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出嫁1
2024-05-20 16:14:06
作者: 不游泳的小魚
「可是著了人去找了?會不會是起得早了,在府里哪個地方窩著呢?」這素情又要弄什麼妖娥子啊,府里才平靜了幾天,她又要鬧,小王氏才消停呢,她就連班了,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烏雞生的,就是再想變鳳凰,那也是只假冒偽劣產品啊。
紫雲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笑得有點憨,「回姑娘的話,奴婢也不知,方才忘了問了。」
素顏聽得一滯,哭笑不得的對她道:「老太太屋裡來報信的人呢?叫進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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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走了,那樣子像是很急,說是老太太也急得六神無主,請大姑娘快些過去呢。」紫雲這話倒回得利索。
「大姐姐快去吧,老太太怕是一急起來,就慌了神,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如今府里可是大姐姐掌事,要二姐真從府里逃跑了,沒得又要怪到大姐姐頭上。」素麗站起了身,好言勸著素顏道。
一個大活人在府里不見了,作為掌管家事的素顏自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素麗也是怕老太太找不到素情,會將邪火發到素顏身上。
「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也沒法子,三妹妹,你也去嗎?」素顏聽得鬱悶,起了身就往外走,她倒是真想素麗她跟著一起去,她的小腦袋瓜子靈得很,說不定就能想到素情可能的去處。
素麗笑著看向素顏,眼裡有著淡淡的喜悅,「自然是要一起去的,這府里,怕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二姐姐了。」
素顏聽了看了素麗一眼,回手一拍素麗的腦袋:「那便快走吧。」說著,又附近素麗的耳邊:「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還有啊,就算心裡喜歡,面上也不要露得太明顯了吧。」
素麗聽了忙將小臉一板,正色地,卻是眨巴眨巴著眼睛對素顏道:「大姐姐,我現在很難過,很憂心,二姐姐會去了哪裡呢?難道她是太想二夫人,也跟著去了宗廟麼?」
這回換素顏想噴笑了,罵道:「你這個小促狹鬼。」
兩人走近老太太院裡,遠遠地就聽見老太太的哭聲,素顏微怔住了腳,站在門外,等小丫頭給她們姐妹兩報信。
屋裡傳來的卻是大老爺的聲音:「大丫頭,快些進來。」
素顏這才與素麗一同進去,兩人給老太太和大老爺見過禮後,素顏忙問:「父親,是幾時發現素顏不見了的,可使了人在找?白霜人呢?」
大老爺緊皺著眉頭,又氣又憂,背著手,在正屋裡走來走去,「應該是卯時才不見的,她屋裡的奶娘說,寅時去看,素情還在,到了辰時去請她時,便沒見了人。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這都找了一個時辰了,還是不見人影,這不肖女,她有本事,逃了就不要回來了。」
素顏聽昨暗驚,看來,白霜發現素情不見了後,便先去稟了老太太,老太太驚動了府里的其他人,對素情更為不利,便只是自己使了人,秘密地找著,想自己私下找回來,悄悄的再將她關些日子,扭轉下她的脾氣才好。
但沒想到,派了好些人在府里找,又將各個園子裡的守園婆子全都集到一起來問了個究竟,但那些人一個一個都說,根本就沒看到二姑娘出門,老太太氣得快吐血,素情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府里守衛又嚴,能跑到哪裡去?老太太慌神了,才告訴了大老爺的。
大老爺聽了雖氣素情任性妄為,但畢竟是自家女兒,血肉親情,痛心難過的同時,又怕她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來損了藍家的臉面,便只好叫了素顏來商量,看她有什麼對策沒有。
