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判決

  羅剎王還在用力掙扎，但是被蘇澤踩在腳下，魂體已經隱隱出現風化的狀態。

  蘇澤沒動，轉臉看向羅長老，忽地又一笑，「羅長老，你以為你手上還有多少權利和財產麼？」

  羅長老一滯，隨後緩緩跪坐起來，看向蘇澤，他沒有再說話，因為他已經明白過來——原來之前架空自己的，並不是他兒子羅剎王，而是這個表面溫和卻內心殘忍隱藏在背後的鬼王！

  蘇澤看著羅長老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所有了，之所以沒出聲揭發蘇澤對自己做的事，其實是想保全他剩下的家人。

  蘇澤笑了笑，收回視線，看向自己腳下的羅剎王，「既然羅長老和羅剎王如此父子情深，不如就讓你們一起承擔責罰吧，如何？」

  羅剎王知道蘇澤這是答應了不會傷害其他的家人，於是又重新伏到地上，「謝鬼王。」

  蘇澤笑了笑，鬆開腳，對青牙說道，「抽去鬼心，魂魄打入煉鬼道。」

  

  說完，就逕自走出了鬼王殿。

  青牙和紅顏對視了一眼，默默地走下來。而原本立在大殿兩側的眾鬼怪，也心有餘悸又頗為同情地看了看被領走的羅剎王和羅長老。

  鬼心是鬼魂的生命支撐物，一旦失去，就等於判了死刑，剩下的魂魄就等於是沒用的軀殼。蘇澤還命青牙將他們的魂魄打入煉鬼道，要將他們的魂魄打的魂飛魄散。

  眾鬼雖然沒有活著的時候那樣情感豐富，可是聽了這樣的懲罰，還是後怕不已，只覺得殘忍。

  而蘇澤直走出鬼王殿，回到自己在鬼界的住處時，臉上的表情才慢慢地鬆懈下來，轉身在床頭的暗格里摸出一張照片，看著上面笑的和善的女人，紅著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

  「媽，我不是雜|種……」

  ……

  白小西回到白氏書店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蘇澤並沒有回來，白小西也沒多想，收拾收拾準備關店門的時候，沒想到孟老頭竟然興沖沖地走了進來。

  一見到白小西，孟老頭就含著笑給白小西遞了一疊錢過來，「小西，這次多謝你啦，哪，這是報酬。」

  白小西也沒跟他客氣，伸手接過，隨手放在身後的書架上，問道，「孫青青已經好了？」

  孟老頭直點頭，「是啊，晚上還吃了好些東西，精神不錯。」

  白小西點點頭，「那李蘭呢？」

  孟老頭一聽這名，先是有些不悅，隨後才說道，「那丫頭，雖然是無心地，但是也為了保全自己，才害的青青差點沒命了，後來就一直哭一直哭，說什麼要不是那個該死的道士教她這種法子，她打死也不會這樣害青青的，偏偏青青還相信她，也沒跟她置氣。」

  白小西聽了，沒說什麼話。

  孟老頭又看了看白小西，「小西，你說我這麼個老頭子，怎麼會有這麼個心地善良的閨女？」

  白小西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看他一副暗喜的樣子就準備說他兩句，但是突然肚子一疼，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孟老頭瞧見她的神色，問道，「怎麼了？」

  白小西擺擺手，「沒事，可能是昨晚招魂大法太耗精力了，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孟老頭趕緊點頭，「那好，我就先走了，這次真是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回頭我讓燕子從鄉下給你弄兩隻土雞來補一補。」

  白小西點了點頭，把孟老頭趕走後，關上店門，就到了衛生間，一看，有些喪氣地撇了撇嘴——例假來了。

  白家家訓，葵水沖陽火。若是女子為道士，則這段時間是不能施法或者替人看相算命的，否則會陰陽逆轉，給施術本人帶來麻煩。偏偏白小西最近忙的忘了，今天下午還算了一卦，這幸虧不是什麼大卦，不然白小西連門都不敢出了。

  不過意識到自己還是出了漏子，白小西從衛生間出來時，就打算好，這兩天能不出門還是儘量不要出門。

  打定主意，白小西也就沒那麼鬱悶了，正準備回房休息時，店內的電話鈴突然又響了。

  「叮鈴鈴……」

  白小西擰著半邊臉，猶豫了好半天才走過去接通了電話，「餵？白氏書店。」

  「……怎麼這麼慢才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居然是白向北的聲音。

  白小西一愣，抿了抿嘴，說道，「剛剛準備睡了。」

  白向北聽了，也沒什麼反應，說道，「晚上吃了麼？」

  白小西點點頭，「嗯，吃了。」

  「最近還好麼？」

  「嗯，還好。」

  「缺錢麼？用不用我給你打點錢？」

  「不用，我最近接了好幾筆單子，有錢用。」

  「……」

  沉默……

  半晌，白向北才又開口說道，「下個月是你二十歲生日了，你回來過麼？」

  白小西眼眶一熱，儘量地保持之前的語氣，平緩著聲音說道，「不了，生日也沒什麼好過的。」

  白向北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白小西的拒絕，也沒再堅持，又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大叔家的小寶，也不知道得了什麼際遇，也有了陰陽眼。」

