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妾室
2024-05-20 16:14:21
作者: 不游泳的小魚
葉成紹聽得大喜,一哧溜鑽進被窩裡,卻是不敢靠得素顏太近,挨在邊上側著身子,一雙黑葡萄似地眼睛,靜靜地看著素顏,素顏實在是困了,但是再困,被這樣一雙亮亮的眼睛盯著實在不舒服,自被子裡伸出手來,往葉成紹臉上一抹,故意冷聲道:「睡覺,閉上眼睛。」
柔軟又溫暖的小手撫在臉上,很舒服,葉成紹感覺心裡暖痒痒的,還真的就閉上眼睛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因著侯爺說過,不用過去給侯夫人請安,素顏睡著就沒起來,但一摸身邊,卻是沒人,睜了眼,見天光大亮,也不知道葉成紹一大早去了哪裡,卻是懶得管,兩人才成親兩天,他的生活習性她並不清楚,他每天需要做什麼事,是否真的就遊手好閒,她也不清楚,兩人彼此還有些陌生,勾通得也少,一切還需慢慢來。
於是,素顏也懶得問,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覺。
外面守值的紫睛卻是聽到聲音,輕聲問道:「大少奶奶,您醒了?可是要起?」
素顏隨口應道:「我再睡會子,世子爺呢。」
「爺一大早就起了,悄無聲息的,不讓奴婢叫醒您,自個出去了。」紫睛的聲音裡帶著笑意,還有一絲喜氣:「奶奶,爺可真是心疼您,還吩咐奴婢說,早上讓人給您燉點薏米山藥粥暖胃,說您昨兒個在外頭睡涼著了。」
素顏聽得心裡微暖,這男人看著痞賴,沒想到卻是個體貼細心的,也沒有這個世界裡其他男人的大男子主義,她知道,按規矩,一個賢惠的妻子,丈夫起來她是應該服侍他穿衣淨面的,而男人們也當此為天經地義,但葉成紹沒有,他在她跟前一直是小意著,討好著……其實,只要他沒那麼多花花草草,跟他過一輩子也不錯啊……
腦子裡一想事,再也睡不著,就想著晚些時候去給四叔祖母請安去,只是去得早了,怕有人傳到侯夫人處,又是事非,她是借著身子不適的由頭不去給侯夫人請安的,即是能給四叔祖母請安,那便能給侯夫人請安,所以,乾脆晚些時候去。
於是自床上坐起,紫睛見她起了,忙邊打帘子邊道:「奶奶起了也好,爺好像是去練功房了,一會子該回來了,您要是和爺一道兒用早飯,爺指不定多高興呢。」
素顏聽她絮叨,隨口回了一句:「你倒是很關心爺,以後爺的起居你也包圓了吧,芍藥一個人也干不過來。」
紫睛聽得微怔,臉色就有點僵,立即回道:「奴婢是大少奶奶的人,奴婢只專著心服侍大少奶奶您,爺身邊的事,奴婢可沒能力全包了,頂多就搭個手,您還是再尋個人來的好。」
這話聽著有頂撞的味道,素顏抬眸看了紫睛一眼,卻見她眼裡有些委屈,眼圈也是紅的,突然就想到昨天她被葉成紹澆了一杯子茶水,濕答答的樣子來,應該是有些醒悟了吧,希望她能想明白就好,畢竟是自小兒就服侍這個身體的,又是陪嫁的丫頭,素顏希望自己與她的主僕情份能延續下去。
「尋個人就尋個人吧,你這丫頭,如今倒是學會頂嘴了,今兒給我找件清爽些的衣服,再別拿那大紅大紫的出來,我自己都看著眼暈。」素顏笑著說道。
紫睛垂著眼皮,透過睫毛看素顏,見素顏沒有生氣,臉上還帶了笑,便輕輕的吁了口氣,轉身去了內堂,尋了件煙藍色,宮錦繡鈴蘭掐花立領襖子,一條同色漩渦紋紗繡裙,拿來給素顏穿上,紫睛對衣服的搭配眼光向來不錯,素顏很滿意地穿了,坐到妝檯邊。
紫睛看素顏一副很享受她服侍的樣子,心頭安實,做事也更著力了些,拿了梳子在手,也沒問素顏,就給她梳了一個同心髻,選了根金鑲玉綴藍寶石的步搖插在髮髻正中,又給她戴上一個細銀華勝,墜於額間,使得素顏原本溫婉的氣質中,添了幾許撫媚,梳妝完畢,她才小心地問:「大少奶奶覺著可好?」
素顏在鏡子面前左右轉了轉頭,鏡中的一個溫婉端莊,又不失俏麗的小女人模樣,讓她很滿意,這副妝扮大方得體,又不顯眼,去拜訪四叔祖母正合適,即端莊,又不顯得太隆重。
素顏便誇了紫睛兩句,於是這一早上,紫睛眉眼裡都是笑,連帶著後來進來的紫綢也跟著心情大好,偷偷地拽著她問:「你今天撿了大元寶了?」