「父親,可著了人去舅爺家找過?保不齊二妹妹是偷著去了舅爺家了,再或者是,她想二娘,去宗廟看二娘了?」素顏皺著眉頭,一副憂心忡忡很為素情擔心的樣子。
大老爺聽了有些猶豫,抬眸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已止了哭,聽了素顏的話更是氣,怨恨地看著素顏,素顏心中嘆了口氣,又道:「父親,雖說前幾日為了二娘的事情與舅爺家有些不歡,但這可是大事,二妹妹又是二娘親生,真出了事,舅爺家怕是會更生了膈應,還是著人悄悄地去問下的好。」
素顏心知大老爺有所顧及,所以才說了這番話提醒大老爺。
大老爺暗忖,那日葉成紹和自己真將王家人得罪了個狠的,如今自家又出了醜事,去找上門,他家還不可勁地笑話自己?不過,素顏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他,素情可是小王氏的親生女兒,如今小王氏因戕害正室,毒害嫡女而被處置,這於王家的家聲很受影響,她所教養的女兒再一鬧出些傷風敗俗的事來,藍家丟盡面子,王家面上也會無光,人家會說王家的女兒壞,教出的孩子也是個任性胡為,不守婦道的,怕是更瞧不起王家了。
「那……還是我親去一趟吧。」大老爺很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地說道,至於小王氏那裡,他可以肯定素情是不會去的,就算去了,如今宗廟處也會使了人來報信,人都怕是在送回來的路上了。
素麗低眉順眼,乖巧地立在一旁,她自進來起,大老爺便只是在她請安時,看了她一眼,就再也沒睬過她,同樣是父親的女兒,母親又是受寵的姨娘,但她在父親的心裡仍是比不得嫡出的姐姐,便是素情,因著二娘占了個平妻之位,也是被大老爺看得起些,她自小便乖巧伶俐,又最是會見人臉色,使盡了法子想討大老爺的歡心,但卻終是抵不過一個庶字,若是個男兒身,也還好一點,偏是個女孩兒而且是在大老爺滿心期待兒子時出生的,便更不得大老爺的眼了。
看著大老爺一副為難的樣子,心知大老爺是極不願去王家討罵的,心中苦笑,卻還是往前一步站出來,「父親,還是女兒去舅爺家吧,一是,二姐姐這事也不好聲張,您這一去,太過顯眼,二是女兒雖幼,卻也到了懂事的年紀,又素日與二姐姐交好,她出了事,我這做妹妹的心急自去舅家尋人,人家只說是小孩子之間鬧了意見,當是二姐姐躲了我,耍小孩子脾氣罷了,這三,二姐姐若是在舅爺家,女兒去了也能見著一二,父親去,卻不一定能見著,二姐姐如今正在氣頭上,她跑出去自是想躲著父親的,我們姐妹間倒是好說話一些的。」
一番話說得條理明晰,有理有據,大老爺不禁多看了素麗兩眼,卻是沒有答覆,又轉過頭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點了頭,對素麗道:「我的兒,你倒是真心疼你二姐姐的,只是這么小的娃兒,一路上可得小心著些,坐了馬車,多派幾個人跟著去吧。」
素麗聽命退了出去,素顏想了想,欲言又止,大老爺知她是當著老太太的面不好說,便向老太太道:「娘,你也累了一早上了,還是先去歇著吧,得了消息兒子一定稟告於您就是。」
老太太聽了狠狠地瞪了眼大老爺,也不動身,只道:「這府里如今是越發的亂了,一個大姑娘也看不住,咱們家又不是什么小門小戶,素情要逃出去,至少得越過幾道門,那守園的婆子都是死的麼?還有,巡夜的,守值的,都要重罰,我不過是鬆懈了幾日,她們就亂將起來,如此下去,藍家的家聲全沒了。」
這就是開始了麼?素顏皺了皺眉,卻只是低眉順眼地聽著,老太太這一番話明著是在罵奴才們,實是是怪她管家不嚴,才使得素情逃脫,她也不罵素情不守規矩婦道,只將一腔子火往自己身上撒,果然前幾日那和暖可親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
大老爺聽了無奈地說道:「娘,如今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素情,那些個刁奴嫌素顏年輕不服管,兒子這便將那些人全都罰一遍去,好給娘親出氣。」
說著,自己便先動了身往外頭去,大老爺一句話便輕描淡定的摘了素顏的責任,反而怪奴才們怠慢了素顏,暗著卻是怪說老太太暗中把持著權力,使得下人對素顏陽奉陰違,才導致如今的後果。
