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飛來的訂單】

  只見工廠門口處，一個西裝革履，手提公文包的青年男子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男子長得很帥氣，看模樣頂多也就十七八歲，可是那一臉笑容卻讓人覺得他很成熟很穩重，尤其看見眾人都在盯著他看，竟然沒有絲毫膽怯，不卑不亢地還衝大家笑笑，點點頭。

  「他是誰呀？」

  「不認識。」

  「看起來不像是程發達一夥兒的。」

  眾人小聲嘀咕。

  年輕人掃了一眼眾人，然後又看向滿身油漬，渾然女漢子造型的海棠，再次用很客氣的語調問道：「請問，邊個是海棠海廠長？」

  

  海棠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但覺對方長得帥氣不說，還滿臉和氣，笑容可掬。

  「我就是！」

  「哦，原來您就是海廠長，失敬失敬！」年輕人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一張名片很紳士地遞過去道：「這是在下的名片，還請過目。」

  海棠聽他說話文縐縐，禁不住皺了皺秀眉，接過名片掃了一眼，只見上面寫道：「萬達玩具進出口貿易公司，總經理助理兼秘書，業務代表宋志超！」

  「你姓宋，宋秘書？」海棠問道。

  「是的，我是助理秘書。」宋志超親切地說。

  海棠有些不太適應宋志超這種親切口吻。

  「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找你想要幫忙做一些玩具。」

  「做玩具？」一聽對方竟然是想要下單做玩具，海棠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剛才那個該死的程發達還說沒人會下單過來，讓他們玩具廠等著破產，現在竟然就有人跑過來下單了。

  不過海棠畢竟不是一般人，被程發達這個癩皮狗陰怕了，誰知這是不是他設的圈套，故意找人下單來坑自己。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巧，癩皮狗剛走，這人就跑了過來。

  海棠眼珠子一轉，拿著名片又看了一眼，笑道：「宋秘書是不是，請問您認不認識程發達程廠長？」

  宋志超點點頭，「認識。他是發達玩具廠的老闆咩，很厲害的，有三家大工廠。」

  「那你知不知他剛剛來過？」

  「有看到車，冇看到人---沒想到那輛車是他的。」

  「那你知剛才他對我們說了乜嘢？」

  「說了什麼？」

  「他說，邊個敢給我們廠下單，他就要弄死邊個！」海棠故意語氣狠厲地說，然後美眸緊盯宋志超，「現在我問你，你怕是不怕？」

  宋志超怔了一下，反問：「我為咩要怕？」

  海棠也是一怔，「你不是他的人嗎？」

  「邊個說我是他的人？」

  「那個……」

  見海棠啞巴，宋志超不禁覺得好笑。

  「海廠長，我再說一遍，我是萬達玩具公司的秘書，也是業務代表，不是發達玩具廠的人！我姓宋，叫宋志超！」

  眼見宋志超回答的這麼一本正經，海棠禁不住俏臉一紅，知道自己可能懷疑錯了。

  「唔好意思，他們剛來這裡鬧過事兒，我仲以為……」海棠模樣有些扭捏。

  幸虧這時候宋志超笑了笑，「不說那麼多了，海廠長，我這次來是很有誠意希望與你們合作，生產一批玩具，不知你意向如何？」

  海棠調整好狀態，「你們準備要乜樣的玩具，說來聽聽。」

  「熊貓，準確地說是那種毛茸茸的毛絨玩具！」宋志超笑道，「如果你們玩具達到我們要求的標準，那麼我們就會先支付一部分預定金，不過數額不會太多，大約六千塊左右，然後簽訂正式合約，總計生產十萬隻，你看如何？」

  「十萬隻？」

  包括海棠在內，玩具廠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臉上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有幾個沉不住氣的，更是大咽唾沫，感覺這一刻都快要窒息了。

  要知道，自從廠子面臨危機以來，最高的訂單也不過才四五千，就算廠子在最輝煌時候，十萬這樣大的訂單接的也不算太多。

  不，準確地說，他們這些玩具廠老人已經很久沒聽到過這大的訂單了。

  此刻，他們一個個眼睛發亮，全都用希冀與渴望的眼神看著宋志超，仿佛宋志超從天而降，就是給他們帶來幸福與福音的聖人。

  海棠畢竟是廠長，在吃驚過後，很快就開始計算起來：按照目前玩具市場上的訂貨價格，一隻中型毛絨玩具的製造成本和利潤合起來大約是五角錢，十萬隻的總金額就是五萬塊！這對於快要破產倒閉的大海玩具廠來說，絕對是一筆能夠救命的錢。