紫睛笑而不答,紫綢便邊給素顏遞熱帕子邊厥了嘴對素顏道:「大少奶奶可不興這樣,您賞了那妮子好東西,怎麼不賞奴婢?」
素顏知道她們這是在逗趣,也樂得跟她們一起鬧,隨手拿了自己妝盒裡的一支縷花銀簪子遞給她:「好啊,她我是沒賞,可你卻討上門了,我不給,倒讓人說我小器,這個賞你了。」
紫綢哪裡會要,笑嘻嘻的接了簪子放回素顏的妝盒裡,「您這簪子可是大夫人給的,可不興亂賞人。」
那簪子確實是大夫人送給素顏的,是一套,雖是銀飾,但做工精緻,式樣別致,每件上頭又鑲了細細地綠寶石,價值也是不菲的,也是當初大夫人自己的陪嫁之物,去了一件,就不完整了,紫綢怎麼會要。
素顏歪了頭看紫綢,笑道:「真不要嗎?不要我收起來了。」
卻是笑著再拿了兩件普通一些的首飾,她們兩人一人一件賞了。
紫綢,紫睛知道這回是真賞,笑著接了,辦事也更加細心周到了起來。
素顏深喑管理之道,前世曾做個公司主任科員,手下也管過幾個員工,知道與下面的人相處,除了要有上司的威嚴,也要適時的與她們打成一遍,偶爾調劑與她們的關係,才能讓下人們心存畏懼的同時,又覺得你親近,肯貼心貼意的為你辦差。
收拾停當後,陳媽媽早就候在外頭,顧余氏早就備好了薏米粥,熱騰騰的正放在小几子上,陳媽媽笑道:「爺出去時說了,奶奶若是起了,就先用著,不用等他。」
素顏聽了倒也不客氣,昨天著實沒吃什麼東西到肚子裡,一連喝了兩碗粥,又吃了幾個香菇豆黃春卷,坐在正堂里等葉成紹。
沒多久,葉成紹一身寒氣,卻是精神抖擻的回來了,芍藥見了忙進了裡屋備水,素顏起了身,見他頭上有層細汗,拿了帕子幫他擦,葉成紹一進門便有如此待遇,有些受寵若驚,今天的素顏打扮清爽簡單,卻更加清麗撫媚,她微仰了臉,淡淡的氣息噴在他臉上,暖暖的,痒痒的,還帶著一絲幽幽的蘭花香味,很好聞,也很舒服,葉成紹只覺心情大好,大大的星眼熠熠生輝,笑道:「娘子,可用了粥,今兒可舒服些了。」
他還在為她昨天的那個噴涕擔憂,以為她是著涼了。
「用過了,你出了汗,進去洗一洗吧,一會子也喝點粥可好?」人家對她好,她也是不木頭人,只要不是非要洞房,她還是很願意做一個噓問暖的賢妻的。
葉成紹眼角眉稍都是笑,一把捉住素顏的手就往裡屋走,他如今不像一開始剛碰到她的時候,拉她的手時也不會臉紅了。
素顏順從的跟著他進了內室,芍藥已經將熱水備好了,見他們兩個一同進來,垂了眸子站到了一旁。
葉成紹一眼瞥見她,想起新婚那一夜素顏發的脾氣,便對芍藥道:「你出去候著吧。」
芍藥聽了抬頭迅速地看了葉成紹一眼,便立即垂了眸子,退了出去。
葉成紹一路拉著素顏往耳房裡,素顏看著冒著熱氣的大木涌,心下知道他的用意,掙著手道:「你想做什麼?」
「娘子不是不讓她們近身服侍我麼?那娘子幫我洗澡吧。」葉成紹口裡說得理所當然,但心卻跳得異常的厲害,耳根處也熱得發燙,他自小便是別人服侍洗澡的,在茯苓和芍藥跟前赤身祼體早就慣了,可現在只想像下自己要在素顏面前脫光光,他便渾身血液沸騰,胸膛子裡升起一簇小火苗,灼燒著他的神魂,其實,他並沒有那想親熱的念頭,只是依著她的心意,不讓別人近身服侍他罷了,而他也以為,素顏不讓別人服侍,那就是自己動手的意思,便理所當然的扯了她進來,卻沒想到,衣服還沒脫,就開始心猿意馬了。
素顏聽得愕然,一時怔在耳房裡不知如何應對,他的要求一點都不過份,妻子服侍丈夫天經地義,可是……他要脫光身子啊,他又不是個小孩子,是一個成熟的,還男性魅力極足的,還……真的真的很帥的男人啊……她又不是個木頭人,看著裸體美男能沒感覺麼?還有,他能控制得住他自己麼?不行,這差事太危險了,還是走吧。
心念一動,根本就不敢抬眼看葉成紹,轉身就走,邊走邊道:「相公,我幫你拿衣服來。」
手卻再次被扯住,「娘子,衣服早……就備好了。」葉成紹伸出手及時的捉住想要逃的某人,聲音有些澀澀的。
素顏再不好走,要求是自己提的,人家合了你的意,你總不能做得太過份吧,於是轉過身面對他,卻是不敢看他,心裡像有隻小鹿在亂撞。
「娘子……」葉成紹看著眼睛比自己臉更紅的小女人,原來娘子也在害羞呢,不由心情愉悅,調皮的就更想逗她。
「娘子,幫我脫衣。」葉成紹語氣裡帶著絲撒嬌的意味,眼睛灼灼的看著素顏,故意張開又臂等著。
