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上鉤

  「……我知道了，多謝。」

  張齊林掛斷電話，下意識的把玩著手機，心裡多少有些僥倖之感。

  

  就在剛才，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邊的人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張齊山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今天就要出院。因為他的意外事故中有一些疑點，警方在他住院時盤查了他身邊的人，在逐一詢問之後，確認了張齊山的車禍只是意外，並不是別人從他身邊的人那裡知道了他的行程之後安排的謀害。

  這是相當官方的說法，其中的意思只有少數局內人才能聽的明白：這是對警方進入醫院、控制張齊山以及醫院中所有張家人的解釋，同時這也扼殺了有可能存在的謠言——張齊山並不是被警方「控制」，這只是警方對這次車禍的調查。

  「哈……二哥啊……」

  把玩著手機，張齊林輕聲自語，「……你還真給我下了個套啊……」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前，張齊林得到了另一個消息：有人翻出了張齊山早年間的一樁生意，準備在那樁生意上翻出些問題來，以此為難張齊山。這件生意雖然被翻出來了，但事情卻如泥牛入海，沒了任何聲息。據相當可靠的消息說，是有人為「能量相當大」的某位人物向翻出這件事情的人傳話，讓他安安生生的，不要摻和不該摻和的事情。

  事實上，張齊林所知道的內幕，遠比這個從「消息渠道」里得知的更多。

  因為這件事情就是他推動的：那樁生意里的問題他心知肚明，事情也是他告訴張齊山的一個對頭的——久在生意場上的人，朋友或許沒多少，對頭肯定能結下幾個。

  做這件事情，就是為了讓張齊山的那個對頭為他趟趟雷，看看張齊山到底是真的已經失勢了，還是另有圖謀。

  為了這個，他給張齊山那個對頭的事情可算是「重磅消息」了。如果真的追查下去，張齊山即便不被搞垮，也要被搞的滿頭大包，事情可沒那麼容易收場。

  當這件事情被某個「能量相當大」的人物壓下來的時候，張齊林心裡頓時就有了幾分僥倖之意：很顯然，自己這位二哥並沒有失去支持——至少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不被支持。

  至於張齊山出院以及警方的說法，則為這件事情提供了更為有力的佐證。

  「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是我在背後推動的，知道這件事情就是我用來試探的，但就是沒辦法不接招，沒辦法不自己破了自己設下的套兒……二哥呀二哥，這感覺應該不太好受吧？」

  拿著手機，張齊林喃喃自語，「嘿嘿」的低笑著。

  「張玄羽的未婚夫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幸虧他提醒我啊……不然被這個套套中的可就是我了。趟雷的人不是你二叔真正要對付的人，他可以輕輕放過，但如果是我的話，他肯定會以此反制我。那個時候，事情恐怕不好收場……」

  微微仰頭，張齊林想了想，「……該給他點回報。有來有往，以後才好辦事。」

  「該怎麼回報他呢……錢不合適，東西？好像也沒什麼合適的東西可送……這份回報太輕太重都不合適，也最好不和錢扯上關係……」

  張齊林忽然想到了一件東西，臉上頓時有了笑容，「……這東西好，這東西好……很合適！」

  拿起手機，張齊林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是我，給我安排一個可靠的人，替我出一趟遠門，送點東西。」

  「查到了一些事情。」

  一個青年人將一台平板電腦放在了常浩的桌子上，屏幕上顯示著一個打開的文檔。

  「嗯……」

  常浩拿起平板電腦，皺著眉翻動著，「是他……都查到什麼了，簡單說說？」

  文檔里有一張照片，正是常浩所見過的方雨。

  青年人說：「這個人把他是墨家人這件事情隱藏的很深，和墨家基本上不存在任何聯繫，同樣和周毅也不存在可以直接聯繫起來的交集。不過深挖之後發現，他大概在兩年前去了江城，在江城待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哦，江城……」

  常浩點點頭，「這一點很有意思，說說。」

  「他一開始在江城租住了酒店、賓館，能找到相應的記錄。但是在租住了一兩個月之後，他沒再繼續租住酒店，但是也沒有離開江城。」

  青年人說：「他應該是租住了民房，而這些東西是沒有記錄的，我們查不到。」

  「也有可能是和別人同住在一起。」常浩說：「他有可能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周毅，並且和周毅建立了相當深的聯繫……黃浩他們關於周毅在江城內的情報中，沒有提及過這個方雨？」

