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另一面

  韓諾在要張口的瞬間，卻猶豫了——本來她想從白小西那兒打聽，宋天琪到底是怎麼制服住宋家那個陰狠而且深藏不露的宋天遠的，如果能知道宋天遠被宋天琪到底握住了什麼把柄，再通過一些手段，將這個把柄去除掉，就能控制住宋天遠，進而再通過宋天遠掌握住宋天琪。畢竟，那晚宋天琪跟劉中華親密的態度，以及對自己和白小西的敵意，實在太讓他在意了。

  白小西還在看她。

  韓諾張口，說出來的卻是，「哦，就是想來告訴你一聲，我讓黃英做了XX中學的校長，那個金晶也送去精神病院了。」

  其實這些話，打個電話說一下或者不告訴她，都沒所謂的。

  但是白小西卻沒多想，點了點頭，「金老師好可憐。」

  韓諾從後視鏡看了看她，又說道，「宋天琪給你的支票的確有問題，我幫你把那支票銷毀了。」

  白小西抿了抿嘴，「嗯。」

  「她為什麼要害你？你不是救過她的命麼？」韓諾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不過跟他原本要問的話，還是差距很多。

  

  白小西靠在車座上想了想，忽然問道，「殺死宋董事長的兇手抓到了麼？」

  韓諾又從後視鏡看了看她，搖頭，「沒，這次的兇案拖延太久都沒有破，已經引起公安局那邊上頭的注意了，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向社會公開徵集目擊線索。」

  白小西點了點頭，沉默了會兒，說道，「大個子，我想算一算殺了宋董事長的兇手。」

  韓諾聞言，將車停到路旁，微皺眉回頭看她，「怎麼突然要算這個？」

  白小西垂下眼帘說道，「給我自己一個交代吧，以前我接生意，都是完事就不會再有什麼牽扯了，但是最近宋董事長的這個事，一直纏的我不得安寧。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這些人為什麼總是想害我？」

  韓諾看了看她，下意識地又摸出一根煙點上，抽了一口問道，「能算出兇手是誰麼？」

  白小西搖了搖頭，「只能算算看。」

  韓諾夾著煙，想了想，說道，「你算吧，不管算不算的出都沒事。宋家那邊如果再敢動你，你就來告訴我。」

  白小西倒是笑了，抬頭看韓諾，「大個子你今天對我真好。」

  韓諾一僵，看著白小西的笑容有些移不開視線，因為白小西不常笑，但是笑起來就覺得特別的靈動，有一股別樣的迷人味道。

  「是有事要找我幫忙？」白小西又補了一句。

  韓諾手上菸頭上菸灰一抖，落了下來，心裡有些泄氣，表面上卻依舊是酷酷的模樣，轉回身坐好，說道，「你先算你的吧，我的事不急。」

  白小西有些失落，自嘲地又笑了笑，開始掐指算起宋啟林的生辰八字中相生相剋的命相和生死。

  韓諾的煙抽了一半，就抽不下去了，從後視鏡看了看白小西，見她垂著眼帘專心地掐指，想了想，將半支煙扔出窗外，發動起車子。

  「啊！」

  韓諾才發動起車子，就聽白小西在后座上低聲輕呼。立刻熄了火回頭看她，「這麼快就算好了？」

  白小西看著手指掐住的關節，好一會兒，才微微點了點頭，「嗯。」

  「是誰？」韓諾問道。

  白小西鬆開雙手，抬眼看了看韓諾，「具體是誰沒算出來，不過……」

  韓諾沒打斷她。

  「……不過，應該是宋董事長生前關係非常親近的人。」白小西說道。

  韓諾皺眉，「親近的人？有多親近？」

  白小西抿了抿嘴，「家人。」

  家人……

  韓諾眉頭一皺，想了想，說道，「宋啟林年幼喪親，有個兄弟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死了。其他近親的親戚也沒有，遠房的話，好像有個什麼同輩的妹妹，不過基本上沒聯繫過。那麼非常親近的人，就只有他自己身邊的那一妻三子了，」說著韓諾頓了一下，看白小西，「包括他那個小情人麼？」

  白小西眼睛一瞪，「你怎麼知道……呃。」話說出口才知道自己漏嘴了，白小西又瞪了瞪韓諾，「不包括！」

  韓諾見她原本的大眼睛，圓了一圈又一圈，樣子還挺可愛的，笑了笑，說道，「宋啟林的資料，我早就調查清楚了，你還替他隱瞞什麼。」

  白小西心說，沒想到你還會笑！於是撇了撇嘴，說道，「我答應宋天琪的，再說了，宋董事長也沒把那個情人當作家人啊！」

  韓諾又極其罕見地笑了笑，坐回駕駛位上，掏出手機給趙興打了個電話，說道，「趙興，宋啟林的兇殺案，知道了幾個嫌疑人，嗯，是他家那一妻三子四個人，對，你拿著這個情報，去找市公安局的局長，賣他個人情，嗯，好，你趕緊去辦。」

