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茅山本源

  H市交警二大隊的人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就見救護車已經趕到了，消防車正對著一輛著火的轎車不停滅火，還有救護人員在綠化帶上的貨車駕駛室上抬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看樣子也是凶多吉少。

  二大隊的隊長看到另外還有兩個男人一站一坐，在救護車旁處理傷口，於是讓屬下去勘察現場，自己則走到那兩人跟前，對坐著的韓諾說道，「我是H市交警二大隊的隊長，張偉明，我需要了解一下事故發生時的情況，現在方便談麼？」

  趙興心說，這隊長還挺會看人的，一眼就看出誰是老大了，於是從脫在一旁，滿是血漬的軍裝外套口袋中掏出軍官證，遞給張偉明，「張隊長你好，我們是國家陸軍總部的軍官，這是我們的證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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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偉明一驚，接過趙興遞過來的兩份證件翻開看了看，原先有些生硬的態度，立刻緩和了許多，將證件遞迴給趙興，說道，「原來是少將和少尉，不過，事故發生的情況我還是需要了解的。」

  韓諾朝趙興點了點頭，趙興這才說道，「事故發生時，是我開的車，我可是遵守交規好好開著車，是那輛貨車直接就沖了過來，幸好我反應快，及時剎車啊，不然這會張隊長想找我們談話，呵呵，恐怕要在急診室裡頭談了，」說著，趙興指了指那卡車，「張隊長應該去追究那個違規肇事的卡車司機。」

  這時又跑過來一個交警，對張偉明說道，「隊長，監控錄像調出來了。」

  張偉明點點頭，正準備跟過去時，韓諾站起來說道，「我也去看看。」

  那交警一愣，張偉明看了看韓諾說道，「少將坐著吧，我讓人把電腦搬過來。」

  韓諾點點頭，捂著肩膀再次坐下，一旁的救護人員繼續上前給他綁繃帶。張偉明朝旁邊的交警使了個眼色，那交警立刻會意，跑過去把筆記本電腦搬過來，捧在手上，播放出事故發生時間段的交通監控錄像。

  韓諾皺眉看著視頻中，原本一直停著的卡車，在看到自己的車後，就立刻發動起來，並且直接將油門踩到最大，像瞄準了似地朝自己的車撞過來，要不是自己及時讓趙興停車，再晚兩秒，這輛卡車就能攔腰裝上自己的車，那麼結果必然是——非死即重傷。

  張偉明看完監控錄像後，說道，「看來是對方全責，打擾兩位了。」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著手下的交警走了。

  臨走前，張偉明還特意看了一眼韓諾和趙興，心說，這起交通事故一眼就看出是故意肇事，看來有人想這兩個軍官死。

  一想到這，張偉明哪還有心思問詢事故詳情，趕緊就拉著手下走了，準備把這次的事故當作是一般交通事故來處理。同時，張偉明心裡還有些奇怪，那貨車明明是從死角衝出來的，這開車的司機軍官是怎麼發現貨車，並及時停下來的？

  見兩個交警走遠，救護人員又去處理重傷的卡車司機了，趙興這才低聲對韓諾說道，「老大，看來是有人坐不住了。」

  韓諾點頭，看著擔架上的卡車司機，狠聲說道，「不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能讓那個司機死了！我要讓今天讓我到這一帶來辦事的那些老東西們，為謀害我付出十倍代價！」

  趙興臉色一正，「是！」

  韓諾握緊手裡的黃色六角紙包，眼神漸漸冰冷。

  再說白小西，搬了書回到自己的書店，早忘了韓諾那茬了。打了個哈欠將手裡的書一本本塞進書櫃裡，然後又整理了下報刊架，就揉著肚子給自己泡了碗面，坐在一個小腳蹬上，拿出之前沒看完的《羅生門》，邊看邊用塑料叉子戳拌著紙碗裡的泡麵。

  「請問……有人在麼？」這時，書店門口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一聽就讓人莫名覺得是個謙遜有禮的男子。

