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百四十二章

2024-05-20 16:16:43 作者: 不游泳的小魚

  懿旨寫好後,葉成紹終於鬆了手,但仍將太后拎在手裡,命人去慈寧宮拿了太后印章蓋下後,才放過了太后。

  太后整個人都軟了下來,葉成紹還算給她留了點面子,將她放到皇上身邊的椅子上座好,冷冷地說道:

  「原本,我的心裡一直當你是我奶奶,雖然,自我一生下來後,你便不認我,但那份血肉親情還是留在我心裡的,可是你,可曾當過我是你的孫兒?同樣是父皇的兒子,你對那兩兄弟比對我……你自己說,這些年來,你可曾心中有愧?我明明就是大周皇宮的嫡長子,你遺棄了我,讓我成為一個侯府的世子,成為一個親生父母都不敢認的棄兒,便是如此,我成長的過成中,你們還是千方百計的加害於我,便是我娶個心愛的娘子,你們也不肯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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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皇家無親情,難道皇家的人都是冷血冷情,只有權利和利益?所謂孝義,是父母長輩對子孫養育,疼愛,子孫為了償還長輩們的恩情應該盡的義務,你和我父親,母親,何曾對我有過養育之恩?你只說我大逆不道,可曾知道,我今天也是被你們弄得九死一生,命懸一線,死理逃生?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說什麼孝義,道德,禮法了,你,不配。」

  太后被葉成紹說得面紅耳赤,她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皇后生下葉成紹的第一天,虛弱的抱著葉成紹,哭著哀求自己:「求您了,不要將我的孩兒抱走,太后,我可以不要皇后的位子,我可以不留在大周皇宮裡,只求您放過我的孩兒,不要讓我母子分開。」

  可是,自己還是狠心將才生下一天的葉成紹送走……雖然,皇上才是真正的幕後推手,但是,自己也一樣對不起這個孩子,如果,他身上沒有北戎皇室血統,她又怎麼捨得丟棄自己的第一個長孫……

  太后的心一陣刺痛,這個孩子原是那樣的純良淡泊,甚至為了表明自己的心跡,寧願自毀名聲……他說得也沒錯,他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確實是被逼的,如今大皇子廢了,二皇子死了,兄弟睨牆,皇家骨肉相殘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是誰的錯?為什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剛才自己不答應他,他是不是真的會殺了自己呢?太后感到渾身發冷,一陣後怕,臉色由紅變白,半晌,她才抬眸看向皇上,這個野心勃勃卻又不願勵精圖志,只想劍走偏鋒的兒子,誰的錯?都有錯,又都沒錯,誰都有自己處事的原則,誰都有自己的理由……失敗者,便是犯錯的。

  皇上感覺一個頭有兩個大,葉成紹這渾小子太不知輕重了,竟然用如此極端的方式逼自己和太后承認他的身份,而且,還當眾打罵太后,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大周的禮儀國法還要不要了?不過,倒是好了,終於讓太后承認了他的身份,也省去麻煩,只是造成另外更大的麻煩了,要如何才能給他擦屁股,收拾殘局……

  一旁擠進宮裡的御林軍,連著護國侯一起都沒了聲音,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們根本就還沒消化眼前的事實,皇家秘聞啊,被遺棄的嫡皇子逼自己的皇祖母認親,還殺了自己的親兄弟……這算不算是謀反啊?

  護國侯握劍的手心已經汗濕,滑溜溜的,劍都握不穩,他的腦子裡急速轉動著,要如何才能逃過今天這一劫,葉成紹的身份,他是少數知情的幾個大臣之一,不然,先前也不會將嫡長女嫁與他為妾了,明知道葉成紹說的都沒有錯,怪只怪,自己被那個沒用的女兒害了,選錯了主子,站錯了隊,誰知道二皇子會如此窩囊,一下子就一命嗚呼了,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親眼看到皇家醜聞又是另一回來,護國侯府全府一百多口,司徒世家全族幾百口人命,全在他一念之間,他抬了眸睃了皇上一眼,皇上正好也看了過來,眼神複雜,他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大步跨入殿中,向皇上一跪道: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終於認回了嫡皇子,恭喜太后,賀喜太后,喜得龍孫,葉大人……哦,也恭喜皇長子,喜回宗室。皇長子才治河回京,救百姓於水火,得兩淮百姓愛戴,大周有如此英明能幹,又品性高潔的皇長子,實乃大周之幸,萬民之福啊。」