老太太氣得臉都青了,素顏心中雖感激大老爺,卻不敢動,仍是低了頭站著,在娘家也只能呆這麼些日子了,她不想在最後的關頭還與老太太鬧個不歡而散,畢竟大夫人和大少爺還在,自己還是要回娘家的。
大老爺走了幾步又回頭罵素顏:「還不快走,這可是你手裡的事,真等著為父來辦呢?」
素顏聽得鬆了口氣,忙給老太太行了個禮,跟著大老爺出來了,一出老太太的院子,大老爺支開了跟著的人,問素顏:「你可是擔心素情會去找中山侯世子?她……不致於如此不顧臉面吧。」
素顏也不隱瞞,點了頭道:「女兒這幾日總覺得二妹妹像是魔怔了似的,做事有些不合常理,也可能她是受了些刺激,一時想不開吧,但以她現在的心境,她對中山侯世子的痴心,如若逃出去,最有可能的便是去找中山侯世子,」
大老爺聽了氣得一甩袖,怒道:「這個不肖女,她若真敢不要了臉面跑去找中山侯世子,我便不認她這個女兒。」
素顏聽了忙勸:「父親,如今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想想法子,讓人去中山侯府,找人打聽一下,或者,使了人在中山侯府附近侯著,一看到她出現,便捉了回來就是。」
大老爺也是氣糊塗了,聽了忙叫了人來,將事情分派下去,素顏想了想又道:「父親還可以私下請了那……」說到一半,她有些臉紅,卻還是繼續往下說道:「葉公子人脈甚廣,如果有他出面,私下找個人應該不難,如今最怕的倒是不二妹妹去找上官公子,而是她一個孤身女子出門,怕有那些不開眼的人,做那下作之事,到時……」
大老爺原本就猶豫,畢竟這是自家的醜事,傳出去可是對素顏幾個姑娘的名聲都有損,寧伯侯府又剛成姻親,就怕葉家會為此連著素顏也瞧不起了,所以,他才沒想去請葉成紹幫忙,如今聽素顏說得嚴重,也就顧不得這許多,吩咐素顏了幾句,便自去了。
素顏想了想還是去了回事房,將昨夜守值的婆子們全都叫了起來,一一問了當時的情況,再問了巡夜的人,兩相對照,將那偷奸耍滑,躲懶貪睡的都重重的罰了一遍,這才回了自已屋裡。
到了午飯時,大老爺沒有回來,倒是素麗先行回了府,她先去老太太屋裡稟了情況,王家人果然對她為難了一番,但卻也明明白白的告知素麗,素情並沒有去王家,素麗也知這種事情,王家瞞著也沒意思,畢竟素情與王家也是血親,她出了事,王家的臉上也不好看。
老太太又哭了一番,在屋裡將素顏罵了個狠的,將前幾日好不容易豎立的和藹形像損了個盡。
素麗自老太太屋裡出來,便來了素顏屋裡,將事情又說了一遍,末了,對素顏道:「老太太心裡這腔子氣難消,大姐姐雖說出嫁在即,也要防著些,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她在大姐姐出嫁時弄些什麼事情出來,大姐姐嫁出去也沒臉,到了夫家更是不好做人的。」
素顏聽得心生感激,素麗雖是心機重,但對她倒是真心得很,雖然有些事情做得神神秘秘的,讓素顏心中生疑,但人家對她的好,她還是要記著的。
傍晚時分,大老爺回府了,雖然眉頭深鎖,但面色還好,看來葉成紹一定是肯出力的,這一點,素顏一點也不懷疑,不知為何,隱隱的她對那混蛋有些信任,總覺得他對她的關心不像是假的,這點子自信她還是有的,不過,那人花名在外,如今也只是瞧著自己新鮮,過了這勁頭,誰知道以後又會如何?還是小心著點好。
可是,素情卻仍是沒有消息,幾撥出去找的人都回來了,但卻沒有半點蹤跡,就是守在中山侯府的人也來報信說,看到中山侯世子與往常一樣去國子監的,回府後也並沒有異樣,看來,素情逃出去後,並沒有能順利找到上官明昊,如今她跑出府去的事情,整個藍府都知道了,老太爺氣得要在族譜著連著她的名也一併除了,還是大老爺和素顏一頓好勸才作罷。
原本熱熱鬧鬧準備辦兩樁喜事的藍家,如今全府上頭陰雲籠罩,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了主子,將邪火發到自個生上來,素顏也沒了那備嫁妝的心思,好在紫睛和紫綢幾個可沒有絲毫鬆懈,除了跟著素顏出門外,回到屋裡,便開始做繡活,想儘快多趕些嫁妝出來,她們兩可是要跟著陪嫁過去的,主子的嫁妝太少,她們也會跟著沒臉。
又過了兩日,素情還是沒有消息,大老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裡團團轉著,老太爺急怒攻心,竟是病倒在床上,老太太便是終日在屋裡以淚洗面,大老爺怕她哭壞了身子,只好讓三姨娘和四姨娘兩個整日守在床邊。
