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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送王氏進宗廟

2024-05-20 16:14:00 作者: 不游泳的小魚

  素顏乍聽得說大老爺回了,又是與葉成紹一起,心中那點子懷疑便有些消散,更是喜出忘外,這廝原還說,大老爺要過兩日才能回的,看來,他的辦事效率很高嘛,一時竟是忘了手被他攥住,等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他扯回後二門外了。

  上官明昊聽了大老爺的話有些尷尬,一時看著大老爺的眼神就有些躲閃,他偏過頭去,故意將自己被素顏打出手印的那半邊臉露給大老爺看。

  素情先前被上官明昊拎著甩到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平素嬌柔的大小姐模樣全都損失怠盡,身體和精神上的雙層痛苦雙股齊絞,纏成了一隻大網,折磨得她瞪目欲裂,身上的痛還好說一點,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上官明昊竟然為了素顏那個賤人對她動手,而藍素顏,她竟然敢大明昊哥哥,她放在心裡快奉為神靈的男人,她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明昊哥哥?

  如今大老爺來了,又對明昊哥哥不假辭色,讓她更是難過,一定要在大老爺面前揭穿藍素顏那假正經的正面目,她忍痛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大老爺面前,哽著聲道:「女兒給父親請安,恭喜父親平安歸家。」

  

  素情突然出現在前願,還是上官明昊也在的時候,大老爺想起之前在茶樓里的那一幕,不由心火更盛,抬手想打,卻又看到她形容消瘦,容顏憔悴,畢竟是自小疼大的女兒,捧在手心裡養了這麼些年,看著她現在這個樣子,大老爺還是沒下得去手,垂著手臂,卻是握緊成拳,狠狠地瞪了素情一眼。

  素情自是知道父親恨她什麼,但她從來不悔自己為上官明昊所做的,她就是喜歡明昊哥哥,就是想婉給他,這又哪裡錯了?明明素顏那個賤人她不喜歡明昊哥哥,為什麼大家都非要她嫁給他,為什麼就不能把自己許給明昊哥哥呢,父親和爺爺都不公平,不公平啊。

  一定是那個賤人平素太會裝模作樣了,所以,他們才會看重她,才會說她好……

  「爹爹,剛才,大姐也在這裡呢,她還……還動手打了上官公子一耳光,她可是上官公子的未婚妻,竟然敢動手打自己的未來相公,這要是傳將出去,藍家出了個悍婦,藍家的臉面不得丟盡了去?」素情努力收斂著自己眼中的怨毒,聲音雖帶著絲氣憤,卻是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大老爺聽得眉頭稍皺,看向上官明昊,見上官明昊的臉上果然有四個纖纖指痕,大老爺突然不氣,反而有種想笑的衝動,素顏素來沉穩溫厚,如若不是人家做得太過,她又怎麼會動手打人,而且是打了上官明昊此等身份之人。

  素情等了好一會子,沒見到大老爺發怒,抬了眼看去,卻見大老爺像是在沉思,看上官明昊的眼神也不善,心中一咯登,父親不是被關糊塗了吧,可是藍素顏那賤人打了明昊哥哥,怎麼地父樣反倒在生明昊哥哥的氣呢?

  「父親,不關明昊哥哥的事啊。」素情心一急,衝口就道。

  大老爺聽得怒氣上涌,這個女兒還是如此的不知羞,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親熱地稱一個外男,且這個男子還差一點做了她的姐夫,如今更是替這個男人討公道,不為自家姐姐說話,胳膊肘往外拐,真真是少了教訓。

  素情被大老爺狠瞪了一眼,立時反應過來自己的稱呼不對,讓父親和上官明昊都不舒服了,明昊哥哥可是才警告過的,可是……她心裡曾經叫了千百回的名字,叫得順口了,一時要改,還真是難啊,素情的臉上露出悽苦來,神情嬌怯惹憐,只可惜,面前的兩個男人,一個是怒她不爭氣,另一個根本就討厭她,沒一個肯憐惜她的,裝得再柔弱,也沒觀眾。

  大老爺正要開口訓斥素情,就見那邊葉成紹拉著素顏,面色鐵青,眼神陰戾中夾著寒芒,整個人泛著森冷之氣。

  上官明昊見葉成紹當著他的面抓著素顏的手,腦子嗡的一響,一股鬱氣堵在胸間,像隨時都要暴炸了似的,兩手忍不住就攥成了拳頭,俊眸危險地眯著,眼神如利刀般刺向葉成紹。

  葉成紹像沒看到他一般,鬆開了素顏的手,卻是突然手一伸,抿捉住了素情的,隨手將素情的手掌抬起。

  素情嚇得一聲尖叫,大喊著:「你個登徒子,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只是看你用哪只手傷的大姑娘而已。」葉成紹的聲音如勾魂使者便陰寒可怖,聽得素情瑟瑟發抖,這個男人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的啊,他打自己可不是一回兩回了。