素顏深吸一口氣,強收心神,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很嚴肅,板著小臉動手給葉成紹解扣子,葉成紹促狹地看著她,明明臉紅得像個熟透了一蘋果,卻偏還要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來,
他很期待,一會子她能幫他脫到什麼程度……事實上,他更想將她的衣服也一併脫了……腦子裡頓時一片綺麗之色,剛剛調息好的呼息又有些亂了起來。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再繼續下去,只怕點起火來,素顏突然就放了手,背轉過身去,冷著聲道:「自己脫,我在外頭等你。」
「娘子,只是陪著我可好。」他再一次伸手捉住了她,眼裡帶了一絲懇求,自己動手脫起衣服來。
他喜歡看她為他發窘的樣子,但知道她是個守禮的,也更知道她心裡還沒有完全接受他,並不想將身心託付給他,他正在努力,努力讓她看到他真實的一面,努力讓她喜歡他,接受他,所以,不能逼得太急了,太急,她會逃的。
素顏板著臉轉過身來,便觸到一雙孤寂的,略帶傷感的眼神,像一隻孤獨無助的小獸,在努力尋求著同伴的慰籍,她的心突然就柔軟了下來,她不知道他的過去,但在侯府生活了一天後,她知道,他的成長里,不說血雨腥風,那也是鋪滿荊棘的。
「好,我陪著你,不過,你要自己洗,我……我不敢看。」素顏柔聲對葉成紹道,緩緩轉過身去,很快,便聽到一聲水響,葉成紹脫了衣服,跨進浴桶里,靜靜的自己洗著澡,又自己起身穿衣。
素顏始終背對著浴桶,聽著嘩嘩的水聲,面紅耳赤,身後就是一個裸體大美男,這情形太過暖昧綺麗,由不得人不多想,怪不得茯苓會對葉成紹起了小心思,如此每天對著一個大美男,能看又能摸,怎麼可能還心如止水?
她只是靜靜地站在身邊,一直垂著頭,始終沒有轉過身來,葉成紹已經很滿足,有她在的地方,他莫明的就感到心安,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非要她服侍自己洗澡有些強人所難,原以為她會生氣,會掉頭就走的,可是,她留下了,而且,她在為他害羞,她心裡不是全然沒有他的,這讓他心裡一陣竊喜,感覺眼前就有一條康莊大道,不久他就能牽著她的手,一同踏上去。
洗過澡,穿好一衣服,葉成紹又牽著素顏的手往外走,他笑容晏晏,她卻好生不自在,像做了一件壞事被人抓了一樣。
於是,這樣的兩個人走出來,讓陳媽媽和紫綢幾個看得面面相覷,怎麼吃憋的像是大少奶奶啊,她那樣子,好彆扭,難道……紫綢紫睛兩個臉一紅,紫睛進了廚房端粥,紫綢則過去擺碗。
陳媽媽卻是兩眼放光,應該修成正果了吧,大少奶奶若是肯了……說不得,半年後就會懷上呢。
可是,再仔細看素顏走路的姿式,又失望的在心裡嘆氣,不由又暗罵世子爺,也太寵著大少奶奶了些,都肌膚相親了,怎麼就……沒能成功呢。
葉成紹用過早飯,素顏便對他說要去拜見四叔祖母,葉成紹笑著應了,兩人正要出門,紫雲進來了:「世子爺,大少奶奶,大小姐,四小姐還有三少爺過來了。」
素顏聽了便看向葉成紹,這幾個應該是侯爺的庶子女吧,昨天雖然見著了,但人太多,又出了晚玉那一檔子事,就沒能認全,今天他們到是上門來了。
葉成紹眉頭皺了皺,又回到正屋裡往椅子上一坐,歪扭著身子,一雙修長的腿也伸得老長,又是一副懶散吊兒郎當的樣子了。
素顏忙親自迎了出去,只見領頭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子,長得明妍秀麗,行動間,透著股乾淨利落,一看便知道是個性子爽利的人,她見素顏親自迎到了穿堂,笑著緊走幾步,上前給素顏見禮:「妹妹文英給大嫂請安。」
素顏忙上前托住她,笑著細細打量這個比她年紀還要大上一歲的小姑子,「我昨兒個就看到人堆子裡有個好漂亮的美人兒,那時就想,那是哪個妹妹來啊,沒成想,出了點事,竟是沒能相識,正可惜著呢,妹妹今天就來了。」