  一旁的御林軍聽得面面相覷,半響也沒回過神來,第一次發現自家的長官反應如此靈敏,臉皮……如此之厚,但是,這怕是最好的保命法子了吧,一時,殿裡的御林軍也齊齊跪了下來,口中三呼萬歲,恭賀皇上和太后,恭賀葉成紹成為嫡皇子。

  葉成紹微眯了眼看著護國侯,很好,很聽話,也很會轉彎,不過,這個法子是否能讓他逃過去,只怕還是未知數,他又好笑的回頭看向皇上。

  皇上的臉色果然好看了很多,竟親自上前扶起護國侯:「愛卿辛苦了,正是愛卿的勸導,才讓我兒認祖歸宗,令他不可再推御他所肩負的國之重任,」

  護國侯聽得臉色一紅,自己臉皮厚,皇上的臉皮更厚,自己分明就是當葉成紹是謀亂份子,來捉拿葉成紹的好不好,皇上竟然說成是勸諫,好吧,皇上說是勸諫,那自己是求之不得啊,護國侯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口氣萬分自豪的說道:

  「為皇上分憂是臣子應盡之責,皇上過講了,臣不過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當不得聖上誇獎的。」果然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啊。

  皇上聽得哈哈大笑,又對所有的御林軍道:「今天在場的每位軍士統統有賞,你們都立功了。」扶著護國侯的手卻是加重了力道,眼睛微眯著,半挑了眉看著護國侯,護國侯心頭一顫,但隨即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殿中的御林軍一聽這話,全都鬆了一口氣,看來,皇上不會對他們如何了,果然,護國侯又道:「皇長子難得認祖歸宗,皇上和太后與皇長子共敘親情天倫,臣等就不敢再打憂了,臣等告退。」

  皇上聽了揮了揮手,護國侯便帶著所有的御林軍退下了,太后淡然地看著皇上與護國侯合演了一齣戲,心裡一陣冷笑,更覺好生淒涼,自己剛才被葉成紹威協,作為皇上的兒子到現在都沒有要給葉成紹治罪的意思,果然,兒大不由娘啊,皇上的眼裡,哪裡還有自己這個沒什麼用處的老太婆,只有他的雄心壯專,只有他的野心……

  太后緩緩的,掙扎的起了身,皇上見了上前去扶住她,「母后,兒臣派人送您回宮吧,您累了,身子也不妥貼,最近就不要再出來了,只等著兒子給您熱熱鬧鬧辦壽宴吧。」

  太后聽得一聲冷笑,不置可否,這是要軟禁自己麼?很好啊,好孝順的兒子啊。千秋節,不過是做給百姓看的,是皇上標榜孝心的一場作秀罷了。

  趙嬤嬤和太后宮裡的另外幾名宮人要扶了太后出去,卻聽皇上道:「來人,扶太后回慈寧宮,好生照顧。」

  趙嬤嬤幾個卻是被留了下來,太后臉色一沉,皇上連她身邊的宮人全都要殺了滅口嗎?

  她冷哼一聲,氣得臉色發白,雖然知道在皇家,這是必須要下的狠心,但還是不能接受,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殺了之後,就等於斷了自己的臂膀,皇上果然狠毒,做得絕。

  「趙嬤嬤,你來扶哀家,別人哀家用不習慣。」太后半晌才強壓住心頭的憤怒,淡淡地說道。

  趙嬤嬤這會子已是連後背都汗濕了,刀就架在了脖子上了,能不怕嗎?

  皇上看了趙嬤嬤一眼,見趙嬤嬤眼才鼻,鼻觀心,一副沉穩持重的樣子,又見太后眼睛都紅了,只怕自己不同意,她就會拼命,算了,留下一個就一個吧,皇上揮了揮手,趙嬤嬤死裡逃生,僵著身子扶住太后走了出去。

