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明證何在

  周毅沉默了一陣，問道：「為什麼？」

  「什麼？」王獄有些發怔，似乎是沒想到周毅為什麼這麼問。

  「您看啊……」周毅慢條斯理的說著：「您答應和我合作呢，我是很開心的，這件事情畢竟是我主動跟您提的，現在有了我想要的成果，我自然滿意。」

  「但是，您隔了幾天給了我這麼一個答覆，到底是因為什麼？這裡面的道理我說的很明白，您也不會用這麼長時間才想得通。所以，我想問一句為什麼，是什麼事情促使您答應了我的提議？」

  略頓了頓，周毅笑了兩聲，「當然了，如果是什麼不方便告訴我的事情的話，那就算了。問這個，也只是因為眼下我們要合作，我想對您這個合作者面臨的情況多一些了解，還請不要介意。」

  王獄沉默了一陣：「你很聰明。」

  周毅只是笑，「過獎了，猜測而已。」

  王獄道：「上次和你碰面之後，我查了很多事情。雖然沒能正面查明，但是從很多痕跡上可以判斷的出來，宋如晦前段時間的確在和一些人接觸。應該，就是你說的那群想要進入江城的毒販。」

  「應該？」周毅微微皺著眉，笑著問：「王警官的高明手段我已經領教過了，難道只能查出個『應該』麼？「

  王獄的語氣頗為不快：「諷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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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笑答：「沒這個意思，是誠心實意的問。」

  法家的力量、手段，周毅已經領教過了，的確是有過人之處。雖然不清楚法家的人用了什麼高招，但是周毅琢磨著，王獄想要查清是誰和宋如晦在接觸應該不成問題。

  沒想到，王獄只說了一個頗為含糊的「應該」。這其中透露出來的意思，無非是王獄不能確定和宋如晦接觸的人的身份。

  這實在是讓周毅有點意外。

  「沒查到。」王獄沉默了一陣，吐出三個字來。

  「什麼？」周毅聽的不大明白。

  「沒查到。」王獄重重的咬著這三個字，似乎想要把這三個字在牙縫裡咬碎了才能解恨似的，「沒查到……雖然知道宋如晦最近確實是在和一些人接觸，但是查不到那些人。」

  「他們做事很小心謹慎，現在查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找不到任何一個和宋如晦在接觸的人。宋如晦的心腹、司機，現在也不能去動，否則就有可能驚動那些人，會打草驚蛇。那時候，就沒有一點抓到他們的機會了。」

  「就像你說的，那些和宋如晦接觸的人藏在暗處，沒有下家，除了在宋如晦這露出過一點痕跡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任何蹤跡……查不到。」

  周毅靜靜的聽完，心裡盤算了一下，說：「有一個稍微有點冒犯的問題，我想問問你。」

  向曹愚魯和宋唐點了點頭，周毅走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周毅壓低了聲音，向電話那頭的王獄問道：「一般的途徑查不到，我可以理解。但是，用法家的資源、力量去查，也查不到麼？還是你在這件事情上，壓根沒有動用法家的力量呢？」

  頓了頓，周毅又道：「我無意冒犯你，但是我得弄清楚接下來有可能跟我打交道的那伙人，到底有怎麼一個水平。」

  王獄略作沉默，然後冷笑：「恐怕你也想弄清楚我能運用多大的力量，法家能有多大的力量吧……墨家門徒？」

  被王獄說中了心中事，周毅也不尷尬，哈哈一笑，「多點了解總是好的。」

  王獄冷冷的道：「我用了什麼辦法、什麼途徑去查，你不用關心，我也不會告訴你。我能告訴你的，只有『查不到』這三個字，別的事情就不用指望從我這裡聽出來了。」

  「上次我們碰面之後，我把針對你和曹愚魯的所有手段都停止了。這次聯繫你，是用了一些手段，但是我並沒有繼續盯著你，這是我和你合作的誠意。」

  「嗯……」周毅點點頭：「多謝了。被人一直盯著，感覺總是不大好。」

  「哼……」

  王獄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我現在有和你合作的意向，但也只是一個意向。如果你想要我和你完全的合作，那就要給我一個證明。」

  「證明？」周毅問道：「證明什麼？」

  「證明那些人的確是毒販，證明他們的確想要進入江城，證明他們……」王獄略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值得我和你合作。」

