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7】，散功（一更）

  這樣的代價不是她想付的，可是現在……

  現在不是她說自己不想便可以不用去付的。

  是的，也許繆如茵可以不去付出那個她不想要付出的代價。

  如果她的心腸可以再硬一點兒。

  是啊，如果她的心腸真的可以再硬一點兒，那麼她便可以理所當然地看著秦楚去以燃燒自己的生命力做為代價。

  而一個陰陽鬼判以燃燒生命為代價，所可以獲得的力量，也不是一般人所可以想得到的。

  那樣的力量，相信一定可以將這個三血眼男人斬殺。

  但是，秦楚也不會再存了。

  秦楚……

  是啊，他與她認識也不超過半月的時間。

  

  可是他們卻是搭檔，卻是夥伴，同時也是朋友。

  繆如茵捫心自問，她是真的真的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秦楚在自己面前燃燒生命。

  少女閉了閉眼，隱去了眼底里的淚光。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雙手。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眼底里已經是一片平靜，其中如同無風的湖面，沒有半點波瀾興起。

  而這個時候她的雙手開始飛快地結著一組手印。

  秦楚與土御門流華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異。

  這是怎樣的一組手印啊，帶著無比古老，而又無比蒼涼的氣息。

  雖然繆如茵雙手結印的速度很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秦楚與土御門流華兩個人居然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手印。

  而隨著繆如茵手印一組一組的成形，一組虛幻的手印在她的雙手旁出現了。

  而這組虛幻的手印，也在與繆如茵的雙手做著同樣的動作。

  只是與此同時秦楚與土御門流華兩個人發現，繆如茵的氣息居然正在漸漸地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兒？」秦楚的眼底里滿滿地都是驚異。

  土御門流華也是有些不安地看向繆如茵。

  兩個人都是奇門中的奇材，他們的見識自然也非常人可以與之相比的。

  雖然兩個人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繆如茵這是想要做什麼，可是兩個人卻都清楚地明白一件事兒。

  那就是現在繆如茵正在動用的是一個十分強大的術法。

  而這也是奇門江湖的定律，術法越是強大，那麼動用這個術法的代價也就會越大。

  土御門流華深吸了一口氣：「喂，我說秦楚，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如茵用的到底是什麼術法啊？」

  秦楚搖頭，然後看向土御門流華：「你也不知道嗎？」

  土御門流華黑線：「秦楚，這是你們華夏的術法好不。」

  他不是華夏人，也沒有學習過華夏的風水術法。

  他只是一個陰陽師啊陰陽師。

  所以做為華夏風水師的秦楚，你居然也不知道。

  秦楚對上土御門流華投過來的不滿而且還帶著幾許鄙視意味的眼神，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他想了想，還是為自己解釋了一句：「這個，其實在華夏風水界，各個風水家族，還有師門，其實都是有著自己的傳承秘法的。」

  「而現在如茵所動用的，應該就是她的師門的傳承秘法了。」

  一說到這裡，秦楚不由得想起了繆如茵的師傅。

  那位不但是自己的偶像，同時也是整個兒秦家的驕傲。

  那位叫做秦天的大能！

  真真是好心塞啊，明明都是姓秦的，可是他這個姓秦的卻完全不知道秦天教給繆如茵的這個術法是什麼？

  而這個時候再看去的時候，秦楚與土御門流華兩個人便吃驚地看到，現在在繆如茵的雙手上下，居然重疊著不下數十道手掌的虛影。

  而這些手掌的虛影卻還在與繆如茵的雙手一般，在繼續結著那一組組無比古老而又無比蒼涼的手印。

  而隨著這些手印不斷地成形，那些手掌的虛影也在不斷地增加著。

  秦楚的聲音再次響起。

  雖然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可是傳進土御門流華的耳朵里卻是格外的清晰。

  「流華，你發現了嗎，如茵的氣息完全消失了。」

  土御門流華倒是一直沒有注意，而現在經過秦楚的提醒，他立刻感覺了一下，果然如此。

  抬眸看向那道纖細的且清晰的人影。

  是的，他的眼睛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繆如茵就站在那裡，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過十幾步遠的地方。

  可是一旦閉上眼的時候，按說他們這些奇門中人的感知力可不是普通人可以與之相比的。

  雖然他心裡明明知道，繆如茵就在這裡，可是卻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土御門流華扭頭看向秦楚：「這是怎麼回事兒？」