大夫人那裡也得了消息,但她還在坐月子呢,也不能在老太太和老太爺身邊侍疾,這可把素顏忙了個狠的,一家大小上百號人的吃穿用度,老太爺那裡請醫問藥,大夫人那邊的營養調理,還有滿月酒和自己出嫁酒的準備,更加之又憂心素情的事,如若不是她自穿來後便加強鍛練,這個身體怕是難以承受得住了。
但素情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如今不止是藍家,就是王家也出動在找她,葉成紹與京城九門提督私交甚好,使了人在個各城門處看著,一發現有孤身在外的女子便要報與他聽,寧伯侯府也正為他操辦著婚事,他這當事人卻是成天的不著家。
也不知是怎麼傳到了宮裡,他被叫到宮裡去,被皇后娘娘狠罵了一頓,好在他原就是不個著調的,做事便是再出格,也沒人覺得奇怪,皇后娘娘像是聽八卦一樣聽完了他的解釋,完了半眯著她那雙美艷的媚眼說道:「如此說起來,這藍家的家聲可真不太好,那藍大姑娘雖是看著知禮守矩,卻也難免被家聲所累,紹兒啊,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個人進得侯府,你那母親可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啊。到時,你可又得一頭兩難了。」
葉成紹笑嘻嘻地歪靠在酸梨枝椅上,嘴裡吃著宮裡的點心,邊吃邊說,噴著一口的點心沫子,渾不在意的說道:「我媳婦我自個疼著,她要不喜歡,我就搬到別院裡過去。」
皇后娘娘聽了就要打他,他也不躲,只嘻嘻哈哈的求饒:「好姑姑,那別院可還是您賞我的呢,不用豈不是浪費了?哪一天,您和皇上兩個在宮裡呆著煩了,就去我那玩玩,侄兒一定弄些新鮮的東西給您逗樂子。」
葉成紹將皇后哄得開開心心後,便告辭出了宮,卻沒有立即回侯府,而是打馬往藍府而去,只是走在路上,又踟躕了,大婚在即,他現在去藍府實是不合規矩,可是心裡著實擔心著那個丫頭,也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兒了,不禁又罵素情,將她恨得牙痒痒的,就後悔當初沒逼著她給自己做妾就好,到了自己手裡,想怎麼拿捏都行,讓她再也沒機會害到那丫頭半分。
正猶豫之際,一輛馬車從身邊飛馳而過,將他的馬兒驚得往後退了兩步,葉成紹正無處撒氣,抬眼看那馬車,卻是相熟的,便打了馬就追,他的馬可是西戎送來的良馬,不過片刻,便追到了那馬,一鞭子便捲住了那車轅,喝道:「停車。」
趕車的車夫正急著趕路呢,車轅突然被捲住,馬兒也被拉得一個趔趄,前蹄高高揚起,他被那慣性一抖,一個沒注意,人便從車上甩了下去,馬車也停了下來。
車裡的人大罵:「狗奴才,怎麼趕車的呢?」
接著便是一隻修長乾淨的手伸出來,將車帘子掀開,向車外看了一眼,見車夫人都不見了,有些吃驚,鑽出車來,正要下車去看,抬眼便看到葉成紹正斜了眼睛睨著他,眼光一閃,立即換了副討好的笑:「世子爺,怎麼是您,小弟正說要上府去送禮呢,恭喜,恭喜啊。」
卻正是那位輸了一萬輛銀子給葉成紹的錢公子,葉成紹微眯了眼道:「匆匆忙忙的,你趕著去喝孟婆湯啊?」
錢公子似是被他罵慣了的,訕笑著下了車,對葉成紹拱手作輯道:「我的爺,咱們也是好些日子不見了,今兒難得遇到,要不要去倚香閣喝一盅去?小弟我請客。」
葉成紹心中有事,不過是討厭錢家這馬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驚了路人罷了,見錢公子態度甚好,也就懶得跟他糾纏,冷哼一聲道:「你小子如今可是越發的膽大包天了,這皇城根下也敢趕了馬車亂跑,哼,今兒爺心情好,懶得尋你晦氣,他日若再見著,爺可是會讓你出血的。」
那錢公子聽了忙不迭的點頭,又苦著臉道:「有世子爺在,小弟哪敢啊,這不是有急事要出門,怕誤了事,才趕得急些嗎?您大人大量,就別與我這等粗賤小民計較了。」
葉成紹聽了便罵道:「你這廝最會裝,你錢家可是皇商,富可敵國,如若你這般也算得上是粗賤小民,那些升斗小民該叫什麼?」說著,一撥韁,騎了馬往回走,錢公子的臉立即陰沉了下來,拿了帕子抹著額頭的汗珠,心道:「好險!」
葉成紹騎著馬剛走兩步,便聽到那馬車裡有人在咳,聽著像是個女子的聲音,他這兩天也是尋藍素情尋得火起,也有些條件反射,聽到女子的聲音就想去看年究竟,便又將馬頭撥了回來。
車夫被摔傷了腰,肘著腰直不起身,錢公子正在罵那車夫,「你個狗奴才可還真不頂用,連個車也趕不好,耽擱了爺的事,你這月工錢一分也別想拿。」