  太后走後,皇上看著葉成紹嘆了口氣道:「這次你滿意了?爹爹所有的布局都被你毀掉了。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葉成紹聽得淡淡的一笑,直視著皇上道:「我能有什麼打算,原本,我只想帶著娘子一起過平淡又自在的生活,可是,你不許,你非要將我推薦到這風口浪尖上來,如今老大廢了,老二死了,你必定是恨我入骨,但這都是你自作自受,我不過是自保而已,皇太子之位,我以前是不屑,根本就不想要,現在不能不要,我必須要變強,手中必須有權力,不然,連保護家人的力量也沒有,這個位子,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不然,後果你自己想。」

  皇上聽得大怒,一掌拍在案桌上,將案上的奏摺拂了一地,大聲道:「逆子,你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又當眾打了太后,闖了這麼大的禍事,你爹我正極力幫你收拾殘局,你卻用這種態度對我,還威協我?這是你對父親應有的態度嗎?」

  葉成紹不屑的呲了一聲,斜睨著皇上道:「切,這會子你記起你是我父親了?前二十年你可是不許我叫你一聲爹爹的。你發什麼火,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最好自己想清楚,我今天既然敢當著你的面逼太后承認我的身份,就不怕你來殺我,說起來,真正害死老二的,其實就是你,你若不怕後繼無人,想再死一個兒子的話,那就讓人殺我吧。」

  這分明就是在拿刀戳皇上的心窩子,這個混蛋,他拿捏到了自己的痛處,竟然有恃無恐,好吧,讓你橫,總有法子整治得你服貼。

  皇上氣得真拿眼瞪葉成紹,想打,又知道這小子眼裡根本就沒拿他當爹看,自己的手還沒下去,他怕就已經擰上來了,最後又要鬧得自己下不來台,只能幹氣著自己了。

  葉成紹見皇了臉都黑了,眨了眨眼,軟了聲道:「老二真的不是我殺的,你現在就派人過去調查,最好是找刑部尚書和東王一起去,大家作個見證,省得人家說你包庇我。」

  皇上也還想再見二皇子一面,倒底是自己骨血,二皇子放在皇后宮裡養育了十幾年,父子之間的感情還是很真實的。

  雖然當年他的娘進宮時,連個名份也沒有給她,那一切只是為了控制寧伯侯,寧伯侯那時非常疼愛那個妹妹,那個女子生完二皇子後,她的使命就完成了,官方的說法是死於難產,但是,寧伯侯肯定不會相信的,這麼些年,為了二皇子,寧伯侯忍辱負重,著實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不少事,皇上聽之任之,並沒有對他如何,畢竟自己的兒子也在寧伯侯府呢。

  皇上頹然的點了頭,連夜召了刑部尚書和東王,一同去了二皇子府。

  皇上根本就不相信二皇子不是葉成紹殺的,但進得二皇子的屋裡時,眼前的一切讓他震驚了,二皇子臉色烏黑浮腫,全身上下果然只有左大腿處受了傷,那傷並不致命,但是,傷他的那個匕首上泛著黑光,中毒而死已是勿慷至疑的了,刑部侍良拔出那把匕首,發現那把匕首正是曾經的御賜給寧伯侯之物,不止是削金如泥,那刀柄上更是鑲嵌了一顆雲豆大的綠寶石。

  而離開不遠處,寧伯侯也死在了地上,寧伯侯的背後插著一柄長劍,正是葉成紹的配劍。

  寧侯爺的臉上滿是痛苦,震驚和不甘,更多的是失望,他的眼皮都是半闔著的,就是用手抹了,還是不肯閉合,死不瞑目麼?

  看得出,葉成紹並沒有想要殺二皇子,因為他他身上的傷只有左腿上比較重,脖子處只是割了一條不口子,並不能致命,葉成紹想要殺他,以他的脾氣,一劍就割了他的腦袋。

  皇上的心又感覺舒服了一些,二皇子死得慘,但看那樣子,分明就是與寧伯侯之間也發生了衝突,最後才死了的。

  「我的劍是插在了他的背上,但是,讓他致死的是二皇子。」葉成紹適時的說道。

  刑部尚書精於堪察案情,聽了也點了頭道:「果然如此,以此侯爺背後傷口的深淺和大小,以及血色來看,此劍先中是刺中了侯爺,但並不致命,又有後力是劍貫穿了心臟,侯爺才死了。」