  大老爺先是見葉成紹牽了素顏的手過來,心中很是不豫,這寧伯侯世子雖說人還過得去,可是為人也太不講禮數了些,怎能當著上官明晨的面去碰素顏呢,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那少年又捉了自家二姑娘的手腕,更是氣急……一抬眼,卻是看到了素顏脖子處的兩條血痕,還正冒著血珠,大老爺心中便有些明了,等聽得葉成紹說完那句話進,他的心一沉,正要說話,就聽喀嚓一聲,有骨頭折斷的聲音,隨即便聽得素情一聲慘叫:「爹爹……」

  大老爺的心顫動了一下,定睛看去,吸見素情的右手中指已然被折斷,像根斷裂的枯枝一樣,掛在掌中。

  「這指甲里還有皮血,今日且便宜了你,只斷這一根,若他日再看你欺負大姑娘,本世子便不是只斷你一根手指了。」葉成紹嫌惡地甩開素情的手。

  人說十指連心,素情驟然被斷一指,痛得大叫一聲,暈了過去,身子一軟便向一旁的上官明昊倒去。

  上官明昊也被葉成紹的狠戾給震住,臉色微顯得有些蒼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素情的狀況,等素情的身子歪到他懷裡時,他下意識地看了素顏一眼,卻是一偏,側了身子,任素情直直的摔下地去。

  大老爺及時跨過一步,攬住素情,惱怒地看了眼見死不救的上官明昊,手一招,揚聲道:「來人,抬了二姑娘回去。」

  二門處守園的婆子立即叫了人來,也沒找到擔架之來,兩人只好架了素情就走,還沒走完,小王氏似是聽了信,也正匆匆來,遠遠的,她看到素情被人像拖著,頓時面色慘白,提了裙就往這邊跑,邊跑邊哭,「姑娘,我的二姑娘啊,你這是怎麼了?誰害了你啊?」

  大老爺一看這陣勢怕是又要鬧將起來,兩個世子都在,又要讓人看笑話,且以小王氏那潑辣勁,要是知道素情的手被葉成紹折斷了,怕是會找了葉成紹拼命去,經了這一次的事,大老爺算是切實感受到了寧伯侯世子在朝中的能力了,他忙對葉成紹和上官明昊道:「兩位世子爺,此地風寒,不若請二位到下官書房一坐?」

  素顏看了這架式也覺得自己應該避一避,省得小王氏又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便也打算走,但沒想到,葉成紹卻冷聲道:「事情沒完,走什麼,世伯,小侄實是看不得大姑娘被人一再的欺壓,今兒這事不說個明白清楚,小侄可不會幹休。」

  上官明昊可是知道素顏的脖子因何被傷,雖說不是他親自動手,但也與他不無關係,心下雖虛,但葉成紹這廝也太過狂妄,哪有當著人家父親的面就折斷女兒一個指頭的,而且,還不依不饒的不肯放過,這樣自大又混帳的人,素顏難道就喜歡了?莫不是,自己平素對她太過彬彬有禮?她原就是喜歡這個混不恁的?

  他恨葉成紹,太不給他臉面,以前他們兩家也算是世交,與葉成紹打小就熟識,平時見了面也是打招呼,不過關係親密,那也沒有到如今這等地步,他這囂張氣勢分明就是做給自己看的,哼,想在女子面前表現,也不要用這等方式吧……而且,自己若地此時退卻,那個女子會不會以為自己怕了葉成紹?自動退出?

  他胡思亂想著,臉色陰睛不定,卻也沒有對大老爺的話做出反應,大老爺一時被冷在當場,素顏看氣氛越發的不對,便向大老爺行了一禮:「父親,您在外受罪了,還是快些回屋去換身衣服,去去晦氣,歇息歇息吧。」

  大老爺聽得心中一暖,他這兩日在外頭雖說並沒遭罪,但卻嚇了好一大通,原想著回家好生休養,沒想到一進門便遇到這檔子事,著實難受,可眼前這一對世子比起他的地位來高了不知多少,作為主人,他又怎麼能丟下他們兩個自行離開?

  大老爺聽好又對葉成紹和上官明昊道:「兩位世子,下官才自外頭回來,也著實有些疲累,咱們還是進屋坐坐,有何話,進了屋再說也不遲。」

  上官明昊這才點了頭道:「就聽世伯的,小侄也正好想等家母一同回府。」

  葉成紹卻是面帶冷笑,像是沒聽到大老爺的話一般,只眯了眼看著正哭天搶地跑來的小王氏。

  小王氏在素情面前停住,伸手便將那兩個扶住素情的婆子一人甩了一巴掌,罵道:「作死的老貨,竟敢如此慢待二姑娘,你們不會東西抬著二姑娘嗎?看把她的腳給拖得。」

  兩個婆子被打得冤枉,低了頭看素情的腳,也是,她們兩個雖說身圓膀粗,但架起素情時,素情的腳尖還是著了地,拖了這十好幾尺完,二姑娘那雙精緻的繡花鞋尖在石板地上磨破了,裡面白色的絲綢面兒的襪子上浸出血跡來,她二人頓時害怕,腿一軟就想跪下,但人還架在她們身上,又跪不得,只得連呼二夫人饒命。

