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3】,血陣
2024-05-20 13:34:05
作者: 逍遙遊游
寧舒毓幾乎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夜到底是怎麼度過的。
直到天色微明的時候,她才摸起了手機,她,她已經有了決定了。
手指按著鍵盤,飛快地打了一條簡訊,然後她的右手大拇指便已經按在了發送鍵上了。
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眼前似乎在盤旋著那個的笑臉,還有他帶給她的溫暖,還有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她想,其實她也已經愛上他了。
是的,所以才在知道他要與她結婚,並且和父親已經訂下了他們兩個人的婚期時,雖然心裡擔心如茵會不同意,可是其實她還是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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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很喜歡。
可是,可是……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有了死劫,而自己的女兒,竟然要為了自己去幫他化去死劫。
這樣的因果,太沉重了,她怎麼能讓自己的女兒去背。
這輩子,她已經對不起如茵良多了,而且自從認回了女後,其實坦白來說,她真的沒有為自己的女兒做過些什麼,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女兒在照顧她,照顧著她的家人。
是的,因為她的家人,也同樣是如茵的家人。
可是十幾年從來都沒有相處過的家人……
其實也和陌生人差不到哪裡去。
所以,所以,如茵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因為她。
而現在,她怎麼能,怎麼好意思,再繼續心安理得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再繼續去為了自己犧牲呢?
她做不到。
身為人母,既然沒有做過合格的母親,那麼,那麼也不能再為女兒添麻煩了。
雖然,雖然她不想讓那個死人,雖然她真的很希望,很希望那個人的死劫可以解。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不傷害到繆如茵的前提下,如果,如果她的如茵會因此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那都是在割她的心啊。
手指微顫著撫上了手機上的那個名字,寧舒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按下了發送鍵。
接著她便直接關了手機,然後以風一般的速度,迅速收拾好自己,便拿著包趁著大家都還沒有醒來的時候,走出了家門。
……
清早,寧老爺子剛起來,岑參便來了。
看著一臉急切的男子,寧老爺子有些奇怪:「小岑啊,你怎麼來了,就算是今天要試婚紗,也用不著這麼早吧?」
年輕人果然是急啊。而且還是一副猴急的性子!
岑參卻是沒心思與老爺子開玩笑。
「寧伯父,小毓呢?」
寧老爺子一怔:「她還沒有起呢,應該在房間裡。」
話音未落,岑參已經抬腳飛奔上了樓梯。
只是他如一陣風般的上了二樓,不多時,又如一陣風般的沖了下來:「寧伯父,小毓不在,您知道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我打她手機,她的手機關機了。」
寧老爺子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而岑參的話還沒有說完。
「寧伯父,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小毓發給我的信息,說要和我退婚,她已經決定了,她不會嫁給我,而且還讓我不要找她。」
一邊說著,岑參一邊將手機遞到了寧老爺子的面前。
老爺子自從有繆如茵幫忙調理身體後,老花鏡這種東西,早就被老爺子拋棄了,視力那叫一個槓槓的好。
於是寧老爺子清楚地看到,手機上自己女兒發給岑參的簡訊是:岑參,對不起了,我考慮了一夜,我還是不能嫁給你,所以我們的婚禮便取消了吧,這事兒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嫁給你,不要問我為什麼,而且也不要找我。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寧老爺子也有些懵了,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了,而且之前自己的女兒可是點了頭的,並且如茵也沒有反對好不好啊。
所以寧舒毓這是搞得什麼飛機啊,兩家可是將喜貼都發出去了,現在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結果新娘子說不嫁了。
這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學小女孩,玩起臨陣悔婚失蹤來了。
就算是婚前恐懼症也沒有這麼玩的好不。
岑參一看寧老爺子的反應,也是怔了:「寧伯父,這事兒您不知道?」
寧老爺子點頭:「我當然不知道了,如果我老頭子知道,怎麼可能會讓她這麼做呢。」
而這個時候,繆如茵一行人也從樓上走了下來。
一看到自家外公氣得那副樣子,再看看岑參的臉色也不好,繆如茵心裡咯噔一聲:「爺爺,岑叔叔這是怎麼了?」
岑參立馬向繆如茵看過來。
如果說除了寧老爺子外,還有誰可以影響寧舒毓的決定,那麼便只有她的親生女兒繆如茵了。
於是岑參便立刻問道:「如茵,你是不是覺得岑叔叔不好?」