  東王很冷靜地跟在一旁,聽了刑部尚書的話,也附言道:「從總總跡像看來,二皇子是被寧伯侯用毒刀刺死,葉大人為了救二皇子拔劍刺中了侯爺,但畢竟侯爺是葉大人的父親,葉大人沒出全力,只是阻止侯爺殺二皇子,二皇子與侯爺掙打的過程中,使侯爺背後的劍深入了心臟,侯爺死後,二皇子中毒無解,才死了的。」

  刑部尚書一聽這話,忙向東王一拱手道:「王爺高見,下官也是如此以為的。」

  很好,很圓滿,葉成紹成了為救二皇子而大義滅親,又深入親情與大義的矛盾與兩難之間,既想救二皇子,又不想太傷寧伯侯,這說明他稟性純善,是個仁厚又重大義之人,整個事件中,葉成紹有功無過。

  皇上聽了這話很滿意,當既下旨,宣布了二皇子的死因,給寧伯侯冠以殺死皇子的罪名。卻沒有說如處懲治寧伯侯的家人,因為,寧伯侯世子還是葉成紹呢。

  卻說護國侯帶著殿裡的那些御林軍出了乾清宮,說是要請所有人去侍衛值班房飲酒慶祝,有些人聽出不對勁,就想逃,護國侯立即派心腹之人圍住,將行拉入了值班房,一圍酒下來,先前目睹葉成紹痛打太后的御林軍全都中毒而亡,當天就宣布,說他們與二皇子的死有關,被皇上秘密處死了。

  御林軍守衛皇宮,莫名其妙捲入皇宮爭鬥中而死的多了去了,這消息散出去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大臣們雖也會猜度,但誰也不敢亂說半句。這種非常時期,三緘其口,守緊自己的嘴吧是最明智的選擇。

  嫁給二皇子,明英很幸福,她喜歡二皇子很多年了,自第一次皇后提起要給二皇子選妃時,明英就有了這心思,父王和家族也很希望她能成為二皇子妃,陳王是異性王,祖上曾有從龍之功,為先帝打下江山立下汗刀功勞,更是大周朝里僅有的幾個鐵帽子王之一,世襲永替,家世顯赫,她的兄長又是西山大營的主帥,二皇子很看重她的家族勢力,而她,從小就是以宮妃之禮陪養長大的,成為二皇子的正妃,是她的夢想,終於,夢想成真了,她如願以償地嫁給了二皇子。

  成親不過幾天的時間,他雖然很忙,但對她體貼溫柔,夫妻感情很是融洽,明英像所有新婚的小女人一樣,正成浸在甜蜜與幸福當中。

  這一天,她知道他在做一件大事,他要殺葉成紹,那個唯一危協到他登上大寶的人,她很害怕,又很期待,想成功,就必須要冒險,更要心狠手辣,不然,就會被別人踩死,皇家向來是沒有親情,只有肉弱強食。

  她坐在新房裡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他的消息,他去了他常去的那個小院子裡與人議事,嫁給他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寧伯侯才是最忠心於他的人,怪不得,他能如此輕鬆又準確的掌握葉成紹的動向,今天葉成紹的行程也是寧伯侯提供的

  派了兩撥人去小院裡探聽消息,第一次,只說王爺還在忙,第二次,卻是噩耗,王爺死了,與寧伯侯死在一起,明英當時差一點就暈了過去,她瘋了一樣沖向那個小院子,想要衝進那見屋子,那個有他的房間,她不相信,他會那樣輕易就死,他還很年輕,他才華橫溢,滿腹報負,他還剛剛成為自己的夫,不行,她不許他死,她還沒有成為皇后,他怎麼能就死了?她不想做寡婦啊。

  淚水迷濛了明英的雙眼,她不顧一切的往屋裡衝去,進了屋,看到他死得猙獰而又痛苦悽慘的樣子,她當時就暈過去了。

  醒來後,她已經被抬回了自己的新房,紅燭輕搖,大紅的紅綃紗帳隨風飄動,龍鳳呈祥的錦被,百年好合的玉枕,昨天看到這一切時,她的心甜得要沁出蜜來,而今天,這刺目的紅,每看一眼都像在剜她的心,所有的美好和夢想全都成了泡影,新婚新寡,她成了未亡人,以後的無盡歲月里,她要獨守空房,統冠六宮,母儀天下,那都成了一個虛妄的夢,一個被戳破的泡影,她突然就恨了起來,是葉成紹,一定是葉成紹殺了他,他伏擊葉成紹失敗後,葉成紹反而殺了他。