  小王氏狠狠地瞪了兩個婆子一眼,自己行將素情抱回懷裡,對兩個婆子吼道:「還不去找擔架?」

  兩個婆子慌手慌腳的就去尋擔架了,小王氏低了頭看素情,不過幾日,女兒便憔悴得不像樣子,原本花一般嬌柔美麗的女兒如今像是打了焉的花朵兒,虛弱得像一片紙一樣,抱在手裡都沒什麼份量,她的淚便如雨般滴落,一抬頭,看見兩個俊俏的世子就站在大老爺面前,而那個掃把星藍素情也安好地與他們站在一起,她心中的怒火便熊熊燃燒,讓自己的丫頭秋玉抱著素情,自己起了身來,向素顏走去。

  素顏正想著如何讓葉成紹這傢伙乖乖的跟著大老爺進屋去,這邊小王氏正陰沉著臉,怨毒地看著她走了過來。

  大老爺見小王氏的神情不對勁,只道她是為了素情傷心,但道:「你且帶了姑娘回屋去,找了大夫來給她症治是正經。」

  言下之意便是讓小王氏快走,小王氏卻是充耳不聞,繼續向素顏沖了過來。

  葉成紹像一隻發現危險的獵豹,眯著眼緊盯著小王氏的舉動,小王氏走近素顏後,卻在大老爺跟前停住,神情悲苦地向大老爺行了一禮:「妾身恭喜老爺平安歸來。」

  大老爺對她點了點頭,心中卻很是惱火,他還記得自己出事前,可是罰了小王氏禁足的,期限沒完,小王氏又在府里自由走動了,她以為他再也回不來了,所以不拿他的話當一回事了吧,等眼前的事了了,看他怎麼收拾這個越發張狂的女人。

  素顏無奈地上前給小王氏行禮,小王氏的眼睛陰戾地緊盯著素顏,但聲音卻還算溫和:「大姑娘請起。姑娘這兩日為了老爺的事情可是辛苦了。難為你這孩子,要為了一大家子的前程拋頭露面,四處求人。」

  素顏聽小王氏這話裡有話,什麼叫拋頭露面,那分明是在說她不守規矩,與外男交結,她直起身來,小王氏伸了手,貌似慈愛的向她的肩輕飄飄拍了過來。

  但小王氏的手還沒觸及素顏的衣服,素顏便感覺身邊一陣風過,緊接著便聽到小王氏的一聲驚叫,她的手腕也被葉成紹捉住了。

  先前懲罰素情是素情著實傷害了素顏,但這會子小王氏並沒有做什麼,素顏實是怕這混蛋又下狠手,她倒不是心軟,只是小王氏倒底是長輩,在藍府還有些地位,老太太又最是護她,若她母女接連因自己而遭重手,怕是連老太爺也會對自己有氣了。

  「你做什麼?快些放開我二娘的手?」素顏沉著臉喝斥葉成紹道。

  「不放,她方才想要害你。」葉成紹看素顏喝斥他,委屈地嘟了嘴道。

  小王氏被葉成紹捉住手腕後,便不停地掙扎,但奈何不知葉成紹用了什麼手法,她竟是連手指都不能動彈,一時又急又怕,大聲哭鬧起來:「你……快放開我,老爺,你就看著妾身如此受辱嗎?」

  「你……世子,還請放過賤內,她並沒有傷害素顏之意啊。」大老爺看著也急了,方才素情的那一聲慘叫猶在耳旁,這寧伯侯世子也在暴戾了些,一下手,可就沒半點輕重啊。

  上官明昊巴不得葉成紹又多做一件混帳事,冷著眼在一旁瞧著,會子看素顏和大老爺都急了,便假意地說了聲:「葉兄,不可造次啊。你我可是晚輩呢。」

  「哼,世伯,你看看她手裡拿著的是什麼?」葉成紹將小王氏的手掌翻轉,將她的手指攤開,在中指和食指之間拈出一根細長的針來,那針呈銀灰色,若不仔細,根本就發現不了,大老爺看得臉色大驚,想伸了手去拿那根針,葉成紹卻是將手一縮道:「世伯還是不要亂碰的好,看這針上的色澤,怕是浸過毒的。」

  這下大老爺氣得瞠目欲裂,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了小王氏臉上,罵道:「賤人,你竟敢謀殺嫡女?」

  小王氏被他一巴掌打在了地上,頭嗡嗡作響,半晌也沒回過神來,大老爺已經揚了聲:「來人,給我將這賤人拖到宗廟裡去,請族長和宗室里的人來一同處置了她。」

  小王氏聽得大老爺這一說,嚇得面無人色,趴在地上向大老爺爬了過來,大哭著求道:「老爺,老爺饒了妾身吧,妾身也是一時氣急了,才會如此啊,老爺,您看在妾身服侍你多年的份上,要打要罵由您,不要送妾身去宗廟啊,妾身給您磕頭了。」

  去宗廟可不是簡單的只是受罰,小王氏這次犯的可是謀害嫡女之罪,先前大夫人生大少爺時,大老爺就懷疑是小王氏對大夫人下的手,差一點就害死了大夫人母子,但那時,大老爺還顧及著王家的勢力,要給王側妃幾分面子,所以只是罰了小王氏禁足,對她還算寬容。