  「只有證明了這些，我才能和你全盤合作。否則，這段時間暫停對你和曹愚魯的注意，就是我所能給你的全部便利了。」

  周毅咂吧咂吧嘴：「王警官這生意做的划算啊……」

  「如果你對我的說法有意見，那我們可以不合作。以後各走各路，各做各事……」王獄的話里暗含威脅：「……你覺得怎麼樣？」

  「沒意見。」周毅笑了笑，「反正這與我而言也不過是順帶手的事情罷了，談不上什麼賠不賠賺不賺的。」

  略頓了頓，周毅道：「就這麼說定了，我給你一個明證，證明那些人的身份、目的，之後，我們一起合作。」

  「你，把這群毒販清掃乾淨，功勞啊什麼的都是你的；我，保住宋如晦的一條命，查清宋如晦這件事情。必要的時候，我們雙方互相提供便利。」

  王獄道：「是這個意思。」

  「好。」周毅語氣輕快的說著：「那群毒販，目前應該還不會跟我接觸，我想給你什麼證明也沒有機會。等一等吧……等我跟他們接觸上了，我會給你一個明明白白的證據的。」

  「儘快吧。」王獄道：「不管你要做什麼事情，用什麼辦法，都要儘快接觸到那些人……如果他們真的是毒販，而且還趁著這段時間進入了江城，那以後想要把他們徹底掃清就難了。」

  「就算是有機會把他們掃清了，他們在江城裡發展出來的下家、和他們有關係的混混，都是滅不絕的。他們嘗到了販毒的便宜，就很難收手了。想要徹底掃清，一網打盡，會很難。」

  王獄問道：「這個道理不用我說，你應該也是懂得的吧？」

  「道理我明白。」周毅道：「事情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把握。就算你催促，火候兒不到也不能開鍋啊……有進展的話，我會聯繫你的。」

  「好。」王獄應了一聲，又道：「下次聯繫我的話，不用打這個號碼，我不會再用這個號碼了。等會，我會把另一個電話號碼發給你，記熟之後就刪掉，下次聯繫我就打那個電話號碼。」

  「謹慎的可怕啊，王警官。」周毅笑道。

  王獄道：「眼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你，以後你這個電話號碼會被不知道多少人得到。如果有人有心把你查個底朝天，肯定是不會放過你的手機號碼、通話記錄的。」

  「我可不想被有心人查出來，和你有什麼頻繁的聯繫甚至合作關係。如果被人知道你在和我這麼一個警察合作，你也不大方便吧，周先生？」

  「好。」周毅笑著應了一聲，「王警官想的周到，就這麼辦吧。」

  「靜候佳音。」

  撂下這四個字後，王獄便掛斷了電話。

  「這個人啊……」周毅看看手機，搖頭笑了笑。

  周毅聽的出來，王獄在電話里很有情緒。很顯然，他並不想和周毅合作，只是眼下實在無計可施，才同意了周毅那個雙方合作的提議。

  如果他不和周毅合作的話，那憑著王獄自己，想要追查或者接觸到那群和宋如晦接觸的毒販，實在是千難萬難。不和周毅合作，王獄也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千百年來，法家一直都想要將墨家的傳承徹底斬斷。雖然如今已經是新時代，和過去不同，法家和墨家之間的爭鬥也不像從前那麼激烈，但是法家的人對墨家的人終究是沒什麼好感。

  王獄來江城的任務，更是緊盯著被法家一直追蹤的曹愚魯，全無善意可言。如今雙方合作，王獄心裡有點牴觸、有點情緒，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些事情，周毅琢磨的明白，所以更不會介意王獄的這點小小情緒。

  在周毅看來，王獄能認清現狀，壓住這些小小情緒而和自己合作，是頗為難得的務實。如果王獄拘泥於法家墨家兩家的分歧、恩怨，又被自己的情緒左右，不肯和周毅合作的話，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不管王獄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雙方總算是有了初步的合作。別的先不提，好歹是能讓王獄親口給出一個不再緊盯周毅的承諾。

  王獄的承諾到底是真是假、能踐行到什麼時候，都是未知之數。不過即便王獄繼續死盯著周毅和曹愚魯，甚至比之前的力度更大，周毅也還真不在乎。

  王獄自己心裡清楚，眼下就有人盯著周毅的舉動，以後會越來越多。如果周毅要和那群毒販接觸，那些毒販只會把周毅盯的更緊。一旦那群毒販發現有官面上的力量也在盯著周毅，那王獄想要周毅和毒販接觸的想法就要泡湯了。

  王獄能給出這樣一個承諾，顯然也是清楚這其中的輕重。給周毅這樣一個承諾，也是讓周毅能夠安心辦事。至於是不是繼續盯著周毅、盯著周毅的力度有多大，周毅相信王獄心裡都會有一個明白的把握。

  別的不說，至少，王獄是不會有事沒事就上門來找周毅和曹愚魯了。僅僅是這一點，就能為周毅省下許多的麻煩。

  收拾一下心情，周毅走出房間，重新坐回了飯桌上。

  曹愚魯和宋唐坐在飯桌上，卻不動筷，都看著重新回來的周毅。不同的是，曹愚魯的手指微微彈動，看著周毅的目光有些興奮，宋唐的眼中則只有驚異。

  「怎麼了？」周毅吃著飯，左右看看曹愚魯和宋唐：「你們倆眼神怪怪的。」

  「你說有人找你，就還真有人找你，我是真服了……」宋唐定定的看著周毅，指了指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老劉你還記得吧，就是1923酒吧那個老劉……打電話過來，要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