文英也是女孩子,聽素顏誇她漂亮,笑得兩眼彎彎,又更覺得這個大嫂溫和可親,笑著反拉著素顏的手道:「大嫂莫要笑我,跟大嫂站在一起,我就只是一根蒲柳了。」說著,偏過身子,讓出身後另一個才十三歲樣子,神情怯怯的,縮著肩躲在她身後的另一個女孩,「四妹妹,還不上前給大嫂見禮,你不是嚷嚷著說,想要看大嫂嗎?」
那是文貞吧,長得也好,秀秀氣氣的,眉眼與文英有六七分相似,但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人,一副畏畏縮縮的要子,素顏心裡詫異,同樣都是劉姨娘的女兒,怎麼兩個性子區別這麼大,文英自信爽朗,而文貞則怯懦呆憨,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吧。
「妹妹文貞見過大嫂子,大嫂子新婚大喜。」素顏正亂想著,卻聽文貞上前來給她見禮,聲音細細的,帶著一絲小小的不安。
素顏忙也上前去拉住她的手,「這就是四妹妹嗎?人長得秀氣,連說話都秀氣呢。」
文貞羞澀一笑,又躲到了文英的身後。
她們身後的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這時也向前一步,對素顏作了個輯:「成良見過大嫂。」
聲音像鴨公一樣,應該正是變聲期吧,不過,成很長得也算俊秀,大大的星眼與葉成紹倒有幾分相似,只是眼神太過複雜,素顏看過去時,他也正在打量著素顏,眼神裡帶著審視和探究,不有一絲精明和圓滑,不像是十四歲少年該有的眼神。
素顏就想起侯夫人說的,他如今正跟大總管在外頭學管理鋪子的話來,聽說很會算帳打算盤,應該沒有讀書了的,卻不知學過武功沒有。
素顏對小叔子只是抬了手,還了半禮,側過身子將人請了進去。
文英和文貞兩姐妹看到葉成紹也在屋裡,少不得又上前見禮,葉成紹對兩個庶妹到是客氣得很,問了她們幾句,什麼平素都在做什麼,可有學琴畫女紅之類的,神情雖然還是懶懶散散,但身子卻坐正了些,有點嫡長兄的威嚴。
兩個女孩子也似乎有些怕他,他問什麼,她們就老實地答了,就是文英那種爽利的性子,在葉成紹面前也顯得有些拘謹。
葉成良上前給葉成紹行了一禮後,也垂手站在一旁,葉成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冷。
素顏忙上紫睛幾個搬繡凳來,又讓人把屋裡的火盆燒大,讓那兄妹三人圍著火坐了,紫綢又沏上茶,擺上果點,素顏讓陳媽媽拿了自己備好了的荷包,一人給了一個。
葉文貞拿了紅包後怯怯地道了謝,卻仍是看著素顏,眼神也不像開始那樣躲閃,素顏看她那樣子像是有話說,卻又不敢說,以為她對自己給的禮物不滿意,便笑了笑,對紫綢道:「我這第一次看到四妹妹,覺得四妹妹看著可親,很喜歡呢,四妹妹以後要常來嫂嫂這裡啊。」
文貞聽了果然臉上現出羞澀的笑容,卻是抿了抿嘴後,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定似的說道:「大嫂,我可不可以用這個荷包換一個楓哥兒那樣的小老鼠啊。」
素顏聽得愕然,莞爾一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原來四妹妹也喜歡那些,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這做得多,你們姐妹一人拿一個去玩吧。」
紫綢聽了會心的進去拿了兩個小掛件出來,一隻游流氓兔,一隻懶羊羊,饒是文英成熟爽直,見到了那小掛飾臉上也露出歡喜的笑來,方才素顏每人給她們一個五兩的封紅,她都只是淡淡的接了,臉上並無多大的異色。
文良見了卻是眼睛一亮,盯著那小掛飾就沒錯開眼。
葉成紹見了臉色卻沉了下來,嘴角緊抿著,眼睛微眯了起來。
素顏也知這是女孩子閨中之物,小叔子如此盯著看,著實不敬,文貞怯怯地看著手裡的小掛件,狀似不經意慢慢的垂了手,長長的廣袖滑落,將那小掛飾擋了個嚴實。
文英瞪了文良一眼,笑著直夸素顏手巧:「怪不得二嬸子一再的說,要讓二妹妹向大嫂學女紅呢,大嫂做的東西果然別致得很。」
文良被文英瞪了一眼,收回視線,卻又直直的看向素顏,眼裡含著一絲期待,素顏皺了皺眉,心中惱火,這小叔子好生無禮,難道這種閨中之物他也要一份?