  可這一次,大老爺被半進了大理寺,他害怕絕望之際,王家可是沒有半個人出面救他,這讓他失望憤恨的同時,也對王家失了信心,既然王家在藍家最困難時袖手旁觀,他也不必再忌諱王家了,何況,今日之事可是中山侯世子與寧伯侯世子兩人都在,又中寧伯侯世子親手捉拿了小王氏害人現形。

  大老爺便正好可以將在牢里所受的一番鬱氣一同撒向小王氏,這個女人太過惡毒陰險,又囂張跋扈,他已經厭棄她了。幾罪並在一起,去宗廟,小王氏便不是被休,就是會被逐出家譜,同樣都會沒有了活路。

  大老爺冷冷地看著小王氏,嫌惡地一腳將她踢開,對葉成紹一拱手道:「多謝世子及時出手相救小女。」

  葉成紹對大老爺憨憨一笑道:「伯父不要怪小侄魯莽就好,還忘伯父以後多多關心大姑娘,貴府家宅不淨,得好生清理清理了。」

  葉成紹難得一派正經的跟大老爺說話,但說出的話卻能讓人氣死,就算藍家家宅不淨,也不容他一個外人來置喙吧,這種話其他人是絕對不會如此直白的就說出來的,偏這廝是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還是用教訓人的口氣,素顏聽著就氣,早忘了他方才可是救了她一命,趁大老爺不注意,瞪了葉成紹一眼。

  葉成紹原就注意著素顏,本以為方才自己給她也了氣,她得高興些才是,沒想到那雙清亮亮的水眸卻是怒目嗔似著她,只是,波光瀲灩,但是這嗔怒也夾裹著異樣的風情,他一時又看呆了。

  「呆子。」素顏忍不住小聲罵道。

  葉成紹耳力極好,素顏這罵聲雖小,但他卻聽得清楚,這樣的罵聲,在他聽來卻有如天籟,他小時候,可沒少見到侯夫人半嗔半喜地如此說侯爺的,這是夫妻間才有的情趣呢,他心中喜滋滋,甜蜜蜜的,剛毅英俊的臉上漾開一朵燦爛陽光的笑容。

  素顏快受不了這混蛋了,這人臉皮太厚,瞪他,罵他,全當獎賞了,再跟他呆下去,她會瘋了。

  正要就此告辭,抬眼卻觸到上官明昊如冰刀般冷咧的眼神,她方才與葉成紹之間的互動,在上官明昊眼裡看著就是眉目傳情了,他原本還算自信,以為素顏只是氣他沒有相救藍大老爺,又氣他與婉如和素情之間糾纏不清,不過是女兒家吃酸拈醋,對他失望罷了,如今看來,這小狐狸竟然真的喜歡上了葉成紹這花花公子,一股酸溜溜的怒火在胸中燃起,他又妒又恨,更是氣素顏的不守規矩,如今她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竟是當著他的面與人眉來眼去,太不拿他當回事了。

  「伯父回來甚好,也不枉父親多日來為伯父奔走,如今見伯父安然,小侄也就放心了。小侄來了已有多時,母親仍在伯母處,兩人怕是正敘舊情,小侄也就不打擾母親,先行告退。」他想了想,恭敬地給大老爺行了一禮,決定以退為進,暗中告訴大老爺,他安全出來,自家可是幫了大忙的,可別讓藍家感激錯了人,將個仇人當恩人。

  大老爺果然聽得臉露驚詫之色,但他是一大早被葉成紹自大理寺中接回的,在牢中的又發生了好些事,他心裡自是明白的,可外頭究竟誰還幫他出過力,他倒真是不知了,只知道王家是躲得遠遠的,根本就沒打算救他,難道,中山侯真的也找了人救他?不然,世子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如此一想,大老爺便對上官明昊道:「既是如此,世子請代下官向侯爺致謝,改日下官定當登門拜訪,親謝侯爺援手之情。」

  說著,還看了葉成紹一眼,葉成紹臉上笑眯眯的,只是傻傻地看著素顏,並沒有注意到大老爺投來的那一抹探尋的眼光,大老爺心中更難確定了。

  上官明昊又走到素顏面前:「大妹妹,為兄就回去了,你好生在家養傷,家中有上好的治傷良藥,為兄回去後便著人送來,妹妹放心,你那傷口上定然不會留下疤痕。」

  素顏雖然很不喜歡他,但在大老爺面前,她還是要裝淑女的,也不好當眾落上官明昊的面子,彎腰對上官明昊福了一福,正要致謝,那邊葉成紹卻大聲道:「你家的藥會比宮裡的還好麼?大姑娘,你別用他的,我一會讓人送最好的給你,你那妹妹是瘋婆子,以後離她遠著點,別再讓人害你了。」

  說著,又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上官明昊:「上官兄,藍家二姑娘怕是當著你的面傷了大姑娘吧,那天茶樓的事情又在此演了一出麼?好在我如今也退了與二姑娘的婚事,她與你如何,我管不著,但是,誰要耍陰點子害大姑娘,本世子主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上官明昊聽得大怒,葉成紹竟然公開挑恤於他,又是當著素顏的面,以一副素顏的保護者姿態跟自己說話,他算個什麼東西?

