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一刀

  「操……」

  豹子伸手往後腰一摸，再伸出手的時候，手裡就多了一把短刀。

  拿著短刀，豹子眼神陰沉的看著周毅：「你以為我不敢？」

  「拔刀倒是快。」周毅笑容不改：「這活兒乾的挺熟啊？」

  「哼……」豹子輕輕轉著手裡的刀：「你覺得呢？」

  「把刀收起來。」

  一直微眯著眼的於雲睜開眼，掃了一旁的豹子一眼，「動不動就拿刀……沒一點規矩。」

  轉過頭看看周毅，於雲搖了搖頭：「手下的人沒有規矩，莽撞了，周小兄弟你可別往心裡去……就當是個玩笑吧。」

  

  「我說過了，我今天過來是來跟您談事情的，不是來跟你開玩笑的。」

  周毅面帶微笑，看著於云：「如果這些事情是玩笑，那倒好了。可惜，這些事情不是玩笑。您能把這些事情這些話當成玩笑，我不能。」

  「哈哈。」

  話音剛落，一旁的曹愚魯啞啞的笑了一聲，猛的一長身，向著那豹子撲了過去。

  看著暴起的曹愚魯，豹子想都沒想，下意識的揚起手，要揮刀往前砍去。

  手還沒揚起來，手臂上卻中了重重的一拳，整條手臂在一瞬間麻木，毫無知覺。

  隨後，手臂上劇痛傳來，幾乎要讓他叫出聲來。

  但這一聲痛是沒法喊出口了。

  曹愚魯一拳砸在豹子手臂上，另一拳緊隨而來，打在豹子的肚子上。

  就像是一記重錘。

  豹子眼前一黑，金星亂閃，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這一拳打散，再也聚不起半分。

  看著軟倒在地的豹子，曹愚魯咧嘴一笑，一手抓住了豹子的脖領，一手撿起了豹子落在地上的那把短刀。

  手上一較勁，曹愚魯把豹子的腦袋摁在了茶桌上。

  斜眼掃了於雲一眼，曹愚魯「嘿嘿」一笑。

  於雲看看被摁在茶桌上的豹子，又看看坐在對面、笑容不改的周毅，一時間有點沒緩過神來。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於雲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豹子已經被曹愚魯摁在了茶桌上。

  「於老爺子……」

  周毅輕輕的叩了叩茶桌，帶著笑，看著有些茫然的於云：「於老爺子，他想要我的舌頭……我要是要了他的舌頭，也不算過分吧？」

  聽著周毅的話，曹愚魯默不作聲的把手裡的刀子頂在了豹子的腮幫子上。

  只要周毅一點頭，曹愚魯就能立刻把刀從豹子的腮幫子上捅進他嘴裡。來來回回攪動那麼幾個來回，這豹子的舌頭就算廢了。

  「給我個面子，周小兄弟，給我個面子。」

  於雲盯著周毅，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你是為宋爺辦事的，但我也宋爺也是多年的交情了，這你應該知道……給我個面子，好不好？給我個面子。」

  周毅剛才和他說的那些話，實在是讓他心裡不快。這點不快，他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就擺在了明面上。

  不過是兩個沒什麼名聲的小人物罷了……能怎麼樣？自己可是和宋如晦有多年的交情，不比別人。給這兩個小年輕臉面，那也是衝著宋如晦的面子。

  但這個周毅不識敬，咄咄逼人，那就別怪自己不給面子了。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宋如晦的司機罷了，能對自己怎麼樣？

  於雲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弄成眼下這個局面。

  看著面前這個臉上帶笑的周毅，於雲清楚的意識到，面前這個從來沒聽說過名字的小子，是真的敢幹點自己以為他不敢的事情。

  周毅笑呵呵的看著緊張起來的於雲，言語溫和：「您呢，和宋爺是多年的交情，在宋爺那，您肯定是有面子的。如果今天坐在這的是宋爺，宋爺肯定會讓我給您一個面子的。而我呢，遵著宋爺的意思，也肯定會給您一個面子。」

  「但是呢，今天宋爺沒坐在這。所以，他沒法給您這個面子。」

  周毅笑著搖了搖頭，「至於我呢……我為宋爺辦事，除了宋爺之外……」

  周毅看著於雲，臉上帶笑，眼裡卻沒半點笑意：「……誰在我這都沒面子。」

  掃了曹愚魯一眼，周毅道：「他的舌頭麼，我就不要了，這好歹是個吃飯的傢伙，不能沒了。他要割掉我的舌頭，也不能光靠嘴說，還是得伸手做事。」

  曹愚魯明白周毅話里的意思，「嘿嘿」一笑，抓著豹子之前拿刀的那隻手，把他的手掌壓在了茶桌上。

  豹子被曹愚魯一記重拳打在肚子上，劇痛難當，雖然還沒昏迷，但也沒多少動彈的力氣了。聽著幾人說話，豹子知道事情不妙，陡然生出一股子力氣，想要掙扎一下，把自己的手從曹愚魯那鐵鉗一樣的手裡掙脫出來。