  眼睛浮現出一張清麗又溫婉的臉龐來,藍素顏,自己其實是喜歡她的,只是,她太過耀眼,太過風華光彩了,她嫉妒,母儀天下的位子自己得不到,藍素顏你也別想得到,葉成紹,你不是最在乎藍素顏麼?那也讓你嘗嘗失去愛人的痛苦吧。

  這一夜註定無眠,素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中很不安寧,乾脆坐了起來,也沒有喊紫綢,自己穿好了衣服,枯坐在房中。

  天快亮時,青竹難得慌張的進了屋,一看素顏衣服整齊的坐在屋裡,微愣了半秒,隨即拉起她的手道:「如此正好,大少奶奶,跟奴婢走吧。」

  素顏聽得心頭劇震,顫著聲問道:「可是爺那裡出了什麼事?」好好的,為什麼要自己走?除非葉成紹失敗了,也是,二皇子府里護衛森嚴,他就算本事再大,也應該沒那麼容易潛得進去,將二皇子殺了吧,一股寒意頓時籠罩了全身,她的心開始發慌了起來。

  「沒有的事,成紹兄很安全,皇上連夜召了我父王入宮了,只是感覺可能事情沒那麼輕鬆,以防不測,世嫂還是跟我去東王府避一避的好。」冷傲晨的聲音就在正屋裡,原來,他真的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素顏感到一陣踏實,先前的慌亂不安消散了不少,從屋裡走了出來。

  冷傲晨一身黑色勁裝,英姿挺拔地站在正堂里,腰間挎著一柄長劍,看樣子竟然是做好了隨時迎敵的準備,見素顏淡定的走了出來,他眼裡露出一絲欣賞,對青竹點了點頭道:「出發吧。」

  說完,又覺得不妥,對一旁的紫綢道:「再給你家大少奶奶拿件錦披吧,外頭風大秋涼。」

  紫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好生慌亂,但看素顏神色淡定,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慌,至少不能添亂,依言進了屋,從箱底翻出素顏的錦披,幫素顏穿好,「大少奶奶,你多保重,奴婢幫你守好屋子。」

  她知道,大少奶奶這麼晚出去,大家的神色又如此凝重,定然是有大事發生,銀燕青竹紅菊,再加上東王世子,他們都是有功夫的人,他們能保護大少奶奶,這會子自己不能跟著出去,出去了,怕也只是個拖累。

  大少奶奶好像是要出去避禍,一會子,她就替大少奶奶守在屋裡吧,爺若是回來,也有個人招呼,更重要的事,如果有人來找大少奶奶的麻煩,她或許能擋上一檔,拖些時間也是好的。

  素顏看了紫綢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用管這些,只管因自己的屋裡睡覺就好了,也要讓陳媽媽,方媽媽她們不要著慌,不會有什麼事的。」

  素顏聽出了紫綢的意思,帶紫綢出去確實不妥,但她也不想紫綢呆在自己屋裡,不然,真有人要對自己下手,紫綢就會成為第一個枉死的,這麼些年來的相處,紫綢已經與她形同姐妹了。

  「走吧,大少奶奶,怕是來不及了。」青竹催促道,司安堂那邊已經有消息傳過來,說二皇子死了,世子爺進了宮,但她們誰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大少奶奶是世子爺的軟肋,一旦她被人制住,世子爺就會全功盡棄,東王世子的想法很好,早些防範總是好的。

  素顏無奈的跟著青竹出了門,又擔心素麗和文靜幾個,冷傲晨安慰道:「那些人的目標是世嫂你,不會驚動那幾位妹妹的,事情鬧大了,他們也能擔責任。」

  青竹受不了素顏的婆媽,伸手一夾,將素顏夾住上了馬,一行人,剛離開別院,正往東王別院而去,遠遠的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冷傲晨臉色一變,聽那蹄聲,連人至少有五十數以上,暗道:來得好快,自己這些人數不夠,忙讓人調轉馬頭往另一方向走,好避開與那些人的正面衝突。

  那一隊人也聽到了馬蹄聲,又是自葉成紹的別宛附近離開的,打馬就追了過來,素顏被青竹抱在馬上坐著,一陣頭暈目眩,也膽戰心驚,她不會騎馬,坐在馬上比從過山車還讓她害怕,不過,她知道這是非時期,必須要忍。

