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俠

  梁初一看著消失的背影笑了笑，依舊朝著三中走去。

  現在正上下班高峰期，打個的也不太容易。

  到了第三中學的時候，正好碰上幾個下課請假外出的女學生，梁初一趕緊靠了過去，憑著學生的外貌，以及熟練地交際手段，幾句客套話下來，沒想到的是，其中有個叫黃蕾的女同學正好跟高雅同班。

  高雅真的這裡！

  不過高雅現在很忙，三中有個慣例，高三畢業班臨近高考之間會組織一個畢業晚會，既是放鬆一下繃緊的弦，也是大家畢業後各奔前程的最後交誼活動。

  高雅歌唱得好，所以晚會上有她一個歌唱節目。

  梁初一長長地吐了口氣——總算是找著了。

  跟在幾名女同學中間，有說有笑的就混進了三中。

  黃蕾還很是熱情，帶著梁初一直接到學校文體室去找高雅，不過高雅這會兒卻正在那邊跟幾個同學開會商量演出節目的事兒。

  黃蕾打算去叫高雅過來，梁初一沒讓，高雅對自己的印象很壞，讓她過來找自己肯定不合適，還是自己就在文體室裡邊等她。

  

  打發走黃蕾，梁初一一個人在文體室裡面。

  文體室裡面專門供學生們排練節目用的面積不小，就是有點兒空蕩蕩的，不過靠牆邊倒是有兩張課桌，一張放著幾個水杯，另一張上面卻放著幾樣樂器，有笛子、薩克斯、二胡、嗩吶甚至還有一把吉他。

  放得有點兒雜亂，看樣子應該是在這兒排練音樂類節目的同學因為忙著去開會，沒顧得上隨身帶著。

  因為年輕，並不懂得珍惜，這樣的事兒梁初一也沒少幹過。

  梁初一心裡嘆息了一聲，不過見到那把吉他，梁初一倒是有些眼熱。

  不知不覺間，梁初一就過去將吉他拿在了手裡，稍微撥動了兩下弦，感覺調得很好，吉他本身的品質也不錯，比自己那把吉他還要稍微好點兒。

  梁初一忍不住技癢起來，隨手撥動吉他，幾個音符隨即在指尖跳躍起來。

  「你誰啊，你怎麼亂動我的東西……」

  聽著就有點兒不滿甚至是憤怒但在梁初一感覺卻有些稚嫩的叫聲，打斷了梁初一手指之間跳躍的音符。

  「你誰啊……」

  很不滿很憤怒的是一個娃娃臉，整整比梁初一矮了個腦袋的小男生。

  「這把吉他是你的？」梁初一不為這個小男生的憤怒所動，笑了笑：「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小男生顯得更是憤怒，沒經過自己的允許，就動了自己的東西，這很讓人值得憤怒，但是梁初一泰然的說了一句「可惜了」，卻讓小男生搞不懂。

  所以小男生脫口問，而且還伸手想去把梁初一手裡的吉他要回去。

  梁初一沒給，只是盯著小男生笑著：「這是一把很好的吉他，就像是一把很好的劍，好劍也是需要好的劍手才能人劍合一，你這把吉他D大調得太高，F大調又調得太低，彈奏滑音也有點兒吃力，沒有高手指點，你無法做到人劍合一。」

  小男生一臉懵逼。

  梁初一心裡好笑，聽得懂嗎，不懂，聽不懂就對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太懂。

  人劍合一？

  怕是人賤合一吧，對付初高中的青少年，梁初一可以說是大師級了。

  「嗡……」梁初一撥動一根弦，笑問：「曉得把這個音調到什麼程度才是最合適的嗎？」

  小男生繼續一臉懵逼。

  這把吉他是早就調試好的，但是在彈奏的時候，的確有幾分生澀，聽老師說這是自己還沒掌握好彈奏技巧，但自己總感覺是已經很熟練了。

  可眼前這個人高馬大的傢伙說什麼人劍合一什麼的，他真能一眼洞穿？

  高手？

  梁初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都沒去多看這個小男生一眼，隨便彈奏幾個音符，裝模作樣調試了了幾下，然後在小男生懷疑不滿的眼神下，手指不停地在幾根弦上跳躍起來。