  白小西全神貫注地盯著手裡的書，絲毫沒有聽到門口來人的聲音。

  那人又探身往裡看了看，見書架中間似乎坐著個人，猶豫了下，還是抬腳走了進去。果然看到一個頂著碎碎短髮的女孩，一手舉著書，一手撈著方便麵，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手裡的書看著，連撈起來的泡麵從叉子上滑下來都沒有發現，還是機械地將空著的叉子送進嘴裡，然後才發現自己吃了個空，忙又扭頭撈麵，這才發現站在書架外面的來人。

  白小西抬眼看向書架外，只見來人嘴角含笑，面容清俊，正看著自己。

  「……」

  「……」

  「……你好，我來買書。」來人笑了笑，開口說道。

  「哦，好，你要買什麼書？」白小西趕緊將叉子放下，合上書站起來，將書放在屁股下的小腳蹬上，問道。

  「我想買本《黃庭經》。」來人朝後退了幾步，方便白小西從書架的夾縫中走出來。

  白小西聞言一愣，「《黃庭經》？你要買《黃庭經》？」

  來人點頭，「是的，有什麼不對麼？」

  白小西搖頭，邊往外走邊說道，「不是，只是有些意外，很少有人像你這個年紀的，知道《黃庭經》這種書的……啊！」

  白小西低著頭看著因為自己著急沒放穩而打翻的泡麵，耷拉了臉，小聲嘟囔，「我的5塊錢……」

  來人聽到，忍不住想笑。

  「嗯，我先給你找書吧，你等等啊！」白小西跨過那攤泡麵的『屍體』，從夾縫中蹦出來，轉到另外一個書架前開始一排排找書，邊找邊又開始了自言自語，「我記得上次我看完是塞進這個書架里來著的，嗯……在哪兒呢？」

  來人看了看白小西，又看了看書架夾縫裡倒地的泡麵，眼角掃到不遠處放著的掃把和簸箕。

  白小西找了好半天都沒有找到《黃庭經》，忽然想起來，這書前兩天被隔壁街壽衣紙錢店的孟老頭借去看了。想到這茬，白小西才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從書架後走出來，說道，「不好意思啊，客人，《黃庭經》被借……嗯？客人？」

  白小西四下一看，竟然找不到那個來買書的客人，還以為人走了，於是又撓了撓雞窩頭，準備回去打掃之前翻掉的泡麵時，這才發現，那位客人竟然拎著掃把，站在書架的夾縫裡，彎腰細細地將地上的泡麵掃進簸箕里。

  「……客人？」白小西傻乎乎地看了看那個客人。

  「嗯？啊，不好意思，我有些潔癖，所以……」來人倒顯得有些尷尬，提著掃帚站直，笑了笑，「水漬只能用拖把拖掉了。」

  「……」白小西趕緊擺手，「我一會兒自己來拖就行，客人你快把掃帚放下吧。」

  來人笑了笑，只好提著掃帚和簸箕從一人寬的書架夾縫裡走出來，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擅自動手打掃了。」

  白小西嘴角抽了抽，接過掃帚和簸箕放在一邊，說道，「客人你要的《黃庭經》被別人借走了，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過兩天再來一趟，我今天再去找一本新的回來。」

  來人笑著點點頭，「好，那等你找到了，我再來。」

  白小西踮腳從收銀台後面掏出一個記事本，拿起筆看向來人，說道，「客人，你可以留下姓名電話，等我找到書了，可以聯繫你來拿。」

  來人看了看白小西，隨後一笑，點點頭，「我叫蘇澤，電話是……。」

  白小西點頭，一一記下，然後抬頭看向面前這個叫做蘇澤的男人，說道，「那等我拿到書了，再跟你聯繫。」

  叫做蘇澤的男人溫和地笑了笑，「那麻煩你了，白老闆。」

  白小西眨眨眼，目送那男子走出自個兒的「白氏書店」，歪了歪頭，轉身去找拖把拖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