  「葉兄,說話客氣些,你平素如何霸道與我無關,但本世子也不是那任人欺負的主,奉勸你一句,不要仗著皇后娘娘的寵愛就為欲為,這世上還有天道公理在。」說得是義正嚴辭,好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哈哈哈,收拾幾個陰險小人還無需仗了娘娘的勢,本世子自己就能搞定,明昊兄,本世子也沒說你耍了陰點子,你氣個什麼勁?莫非,大姑娘身上的傷,真與你有關係?」葉成紹卻是哈哈大笑,塌肩歪頭地斜睨著上官明昊,一副憊賴懶散的樣子。

  上官明昊聽得一滯,暗罵自己被這混帳帶進去了,但他反應很快,臉上立即露出溫和的笑來,只道:「葉兄說話語氣太過氣人,不過,葉兄自來便本性如此,是本世子一時忘記,倒與你計較了,實是不該。」

  這話不但避重就輕地轉移了主題,還表明他心胸大度,不與葉成紹此等人一般見識。

  葉成紹聽了也不介意,反正他早就臭名遠揚了,也不在乎再臭一點,只是看不得上官明昊的惺惺作態,他站直了身子,眼睛一瞪,身上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氣勢,「明昊兄要走儘快,我還要與大姑娘再說幾句話呢。」

  上官明昊氣得嘴唇都在顫抖,正要反唇相譏,這時,老太太身邊的金釧過來了,她看見大老爺在,頓時大喜,走上前來對大老爺行了一禮,又轉圈兒在上官明昊和葉成紹幾個都行了禮才道:「大老爺,老太太為了您急得這幾日茶飯不思,如今您平安回來了,老太太便命了奴婢來請大老爺過去。」

  大老爺正怕兩個世子在藍家吵起來,見到金釧便如見到救星一般,忙對葉成紹和上官明昊告了個罪,葉成紹和上官明昊兩人見大老爺要回內院,也不好再跟著了,只好相繼告辭。

  大老爺囑咐了素顏兩句便匆匆地往老太太屋裡去。

  素顏正打算著再去大夫人屋裡,那邊老太爺又使了人來,說讓她也去老太太屋裡。

  素顏聽得莫名,便問前來傳話的小丫頭:「老太爺也在老太太屋裡嗎?」

  「正是呢,老太爺在老太太屋裡好一會子了,方才聽說大老爺回來了,就要請了大姑娘一同前去說話。」小丫頭語言很利索,聲音也清脆。

  素顏這才跟著小丫頭去了老太太屋裡。

  老太太正對著老太爺抹眼淚兒:「老太爺,蘭珍就是有千般不是,打一頓就好了,成兒他竟然要將她送到宗廟裡,還要交族裡審問,且不說他越過了咱們兩個自作主張,自這一支的事情鬧到族裡去,還不得丟盡了您的臉面?再怎麼鬧,關起門來一家人,自家鬧了就鬧了,生氣完了,過兩日還是一家人,鬧出去後,想再回頭就不好收拾了。」

  老太爺端著茶,沒有說話,他也不太贊成大老爺對小王氏的處置,只是如今也不知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惹得才從牢里回來的大老爺動如此大的肝火,他沉默著,任老太太在一邊哭天抹淚,一時大老爺進來了,老太爺忙問緣由,聽得說小王氏拿那浸毒的針去謀害素顏,還是被寧伯侯世子抓了現形,他也氣得白髮衝冠了,狠聲道:「寫休書,休了她,如此壞心腸的女人還留在藍家做什麼,沒得教壞了孩子,敗壞了門風。」

  老太太原本在一旁哭泣,聽了大老爺那一番話也是又驚又氣,驚的是,小王氏明明被禁足,她又是如何那樣快便得知素情被葉成紹懲罰的事情,還在短短時間內就備好了毒針,氣的是,小王氏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塊臭稀泥,再怎麼扶,也扶不上牆,你想害素顏,什麼時候都好選,怎麼偏要在大老爺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又還當著兩個世子的面?就算是得了手又如何,還不是一眼就能被人發覺,蠢,真是比豬還蠢啊。

  這會子她也不敢再哭了,她知道,老太爺和大老爺還正在氣頭上呢,可不能越發的惹火了這爺倆,只能等他們氣消一些了再行想辦法。

  不過,小王氏屋裡怕是不乾淨了,得幫著她查一查,若真有那吃裡扒外的,定不輕饒了去。

  「父親大人,休她不如讓族裡公判,有了族裡人的話,王家再若想鬧,也沒臉去鬧了。」大老爺堅持的說道。

  老太爺倒是不反對,看了老太太一眼,想問大老爺在牢里的事,又覺得不方便,就轉了話題:「如今你安然無事的回來,老父心中也安慰,只是,家中如今最麻煩的,卻是兩個姑娘的婚事,這事在京城裡可算鬧開了,再不快些解決了,只怕會將藍家百年的聲譽都毀了去。」

  大老爺忙問緣故,老太爺便嘆了口氣,問道:「你如今可是清楚,究竟是誰救了你出來?」

  「自然是寧伯侯世子了,兒子這點子事情還是清楚的,自進去後,世子爺就多方關照,兒子在裡面也沒吃什麼苦頭,只是不得自由,又擔了些驚,今早兒子回來,也是世子親自去接的,父親問這話是何意?」大老爺肯定地說道。

