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心狠手黑

  「宋子孝要你先幫他對付宋爺，然後他再上位……」

  周毅重複了一下白亮的說法，乾笑了兩聲，點點頭：「好，好啊……來，喝酒，喝酒。」

  白亮端起酒碗，看了看笑著的周毅，「你……不信，是吧？覺得我說的這事不可靠，是吧？是不是心裡還琢磨著，我是不是在給你挖坑呢？啊？」

  「哈哈哈哈哈……」

  周毅乾笑了幾聲，反問道：「您覺得呢？」

  白亮所說的內容，實在是太過驚人。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說的這番話如果被江城道上的人聽了去，勢必會掀起一場風暴。

  二把手覬覦高位，串通外人，謀篡權位……這種事情從來都不稀罕，在道上就更不稀奇。

  但是親生兒子勾結外人對付親老子，然後好趁機上位？這種事情即便放在人心臟黑的道上，也實在是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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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宋子孝逐漸勢大，逼退了宋如晦，讓宋如晦安心養老的話，雖然說起來仍舊是不怎麼好聽，但於旁人而言，觀感也不至於太過惡劣。這種事情，說到頭也是父子之間的家事，說宋子孝不孝也好，太過心急也罷，都只是父子之間的事情罷了。

  但勾結外人，密謀對付自己的父親，這可就不是一般的惡劣了。相比起來，逼退宋如晦之後讓他安心養老，都算是孝順溫和的做法了。

  更別說眼下宋如晦被人襲擊，受傷住院。把這事情和「宋子孝串通白亮，密謀對付宋如晦」這個消息放在一起看的話，實在是容易讓人覺得宋如晦遇刺的事情和宋子孝有關。

  這可就是刺殺親父了……

  這種消息一旦爆出來，又能被證實的話，那江城道上立刻就是一場極大的風暴。如此忤逆不仁，喪心病狂的貨色，江城道上的人怎麼會容他？

  明里暗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宋如晦的位置。宋如晦雖然已經有些老邁，但宋家後繼有人，其他人根本沒有機會，即便心裡火熱，也只能是在一旁眼熱罷了。

  但如果身為繼承人之一的宋子孝，其實是一個勾結外人刺殺親父的敗類的話，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同了。只要這消息被一個說話有分量的人爆出來，其他人根本不會去管這消息是真是假，都會死死抓住這一點，對宋子孝窮追猛打，把這個宋如晦的繼承人徹底打翻在地。

  到那時候，除了宋子孝的鐵桿之外，實在難說會有多少人站在宋子孝這邊。如果在那種狀態下站在了宋子孝這邊，那就等同於承認自己和刺殺宋如晦這件事情沾上了關係。別人不說，單是跟著宋如晦打下江山的那些元老們，都難放過這些明目張胆的支持宋子孝的人。

  那些隨著宋如晦打江山的元老們在聽到這消息之後，或許不好直接動宋子孝，但幹掉宋子孝的支持者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些事情，周毅心裡琢磨的很明白，知道白亮說出來的這番話到底有多大的份量。

  正因如此，周毅在震驚之餘，對此並不相信。

  自己和宋家的人沒有什麼利害關係，本身也不是道上的人，又有宋如晦的支持。比起從其他人那裡透露出這消息，從自己這傳出這個消息的可信度是要更高一些的。

  如果這消息真的從自己這裡傳出去了，宋家內部肯定要亂成一鍋粥，宋子孝九成九會被江城道上的人視為一個喪心病狂的敗類，接掌宋如晦位置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而在這種亂局下，最容易獲益的，不正是眼前的白亮麼？

  雖然捅出來這消息會讓白亮的名聲難聽一些，卻能一下把宋家內部攪亂，順帶讓宋子孝徹底失去爭奪江城頭號位置的資格。至於宋子義，在宋家內部論起來，他的確是有接宋如晦的班的資格，但在江城道上論起來的話，他是遠遠不如宋子孝的。

  宋如晦後繼無人，宋家內亂，宋如晦手下的勢力可謂是一盤散沙，群龍無首。這種狀態下，身為江城道上第二號人物的白亮，和江城黑道絕頂之間已經毫無阻礙了。

  反問了白亮一句之後，周毅笑了笑，低頭去剝花生：「我這人呢，幹什麼都行，幹什麼都好，從來沒怎麼挑揀過。不過麼……如果要我被人當槍使，那還是算了。」

  說這話的同時，周毅心裡也稍稍的有點疑慮：白亮雖然看著瘋瘋癲癲的沒個正譜兒，但也不是個蠢人。現在把用自己當槍的事情乾的這麼明顯，難道是以為自己看不出來？

  他真這麼幹的話，那可就實在是侮辱彼此的腦袋了……

  「你看，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白亮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點了點周毅，「你啊，你啊……我把話說的這麼明白，這麼坦誠，你怎麼就是不信我呢？也真不是我說……跟你們這種聰明人打交道，那就是麻煩，說個什麼事情真的是費勁的不行……」