繆如茵眨眼,這話問得還真是……
「當然沒有了,如果我覺得你不好,也不會帶著我的朋友們一起過來參加你和我媽的婚禮啊。」
所以不是繆如茵這邊出了問題了。
岑參不解了:「那為什麼你媽,一大早發簡訊給我,說是不要和我結婚,而且我打電話給她,她的手機一直都處在關機中,現在她也不在家裡。」
繆如茵的臉色變了:「你說我媽一大早發簡訊給你說不要和你結婚了?」
岑參把手機遞給繆如茵:「你看,簡訊還在這呢。」
繆如茵接過手機,看著那條簡訊,眼瞳里一片幽深。
而土御門流華,東方言炎,仇昆也都看到了簡訊上的內容。
仇昆不解:「咦,乾媽這是在搞什麼?」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會不嫁了。
倒是繆如茵與土御門流華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她已經有所猜測了。
岑參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繆如茵的小臉,一看她這副樣子,便知道只怕這丫頭果然知道些什麼。
「如茵,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那麼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吧,本來昨天晚上,你媽媽還打電話給我,很興奮地告訴我,你說我們兩個人會有一個共同的孩子,你將會有一個弟弟。」
「而且當時她還怕我不相信,還拿著電話說是去找你,讓你親口對我說,可是……」
繆如茵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媽卻並沒有把電話拿給我,所以昨天晚上這話我也沒有和你說成。」
岑參點頭:「那就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兒,所以你媽才說不想嫁給我了,對不對?」
「那麼如茵你一定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告訴我好不好啊。」
土御門流華深深地看著繆如茵,然後拉起了少女的小手,用力地握了握,將自己的力量傳給她。
「如茵,說吧,有些事兒瞞著總不好的。」
岑參與寧老爺子同時看向土御門流華,所以果然是有事兒。
繆如茵的眉頭緊皺,這種事兒……
寧老爺子卻是直接開口了:「丫頭不說,那麼流華你小子說。」
土御門流華想了想,這事兒由他來說也好。
「這事兒得從昨天我們在機場見到這位岑叔叔的時候說起。當時我和如茵第一眼看到岑叔叔的時候,老實說我們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因為你山根青黑,準頭上邪氣聚籠,而且印堂已經全都被死氣所罩。」
岑參的心頭一震。
寧老爺子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而這就說明,你近期有個極大的死劫,而這個死劫就在你們婚禮的那天。」
「我是陰陽師,如茵是風水師,我們自然可以斷人面相,所以岑叔叔的面相為大凶,而且還是十死無生的死劫。」
「雖然不管是陰陽師還是風水師都有化解死劫的辦法。」
「可是,縱觀歷史,上下五千年,就算是和這類人有過命交情的人,也不會出手為其解死劫。」
「因為為人化解死劫,便涉及到逆天改命,身為奇門之人,理應順天而行,而一旦行逆天之事兒,那麼便必會受天譴,而這份因果,誰出手助你,便會由來背。」
「而如茵也決定了她會出手為你化解這個十死無生的死劫,當然了她是為了她母親,她希望她的母親幸福。」
「而這件事兒她並沒有告訴她的母親,只是在昨天她母親離開她的房間後,我便去了她的房間,與她商量幫你化解死劫的事兒,那樣嚴重的因果報應,兩個人來扛,總比一個人扛要好吧。」
「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母親和你通電話,說到你們未來的孩子時,她才會興奮地想要讓如茵再親口對你說一遍,然後在房門外,正好聽到了我和如茵之間的對話。」
「我想,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做出不和你結婚的決定。」
岑參聽得很是有些瞠目結舌:「死劫……也就是說,我要死了……」
他低著頭,雙手插在黑髮中:「這,這是真的嗎?」
他的口中在不斷地喃喃著這句話,不得不說,知道自己有死劫這事兒,於他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繆如茵看著面前的男人。
而寧老爺子則是看看岑參再看看繆如茵,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麼了。
是啊,只怕現在,他什麼也不能說。
不讓繆如茵插手這事兒,那麼就是要眼睜睜地去看著岑參死。
讓繆如茵來管這事兒,那麼便是要繆如茵來背負這逆天改命的因果。
如果這種因果可以讓人來替,那麼他這個老頭子當仁不讓,他活了這麼久了,見多了這世間的繁華,可是,可是他的女兒,年輕的時候愛錯了人,差點誤了一生,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她愛的而又愛她的人。
可是這個人卻偏偏有死劫……
而他的外孫女呢,丟了十六年,十六年裡,這個少女孤獨地長大,身邊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可是一個如果缺失愛的孩子,竟然天可憐見的沒有長歪。
而且還是如此的出色,有著一身本事兒。
自從認回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對他們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很好。
別人且不提,如果沒有繆如茵的話,他老頭子的身體也萬萬不可能會如此的硬朗。
所以,他老頭子現在又能怎麼辦?