  老太爺一聽這話倒是放下了一半心,卻還是有些為難的說道:「當初為了救你,大丫頭可是犧牲不小,她請了世子來,說是只要世子肯救你,她便嫁與世子,如今世子沒有食言,藍家也不能失了信義,大丫頭自是要嫁給寧伯侯世子的,只是世子那德行實在是……我……對不起這個孫女兒啊,諾大個府弟,竟是得讓她一個小女孩家犧牲了自己的終身來救助。」

  原來是這事,大老爺卻不以為然,這兩日他與寧伯侯世子也打了些交道,那少年雖說飛揚跋扈,不講道理,但倒是有幾分真性情,而且,他方才也觀察到,世子在素顏面前倒像是有些怯場,素顏只是瞪他一眼,他便要老實許多,這世上的事情最是難懂,一物降一物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也許那寧伯侯世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素顏也不一定,真讓素顏嫁了過去,令浪子回了頭,倒也是樁美談,傳出去,人家也只會說藍家教養好,教出的姑娘賢達聰慧,只會伸了拇指誇讚藍家呢。

  「父親,素顏既是自己願意,那也沒什麼不好的,寧伯侯世子雖說名聲差點,但寧伯侯家大勢大,又是皇后娘娘的娘家,素顏過去後也是正經的世子奶奶,以她的為人品性,在葉家也不會過得太差,父親若是為此心中不安,多給她些嫁妝便是。」

  大老爺躬了身對老太爺說道。

  老太爺聽了也只能點了點頭,但說到皇后娘娘,他心中又是擔心,今天素顏可是被宮裡的人請了去了,雖回來了好一陣,卻又在家裡遇到了那檔子事,也不知道她在宮裡的情形如何,有沒有得罪宮裡的貴人主子們,可恨那小王氏,竟然大膽至斯,素顏下此狠手,她是被鬼迷了心竅了吧,竟是當真想將藍家往火坑裡堆呢。

  老太爺越想越氣,又對大老爺道:「這一回,任誰說情也不能心軟,小王氏實在惡毒,今兒素顏才進宮面見娘娘了,一回府她就敢對素顏下手,成兒,這種人,你再不可存半點情意,便是你娘用孝道逼你,也能心軟了。」

  大老爺腦子裡正想著其他事情,突然老太爺又將話題拉回,還一副恨恨不平的樣子,他下意思地點了點頭,就聽老太太在一旁禁住又哭出聲來,他心一硬,沒有上前去勸說。

  老太太心中發恨,老太爺這是將她救小王氏的最後一條路都給堵死了,以後,大夫人在府里便再無人能相抗,自己又漸漸老了,力不從心,真的就讓那顧家女子再掌了藍府的權麼?

  「老太爺,如今中山侯夫人還在府上呢,您就定下了將大丫頭嫁給寧伯侯府,那中山侯家如何應對?中山侯夫人可是說了,成兒如今能安全回來,是她家侯爺相救的呢。」老太太想了又想,只覺心中鬱氣不平,但她倒底是鬥爭多年的人,強忍了心中鬱氣,對老太爺道。

  老太爺面露冷笑道:「我不知侯夫人為何如此說,我只知,我腆著老臉,幾次三番去求侯爺,侯爺是半點好臉也沒給我,如今他說他出了力,又有誰能證明?」

  大老爺也道:「娘親,兒子自己知道是誰救了兒子出來,舉許中山侯府也出了力吧,但真能救兒子出來的,還是寧伯侯府。」

  正說著,素顏來了,幾個老的就停下了話頭,老太爺忙問素顏去宮裡的事,素顏一五一十的答了,在說到皇后娘娘說,要許她三品誥命之時,老太爺和大老爺兩個眼睛放亮,喜不自勝,藍家可還沒有一個三品誥命呢,就是老太太,也只是封了個四品,素顏小小年紀,還沒過門就有了此殊榮,真是為藍家長了大臉了。

  連老太太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她也是藍家的一份子,子孫中有人出息,她也應該高興才是。

  在聽說素顏辭了時,大老爺頓時好生失望,差點就要罵素顏,老太爺卻連聲說素顏做得好,大老爺沒想明白,老太爺便瞪了他一眼道:「只要素顏進了寧伯侯府的門,你還怕皇后娘娘不賞賜更多的?大丫頭這回是做對了,皇后娘娘定是覺得咱們藍家姑娘不貪權勢呢。有了娘娘的誇讚,比個三品誥命可強多了。」

  素顏聽了老太爺的話心裡也踏實了些,畢竟自己年輕,有些事情當時做得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對了,如今得了老太爺的話,就知是沒錯,也安心了。

  便靜靜地站在了一旁,老太爺對大老爺道:「你今兒才回來,且回屋裡歇息一日,明天便去中山侯府,一是登門拜謝侯爺對你的相助之恩,二呢,便是嫁了大姑娘的婚事,且把那責任推給寧件侯世子就是,就說咱們藍家也是沒法子,素顏為了孝道,拼了自家的終身大事,這原是實情,拿這話去說,侯爺也怪不到咱們家,藍家既得罪不起寧伯侯,也得罪不起中山侯,兩相其害取輕,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大老爺聽得忙應了,卻是又道:「兒子才因來時,看到前院擺了一溜煙兒的紅箱籠,可是寧伯侯府的聘禮?」