  「事兒呢，我從頭跟你說。」

  白亮搖了搖頭，往嘴裡丟了一顆花生米，「你信，那就信；不信麼……那我也沒什麼辦法，以後再也不說，大家各干各的。」

  「好。」周毅拿起酒瓶，給白亮倒酒，笑呵呵的：「您說，我聽著。」

  「你看你這個笑啊，我真是不喜歡……」白亮搖了搖頭，「你以為這他媽是聽評書來了啊？我就算是願意去說評書，誰他媽請得起？……真是操蛋。」

  搖著頭，白亮道：「宋爺過了生日之後沒幾天，宋子孝就來找了我，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沒他媽什麼好事。」

  「當時呢，宋爺要退下來的消息已經有人在傳了，宋子孝和他兄弟鬥來鬥去斗的那他媽叫一個凶啊……當時我就琢磨著，宋子孝找我，是不是想讓我幫他幹掉宋子義，他好上位？」

  「當時我就琢磨，宋子義這好歹也是宋爺的親生兒子。宋子孝要幹掉宋子義然後好上位的話，那也是他們老宋家的事，跟我沒關係，宋子孝也不過是個再世的李世民罷了，我管不著。但是如果我動手幹掉宋子義的話，媽的……我這也對不起我和宋爺的交情啊。」

  攤了攤手，白亮道：「你看，我早些年和宋爺有點交情，這麼些年宋爺一直沒幹掉我，我也承情。哦，現在我拐過頭來，把他的兒子給弄死了……操，這也不是個事兒啊，是吧？」

  「所以當時宋子孝找我，鬼鬼祟祟，吞吞吐吐的不說正題兒，我就琢磨著該是這麼個事兒。正想著勸他一句，另琢磨其他辦法，那逼人倒是直接說出來了。」

  「嘖嘖嘖嘖……」

  說到這，白亮嘖嘖連聲，搖著頭：「這逼人的心倒是比我想的更狠，沒琢磨著對付宋子義，直接琢磨著對付他老子了。當時啊，我是真他媽的被驚著了。」

  「你說，這麼一個逼人真的上了位的話，那得是什麼局面？為了上位，親老子說對付都能對付，就別提別人了吧？礙著他的眼了，或者威脅到他的位置了，還他媽能活著？」

  頓了頓，白亮面露幾分讚賞之色，「不過啊，都說成大事的人得無情無義，心狠手黑。從這點上看的話，宋子孝倒真他媽是個幹大事的料。」

  「對付宋爺……」周毅看著白亮，問道：「他當時是怎麼說的？怎麼個對付法兒呢？」

  「簡單啊。」白亮道：「讓宋爺出個意外什麼的，或者乾脆失蹤幾天，鬧的人心惶惶的話那是最好。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對付宋爺的人，掃幾個場子，干幾個一直看著不順眼的逼人……總而言之一句話，那就是要把聲勢鬧的熱鬧一點。」

  「那個時候，宋子孝就正好站出來，暫接宋爺的位置，帶著宋爺現在的勢力跟我對磕。我占幾個場子，干幾個一直看不順眼的逼人，順便把我手下那幾個刺頭送到宋子孝手裡，讓他幫我收拾了……借著這個機會，宋子孝就正好把宋爺手下的勢力和人都接在手裡。有什麼刺頭的話，就順便送到我手裡，由我幫他收拾了。」

  「當然了，幫他收拾人也不白收拾，那些人的地盤就歸我了。」

  「等到場面差不多足夠熱鬧了，他也把這個位置坐的差不多穩當之後，我們就停戰。那個時候，宋子孝該掌握的就都掌握了，誰都動不了他的位置。」

  「這辦法不錯。」周毅點點頭，「藉助外敵的壓力，統一內部，鞏固位置，同時把接收到手裡的勢力清洗一遍，方便徹底掌握……辦法不錯。」

  看看白亮，周毅道：「這個辦法的根本，是讓宋爺出點意外，暫時不能管理手下的事情……眼下這個局面，正好合適啊。」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白亮笑著點頭，「是啊，眼下這個局面是真不錯，真合適……你也不用多琢磨，沒錯，我答應宋子孝了。這種事兒，不干白不干，對我也有好處啊……」

  「但是。」

  白亮把笑容一收，看著周毅，一字一頓的說著：「現在不是那個時候……不是，我和宋子孝約好的，那個時候。」

  「不是時候……」周毅挑挑眉毛，「怎麼說？」

  「他還沒準備好。」白亮冷笑，「辦事的人他沒找好，事情發生之後支持他上位的人，他還沒籠絡好。跟我約好的時間，也還早著……」

  「宋爺遇刺這事兒，倒是先出了……」

  白亮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語氣發冷：「有其他人，搶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