那車夫痛得呲牙咧嘴的,也不敢回話,只是忍著痛往車上爬,錢公子正伸了手扶了他一把,就聽身後有人冷冷道:「把車帘子掀開。」
錢公子嚇了一跳,人一驚,後就鬆了,那車夫原本一隻腳跨在車轅上,他這一鬆了力,人便往後仰了去。
「什麼……掀什麼帘子。」錢公子眼裡閃過一絲慌亂,話也說得不利索了。
「掀帘子,爺懶得騎馬了,就坐你的車回去,反正你那車夫也不能趕路了,你還不得回府去換車夫?」葉成紹一副強妄無賴的樣子,翻身下馬就要往馬車裡鑽,手也很隨意的就要掀那車帘子。
錢公子大驚,忙攔住他道:「爺……爺,這可使不得,車裡有女眷呢。」
果然是有個女人嗎?葉成紹更加想看看那車裡的人是誰了,便陰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頭養了一個啊,這是想拉到城外的別院裡去的吧,讓爺瞧瞧姿容如何?」
說著便橫蠻的將錢公子一撥,伸手將那車門帘子撥開,裡面果然躺著一個女子,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病中,葉成紹一看那女子的臉,便是大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出,得來全不費功夫,車上之人正是藍素情,這個讓他焦急上火了好幾天的臭女人,不過,能找到她,那丫頭應該很高興的吧。
錢公子卻是一臉慘白,垂了頭什麼話也不敢說,藍素情他自然是認識的,當初為了她,他還跟葉成紹打過賭,他是不相信葉成紹真會娶藍素情這樣的女子為正妻的,沒想到,葉成紹這廝根本不拿正妻這位子當一回事,竟是第二日便請了媒人去藍家提親,藍家自是不敢不應他的婚事,那一萬兩他是老老實實的交到這位惡霸手裡了的。
但沒多久,就聽這位爺不娶藍家二姑娘為正妻了,而是要強逼她為妾,據說藍家費了好些功夫,才讓他消了氣,後來,竟是退了婚,他也想過要回那一萬兩銀子,但遇到這惡霸兩回,才開了口,這小惡霸只是一個眼神看過來,他便再也不敢了,不過,他家是皇商,原就是想巴結葉成紹,討要一下不過是個意思,京里多少商戶想送銀子給寧伯侯府而不得門進呢,錢家又怎麼會捨不得這一點小錢,而得罪了葉成紹呢,這錢自是就成了葉成紹的,錢公子也再沒言起過。
後來,又聽聞葉成紹又與藍大姑娘定下婚事,他只知道為了這事,寧伯侯府與中山侯府擰上了,兩家因此還生了罅隙,關係大不如從前……
車上的這位,他可是想要……
「說你本事大,你還本事越大發了,竟是敢拐賣官家姑娘了,你可知這是何罪?」葉成紹沉著聲,眼神陰戾地看著錢公子,渾身散發著森冷之氣。
「爺,您可是冤枉小弟了,小弟可是才從幾個小混混手裡將她救回的,你看她,都已經病得不成樣子了,小弟也是想將她送到別院處將養著呢。怎麼就是拐賣官家姑娘了呢?」錢公子聲音發著顫,極力的想要掩飾眼裡的慌亂,話卻說得磨凌兩可。
「哦,將養幾日?藍家會沒錢將養自家女兒嗎?」葉成紹氣得臉都綠了,這錢公子平素也不是個糊塗的,既然認識素情,找到了她便該及時送她回府去才是,卻是想偷偷的要將她帶出城去,這裡著實有著貓膩啊,也不知道他圖的什麼。
「她……自己死都不肯回去,我一說要送她回去,她就尋死覓活的,我……我看著也覺得可憐,原是想……送個信回藍家,報個平安的,又怕藍家硬要接她回去,她這個樣子,怕是又會想著法子往外逃,逃不出去就有可能會……我不是救了她嗎,就想著救人救到底吧。」
錢公子抹著頭上的汗,結結巴巴的說道,眼睛憐惜地看向車裡。
葉成紹倒是聽出些門道來,這錢公子倒像是對車上那討厭鬼有些意思,不過,他也懶得管這些,便冷哼一聲道:「你既是說自小混混手裡救的他,本世子也懶得追究你是真是假了,藍家著實找得她急了,你這便趕了車,將她送回府去吧。」
「我不回去,讓我死了的好。」車上素情虛弱地哭著,她身上衣著齊全,穿得也還體面,並不像是受了那些欺侮的模樣,只是人卻瘦了一圈,原本就大的眼睛如今更是黑白分明,眼窩也陷下去一圈,看著像是受了許多苦的樣子,出逃的這些日子,過得很艱難吧。
葉成紹懶得管她,只是對錢公子橫了一眼,自已也棄了馬,跳上了馬車,卻是坐在車夫的位子上,對錢明道:「你替爺將馬騎到藍家去,爺替你趕車。」
說著,鞭子一揚,竟真的一身華服坐在車轅上趕起馬車來。
素顏在屋裡聽說葉成紹將素情找回來了,自是喜出望外,卻又介於自己與他的關係,不好到前院去,便使了紫雲去前頭打聽,自己坐在屋裡等著消息。
