺今日怎麼捨得下房中俊俏的夫郎，來赴宴呢？」

  坐在蘇錦世對面的一名身穿墨色長衫的女人一臉譏諷的看著她，看模樣不過五十歲上下，生得膀大腰圓，怕是一般男人都沒她個頭大。其他人聞言紛紛大笑，絲毫不講蘇錦世放在眼裡。

  這人是誰？蘇錦世皺眉，這一上來就給她找不痛快。

  雲辰熠坐在蘇錦世身側，替她倒了杯酒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此人名喚李易是鎮北大將軍，官居三品戰功赫赫，是皇上面前的紅人……」

  她說呢！感情這人是狗仗人勢，仗著皇上的喜愛在這給她難堪呢！不過，李易要是認為她還是以前的蘇錦世那就大錯特錯了，她雖然不主動惹事，但是不代表人家欺負到她頭上了她也能忍。

  「原來是李將軍，本王久仰李將軍威名……」蘇錦世笑了笑端起酒，慢慢的踱著步來到李易桌前。

  「李將軍身姿偉岸，也確實令本王開眼，人常道武將無腦只憑蠻力而為，本王本是不信，但是今日李將軍卻很好的實踐了這一真理。」

  李易一下站起身，她本就看不慣蘇錦世的窩囊樣兒，哪裡受得住她這般奚落，就要上前來教訓她。

  蘇錦世不急不緩的橫過去一個眼神，面上帶著淺笑，雖是看著清淺至極的模樣，可是目光中的威懾卻叫李易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來。

  「本王以前是荒唐了些，可是再荒唐本王也是這雲錦的王爺，是先帝下令冊封的王爺，若是有人對本王不敬，那便是質疑先帝的權威，諸位可是要想清楚，藐視皇威該當何罪，嗯？」尾音微微上揚，語氣波瀾不驚，卻足以叫方才喧鬧的眾人安靜下來。

  以前怎麼不覺得這個閒散王這般厲害？不過，卻也不敢再過多言語，深怕被安上個藐視皇威的罪名。

  「再說了，本王與自己的夫郎恩愛，那也是閨房之事，斷斷沒有公諸於眾的必要，李將軍在如此莊重的宴席上拿出來講，不覺得失了些體統嗎？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要斥責於李將軍了。」

  這李易雖是名武將，可是好歹為官這麼多年，審時度勢還是會的，眼見這蘇錦世不像以往那般好欺負，未免事情鬧大被皇上知曉，也就借坡下驢，一聲大笑。

  「王爺教訓得是，是李易醉後胡言失禮了，王爺見諒……」

  「李將軍言重了，不多說，本王敬你一杯……」

  「哪裡，哪裡，李易敬王爺……」

  李易端起酒杯，兩人碰了杯一飲而盡。一場言語的戰爭就這樣落下帷幕，雖是不見硝煙，但是字字藏劍，勝負已分。就連李易都服了軟，旁人再不敢輕易嘲笑這個閒散王了。

  「皇上駕到，太子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蘇錦世隨著眾人行禮叩首。

  「諸位卿家平身，今日太子壽辰助威不必多禮，定要盡興而歸……」

  蘇錦世抬頭看著端坐在龍椅上的人，這就是雲錦的女帝，她的皇姨蘇錦繡，眉目間不怒自威，自是一番皇家的氣勢。雖是韶華不再，但是看得出是個美人。

  坐在她身側的應該就是太子蘇紫情了，面容如三月的玫瑰一般嬌艷，有著少女的柔嫩與皇室的氣質，眉目精緻至極，這個雲錦第一美人實在是名副其實啊！

  「錦世，走過來些讓朕看看，你可是難得入一趟宮啊！」蘇錦繡看著蘇錦世笑了笑，神色柔和不少。

  「多得皇上掛念，錦世實在是有愧。」蘇錦世走到蘇錦繡身前，淺笑著答道。

  「錦世如今是懂事了，曉得知進退了，朕甚覺欣慰，也算未辜負先帝之託，下去坐吧！」

  「謝皇上……」蘇錦世行了一禮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她這個皇姨可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疼愛她呢！面上雖然是帶著笑，可是笑不達眼底，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那眼中的戒備與冰冷叫忍膽寒，這就是皇上的心思，對她蘇錦世的心思，殺不得，留不得！