  但是無論他如何掙扎，曹愚魯的手都紋絲不動。他的手掌，仍舊是被曹愚魯死死的摁在茶桌上。

  「時間不早了……」

  周毅站起身來，看著對面坐著的於雲，「我就不多打擾了。」

  看了曹愚魯一眼，周毅道：「走了。」

  「是。」

  曹愚魯低頭應了一聲，把刀子在手裡緊了緊，握好了，然後猛的刺了下去。

  哆。

  一聲悶響，短刀穿過豹子的手掌，釘在了茶桌上。

  二十厘米長短的一把短刀，現在只能看到刀柄。其餘的部分穿過了豹子的手掌，釘在了茶桌里。

  順著刀口，鮮血「咕咚咚」的冒了出來。眨眼間，已經流遍了小半張茶桌。

  「啊——」

  劇痛傳來，豹子張口叫痛，但一旁的曹愚魯早有準備。沒等他這一聲痛呼徹底出口，便出手在豹子的脖子上捏了一下。

  豹子翻了翻白眼，一聲痛呼戛然而止，昏了過去。

  「於老爺子。」

  周毅好像沒看到眼前的血腥似的，看著於雲，含笑點了點頭：「我先走了，以後有時間的話，再來拜訪您。」

  「……哈。」

  於雲看著手掌被刀子釘穿的豹子，看著這一桌子的血污，手抖了抖，抬頭看著周毅，額頭青筋亂跳。

  「我就……不送了。」

  幾乎是咬著牙，於雲說出了這五個字。

  「不用，不用，您太客氣了。」

  周毅笑著對於雲點了點頭：「再見。」

  也不等於雲言語，周毅和曹愚魯一前一後的出了包間，走出了茶樓。

  上了車，周毅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穴，點上了一支煙：「沒想到啊，沒想到……」

  看了曹愚魯一眼，周毅搖著頭：「本來是準備幫宋唐收拾個他一直想要收拾道上的人，算是找個倒霉蛋立威，沒想到啊……宋唐那還沒個人選，這邊倒是先有了一個自己撞上來的倒霉蛋。」

  「那個豹子，對著您都敢動刀，對別人就更不用說了。」曹愚魯開著車，低聲說道：「這脾氣和這習慣，不是一天兩天能養出來的。舌頭，他或許沒割過，但身為一個放高利貸的老頭子的心腹，剁人手指的事情肯定是幹過。」

  「那一刀沒廢了他的手，只是讓他疼一段時間，留個傷疤。我覺得，這還是輕了。單憑他敢對您動刀，就該廢了他的那隻手。」

  「算了……」周毅搖頭笑笑，「倒也不至於廢了他的手，讓他見點血，差不多也就是個意思了。」

  頓了頓，周毅又問道：「這個於雲，你怎麼看？」

  「一個仗著宋如晦的名聲放高利貸的老頭罷了。」

  曹愚魯開著車，低聲道：「放高利貸，那就是一心都在錢上，不看別的。雖然他手下有那麼幾個人，但算不上是道上的人。這麼一個只看錢的人，應該是沒膽子對宋如晦下手的。」

  說著，曹愚魯又「嘿嘿」一笑：「我就是隨便一說，說的不對的話，你別笑我。」

  周毅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見到這人之前，我對他還有幾分懷疑，不敢完全確認他跟這件事情沒關係。不過見過他之後，基本上就能確定這事情應該和他沒關係了。」

  雙方見面，於雲一開始是出於客氣。被周毅步步緊逼之後，他自覺受到了周毅的冒犯，便將那點不快拿到了檯面上來。

  那個豹子拿出刀來，威嚇周毅，也有多半是出自於雲的意思。正如曹愚魯能領會周毅的意思一樣，身為於雲心腹的豹子不用於雲明說，也能領會明白於雲的意思。

  如果不是於雲示意，那豹子即便再怎麼看周毅不順眼，也不敢就這麼把刀亮出來。

  之後曹愚魯暴起，制服了豹子，本意是要跟周毅擺擺架子的於雲已經被威懾住了。這一點，周毅看的是清楚明白。

  再之後，曹愚魯一刀穿了豹子的手，把他的手釘在那茶桌上。於雲心中有怒有火，但已經是敢怒不敢言，不敢跟周毅和曹愚魯這兩個做事毫無忌諱的莽人正面衝突。

  歷來成大事的人，都懂得什麼叫做進退。該退時，就得隱忍、退讓；該進時，就要半分不讓，力爭不退。

  如果說於雲是暫時的隱忍，不和周毅起衝突的話，那就是給他臉上貼金了。他只是知道什麼叫做怕、什麼叫做畏懼罷了。

  這一點，周毅看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為這樣，周毅才能完全確定，宋如晦遇刺和於雲沒有關係。

  以於雲這樣的膽量，是根本沒可能跟這件事情扯上關係的。

  「爺們兒……」

  曹愚魯開著車，向周毅問道：「既然已經確定於雲和這件事情沒關係了，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去見誰？」

  「下一步不是去見誰……」

  周毅伸了個懶腰，「……是等，等著別人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