  「那是中山侯府的,為父原本退了他家的聘禮,他們又全數送回不說,還多加了四十抬,唉,也不知道他家也是怎麼了,非要娶素顏,素情這丫頭……還真是讓人頭疼,今兒又生了這事,你著人先好些醫治了她,中山侯府的禮也先不要退得急了,看看能不能說動侯夫人,讓素情嫁給世子。兩家也還是結了姻親,沒傷情份。」老太爺嘆了口氣,說起二孫女就又氣又恨又無奈。

  「父親,這怕是不行,一是,當初寧伯侯世子肯退了素情那婚事,答應不納素情為妾時,可是提了條件的,兒子也應了他,他可說了,素情在這兩年內不得議親。二呢,兒子方才看到,中山侯世子對素情非常冷淡,他一定不會答應娶素情的。」大老爺立即反對說,先前素情摔倒時,中山侯世子可是連手都不肯搭一下的。

  「那如何能行,他與素情已有了肌膚之親,昨日全府上下可是有不少人親眼見到他……他抱了素情,已經到了此等地步,中山侯家怎麼也得給個說法吧,可不能始亂終棄,這要素情以後如何做人?」老太太實在是忍不得了,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喝斥大老爺道。

  大老爺不知道有這檔子事,目瞪口呆地看向老太爺,老太爺痛苦的閉了眼,連聲罵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你也不要去求中山侯了,素顏的事是抹了他家的臉的,如今再硬將素情塞給他們,不止會惹怒他們家,素情就算嫁過去,也沒有正室的身份,我藍家,寧原養老姑娘,也不能將姑娘送人做妾,成兒,你且去寫一封信給登州的老二,派人將素情送到登州去吧,登州離京城遠,素情在京里的名聲也傳不過去,老二又是登州知府,怎麼著也是當地的父母官,若能在那邊給素情找個適當的人家,那是再好不過的。」

  大老爺覺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如此了,便點頭應下了,老太太氣得厥了過去,直直的倒在了椅子上。

  老太爺看了眼老太太,一句話也沒說,疲倦地站起身來,落漠地往裡屋去了。

  大老爺和素顏忙使了人將老太太抬進屋裡去,素顏又著人去請太醫,大老爺惦念著大夫人和大少爺,不顧疲累,又向大夫人屋裡去了。

  小王氏得素情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素顏心裡卻空落落的,也總感覺上官明昊沒有如此輕易會同意退婚,除非皇后娘娘親自下旨,中山侯府無法抗拒,也只能認了。

  大老爺既然去了大夫人屋裡,她也不好再去了,忙了一上午,頭上的首飾也沉,脖子處還沒有敷藥呢,火燒火辣的,也不知道素情那指甲干不乾淨,有沒有毒,可別得了破傷風就好。

  她懶懶的就往自已院裡走,行至那坐臨湖的假山石時,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往前走。

  回到屋裡,紫綢先前並沒有同她一起去宮裡,看到她回來,忙上前迎住,一見到她脖子上的傷痕,嚇得跳,又想起她是從宮裡回來的,以為素顏是在宮裡受了罪,心裡既擔心,又害怕,又為素顏心痛,小意的扶了素顏進門,卻是不敢問,怕素顏有的事情不方便說,只道:「奴婢一會就去打了熱水來給姑娘洗洗,姑娘的傷可要快些塗藥才是,就怕會出了炎症,留疤呢。」

  素顏點了頭,跟著進了屋,紫晴正拿著繡棚子在繡花,看到素顏因來,正要起了身迎她,也是看到了素顏脖子上的傷,立即臉色蒼白,手都有些發抖了。

  素顏也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只當她是為自己擔心,便道:「無事的,是二姑娘抓的。」

  紫睛聽了這才長出一口氣,卻是罵道:「二姑娘也太狠心了些,怎麼就能姑娘你下如此狠手。又是為了上官世子麼?」

  素顏聽了抬眸深深的看了紫睛一眼,紫睛自知多嘴了,忙拿了杯子到後堂去給素顏沏茶。

  素顏等她走了,便對紫綢道:「我怕也不久就得嫁了,不過,嫁的不是中山侯府,而是寧伯侯世子,你們幾個我原也是想帶了去陪嫁的,如今卻是拿不定主意了,還是問問你們自己的心思才好,你們服侍了我一番,我總想給個好結果給你們,只要不太過份,我盡力的幫你們圓了就是。」

  紫綢聽了笑道:「姑娘這是說什麼話,奴婢可是打算了要服侍姑娘一輩子的,就算姑娘嫁了,奴婢將來也要配人,配人也要配給姑娘的人,奴婢也能在姑娘跟前做個體面的管事娘子,還是一樣的有前程,姑娘要嫁給誰,是姑娘的姻緣,奴婢可只管服侍姑娘的事,做不了姑娘的大媒呢。」