藍家上下也是喜不自勝,錢公子又將遇到素情的方式變了一變,只說在去城外的路上遇到了昏倒在路邊的素情,看著還算認識,便忙將人救起帶回來了,這樣的說辭自是葉成紹要求的,他既是再討厭素情,也要為了藍家而遮掩一二,畢竟被小混混欺負過的女子,哪裡還能說得清楚的,那便等於是沒有了清白之身了,藍素情嫁不嫁得出去他不管,但影響了素顏的名聲,他可不願意。
老太爺聽說素情找回來了,心中鬱結便消散了些,精神也爽利多了,大老爺更是對葉成紹感激涕零,卻是將那錢公子留了下來,一個勁地打聽著錢公子的家世,沒想到,那錢公子倒是爽快,也不等藍老爺明說,便開了口道:「大人若不嫌棄錢某隻是個白身,又是商家,錢某便想與貴府二姑娘訂下百年之好,這一應的聘禮媒人禮數,該有的決不會少,還請大人成全。」
這正是大老爺的意思,素情出去了好幾天,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今誰也不清楚,但就算是幾家人再怎麼瞞,這滿大街的去找人,京城裡也沒幾家是不知道素情出逃不事的,素情想要再尋戶好人家,那是難上加難,只有嫁與這錢公子,倒還能得個英雄救美,造就一段奇事奇緣的佳話,文人墨客雖是重禮數,卻對這種事情獨獨寬容,對素情,對藍家也是最好的結果。
如此素情倒底還算是有了個相對的好結果,雖然以藍家的家聲地位,自是不屑與商人結親的,但事情鬧到這步田地,肯有正經人家要素情,藍家便是大喜過望了,何況那錢公子也是一表人才,雖不如葉成紹和上官明昊俊俏,但也白白淨淨,家中又是皇商,素情嫁過去至少是衣食無憂了的。
老太太因著葉成紹幫著尋回了素情的緣故,對素顏又有了幾分好顏色,她讓人將素情放到了她院子裡將養著,一是做給府里的人看,素情雖然沒有了小王氏的庇護,還有她在護著呢,便是她做了那檔子出格的事,也有自己給她撐腰,誰也不難輕瞧了她,這二麻,自然也是就近看著素情,實在是怕她再跑了。
素情回來後,倒是不再鬧騰了,聽說自己的婚事後,既無喜,也無惱,只是常常發呆,老太太幾次想從她口裡問出那幾日她在外頭的情形,她就是閉口不言,誰也不理,大老爺氣她,恨她,卻又無奈,一是有老太太護著,他罰不了她,二是她這一逃,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倒是嫁了個還算如意的人家,便也懶得管她了。
大少爺出月那天,府里熱熱鬧鬧地請了幾十桌客,這也是藍家這幾個月來好不容易辦的一樁喜事,大夫人身子也養好了不少,大少爺更是長得白白胖胖,粉糰子一樣,很遭人愛,那天藍家熱鬧非凡,素顏卻是將府里的事情一股惱兒全交到了素麗的手上,讓她幫著大夫人理事。
自己便躲在屋裡不出來,因著明日便是她成親的日子,她再出去見客不合禮數,便老實地躲在屋裡,沒敢出門。
倒是那藍余氏這兩天又來了一趟,親手做了一個黃金松捲兒送來給素顏嘗,素顏聽了,覺得他的手藝確實不錯,又問過陳媽媽她的為人處世,陳媽媽說她那人還是不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嘴緊,不碎言,素顏便收了她家作陪房,又挑了四房人,有兩房倒是大夫人送的,那也是她從顧家帶來的,對素顏的忠心自是沒話說的,也想跟著素顏去寧伯侯府享福,如今藍家上下誰不知道寧伯侯府富可敵國啊,就那天給大姑娘的聘禮,怕是夠好幾百人吃喝一輩子了。
還有一房人卻是出乎素顏意料的,那日老太太身邊的張媽媽過來,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便讓素顏將身邊的人都支使開了才道:「大姑娘,老奴也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了,今兒來便是求大姑娘給個恩典,我那兒子媳婦雖是不成器,但也還算有用,兒子在府外幫著老太太管著綢緞鋪子,媳婦您是早就認識了的,是個認死理的,一根腸子通屁的人,沒那彎彎角角的心,又有把子力氣,做事也利索,您用起來也省心,老婆子也是明人不說暗話,那日重陽家宴,老婆子將第太太得罪了個死,老奴那兒媳婦更是不招老太太待見,如今老婆子人老了,也不惹人說背主的閒話,自是在府里求個老死便是,兒子媳婦還年輕,可不想在這府里給誤了,求您將他一家子收了吧。」
言語間,人就起了身,納頭便向素顏拜去,眼裡儘是堅毅之色,素顏哪裡肯答應,張媽媽可是老太太的陪房,她家原是王家的家生子,自己躲老太太的人還躲不過去呢,怎麼還會主動收了?