不過讓人意外的卻是,岑參很快便平靜下來了。
他抬起頭,雖然眼眶紅紅的,可是臉上與眼底卻有著笑意。
他站了起來,走到繆如茵面前,抬手在少女的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地道:「好孩子,你有個好母親,以後好好地待你母親,如果,如果以後她還可以再遇到合適的人,便讓她嫁了吧,你母親,這輩子不容易。」
「所以孩子,雖然你丟了十六年,可是你母親也痛苦了十六年,雖然以後的日子裡我不能再陪著她了,可是,可是叔叔也看得出來,你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你會一直陪著她的。」
「好了,叔叔就說這麼多了!」
說完這些話,岑參便和寧老爺子告辭了。
既然他就要死了,雖然知道自己的死亡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可是,可是……
他總是還要比很多人幸運不是,那麼多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亡,所以甚至連自己的身後事都沒有時間去安排。
而現在,他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好好地安排一下自己的身後事呢。
繆如茵看著岑參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內,卻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動作。
只是在岑參駕車離開寧家大宅後,她才轉身往樓上走去。
這一刻,她不想說話,也不想聽別人說話。
仇昆張嘴想要喊住繆如茵,可是卻被土御門流華給阻止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仇昆扭頭看向土御門流華,卻看到男子的眼底里布滿了心疼。
仇昆垂下了頭。
繆如茵,這個少女的肩膀上一直都壓著太多的東西了,以前的時候有東方弦月在,還有人可以替她分擔一下。,
可是自從東方弦月離開了,一切的一切她便只能自己一個人扛在肩膀上。
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居然都沒有誰能幫幫她。
因為她太厲害了,似乎從來未見繆如茵遇到什麼她解決不了的問題。
而他們,甚至就連她仇昆自己,不也是一有事兒便會第一時間想到繆如茵嗎?
所以他們都是繆如茵的負擔嗎?
「土御門流華,現在,現在我們能為繆如茵做點什麼嗎?」仇昆一臉期待地看著土御門流華:「我,我想為她做點什麼。」
土御門流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句話也沒有說,也向著樓梯走去。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仇昆有些生氣了。
土御門流華腳步未停,人也未回身,但是他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你不行,現在能幫得上她的人只有我。」
說到這裡,土御門流華的腳步微頓,雖然看不到此時此刻他的眼神,可是他的聲音里卻是充斥著無與倫比的堅定:「我想我已經知道她的選擇了,如果她會有事兒的話,那麼你可以放心,第一個出事兒的人肯定不會是她。」
話音落下,土御門流華便不再猶豫,直接上了二樓。
只是他剛剛所說的那番話,真心有點繞。
不過下面的幾個人卻也全都聽清楚了。
仇昆緊緊地抓住了東方言炎的手臂:「表哥,我,我發現土御門流華他,他是不是……」
東方言炎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土御門流華與他一樣,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只是……
以繆如茵的性子,土御門流華,她真的會看著你去為她犧牲嗎?
而此時此刻在繆如茵房間的地面上,卻是已經畫了一個血陣,而在那陣法的正中間,竟放著一根黑粗的頭髮,很明顯那應該是一根男子的頭髮。
門這個時候被人推開了。
繆如茵未抬頭,繼續忙活著自己面前的陣法:「流華,你怎麼上來了?」
土御門流華的目光卻是在少女的手腕上一落,接著便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到少女的身邊,一把抓起她還在流血的手腕。
「你,你,你居然用你自己血來布陣,這不是胡鬧嗎?」
少女目光平靜,聲音也十分平靜:「用我的血,效果會更好。」
土御門流華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狠狠地起伏了一下:「你,你可以用的我血。」
「流華!」畫完了陣法的最後一筆,繆如茵抬起頭來:「幫我個忙可好?」
土御門流華咬牙:「你說。」
「幫我找到我母親,我覺得她現在應該正在做傻事兒,告訴她,我希望她會幸福。」
土御門流華搖頭:「這事兒可以讓其他人去找,我,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繆如茵嘆氣:「流華,其他人的修為都不如你,當然了,他們也一樣可以找到我媽,可是時間上卻都不會有你快。」
「所以如果她真的做傻事兒了,只有你可以阻止她。」
土御門流華拒絕:「我留在這裡,你去找她。」
「流華!」繆如茵卻是突然間抓住了他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流華,算我求你了。」
土御門流華眨也不眨地盯著繆如茵,好半響才仰天長嘆:「你知道,只要你求你,我便無法拒絕你,所以,所以你在這個時候求我。」
繆如茵微笑著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土御門流華深深地又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要將自己心中的那股鬱氣全都嘆出來。
隨即他又重重地垂下了頭:「好,我答應你,我去。」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門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繆如茵你知道嗎,你對別人都很溫暖,可是為什麼你要對我如此的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