  「完全沒有。」青年人說，「而且他們也不存在交集。在黃浩的人去到的五個月之前，他離開了江城，之後就沒再在周毅所在的地方出現過。」

  「嗯……」

  常浩點點頭，「離開江城之後呢？他去了哪裡，大概做了什麼？有沒有什麼事情，能確認他和周毅之間的聯繫？」

  「去了很多個城市，應該是去為周毅辦事，或者是代替他接觸一些人。」

  說起這個，青年人有些失望：「他離開江城之後做事很謹慎，沒有留下什麼可供追查的線索，只有一些買車票、入住賓館酒店的記錄，查不出更多的東西。」

  常浩翻看著平板電腦上的文檔，「他是什麼時候來到林城的？」

  青年人說：「從他的行程記錄上看，應該是在四天之前。在林城的一家酒店裡入住了兩天之後，他退了房間，之後應該就去了周毅所在的別墅。」

  「……在我們來之前，他也來了……」

  常浩沉默著，輕輕的彈了彈手指，「他知道我們要來。」

  「你是說……」青年人一驚，「我們的行動暴露在他的視線之內？」

  「不然怎麼解釋他的行動？」

  常浩反問，「如果假設他一直在外界為周毅辦事，那他四天前的返回是因為什麼？有事情要向周毅匯報？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沒必要再這麼跑上一趟……發生了什麼事情，發生了一些他必須要回到周毅身邊的事情，所以他來了林城。」

  說完，常浩點點頭，「這個推論是可靠的。」

  「那我們怎麼辦？」

  青年人緊張了起來，「他們知道我們要來……這是陷阱？！」

  「不，不不不不……」

  常浩一直微微皺著的眉頭，在此刻反倒舒展開了，「方雨知道我們要來，但這並非意味著周毅也知道我們要來。周毅對我們的到來毫無預料，因為之前的事情，他對我們的到來充滿了憤怒、緊張以及疑惑。關於這一點，我十分的確定。」

  「方雨事先得到了和我們有關的訊息，但是他並未告知周毅……哈，他對周毅並不忠誠。他留在這裡，也沒有讓周毅離開，顯然是希望我們能夠和周毅發生接觸。」

  「或者說，讓他能夠順利的接觸到我們。」

  自顧自的說著，常浩又拋出了一個個疑問，「為什麼？方雨為什麼要這麼做？和我們有關的消息，他又是從哪裡得到的？這樣一個對周毅不忠誠，且對周毅有極深的影響、幾乎能代替周毅做出決定的人待在周毅身邊，又是因為什麼？」

  「有趣，有趣……」

  常浩飛快的翻看著平板電腦上的資料，一旁的青年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影響了常浩的思考。

  「……這條記錄……」

  常浩忽然停手，雙眼緊盯著屏幕，「……這個方雨被警察抓過……十五天的治安拘留……原因是尋釁滋事，影響公眾安全？時間是……」

  看著記錄，常浩忽然笑了，「……時間是兩年之前。」

  「兩年之前，這個方雨因為一些事情被警察抓了，之後就去了江城，在一兩個月之後認識了周毅，並且和周毅建立了相當不錯的關係……」

  常浩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青年人，「……你有沒有從這些事情里感覺出什麼東西？」

  「什麼……什麼東西？」青年人被問的一愣。

  「法家。」常浩伸手在鼻端前扇了扇，做出一副深嗅的模樣，「是法家的臭味。」

  「在周毅這個墨家領導人指定的接班人身旁安插一個線人，顯然符合法家的利益。法家又和我們的老對手有著相當密切的聯繫，如果我們的老對手有需求，那麼他們通過法家的人脈使用法家的線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輕輕敲打的著桌子，常浩確認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方雨是法家的線人，現在又因為我們的到來被第七局啟用。第七局想要通過他來接觸我們，偵查我們……甚至想要以此將我們一網打盡。」

  青年人忍不住問，「周毅是否對此知情呢？他……有沒有可能也在和第七局合作？」

  「應該不會。」

  常浩微微搖頭，「身為墨家的下一代領導人，和法家甚至第七局合作？這可太糟糕了……」

  想了想，常浩又說，「但是，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要穩妥一些。黃浩他們的死，應該成為我們的教訓，我們不能大意。」

  低頭看了看平板電腦上的資料，常浩問，「這裡有他的聯繫方式麼？」

  「有。」青年人說。

  「這就好。」

  常浩點點頭，「我來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聯繫一下他。跟他談過之後，我想，很多問題就都能夠得到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