「娘子,不是說手燙傷了疼麼?四叔祖母那有好的燙傷藥,我帶你去討一些。」葉成紹惱怒地起了身,也不管三個庶弟妹都在屋裡,拉起素顏的手就往外走。
這可是比趕她們更過份,文貞首先臉就白了,怯怯地看向文英,身子早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文英眼裡也露出一絲尷尬,不過她也像早就習慣了葉成紹的不著調,倒是怕素顏不自在,笑著站了起來道:「妹妹聽說嫂嫂昨天就燙了手了,怎麼今天還沒有塗藥啊,嫂嫂可不能看著傷口小就不當一回事,女兒家的手指頭也是嬌貴著的,那可是捏針的手呢,可得快些養好才是,妹妹還想到嫂嫂這來取經,學學這小掛飾是怎麼做的,到時候,嫂嫂可不能藏私啊。」
素顏聽了覺得文英真的很會說話,一句話既消除了自己姐妹因葉成紹趕人的尷尬,又消除了葉成紹對文良的惱意,她若學會了如何做掛件,自己做一個給親弟弟,倒也不算違矩,也壞不了素顏的聲譽了。也使得素顏面對她們幾個也自然了許多。
葉成紹聽了臉色緩和了一些,回過頭對文英道:「壽王府賞梅那天,你早些過來,陪著你嫂嫂一起去。」
文英聽得大喜,眼睛有些濕潤地向葉成紹福了一福,才帶著文貞和成良告退。素顏如今是寧伯侯世子夫人,去了壽王府,別人自然是要給她體面的,文英和文貞能中在素顏身後,見識的人份也會不同一些,這對文英的婚姻也是有好處的,所以,文英會高興得眼眶濕潤。
葉成紹腳步也稍緩了些,素顏知道他是要等文英幾個出了門後再走,這樣也算是給文英幾個留些面子,不然,他們幾個來拜訪哥哥嫂嫂,哥哥嫂嫂卻是把他們涼著,自行先走了,讓府里其他人知道了,只會說他們熱臉貼了冷臉,想要討好,卻又自討沒趣。
素顏便歪了頭,斜膩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明明就不是個心腸狠的,卻偏要做出無情無禮的樣子來。
文英和文貞幾個還沒出穿堂,紫雲卻又進來了,「世子爺,大少奶奶,二少爺拿了好多禮品來了。」
葉成紹聽得冷聲一笑,大手一揮道:「請他進來。」自己卻是返身往裡走,素顏原想去到穿堂處去迎一迎的,葉成紹卻道:「迎他做什麼,他養的好東西,差一點就咬著你了。」
素顏聽了便回身坐到他旁邊,卻聽葉成紹又對紫雲道:「把三少爺也叫回來。」
紫雲應聲去了,一會子葉紹揚果然親自提了盒糕點進來了,一進來,便向葉成紹行禮,又向素顏行了禮道:「昨日弟弟養的那畜牲嚇到大嫂了,小弟特來向大嫂陪罪,請大嫂原涼則個。」
這道歉似乎來得晚了一些,素顏抬頭看向葉紹揚,葉紹揚十六七歲的樣子,相貌俊雅,氣質淡泊飄逸,舉止大方有度,也正靜靜的看著自己,眼神溫和乾淨,半點也不像是縱狗行兇之人。
「無事,也沒傷著我,只是當時嚇到了,倒是你大哥,將你心愛之物給打死了,我正過意不去呢,二弟不用自責了。」素顏笑著回道,既然他上門來道歉,那便不用再糾結這點子小事情了,以後還要在一起過日子呢,素顏也是講眼緣的,她總不願將眼前這清俊的少年想得很陰險。
葉紹揚沒想到素顏如此說,溫潤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愧色來,再一次對素顏行了一禮,「謝大嫂寬宏,大嫂快莫說那樣的話,那不過是只畜牲,怎及得大嫂絲毫,被大哥打死是罪有應得啊。」
葉成紹聽了卻是冷笑道:「可不,畜牲懂什麼,往往害人的是人,不是畜牲。」
葉紹揚聽得臉色一白,忙又向葉成紹道歉:「小弟沒有看管好自己院中之物,請大哥責罰。」
說著,竟是要跪下來,素顏看不過意,忙道:「哪裡那麼嚴重了,狗是活的,人總有疏忽的時候,二弟也不能總守著那狗吧,你別聽你大哥說得厲害,只是小事罷了,你的心意我領了,也沒往心裡去,你也別再為這事煩惱了。當風吹過就好。」