  努力穩定住自己高低起伏的情緒，海棠不得不試探地問道：「唔好意思，宋先生，您的訂單實在太大了，十萬隻的數量我們怕做不來。」

  宋志超笑了笑：「我知道，你們現在人手少，十萬隻是多了點；不過冇關係，我又不是讓你們一下子做出十萬隻，只需要在三個月內完工就OK。」

  海棠深吸一口氣，「三個月完工的話，平均下來一個月也要三萬多隻，一個月三十天，基本上每天就要完成一千一百多隻，均分給三十人，每人一天要做三十多隻……倒也可以接受。」

  「不是可以接受，是很容易搞掂的啦！」宋志超笑了笑說道，「像你們工廠這麼多老手，技術絕對一流，又勤奮，又能吃苦，再加上機器化生產，一天別說三十多個，就算是三百多個也應該不在話下！」

  宋志超這番話算是誇獎了周圍那些老工人，大傢伙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宋秘書長得帥氣斯文，說話也很中聽，讓人聽了打心眼裡都感覺很舒服。

  宋志超掏出手帕擦了一下額頭滲出來的汗水，沒辦法，這車間又大又悶，因為沒訂單開工，連點電風扇也懶得開，再加上他本身西裝革履，還繫著領帶，不悶出汗才怪。

  海棠見此，就給身邊人使一個眼色，立馬有人機靈地跑過去把電風扇打開。

  風扇一開，就把熱風吹散。

  宋志超感覺舒服許多，他把手提著的公文包放在一旁的機器上，繼續對眾人說道：「訂單就是這樣，看起來很多，具體一算，就冇幾個！再說了，倘若我這次的訂單只是一千幾百隻，或許你們還不願意干呢！」

  「哈哈哈！」眾人全都笑了起來。

  不過大家笑容中多有苦澀，什麼叫不願意干，工廠現在這般模樣，就算訂單只有十幾隻，他們也會做的---畢竟要活下去啊！

  作為玩具廠現任的女廠長，海棠感受最深，可以說這次宋志超送訂單來，對他們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

  不過很快，海棠就從興奮與喜悅中清醒過來，想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猶豫了一下，海棠還是開口道：「唔好意思，宋秘書，我想問一下，非要毛絨玩具，其它種類的玩具不行嗎？比如說塑料玩具，電動玩具，亦或者是布偶玩具？」

  宋志超搖搖頭：「我只要毛絨玩具。」

  「這個……」海棠欲言又止。

  宋志超是什麼人，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有問題，「可是有什麼難處？」

  「真的唔好意思。」海棠直截了當道，「事實上，我們廠的毛絨玩具機器壞了，諾，就是我身後這一台……」

  海棠指了指自己剛才維修的那台大型機器，然後又說：「我們的工作人員可以證明，我並不是在撒謊。」

  這時，之前那個被牛雄毆打的壯實後生站了出來，他鼓了鼓氣說道：「我叫王剛，我是廠里的機器維修人員，我可以證明海廠長的話，這台機器內部結構出了問題，維修說明書上又全都是英文，我雖然會修一些機器，卻看不懂英文。」

  海棠接著說，「我靠翻看詞典翻譯了一些內容，可惜，就是我親自維修也修不好。」

  頓了頓又說：「按照目前情況來看，如果想要把這台機器修好，就必須高薪聘請生產這部機器的廠家，但是這台機器是從國外進口的，聘請外國專家花錢多不說，時間恐怕也來不及。」

  說完這些，海棠嘆口氣，望著宋志超說道：「所以說，宋秘書，你看能不能換一換，我們可以給您提供塑料熊貓玩具，在質量上你絕對放心。」

  對於海棠來說，對於工廠這僅剩的三十多名工人來說，好不容易接到一個訂單，他們真不願意就這麼丟掉。

  其他人也全都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盯著宋志超，生怕從他嘴裡說出一個「不」字來。

  要知道，這可是他們所有人的希望，希望倘若落空，會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宋志超看了看海棠，又看了來看這幫眼神可憐巴巴，臉上露著滄桑，手上長滿厚厚繭子的老工人，忽然笑了笑，沖海棠說道：「海廠長，那份英文的維修說明書在哪裡，我想看一看先！」

  海棠，包括其他人全都禁不住一愣，不明白宋志超要那份說明書幹嗎。

  這時候，宋志超臉上笑意更濃，他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恰好我懂少少英文，又恰好我懂少少修理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