那日張媽媽與王昆家的幫過她,她倒也是知道的,最終那日的宴席還真沒有出事,只是小王氏又施了另一個詭計害自己,被揭穿了而已,但一碼歸一碼,她可以多給些銀子於張婆子婆媳,卻不願意帶一戶王家人去婆家,那不是自討苦吃麼?正要拿話搪塞,張婆子又道:
「嫡孫女兒出門,老太太給房人是最正常不過的,俗話說,長輩賜不能辭,與其讓老太太給一房更難相信的人與您,您不如收了奴才實在,至少,奴才兒媳也是您熟悉的。」
這倒是真的,老太太那幾日也沒少提說要送一房人給素顏,素顏還真能推辭呢,這張婆子倒是看準了自己的難處,特意來求的,雖說有些心中不豫,但這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便道:「只怕就算我喜歡,老太太捨不得你兒子媳婦,不會給人呢,您可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老太太怎麼捨得讓您骨肉分離呢?」
「也算不得分離,總還是在京城裡頭,老婆子再做幾年也要請辭榮養了,到時候再搬去和兒子住著,幫他們看家帶孫。只要大姑娘您允了,老太太那奴才自有辦法讓她應了就是。」張婆好卻是一臉的篤定地說道。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素顏也只好答應了。
如今素顏被陳媽媽從床上一挖起來,王昆家的便在外頭侍候著,自那日老太太說了將她一家子給了素顏後,她便喜得眼都眯了,也不怕府里王家的其他家生子罵她,老太太命令才下,她便來了素顏院子裡,求著陳媽媽給她差事,陳媽媽卻只給了她個院裡管粗使活的事,她便很負責的每日早早兒起來,親自打掃院子裡的落葉,等幾個粗使丫頭起來,她倒是將事情做得差不多了,還真是一人能抵幾人用。
素顏見了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陳媽媽幾個還是有些防著她,並不太讓她往裡頭湊。
十全奶奶是請的京里劉御使家的夫人,嫁衣卻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同來的還有先前素顏退了回去的那套有品極的衣服和首飾,紫綢收起時,特意檢查了一遍,卻是發現頭面里,少了一隻耳環,她當時臉都白了,悄悄說給素顏聽,素顏也是驚詫不已,這套東西在自己和皇宮裡倒騰了兩回,究竟東西在哪裡丟的,如今誰也說不清,自己上回退的時候,也並沒有清點就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就少了東西,宮裡的人不說,並不代表她們不知道,也許是皇后給她留了臉面,並不說破罷了。
也有可能是宮裡的人動了手腳,故意拿看著了一隻耳環,這事透著蹊蹺,雖說只是一隻耳環,但它卻是皇后賜的,又是閨中首飾,如若落在哪個壞心眼人的手裡,怕是又有了文章有做。
當時,素顏也沒法子查,只得將事情壓下,並沒多問。反正如果是自己這裡出了問題,那便只會是身邊這幾個人,就是到了寧伯侯府也能有機會查。
劉夫人給素顏梳著頭,邊梳邊唱著吉祥話兒,「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素顏以前在電視上倒也聽過這樣的話兒,劉夫人四十多歲,長著園臉,一臉的福態,聽說父母全在,兒女成雙,又最是懂得這婚事禮儀,京城不少貴卿人家嫁女兒都會請她,但她也不是誰家都去,老太爺與劉御素顏交情,才能請得她來。
紫綢等十全夫人給素顏梳好了頭,才開始給素顏化妝,這個時代的粉還是比較細膩的,素顏讓紫綢給給自己塗了些潤膚的膏子,才准她抹粉,她的皮膚原就白晰透亮,如細瓷一般潤澤,再一塗上粉,抹了上了胭脂,打上唇紅,再加上皇后賜的珠冠,整個人便是光彩照人起來,眉目宛然,目如點漆,唇紅珠白,氣質端雅俏麗,劉夫人饒是看過不少漂亮的新娘,也被素顏的美貌給驚呆了,連聲夸道:「大姑娘可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世子爺眼光可真好啊。」
正說著話,就聽外頭王昆家的大聲說道:「奴婢給二姑娘請安。」
素顏聽得一怔,素情回府後,自已倒是去見過她一面,但她根本就不肯理她,後來備嫁的日子裡,素情也一直在屋裡養著身子,老太太沒準她出門,素顏自個也忙,沒時間去看她,兩人倒是有些時日沒有見過面了。
今兒她怎麼來了?她抬了眼看向一旁的陳媽媽,陳媽媽眼露警惕之色,抬腳向外走去,這時,素情卻日已經進了穿堂,就聽陳媽媽道:「奴婢給二姑娘請安,二姑娘請上坐,大姑娘正在梳妝呢。」
「大姐姐今兒就要嫁了,我是來給大姐姐添妝的,怎麼?不會不讓我進去見她吧。」素情的聲音嬌柔清脆,語氣里聽不出半點異樣。
陳媽媽卻仍檔在穿堂里,陪著笑臉:「老奴哪裡敢不讓二姑娘進去,只是裡屋里亂得很,十全夫人正幫大姑娘換衣服呢,您坐回子,來人啊,給二姑娘上茶。」
素情聽了冷笑一聲,「陳媽媽倒真是個忠心護主的,不過,我和大姐姐以前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我們畢竟是姐妹,你也說了,十全奶奶還在屋裡呢,難不成,你想讓人說,大姐姐在府里的人緣太差,出嫁時,連個送嫁的妹子也沒有?」
說起來,素麗因著要幫大夫人理事,一時不得空,沒能來素顏屋裡,素容又太小,來了也沒奈性呆著,只站了一會子便倦了,素顏便讓她出去玩了,她早就想看外面的熱鬧,自是一得了話便鑽了出去。
這屋裡,還真沒有一個來送嫁的親妹子,素顏苦笑一聲,大聲道:「二妹妹請進來。」
素情便笑著走進了裡屋,手裡拿著一個妝盒,「大姐姐,咱們姐妹這麼多年,雖是吵吵鬧鬧地過著,但怎麼說也是骨肉血親,如今你要嫁了,妹妹心中也不捨得,這是妹妹特地選給姐姐添妝的,還望姐姐不要嫌棄才是。」
自從素顏要嫁,府里不管是三姨娘,四姨娘,就是素麗素容也都素顏添了妝,東西貴重與否不論,重的是個心意。但素顏因著生了恨,就沒有送,素顏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拿來,這倒是合了規矩的,不由反倒顯得自己小氣,更讓劉夫人看了笑話。
如是也笑著讓紫綢收了,紫綢收起東西準備放到素顏的箱籠里去,素情卻道:「妹妹可是花了好些心思才備好的禮物,大姐姐也不看一眼麼?」
說著,便看了眼一旁的十全夫人,素顏無奈,只好讓紫綢將妝盒打開,是一套紅珊瑚頭面,珊瑚色澤光滑,做功精緻,無論是簪還是釵頭上都鑲了一顆大大的紅寶石,看著熠熠生輝,而且,整套首飾顏色一致,一看便是上品,劉夫人見了笑道:「二姑娘這番心意可是頗重呢,這一套,可是價值不菲啊。」
劉夫人自是識貨之人,素顏看著卻心中困惑,素情心中因著上官明昊一直恨自己,加之小王氏又被送入了宗廟,逐了族譜,她心中對自己應該更添了怨恚才是,又怎麼會捨得送自己如此貴重的禮物?