  冷傲晨讓青竹帶了素顏先走,自己與銀燕紅菊,還有東王府派來的十幾名護衛留下迎敵,等那些離得近了,他才看清,那一隊人全是清一色的黑衣輕裝,全都是一色的軍馬,他的心立即往下一沉,這不是御林軍,也不是九門提督府的人,更不是江湖人士,而是訓練有素的軍人,這些人,可不好對付。

  回頭看了一眼青竹,希望她能趕緊帶著素顏離開就好,如果方才不改變方向,這裡離東王府別院還是不遠,最多幾里路的樣子,但是走後園子包抄而去,那就要走二十幾里了,兩個園子都太大了,但願她能儘快逃脫。

  對面五十人無不頭包黑巾,只留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為首之人見是冷傲晨欄路,不由一怔,隨即眯了眼,沉聲道:「東王向來保持中立,世子何必捲入這種事非當中,我等奉命行事,請世子爺讓開,不要與我等為難。」

  冷傲晨聽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拿出自己的長劍,劍尖寒光閃爍,直指為首的那個人,那人冷笑一聲,不露不屑地說道:「世子以為,憑你們幾個人能檔得住幾時?既然你冥頑不靈,那我就只好得罪了。」

  手中一柄長刀,沒有任何花式,劈頭就砍向冷傲晨,冷傲晨心中一凜,此人刀法古樸,看似拙笨,實則勁力渾厚,招招實在,每一刀都是直撲致命所在,而且,每一招都很刁鑽,料敵先機,果然是個硬茬子。

  他沉著應戰,以巧對拙,手中劍花腕得飛快,迅間舞出了一片劍陣,將自己防得嚴嚴實實,再乘隙反攻,十幾招下來,那人眼中的輕視之色漸去,他手中之刀越攻越快,頭上汗水都出來了,卻仍是攻不進冷傲晨那看似綿軟的劍幕中去,一時心中也急了起來。

  紅菊和銀燕早就動手了,攔住那些想繞過他們直接去追素顏的騎士,東王府的護衛也在對敵。

  紅菊的兵器是一條長長的紅綾,像一條紅色的長蛇一樣在她手中翻飛,月光下,美麗如仙女的披肩,她媚笑如花,聲音嬌嗔甜美,與她對敵的黑衣騎士被她的美色所迷,更被她的聲音叫得骨頭酥軟,哪裡還把她看作勁敵,一副陪她戲耍的樣子,眼裡明顯有著玩鬧之意,紅菊笑得更媚了,紅綾一展,一個纏繞就將對面的一個黑衣騎士的脖子纏住,手一拉,那人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的淫笑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就一命嗚呼了。

  其他的黑衣騎士頓時大驚,能將軟段紅綾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原本就是內力渾厚才能做到,此女子不可小覷,剛才黑衣人不屑兩人同時圍攻一個嬌媚的女子,這會子同時上來三人,手中長刀出手便不再留情,刀刀攻向紅菊的要害出。

  但紅菊滑頭得很,見三人圍了上來,她也不強攻,兩根素指連連輕彈,一片片雪芒一般的刀片向三人射去,其中一人躲避不及,喉嚨被刀片擊中,頓時被割破,鮮血如注,栽倒於馬下。

  銀燕最簡單,最直接,手中一把連發勁弩,上來就連發幾箭,又專門射馬,一時,馬嘶人喊,五十人的隊形亂將起來,有的馬兒被擊中後倒地,連著馬上的騎士也一齊摔倒,又被其他馬兒踐踏,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東王府的護衛也是從蜀地帶來的,他們也是訓練有素的軍士,與黑衣騎士對敵,雖不如紅菊幾個以一對幾,但一對一也沒有落入下風,一時,以少勝多,倒是檔住了這五十人的去路。

  青竹帶著素顏打刀飛奔,素顏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而過,秋寒刺骨,好在冷傲晨讓她披上了錦披,不然,她真會凍病不可。

  青竹也知道素顏難以受此顛簸,但她卻不敢放慢馬速,不知道冷傲晨能擋得了幾時,二十幾人對五十人,不用想,勝負也能猜得出,只希望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了。