若是真能當風吹過就好了,葉紹揚聽了素顏的話,卻仍是看著葉成紹,見他神情冷淡,真的一撩袍,正要跪下,素顏在葉成紹腰間捅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葉成紹這才不情不願的對葉紹揚道:「既然你大嫂不介意了,那就此算了吧。」
葉成紹大喜,笑著向素顏道謝,這時,葉成良被紫雲又追了回來,一見葉紹揚也在,忙過來給葉紹揚見禮,葉紹揚很客氣的給他還了禮道:「三弟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轉回來了。」
葉成良聽了便看向葉成紹,低眉垂眼地問道:「不知道大哥又喚弟弟來有何見教。」
葉成紹冷冷地看著他道:「正好你二哥也在,你二哥如今正在苦讀,要參加明年的會試,他那院子裡養的狗也太多了,無暇顧及,你一會子使了人去,把你二哥院裡的狗全都拉到你院子裡頭養著吧。」
此話一出,葉紹揚和葉成良二人同時震驚的看著葉成紹,葉紹揚臉上溫雅的神情終於消失,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和委屈,張了嘴正要說話,葉成紹又道:「反正成良也喜歡狗,他院裡的幾個丫頭對狗也有一套,二弟你託付他養著,你也可以專心去讀書,想看狗了,去三弟院子裡玩一玩就是。」
葉成良聽過此話,臉上一白,迅速抬頭看了葉成紹一眼,又立即低了下去,雖然只是一眼,但素顏仍捕捉到他眼裡的一絲懼意和怨恨,但很快主換成了恭謹之色。
葉紹揚還沒做聲,葉成良已經向葉成紹行了一禮道:「弟弟聽從大哥分付,一會就去二哥哥院子裡牽狗。」
葉成紹揮了揮手,讓他走了,葉紹揚臉色有些白,葉成紹處理了他的狗,根本就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他先是氣惱地站著,葉成紹也沒理他,自顧自的端了桌上的茶喝。
葉紹揚又站了一會子,突然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葉成紹,葉成紹不耐煩地對他揮了揮手道:「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回去讀書,別一會子母親又說我帶壞了你,我可懶得擔這天大的責任。」
葉紹揚聽了有些懊惱地對素顏又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等人走了,素顏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葉成紹道:「你倒是很維護這個二弟啊。」
葉成紹臉一紅,嘟嚷道:「哪有。」卻是率先向外面走去。
素顏搖了搖頭,笑著也跟了出去,兩人走在路上,素顏問葉成紹:「三弟怎麼沒有讀書?可學過功夫?」
葉成紹嘴邊帶了一絲譏笑,回了頭,牽著她的手道:「他姨娘雖是個精明的,但母親那個人,有了一個我在前頭,又怎麼會再容一個文韜武略的庶子在後頭?」
素顏聽了心裡感覺一陣悲哀,不過,那孩子雖只是十四歲,心機卻是厲害得很,聽葉成紹的語氣,那狗怕是葉成良使了人放出來嚇自己的,他這一招倒是一舉兩得,惹得兩個嫡兄互相生隙,他好從中得利吧。
就是不知道晚玉是誰下了手,如果葉成良沒武功,那應該不是他作的才是,這侯府里,也不知道在哪裡主暗藏了一隻黑手,以後,自己可真要小心行事才行。
兩人剛穿過月亮門,前面就是四叔祖母的住的安閒堂,葉成紹帶著素顏正要進去,就聽後面有人喊:「世子爺,世子爺,宮裡來人了。」
葉成紹聽了愧疚地看著素顏道:「娘子,今天怕是不能去看望四叔祖母了,咱們改日再來吧。」
素顏笑道:「既是相公有事,明兒再來就是,反正四叔祖母這裡也不遠,哪天來都成的。」