  白小西一愣。

  「族裡的幾個老人在商量，如果小寶的陰陽眼不是通過什麼歪門邪道得來的話，也可以提升為白家下任當家人候選之一。」白向北的聲音聽不出什麼起伏。

  白小西抿了抿嘴，點頭說道，「那很好啊。」

  「等到我要退任的時候，你們可能需要進行一番比試，最後確定下任白家的當家人。」白向北又說道。

  白小西愣愣地看著固定電話上的數字按鍵，沒什麼反應地答應道，「好。」

  「對了，你大叔最近也讓小寶到外面歷練去了，他要是去找你，你要照拂一下他。」白向北說道。

  白小西依舊是點頭，「好。」

  「……那你照顧好自己。」白向北似乎嘆了口氣。

  「……嗯。」

  最後電話到底是誰先掛斷的，白小西也想不起來了，回到床上的時候，只覺得本就痛經的肚子，越發痛的厲害，捂著肚子蜷縮在床上，也不知道掙扎了多久，才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第二天第三天，蘇澤都沒有回來，韓諾也沒有來找過白小西，有幾個上門求籤的客人，也都被白小西用別的理由打發走了。白小西正樂得清閒，在書店裡一碗泡麵一本書，每天優哉游哉地晃日子，沒想到，白露和白芸倒從春令營回來了。

  兩姐妹才回來，就拎著一大包的特產禮品帶到白小西的書店裡，把縮在書架縫隙里的白小西挖出來，給她展示帶來的禮物。

  白小西看著一桌子堆得小工藝品，小玩具，就覺得嘴角直抽，「我說，你倆是去學習了，還是去旅遊了？帶這些玩意，還不如給我帶些吃的。」

  白露敲了她一下，白芸笑著又從桌邊拎起另外一個紙袋，遞給白小西，笑道，「大姐，這個給你。」

  白小西接過一看，立刻驚喜。

  白露見了直搖頭，說道，「我們怎麼可能忘了給你帶小吃了。去春令營的地方，沒想到特產還挺多，每樣都給你帶了一些。」

  「嘿嘿。」白小西樂壞了，伸手進去拿了一個小包裝袋出來一看，見是什麼梅菜油餅，二話不說，撕開袋子就往嘴裡塞。

  白露忍不住又想敲她，白芸倒是到一旁去給她倒了杯水，說道，「這個餅有點干，還有點油，大姐你別噎著……」

  「咳咳。」

  白芸的話沒說完，白小西果然就噎到了，趕緊拿過白芸手上的水杯。

  白露翻著白眼坐下，也不展示自己費心思挑到的小工藝品了，把東西一堆，坐到桌邊埋汰白小西，「大姐，你餓死鬼投胎的啊？吃那麼點大的一個餅，都能把你噎著，你真是，唉，哪裡有女孩子的樣子嘛。」

  白小西不理她，繼續吃手裡的小餅。

  白芸笑了笑，坐到白露身邊，邊伸手收拾桌上的小工藝品，邊說道，「露露，你昨天回來前，還在說，之前對大姐太兇了，這回要多買點禮物回來給大姐，還要對她好點的，怎麼一見到大姐，又這麼說話了？」

  白露臉一紅，「哪，哪有！我才沒有說過那樣的話，芸芸你別亂說！」

  白芸笑，拿起一個陶瓷的小貓，給白小西看，「大姐，你看，芸芸挑這個的時候，還說這貓像大姐以前在老宅養的那隻黑貓呢，你看，像不像？」

  白小西小時候，養過一隻很漂亮的黑貓，養了大概四五年時間，突然有一天，那黑貓就失蹤了，白小西找了好久，才在後山的山腳邊找到那隻黑貓，已經死了，死因也不知道是什麼。白小西只記得當時自己哭了好久，還是白向北幫著她，把那黑貓埋在了她院子旁邊的一個小花壇里。

  白小西抬眼看了看，笑著點頭，「嗯，像，謝謝露露。」

  白露臉一抬，「……哼！」不過，雖然抬著臉不看白小西，卻又伸手把另外一個小木雕的小貓推了出來，「這個，可以掛在你那個隨身帶道具的小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