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踢館
2024-04-29 13:41:56
作者: 楚野狗
老郭的話說的隱晦,不過其中的意思周毅聽的還是很明白的:他好幾天沒聽到過老鼠的消息,琢磨著老鼠或許是被兩人給悄無聲息的幹掉了。今天見了面,正好含糊著跟周毅問個大概。
周毅也能理解老郭為什麼會這麼想:在街面上有點名聲的老鼠,在招惹上了自己之後,忽然之間就不見了蹤影,更沒人知道他的消息。這局面看起來實在是有點可疑,在老郭這個知道一點其中內情的人看來,這事兒十成十就是周毅和曹愚魯乾的。
不然一門心思準備報復的老鼠,怎麼就忽然之間沒了消息?就算是改了主意,不去報復,也沒道理跟消失了似的,全然不見半點影子吧?
在老郭想來,老鼠這會早就死的透透的,不知道被埋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了。
幹了殺人的勾當,就算做的隱秘,也難保什麼時候被人知道了消息,肯定是要跑路離開,躲避風頭的。
周毅和曹愚魯幹掉老鼠,之後跑路離開,以後指不定就藏在哪個城市裡,改頭換面從頭再來了。這樣一來,老郭可不就難再見到兩人了麼。
退一步來說,如果周毅和曹愚魯幹的事情東窗事發,被追緝逮捕,以後老郭和兩人照樣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老郭想要從周毅這打聽一個清楚的消息,但也不能直愣愣的就那麼問出來。如果事情真是倆人做的——在老郭看來,這事情就是倆人做的——話問的簡單明白,直指二人,那下一個死的就該是老郭自己了。
即便是把話含糊了問,老郭也是擔著性命風險的。
說破了這兩個亡命徒做的事情,他們能幹出點什麼來,誰能說的准?
這種事兒,周毅實在是不想往身上攬。如果他也是在街面上混的人物,那身上擔著這麼一個名聲,倒也不算是壞事,總算是得了一份名聲。但周毅就是一個工地上的小工,這事兒實在是沒必要往身上攬,這名聲周毅更不想要。
老鼠的事情,自從周毅去了宋如晦的壽宴之後,就和周毅沒什麼關係了,這事情的頭尾是吳行雲處置的。吳行雲之後又幹了些什麼,周毅就不清楚了,也沒有過問。
如果不是聽老郭說起這事情,周毅還真不知道老鼠這幾天銷聲匿跡不見蹤影了。
吳行雲幹了什麼,周毅無從得知。但對老郭,周毅得把自己沒幹掉老鼠這件事情說個清楚,免得老郭有什麼誤會。
周毅和老郭明里暗裡幾句話,把意思都遞了個明白,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聊起了烹飪做菜一類的事情。
又喝了幾杯酒,周毅便和老郭作別,離開了飯館。
走在路上,一直悶不作聲的曹愚魯低聲道:「爺們兒,老鼠那事兒……」
「他不該死。」
周毅點了一支煙,順手遞給曹愚魯一支:「廢他一條胳膊、一條腿,都不算是很過分的事情。但要了他的命,就有點過分了。再怎麼說,都沒有這個道理。」
「怎麼辦?」曹愚魯問道。
「不好說。」周毅搖了搖頭,「老鼠突然銷聲匿跡,誰知道他是死是活?即便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把他幹掉的。就算是想管,也實在是無處去管。」
「另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事兒跟老宋有關係。」
在路邊馬路牙子上坐下,看著來往車流,周毅低聲道:「咱去赴老宋的壽宴的時候,就是吳行雲出面處理的這件事情,之後有沒有又做什麼,實在是不好說。非要猜的話,老鼠的事倒是有可能和老宋有關係。」
「不過在我想來啊……要老鼠的命這話,應該不是從宋如晦嘴裡出來的。」
微微搖了搖頭,周毅道:「倒不是我偏向宋如晦,只是站在宋如晦的角度來看,實在沒必要因為這麼點事兒就要了老鼠的命。說幹掉老鼠是宋如晦的意思……太不切實際。」
「那就是吳行雲了。」曹愚魯話音轉冷,「他是辦事的人,事情辦成什麼樣,還是得看他下手的輕重。」
說著,曹愚魯「嘿」的冷笑了一聲,下意識的緊了緊拳頭,「我找個時間,處理一下。」
輕描淡寫。
殺氣十足。
「戾氣太重了啊,年輕人……」
周毅掃了曹愚魯一眼,「老鼠是生是死不清楚,即便是死了,也不能確定就是吳行雲乾的。這事兒都還迷糊著呢,你哪兒來這麼大的戾氣……」
順手摁滅了菸頭,周毅站起身來,「走吧,這事回頭我琢磨琢磨吧。等有個結果了,該你辦事的時候肯定讓你辦事。」
「好。」
兩人沒再細說這個話頭,一路閒逛著回到了住處。
住處里,宋唐正在小院裡琢磨曹愚魯教他的拳架,一身上下大汗淋漓,水洗過一遍似的。
正琢磨著拳架,周毅和曹愚魯回來了。宋唐全部的力氣都在維持拳架上,也沒多餘的力氣說話,沖周毅和曹愚魯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曹愚魯看看拿著拳架的宋唐,點了點頭,「有點架勢了……發一拳看看。」