兩人又回了屋,葉成紹也沒換衣,又是一步三晃地向前院走去。
素顏一個人無聊,乾脆抱了本書歪在椅子上看。
紫睛也陪著她坐在小杌子上做針線,紫綢在院子裡調教小丫頭,侯夫人昨天撥了四個小丫頭來,其實就有兩個長得很是水靈,比茯苓芍藥更勝出三分,年紀也到了十五六歲,正是青春貌美之時,還好,人送來時,只是說隨素顏安排,也沒定下等級,素顏便將人丟給了紫綢,讓她看著給安排差事,只是不許新來的幾個進自己的屋裡,其他怎麼安排都好。
正看著書,紫雲這丫頭急急地跑了進來,小臉上紅紅的,還有些怒氣,紫睛就罵:「小妮子,你不會這麼快就跟那幾個鬧上了吧。」
紫雲臉一白,啐了紫睛一口道:「姐姐把我說成什麼人了,雖然她們都是侯府里的家生子,可我是大少奶奶的人,在大少奶奶的院子裡,她們還能越過我去?即是越不過去,我跟她們鬧什麼?」
素顏聽這話有意思,抬了眸瞅了紫雲一眼,紫卻是急急的說道:「大少奶奶,有個婦人帶著丫頭直往咱們院裡沖,紫綢姐姐正帶了人擋著呢。」
「婦人,什麼樣的婦人?」素顏皺著眉頭問道。
「人還沒進來,在院子外頭站著,說是……說是爺的妾氏,要來拜見大少奶奶您,紫綢姐姐攔著沒讓進,說您歇著了。」
妾室不是被關在後園子裡,不許出來嗎?怎麼才第二天,就鬧上門了?素顏的心迅速冷了起來,起了身,走到穿堂處,向院子外頭看去。
只見紫睛站在院門口,讓兩個守完的婆子把守著院門,正與一個身姿妖嬈,相貌姣好的女子在說著什麼。
那女子先是好言說話,看紫綢總不肯讓她進來,她們翹首向院內看,拔高了聲音道:「大少奶奶,卑妾洪氏給大少奶奶請安來了,請大少奶奶放了卑妾進去。」
素顏不大惱火,這洪氏好生無禮,哪有小妾拜見正室如此用強的,紫綢既說自己身體不適歇下了,她便該轉了回去,改日再來才是,她卻如此不合規矩地鬧將起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莫非……她是葉成綠最寵的那個,所以有侍無恐?
紫綢聽了那洪氏的話也是好生氣惱,大聲對那洪氏道:「好大的膽子,早說了大少奶奶歇下了,你卻在此喧譁,當這裡是菜市場麼?」
那洪氏卻道:「這位姐姐,我也是一番好意來拜見姐姐,你卻無故阻攔,好生沒道理,你如此分明是挑撥我與姐姐之間的姐妹情誼。」
她一口一個姐姐叫得素顏心中好生煩燥,叫來紫睛道:「去,讓紫綢將她打遠些,吵得我頭疼。」
紫睛早就坐在屋裡躍躍欲試了,一聽素顏發了話,提了裙就往外沖,她個性比紫綢烈多了,嘴巴子又利害,吵起架來,沒幾個能吵得過她。
素顏站在穿堂處看著,紫睛出了門,果然一揮手,招了兩個身材粗壯的婆子,就衝到院門口,將正與那洪氏辯理的紫綢往邊上一扯道:「紫綢姐姐也真是的,明知大少奶奶不舒服在歇息,還讓些不知哪裡來的阿貓阿狗的在門口亂吠,吵醒了大少奶奶你擔當得起麼?」
那洪氏一聽紫睛將她比作貓狗,不由臉都氣紅了,嬌媚的臉泛起兩朵紅暈,冷笑道:「藍氏也不過是個大學士的嫡孫女,擺什麼臭架子,我可是貴妃娘娘的內侄女,是太后親賜給世子爺的良妾,雖比不得正室,但也由不得你們污辱,今天,我還非要進去不可了。」
說著,身子一讓,她身後也走出兩個粗壯的婆子來,紫睛一聽說她是太后娘娘親賜的良妾,心裡也有些打突,大少奶奶怕也不知道這洪氏的身份吧,忙對紫綢遞了個眼色,紫綢會意的轉身往屋裡走。
素顏自然聽到了那洪氏的話,眉頭不由皺得更高,葉成紹的面子可還真大,沒成婚,倒就有太后御賜的良妾擺在家裡了,放著這麼尊神在後院裡,不去拜,果然是要鬧事的。
紫綢臉色沉重的走了進來,見素顏站在穿堂里,關切地問道:「怎麼辦,大少奶奶,讓她進來嗎?」
素顏耳邊響起葉成紹的那些話,娘子,我喜歡你,那些個人……。
總是只說一半便沒有說下去了,這些人,難道都是不能拒絕的,是有權有勢的人硬塞給他的?