  只是，這份冰冷的目光又是誰？蘇錦世抬起頭探尋目光的來源，蘇紫情？她們兩人以前有過節？要不然她為什麼一副恨不得生吞了她的樣子。

  這蘇紫情眼中的狠戾可是藏都不想藏，見蘇錦世抬頭看她，蘇紫情冷哼一聲，別開了眼。

  端坐在女帝後方的，是女帝的鳳後，雖是看著不再年輕，但是也是個美男子啊！蘇錦世不免多看了一眼，只是這位鳳後看她的眼神，實在是，怎麼說呢！有點怪，算了，她還是老實的等宴席結束了回去吧！這皇宮裡的人，個個古怪她還是小心些……

  女帝宣布宴席開始，因為是蘇紫情的生日，來赴宴的人自然都是準備了壽禮，蘇錦世心下還小小的一驚，為什麼？因為她光想著來赴宴，壓根就沒準備壽禮啊！不過，最主要的是因為她木有銀子，拿什麼送？

  不過，還好，她身邊的人顯然比她有準備，都送上了壽禮，慕明軒送的是一柄玉如意，雲辰熠送的一尊瑪瑙彌勒佛，而公孫言清的壽禮則是一副山水畫，他們送出的東西都是代表王府的，是以，她也算是險險的躲過了。

  不過，連她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那柄玉如意和那尊瑪瑙彌勒佛是個好東西，價值不菲，但是明顯的蘇紫情只有在收到公孫言清的那副畫時，才算是真正的喜笑顏開，看來是她這個外行人不懂欣賞啊！

  「辰熠，你那尊彌勒佛比公孫言清的畫要便宜嗎？為何蘇紫情在收到你的壽禮感覺沒有那麼歡喜啊？」蘇錦世微微側身問著坐在她身旁的雲辰熠，要是蘇紫情不喜歡送給她多好啊！她現在可是極度困難戶啊！

  「珠寶玉石便是再珍貴也能話銀子買到，只是銀子多少的問題，將才送上的畫可是公孫言清親手所繪，世間難尋，便是有再多的銀子也是買不到的，有世無價，能不珍貴嗎？」

  「想不到啊！公孫言清隨便一幅畫都這麼值錢，他要是一天隨便畫個幾幅，那不是賺大了嗎？」蘇錦世似乎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在她面前堆積成山的模樣，滿心憧憬。

  「公孫言清的畫就是貴在稀有，誰都知道公孫公子一畫難求，若是他每天都畫，那還有什麼好稀奇的，你就不要再想了。」雲辰熠看著蘇錦世的樣子，自然知道她又是在想些其他的，打消了她的白日夢。

  「嗯，也是，就算他再多銀子，也不可能會分我一點。好歹進了一回宮，我們就放開肚皮吃吧！」蘇錦世自然的掏出手帕替雲辰熠擦乾淨手，示意他開吃。

  宴會進行的熱鬧，觥籌交錯酒酣耳熱，眾人也沒了先前的拘謹，一邊看著台上熱鬧的歌舞，一邊互相祝酒。女帝在高位偶爾與鳳後同飲幾杯，並未多言。

  蘇紫情偶爾接受朝臣的敬酒，可是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視線偶爾會朝蘇錦世這邊看過來，但是當蘇錦世認真去看時，她又移開了視線，倒是有些奇怪。

  不過，蘇錦世也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專心的對付著桌上的飯菜，看著慕明軒左右逢源的與人交際，行事舉止滴水不漏，面上三分笑意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無法接近，亦不會讓人覺得此人沒有架子。

  蘇錦世不得不感嘆，這個慕狐狸真的是只狐狸，在這一個個鬼精的臣子面前都能收放自如，也難怪會成為這雲錦獨霸一方的富商了，此人還是有本事的。

  許是察覺到了蘇錦世的視線，慕明軒朝她看過來，遙遙一笑舉起酒杯示意，蘇錦世別開眼詳裝沒看到。

  反觀公孫言清那邊就安靜許多，許是旁人都知道他的心性孤傲喜靜。他那淡漠的臉上就差寫上幾個字，別理我，自然是沒人想上前去自找不痛快了，公孫言清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杯，一舉一動皆可入畫，真是好一副貴公子的身姿。

  等等，蘇錦世眯著眼睛看了看公孫言清，再看了看蘇紫情，這個蘇紫情是在看公孫言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