  但令她心驚的是,前面又有一隊黑衣人擋路,為首的竟然是一個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衫坐於馬上,小巧的腰身挺得筆直,正靜靜的看著青竹逼近,青竹分不清是敵是友,不由停下馬來,四處觀看著周圍的地形。

  「藍素顏,你果然有勾引男人的本事,連東王世子都肯替你賣命。」馬上的女子聲音悽厲,像是地獄裡的陰魂一樣,陰森冰寒。

  素顏正暗自疑惑,青竹怎麼會停了下來,虛弱的抬頭向前看去,赫然看到明英正騎馬攔在前頭,大周以武為重,很多世家女子也學了些騎射功夫,司徒蘭也會騎馬,只是只學了些花拳繡腿,又是嬌養著的,連幾個粗使婆子都敵不過。

  但看明英的樣子,應該要比司徒蘭強上不少,看她那騎馬的姿勢就很正,比起自己這個連馬都不會騎的人來,自是強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她出現在這裡,難道是葉成紹成功了?再看明英一身素衣打扮,心頭便有些明了了。

  「你是來殺我的?」素顏知道害怕也沒有用,明英身後還有一隊黑衣騎士,今天,怕是真的躲不過去了。

  「不然,你還以為我是請你去喝茶的麼?賤人,今天我要殺了你,也讓葉成紹償償失去愛人的痛苦。」明英打馬一讓,手一揮,讓黑衣人攻了過來。

  素顏緊抱著青竹的腰身,對青竹道:「你自己逃吧,你一個人敵不過他們的。」

  青竹哪裡肯自行逃生,手中長劍一抖,對素顏道:「抱緊了,不要讓我分心。」

  說著就向前迎了上去,明英冷笑著看著青竹與素顏被人團團圍在中間,青竹獨力難支,被攻得左突右絀,只有招架之功,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的殘戾了,大聲道:「留下藍氏一條命,斷胳膊斷腿兒的,全都沒有關係,我倒要看看,葉成紹還會不會喜歡一個殘疾的人棍。」

  「變成人棍?我先把你這寡婦變成了人棍再說。」明英的笑聲還沒有收起,耳邊就響聲一道殘戾的聲音,緊接著,一支短小的鐵箭隨聲而來,直射向她的左肩,好在一旁的黑衣人及時用刀將那短箭擋開,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回頭看去,只見葉成紹像惡魔一樣踏著眾人的頭頂飛躍而來,半空中,一劍削掉了一個黑衣騎士的人頭,搶了那人的馬,打馬飛奔到素顏身邊。

  明英心頭一陣顫慄,這惡魔來得還真快,不過,他好像只帶了幾個人,以為還有伏擊二皇子的運氣麼?明英冷笑一聲,大喝道:「葉成紹,你來得正好,今天就殺了你們夫妻,為我夫陪葬。」

  葉成紹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幾個衝擊,就到了素顏的身邊,長臂一勾,將素顏攬到自己的懷裡,柔聲問道:「娘子,可有受傷?我差點又來晚了。」

  「沒有,相公,你還好吧。」重新回到溫暖厚實的懷抱,聞到他身上特有開青草氣息,雖然夾雜著一股血腥味,但有他在,她就心安,什麼也不會怕了,素顏嬌弱的伏在葉成紹的懷裡,把頭埋進他的胸膛。

  「我沒事,第一次騎馬,怕不怕?」葉成紹的手在素顏身上摸索著,生怕她哪裡受了傷自己看不到。

  「嗯,很怕,以後相公教我騎馬吧。」素顏在葉成紹的懷裡悶悶的說道,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沒用,是個拖累,差點害了青竹。

  「好的,娘子想學,我就是最好的騎術老實,不過,以後娘子要記得尊師重道哦。」葉成紹難得看素顏也有發窘的時候,笑著用手揉著素顏的小耳垂,趁機討福利。

  「切,我還教了你阿拉伯數字,教了你比例尺呢,你怎麼不能叫我聲師傅來著?」素顏嘟了嘴,手摸到葉成紹的腰間,用力一擰,這輩子,你葉成紹也別想爬到我頭上去,在外頭你大,在家裡就是我大。

  一旁的青竹聽得一頭黑線,這兩口子能不能不要在這四面危機的場地里表演夫妻恩愛啊,一旁全是虎視眈眈的敵人呢。她方才雖然被攻得有些亂了陣腳,那是因為要護著素顏,有些放不開手腳,這會子累贅不在了,那些欺負她的人,就要付出代價來,看一旁有人想趁葉成紹不注意偷襲,青竹長劍一挑,不帶半點花招,直間就刺入了那人的胸膛,回手一抽,將劍拔回,結果了一名黑衣人的性命了。

  明英快要被葉成紹和素顏兩個氣死,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當著她的面喁喁私語,當她是死的麼?