  素顏被紫綢的一番話說得又感動又想笑,紫綢其實也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她沒有那往上爬做通房姨娘的小心思,她只想好好的找個能幹些的,配得上的過小日子,她是家生子,也只會做那服侍人的活,素顏這個主子又是既合得來,又心善的,只要跟著她,她就會給自己體面,只要姑娘不是嫁得太壞,自己的生活也會衣食無憂的。

  紫睛端著茶盤子出來,正好聽到這一番話,她見紫綢在姑娘面前表決心,她若不作聲,又落了下乘,可是,她……

  將茶端給素般,紫睛退到了一邊,什麼也沒說,素顏又將先前的話又跟她說了一遍,臨了還道:「你若是現在想換個主子,我也依你,不會為這就虧待你,記恨你,你也服侍我一場了,我怎麼也要全了這點子主僕情份的。」

  紫睛聽得大驚,立即在素顏面前跪了下來:「姑娘您這是說什麼話,奴婢對姑娘素顏忠心,怎敢生了二意去?奴婢也和紫綢姐姐一樣,姑娘到哪裡,奴婢就到哪裡,天下只有主子挑奴才,哪有奴才挑主子的份,您快別折剎奴婢了。」

  素顏聽得眼睛微眯了眯,見紫睛太度堅決,便又說了一句:「我如今是怎麼都不可能嫁給中山侯世子了,原想著……算了,如今也只問你,如果你真對那中山侯世子有情,我倒可以將你送給靜北伯家的三姑娘,她是一定會嫁進侯府的,將來你會有什麼樣的造化,那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紫睛聽得臉一紅,咬了咬唇,想了一會子,臉色卻變得更加堅決起來:「姑娘,您若是真的嫌了奴婢,便將奴婢賣了就是,奴婢可不想去服侍那什麼伯爵家的三姑娘,奴婢心裡只認姑娘這一個主子,奴婢若是做錯了什麼,姑娘要打要罵都行,只是別將奴婢送人了。」

  素顏看說不動她,也就罷了,反正自己話都說在前頭了,也給了她最大的優惠和機會,她自己不要,那便由不得自己,她也能理解紫睛,畢竟像上官明昊那樣俊雅又溫潤的男子是最能俘獲像紫睛這樣的少女的心的。

  紫睛不過是情竇初開的少女罷了,時間一久了,忘了就沒事了。

  話一說開了,主僕幾個也覺得坦然了些,說說笑笑著,紫綢找了藥膏子,正要給素顏塗上,這時,外頭小紫雲又進來稟報導:「姑娘,宮裡又來人了,就在前門外呢,說是讓您親自前去。」

  宮裡的人來了,卻不進內院,怕是太監吧,不過,自己才不過回來兩個時辰,怎麼皇后娘娘又有事找自己?

  她也顧不得多想,忙帶了紫綢一同往前院去,出了藍家大門,果然看到一名太監站在一輛寬大豪華的馬車前,見素顏過來,甩了下拂塵,上前來道:「可是藍家大姑娘?」聲音尖細得很,果然是不男不女之人發出的。

  素顏忙要行禮,那太監卻慌忙托住她,躬身道:「咱家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給姑娘送傷藥來的,娘娘還派了一位嬤嬤在車上,說是有話同姑娘講,姑娘請上車。」

  素顏忙要行禮跪謝皇后,那太監倒沒攔她,讓她行完禮,他才搬了個小木登來放在車轅下,讓素顏踩著小木凳上了馬車。

  紫綢遠遠地站著,也不敢套得太近,那太監便守要馬車旁。

  素顏伸了手,剛要掀車帘子,手卻被一隻乾燥溫暖的大手牽住,還沒來得及細看,人就被扯進了馬車裡。

  素顏抬起眼來,果然馬車裡坐著的是葉成紹,她不由氣惱,縮手就要掙脫他。

  「就牽一會子,一會子就好。」葉成紹黑亮的眼睛在光線不太亮堂的馬車裡就像黑夜的星星,明亮又灼熱。神情里,帶了一絲小小的討好和乞求。

  「說了給你送藥來的,又怕你在宮裡受了委屈,就去了趟宮裡,找娘娘討的藥,來晚了些,你還沒上藥吧。」葉成紹說著就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來,揭開木塞子,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他小心的用手挑了一點,歪了頭看素顏的脖子,素顏脖子一縮,瞪了他一眼道:「我自己來,男女授擻不清,你不知道嗎?」

  「沒鏡子,你看不到,我怕你傷著了自個兒。」葉成紹聲音軟軟的,像個一心討大人歡心,又怕方法不對的孩子。

  「那也不要你動手,你給藥與我,我拿回去抹了就是。」素顏沒好氣地說道,這傢伙太過卑鄙了,竟然合著宮裡的人一起騙她與他幽會,想到幽會兩個字,她又忍不住臉紅。

  葉成紹看呆了,昏暗當中,素顏嬌美的容顏如有魔力一般的吸引著他,他只感覺心跳如鼓,喉干舌燥,眼前的素顏就像一道美味的餐點,他很想親近,偏又有些怕她生氣,不敢亂動,只好眼神灼熱的,卻又可憐巴巴的看著素顏,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在發飄,就像飛到雲朵上去了似的:「我……我只是……給你塗一回,就一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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