  說完，韓諾就準備掛手機，但是電話那頭趙興似乎又叫了他一聲，白小西隱隱約約聽到一聲，「老大。」

  韓諾又將手機放回耳邊，「嗯。」

  趙興也不知道在那頭說了什麼，就聽韓諾說道，「今晚有事，我不回部隊了，李自強跟劉中華的事明天再說。」

  白小西也不知道那什麼李自強和劉中華是誰，但是能隱隱地聽出韓諾提起那兩人時的語氣，都冷硬了許多。

  「嗯，楊琳那邊你也幫著點，好。」

  這回韓諾說完，才掛斷了手機。又從駕駛座上回頭看白小西，「一天沒吃東西了，找個地方吃飯吧。」

  一樣不是商量的語氣。

  「你不是有事麼？」白小西問。

  韓諾眉角抽了抽，心說，真夠笨的。不過還是掩飾道，「我只是想休息休息，才那麼說的，一起吃晚飯吧。」

  白小西聽他這麼說，才揉了揉早就癟下去的肚子，點點頭，等韓諾發動車子時，又趕緊說，「我不要去那些什麼大餐館大酒店吃飯哦。」

  韓諾從後視鏡看了看她，想了想，說道，「不如去我家？」

  這回倒是詢問的語調了。

  白小西嚇了一跳，「乾乾嘛去你家？我可不會做飯。」

  韓諾嘴角一挑，說道，「還是去找個路邊攤吧，去我家也沒有現成的材料給你做。」

  白小西鬆了口氣，「那就好。」不過心裡這隱隱的失落又是個什麼情況？

  「對我會做飯，你似乎不意外？」韓諾邊開車找地方，邊跟白小西聊天。

  白小西發現韓諾跟自己在一起時，似乎尤其地健談，點頭說道，「嗯，你的面相是那種會持家的樣子。」

  「我的面相？」韓諾倒是起了興趣，「你上次也給我簡單地算了下命，現在又給我看相？」

  白小西有些尷尬——不經別人的同意，就擅自給別人算命看相，好像有些冒犯。

  見白小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韓諾又繼續說道，「你以前都是通過面相，來判斷一個人是好是壞的麼？我記得，你似乎從最開始就沒怕過我，我似乎不是面善的那種吧？」

  白小西更尷尬，想了想，還是對韓諾說道，「我也不會從什麼行為舉止上看別人的心思，不過看面相還是我擅長的，所以……」

  韓諾開著車點了點頭，「嗯，有時候從最簡單的地方看人，反而能看出來最直接的東西。」

  白小西沒想到韓諾還誇她呢，有些暗喜。

  這時，車子似乎開到某個大學旁邊的小吃街上，韓諾放慢車速看了看，說道，「就這裡吃吧。」

  白小西也朝車外看了看，點頭。

  ……

  在韓諾跟白小西兩人難得融洽地在一起吃東西時，鬼界裡，卻幾乎鬼鬼顫抖，眾鬼看著鬼界最中央的王殿中散發出來的陰霾氣息，都驚恐不安——他們的鬼王，發怒了！

  鬼王殿中，蘇澤雖然穿著跟白小西外出時穿的休閒服，坐在大殿的最高位置上，但是冷傲的氣質卻絲毫不被掩埋，面含冰霜，眼神陰狠，與他在白小西面前，完全是兩個徹底不同的形象。

  紅顏和青牙立在他的一左一右。

  大殿的兩排，還分別站著一些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其他鬼怪。殿中央，幾個被鎖魂鏈鎖住的鬼魂，跪在地上，低著頭。

  「王，羅剎王……您準備怎麼處理？」青牙小心地看了看蘇澤的神色，試探地問道。

  紅顏看了看他，沒吱聲。

  蘇澤陰狠的眼神又冷了冷，淡淡一笑，問站在底下靠左手邊為首的一個黑袍鬼，「羅長老，您覺得呢？」

  這羅長老，正是這次叛亂之首羅剎王的父親。

  而羅長老似乎早料到了蘇澤會來問自己，往前踏出一步，轉向蘇澤說道，「王，我兒羅剎王雖然叛亂，但罪不至死。」鬼界自從到了蘇澤手裡，就被他要求各自稱呼時不得用奴性或者高高在上的詞語。

  「嘩！」

  羅長老的話一出口，立刻引起滿殿的輕微喧譁，眾鬼都沒料到，羅長老竟然敢冒犯鬼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王，而公開袒護自己的兒子。

  「哦？」蘇澤又笑了笑，原本漆黑的眼眸中泛出一絲金白色，淡淡地看向底下那個黑袍老者，「羅長老為什麼認為羅剎王不該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