  她騎馬退後一步,喝道:「上,殺了她們。」

  二十幾名騎士全都攻了上來,葉成紹卻是帶著素顏騎了馬退到路邊上去,根本就不與那些人正面對上,明英冷笑道:「葉成紹,你這只會下黑手的孬種,逃兵,膽小鬼。」

  葉成紹聽了懶散的說道:「世叔啊,你還要藏到幾時才肯出來,我要護著我娘子,沒空理那個瘋婆子,一會子你下手時注意著些,不要傷了那婆子,我要親手把她變成人棍的。」

  很快就聽得一聲嘆息,一個高大的人影自暗處走了出來,搖了搖頭道:「以我的身手,都被你發現了行蹤,你的功夫又精進不少了啊。」

  「過獎,過獎,比起明昊兄來,我確實高那麼一咪咪的。」葉成紹笑得厚顏無恥,將素顏打橫了抱在懷裡,柔聲道:「這個姿勢腰會舒服一些的,娘子,一會子咱們就回宮裡去,娘娘怕是急了呢。」

  素顏正他懷裡探出頭來,好奇地看向從暗處走來的那個人,一看之下頓時怔住,竟然是上官明昊的父親,中山侯,怎麼可能是他?他是那個一直隱在背後幫助葉成紹的人?那逼素麗嫁給二皇子的,也是他麼?

  也不知道中山侯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會子半句多話也不說,口哨一吹,自山後跑出一匹黑色的駿馬來,他高大的身子縱身躍上馬,大手就近往身邊一名黑衣奇士身上一探,那人就感覺到一股渾厚的內力壓得他動彈不得,根本沒有半點招架之力,人便被中山侯抓在了手裡,兩手一錯,那人來不及慘叫,就沒命了。

  明英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怎麼也不相信,中山侯會是站在葉成紹一邊的,不由狠狠地說道:「世叔,這個混蛋搶了你的兒媳婦,你怎麼還幫他?這兩個人可都是傷了你兒子的人。」

  中山侯聽得眼神一黯,嘆了口氣道:「明昊自己沒福氣,怪不得旁人,再說了,少主看中的人,他就是想搶,我也不許。」

  素顏立即想起自己父親被關進大牢里後,老太爺幾次去求中山侯幫忙,中山侯卻不是避而不見,就是拒絕,當時讓老太爺傷透了心,更讓自己也寒了心,儘管上官明昊一再的保證,會救大老爺出來,自己還是不肯再嫁給他了,堅決的退了婚,而葉成紹就是以救大老爺為要協,逼了自己嫁給他的,如今想來,那時候中山侯不肯救大老爺,也是在幫葉成紹吧。

  她不由嘆了口氣,好在自己那時也確實是不喜歡上官明昊,嫌他太過花心,嫌他優柔寡斷,在男女之事拎不清,不然,她是不是可以怨怪一下自己身邊這個腹黑的男人,搶了人家的妹婚妻,還要人家的老父幫忙,還那麼的理直氣壯?

  再回想起,中山侯夫人自始至終對自己都很優容,很關懷,除了她與大夫人之間的交情之外,只怕也與中山侯的立場有關吧,只是不知道,中山侯究竟是皇上身邊的人,還是皇上的人呢?

  中山侯的功夫果然比葉成紹還要高出幾層來,葉成強悠哉地看著中山侯像割草一樣的收割著明英手下的生命,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這些人還是要殺他娘子的人,他半點心軟也沒有。

  青竹也是殺得興起,她也是個受不得半點委屈的,先前好幾個大男人圍攻她一個弱女子(雖然她一點也不弱,但人家也是美女好不好)她就惱恨上了,這會子不收點利息回來,怎麼都不划算,而且,她下手時,不殺人,只削人家的胳膊和大腿,她一直記恨著明英說要把素顏變成人輥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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