她淡淡的笑一笑,對紫綢道:「我管她是誰賜的,既然進了這府里,她是妾,我是正室,那我就有權處置了她。」
紫綢聽了就急,忙勸道:「大少奶奶,這事可不能亂來,您還是讓她進來,您自己到裡屋里,不理她,涼著她就好了,若真動了她,怕鬧到夫人那裡去,鬧到宮裡去就不好了。」
素顏聽得心冷,她知道紫綢是關心她才如是說,這洪氏很顯然便是故意來試探她的深淺的,她今天若是退了一步,那些人便會以為她是好欺負的,以後天天都會有人來鬧,就算自己將葉成紹推出去,送與她們,她們為了個正室位子,也會讓自己不得安生,葉成紹不是說喜歡自己嗎?那她就要看看,他對她用的情,到了何種地步。
「你再多帶兩個人去,給我拿捧子打走,她若再鬧,就直接打她二十板子,我看她還敢鬧是不鬧。」素顏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語氣也是懶懶的,倒與葉成紹那樣子有幾分相似,紫綢卻是聽得心中一緊,暗道只怕會鬧出事來。
轉過頭,陳媽媽也不在,這會子沒人能勸得住大少奶奶,不過,大少奶奶向來是個有主意的,沒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會做,打出去,嗯,也好,方才那女人可沒少罵自己。
紫綢再出去時,又叫了兩個精壯的婆子,那邊洪氏帶的人已經在與紫睛帶的人推桑了起來,紫綢一揮手,讓兩個婆子拿了板子沖了過去。
四對二,四個婆子手裡有傢伙,劈頭蓋臉的就往洪氏帶的兩個婆子頭上招呼,頓是哎喲聲連天,那洪氏卻是嚇得躲到了一邊,嘴裡大聲喊道:「大少奶奶好兇悍,一進門就要杖殺妾室啊,我要找夫人評理去,這沒天理了啊,我規規矩矩來拜見新奶奶,就橫遭毒手,天啊……」
一頓呼天搶地的哭鬧,終於,驚動了其他園子裡的下人們,沒多久,苑蘭院門口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有的說新大少奶奶不是個好相與的,一來便先是害得晚玉要死,昨天又打了二少爺身邊的丫頭,還打死了二少爺最喜歡的阿福,今天又跟個妾室鬧了起來……
有的又說,大少奶奶原就是個克父克母的,八字太硬不好嫁,是施了手段才嫁進侯夫來的。
紫綢紫睛兩個氣得個要死,她們是素顏的陪房,素顏的名聲壞了,她們兩個也臉上無光,那洪氏身上半點傷處也沒有,偏生要造謠生事,叫嚷得全府子裡的人都來看熱鬧,真真該死。兩個衝到那洪氏身邊,拿了帕子就去堵洪氏的嘴,洪氏身邊的丫頭要去幫忙,紫睛一個耳刮子下去,打得那丫頭暈頭轉向,洪氏掙扎著,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紫綢紫睛兩上也不打她,只把她手綑了,不讓她去扯嘴裡的帕子,讓她不鬧就行。
這邊四個婆子已經將那兩個婆子打得頭破血流,抱頭鼠竄地往因跑,倒將洪氏忘了,沒有去拉洪氏,這邊四個婆子打得興起,拿了捧子追出去老遠。
府里那些個說三道四的,見了這情景,倒是不敢再說,一個一個低了頭,怕那四個婆子盯上自己,紫睛看事情差不多了,對著洪氏大聲道:「我們奶奶今兒個身子不舒服,昨兒個得了侯爺的令,免了奶奶今天的晨昏定省,這洪氏跑來要見奶奶,我們幾個好生勸說,說奶奶身子不好,歇下來,洪氏卻大吵大鬧著要進屋去,我們幾個怕吵著奶奶,她就我們奶奶擺臭架子,說非要闖進去。我們怎麼能讓如此鄙俗之人衝撞了奶奶,少不得只好攔著了,沒想麼,這洪氏還帶了人來了,她這是要做什麼,一來就要打我們奶奶嗎?這還要得,這是寵妾滅妻嗎?」
紫睛一張嘴好不利索,一下子將事情起因全都擺明,真真假假摻在一起,把事情說成了洪室要給素顏下馬威,最後竟是說到寵妾滅妻上頭去了,這下不少人都再也不敢多呆下去,慢慢的人開始散了,也有些人早就躲在一旁看熱鬧的,聽了紫睛的話也附合著,邊走邊跟後來的人說。
一時,府里熱鬧了起來,素顏聽了紫睛那一番話,只差沒笑死,心想,以後再遇到這種事,還是讓紫睛出去的好,她可是半點虧也不吃的主。
正無聊的想進去再看書,就聽那邊有人大聲道:「這是鬧什麼呢?想造反嗎?」
素顏抬眼一看,侯夫人屋裡的白媽媽終於被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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