但她面上不顯,漂亮清澈的大眼裡充滿感激之情,笑道:「倒真是多謝二妹妹了,其實只要心意到了就成,用不著送如此貴重的。姐姐心裡倒覺著不好意思了。」
「妹妹不日也要出門子了,姐姐到時再送更好的給妹妹就是。」素情的話難得的帶了些嬌嗔,就如同她與素顏一直便是最親的好姐妹一般。
素顏點了頭道:「那是自然,等妹妹出嫁時,姐姐定然要給像添個雙份。」她這話可不算吹牛,寧伯侯府的富庶是大家都知道的,又有宮裡皇后娘娘的寵愛,送一兩套貴重首飾於自家妹妹不過是小事一樁。
劉夫人又在一旁添了些吉祥話,紫綢便要將妝盒合起,素情卻是走近素顏,在她耳邊悄悄說道:「我那禮物下面還有一層,姐姐怎麼不打開看看?」
素顏心聽得心中警玲大起,便站起身來,只說要去出恭,劉夫人笑道:「那倒是,這些事情還是早些做了的好,一會子上了花轎可就只能忍著了。」
素顏對劉夫人福了一福,對紫綢使了個眼色,穿著累贅的衣服往屏風後去。
到了後面,素顏讓紫綢將盒子放在桌上道:「拿根長些的棍子,將那妝盒下層挑開。」
紫綢不知道素情在大姑娘耳邊說了什麼,她也沒看到那妝盒還有另外一層,便詫異地要用手去揭,素顏忙喝止道:「用棍子,離遠了些挑開。」
紫綢聽得面色凝重,一時也有點緊張了起來,果真拿了個帳勾子,用一頭去挑開了那妝盒的暗層,素顏早就作好準備捂著口鼻和臉,卻見什麼動靜也沒有,但紫綢卻是氣得小聲罵道:「賤人!」
素顏這才附近前去看,那盒子裡竟是放著一個扎滿針頭的小人,小人身上穿著一件嫁衣,上面寫著素顏的名字,那些針頭便扎在人身的要害之處,眼口耳鼻無一例外,內臟五府全成了刺蝟,這分明就是在素顏大喜的日子裡找晦氣,詛咒素顏不得好死,這要是換了別人,怕是會氣得七竅生煙,但素顏來自現代,最是不信鬼神,哪裡能被這種東西氣到,素情還真是既惡毒,又幼稚,對自己的恨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不過,她到底不如小王氏狠辣,一點子事情全擺在面上了,一下子便讓人看出她的真意來,如今她怕是正等著自己氣暈,好坐著看戲吧,可惜,自己偏生只覺得好笑。
「把東西倒了,用布抱了燒掉吧,悄悄兒的,莫讓人看到。」素顏小聲吩咐紫綢道,紫綢氣得臉都白了,紅著眼睛就要往外沖,素顏忙拽住她道:「你想做什麼?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而已,一會子你可別碰那些東西,包括那首飾,誰知道是不是上面沾了毒,她就是想要氣死我,想找我晦氣,我就是不氣,她又能奈我何?」
紫綢聽了,氣呼呼的用布包了那包東西就要出去,素顏想了想又道:「這麼好的東西扔了怪可惜,不若你現在交給陳媽媽去,就說這原是二姑娘送給我的,我覺得太貴重了,還是送給老太太的好。」
「原封不動的送過去嗎?」紫綢覺得奇怪,不懂素顏是什麼意思。
「對,原封不動的送去,如果上面真沾了髒東西,害到了人,也不能怪我,我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素顏淡淡的笑著說道。
以素情的能力,根本就拿不出如此貴重的東西來,這禮物,怕是老太太為她備著的,素情如今可是住在老太太院子裡,她的一舉一動老太太哪裡不清楚?送過去,便是一個警告,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不會鬧,但以後可就難說了,她的那個夫婿又是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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