  秦楚搖了搖頭，話說這樣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啊，所以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啊。

  土御門流華的兩指點在了自己的眉心處，心底里默默地念了幾句咒語，然後低喝出聲：「玄眼洞開。」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一層瑩潤得寶光自土御門流華眼瞳里擴散開來。

  而在玄眼的視角下，土御門流華看到的卻是繆如茵一身的元力現在卻是正在通過她身上三千六百萬的毛孔正在不斷地擴散出去。

  土御門流華在心底里驚呼一聲，我去，這不是散功嗎？

  自從土御門流華的玄眼洞開了，秦楚便一直留意著土御門流華臉上的表情。

  現在一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秦楚也不由得心頭一驚：「怎麼了？」

  土御門流華緩緩地自繆如茵身上收回了目光：「她在散功。」

  秦楚的眉頭一皺：「怎麼會這樣。」

  土御門流華的目光卻是緊緊地盯在繆如茵的身上，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指節處一片青白。

  「不行，她不能散功。」

  這個丫頭，這不是在胡鬧嗎。

  難道她已經忘記了她的愛人了嗎？

  她那麼深沉著愛著那個男人，土御門流華到現在還記得，當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雖然繆如茵什麼也沒有說，可是她的眼底里流動著的痛苦，卻是直到現在還那麼真實在刻印在他的心底。

  土御門流華自然明白繆如茵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呵呵，她是無法看到秦楚的自我犧牲。

  她是無法看著這駕飛機上所有的人，成為這個三血眼男子的血食。

  她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這些朋友們，也成為犧牲品。

  是的，雖然這個丫頭一直標榜著，她是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可是實際上，她一直都是那麼善良。

  每每在最危險的關頭，真正站出來，將那份危險扛在肩頭的，卻總是她。

  這是怎麼了，這是什麼東西竟然遮擋了他的視線，竟然讓那道纖細的俏影在他的眼中變得模糊了起來。

  如茵……

  猛地，土御門流華下定了決心。

  他抬手狠狠地甩去了自己的眼淚。

  現在這樣的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眼淚。

  這種沒用的東西，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他的聲音堅定而又擲地有聲：「秦楚，我們必須要阻止如茵。」

  秦楚一怔：「怎麼阻止，而且一旦阻止了如茵，那麼，那麼這個三血眼男子……」

  又要由誰來阻止呢？

  土御門流華卻是直接打斷了秦楚的話：「我不知道如果阻止了如茵，這個三血眼的男子又要由於誰來阻止？」

  「可是我卻知道，我做不到再次眼睜睜地看著如茵去犧牲。雖然都說紛紛萬事兒，旦夕福禍自有因果報應。」

  「不管這三血眼的男子，會為這個世間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種果報自有那些製造出了三眼血菩提，還有激活它的人來承擔。憑什麼讓如茵來承擔啊。」

  土御門流華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悲憤，而他是這麼想的，手上也是這麼做的。

  他的雙手飛快地結印。

  「你瘋了！」秦楚卻衝過來直接打斷了他的結印。

  「土御門流華，你瘋了，你聽我說，你冷靜下，你現在需要冷靜，現在如茵的術法已經發動了，這樣的術法一旦發動，便無法停止，你可明白了！」

  「不管是你，還是我，或者是屠蘇，就算是如茵的師傅來了，現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她。」

  「……」土御門流華的眸子冷冷地盯著秦楚：「可是你要知道，她現在在散功，你應該明白散功的代價，那樣的代價不是她應該承受的。」

  秦楚點頭，急急地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散功的代價，可是，可是現在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辦法！」

  最起碼，如茵不用付出生命的代價不是嗎？

  可是，就算不用付出生命，可是她的痛苦呢，她的痛苦又有誰能明白，又有誰可以代替？

  散功，意味著什麼？

  相信繆如茵在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她自己的心裡也是很清楚的。

  可是她卻還是一無反顧地這麼去做了。

  可是，可是東方弦月還在等著她，還在等著她去救啊。

  而這個時候，繆如茵身上的光芒已經越來越亮，而她雙手上下的疊影也是越來越多了，竟然已經高達了數百之巨。

  而與此同時，在她的身後，也出現了一道道模糊的人影。

  土御門流華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滑落。

  如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