宋唐低低的呼出一口氣,擰腰送勁,照著面前打出一拳。
「唔……」
曹愚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勁兒應該是不小,不過還是沒脫了死勁。『掩手肱拳』的勁要發的穩准,肯定得把胯先松下來。你松不了胯,想要把勁給發實在了,是難點。」
又看了看周毅,曹愚魯問道:「爺們兒,你怎麼看?」
「怎麼看……」
周毅在一邊看著,聽曹愚魯這麼問,搖頭笑了笑:「掩手肱拳想站好了實在難,單是松胯這一點就麻煩的很,得慢慢的磨出感覺來。松垮之後,才能再一步步琢磨發勁。」
「你讓他一開始琢磨掩手肱拳,這可是沒學會走就先琢磨跑了。發勁實在與否且就不說了吧……至少架勢是站的像回事了。」
宋唐聽的有點不大明白,不過還是聽出來周毅大致是怎麼個意思,「這……我還是沒練好?」
周毅笑而不答,一旁的曹愚魯說道:「想要練好,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你離著練好,還早著呢。」
聽曹愚魯這麼說,宋唐頓時更泄氣了。
「不過吧……好歹你那拙勁是有了點了,也還湊合吧。」曹愚魯沖宋唐一點頭,「收拾一下,跟我出門一趟。」
周毅本來在一邊笑呵呵的看著,聽曹愚魯要帶宋唐出門,頓時挑了挑眉毛,掃了曹愚魯一眼。
「你……」看了看宋唐,又看了看曹愚魯,周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掂量著來。」
曹愚魯咧嘴一笑,「放心。」
「啊?」宋唐有些茫然的看看的周毅,又看看曹愚魯,完全弄不清自己現在處於怎樣的情況中,「啥?」
「跟我去就知道了。」曹愚魯道。
「我先洗個澡。」宋唐提了提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浸透,「這樣子出門也不像樣吧。」
「沒關係。」曹愚魯道:「反正等會還得出汗……洗把臉就行了。」
「啊……」宋唐愣了愣,也不再多問,「行吧。」
宋唐收拾停當,就和曹愚魯一起出了門。
一邊走著,宋唐時不時的打量曹愚魯的臉色,也打量著周圍,實在不知道曹愚魯這次帶自己出門是要幹嘛。
正猶豫著是不是要開口問個明白,卻聽曹愚魯問道:「吃過晚飯了麼?」
宋唐沒想到曹愚魯會問這個,愣了愣才說道:「隨便對付了點。」
「嗯。」曹愚魯點了點頭,又問道:「吃的飽麼?」
「還行吧。我晚飯不喜歡吃太多,容易漲胃。」
曹愚魯點點頭,「沒吃的太飽就行。」
宋唐看了看曹愚魯,揣摩著曹愚魯的意思:「咱是要去吃飯是麼?我倒是知道幾個不錯的館子,離這遠點,不過打車過去也挺快的。」
曹愚魯搖了搖頭,「不是。」
「啊……」宋唐眨了眨眼,不說話了。
他實在是琢磨不准曹愚魯的心思,索性就不再去琢磨了。
「你認識練跆拳道的人麼?」曹愚魯冷不丁的問道。
「不認識,怎麼了?」這話把宋唐問的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那就好。」
曹愚魯點了點頭,自顧自的說著,「市面上的跆拳道,很多都偏重腿法,腿法很漂亮。有些腿法也很有進攻性,但是實戰意義不大。例如高鞭腿、高壓腿一類的腿法,看著兇猛,但是真到了實戰的時候,很容易被破解。」
「我之前教你的兩儀頂,是個拳架,但也是個近身搶攻的招式。對方起腿,你就得硬頂進去,破壞他的平衡,同時進行有效攻擊。」
「真到了實戰的時候,就沒有見招拆招、你來我往的交手,那是電影裡的東西,看起來好看罷了。真正的實戰里,決定勝負的只有那麼一秒到兩秒時間。在這之外的攻防,可以視作試探,也可以視作體力和經驗的博弈。」
「誰的體力好,誰就能支撐更久,露出破綻的可能性就更小;誰的經驗老到,就能比對方更早的發起有效攻擊,更早的找到對方的破綻,把時間拉到決定勝負的那一兩秒時間裡。」
「對於一般人而言,你的體力不算差,但是你的經驗不足。所以,你要儘量把時間拉到決勝的一兩秒內,而不去做那些攻防試探。」
「對方沒有破綻,或者你找不到對方的破綻,那你就要強攻猛打。這樣一來,總是會有一些機會能讓你抓到的。」
說到這,曹愚魯看了宋唐一眼,「聽明白了麼?」
「聽是聽明白了,但是……」宋唐是徹底迷糊了,全然不知道曹愚魯為什麼要跟他說這個,「咱到底是要幹嗎去?」
曹愚魯指了指前方,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招牌,寫著「威勝跆拳道」,「你不認識練跆拳道的人,這是好事,免得遇到了熟悉的人,傷了彼此的面子。」
「不是『咱』要去幹嗎,」曹愚魯往前走著,把字咬的很重,「是你要去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