  「想用一杯latt把你灌醉……好讓你能多愛我一點，暗戀的滋味，我不懂這種感覺，早有人陪的你永遠不會……」

  和著節拍，梁初一比較喜歡的一首歌舒展開來。

  隨著梁初一那略帶滄桑和傷感的歌喉，小男生懷疑和不滿的臉色漸漸消失，眼神開始有點兒發直。

  這首歌沒聽過，但很好，那種感覺就好像梁初一在說的就是這小男生的內心世界裡面那些事，說得很真很有穿透力，甚至直接讓這小男生不由自主的產生了共鳴，甚至慢慢地融了進去。

  這首歌，一直都是梁初一在前世經常點唱的一首歌，那個時候很流行，幾乎就是一首代表時代的經典歌曲。

  歌好肯定就不用說了。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東西那就是，梁初一現在還能混進學校，看著也就十七八歲，但實際上，他走過了同齡人甚至是所有的人都沒走過沒法想像的二十年。

  整個高中段的學生經歷，梁初一早就了如指掌，這段時間裡面同學尤其是男同學會經歷什麼，會擔心什麼，甚至是會害怕什麼，梁初一爛熟於胸。

  這個小男生心裡的那點兒事情，梁初一都不用去猜，因為那也是自己曾經的經歷。

  再說了，這個小男生幾乎跟自己一樣喜歡吉他，用這個去跟他交流，比跟他吵架或者動手等等方式都要有效得多。

  「大俠……」

  等梁初一彈完最後一個音符，那小男生實在忍不住眼含熱淚，崇拜至極，本來還想對梁初一更加尊敬一些，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大俠」最合適。

  梁初一放下吉他，打了個哈哈：「明白了？」

  小男生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好像是明白了點兒什麼，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明白，有點兒稀里糊塗的感覺。

  不過這就是梁初一想要的，稀里糊塗就好，能稀里糊塗就對了，要是清清醒醒清清楚楚，估計馬上就得開口罵人擼袖子幹仗。

  只不過，稀里糊塗、甚至還陶醉其間的人遠不止這小男生一個。

  「梁初一，你怎麼在這兒……」

  第一個進來的是高雅，很不滿，甚至是很痛恨，但是那眼神裡面卻有點兒異樣。

  後面魚貫將來的還有好幾個男男女女，都是高雅的同學，剛剛開完會再過來排練，但沒想到大家都聽到了一首很好聽的歌，而唱這首歌的人居然是梁初一。

  其他的同學不認得梁初一，高雅卻是曉得這梁初一是什麼貨色，所以對梁初一一點兒也不客氣。

  不過，最後進來的一個人連梁初一都沒想到，認得，就是先前騎自行車剮蹭了自己一下的那個女子。

  最後進來，是因為她一邊走還一邊擺弄著那個隨身聽。

  「也沒什麼，就是過來看看……」在其他人驚羨的眼神下，淡淡的笑了笑。

  那個小男生穿了好一會兒氣這才無比敬仰的說：「大俠啊，絕世高手……」

  高雅瞪著梁初一，諷刺：「就他，還大俠，大蝦吧他……」

  梁初一的嘴很厲害，高雅也不曉得梁初一來學校的目的，不敢過份刺激梁初一，但小小的不客氣一下相信也不會有什麼事。

  「是你……」

  美女終於擺弄完隨身聽，收好，這才抬頭看著梁初一笑問。

  梁初一也笑著點了點頭：「是啊，這地兒還真是難找……」

  聽梁初一這話，高雅吃了一驚：「俞老師，你們也認識……」

  美女看了看高雅，笑了笑：「中午過來的時候撞了他一下……梁初一同學你好，俞思穎，高雅她們的音樂代課老師。」

  難怪先前梁初一就能感覺到這個美女很有親和力，很有好感，原來她是個老師。

  「俞老師你好……」

  梁初一才打招呼，還沒來得及說明自己是不是學生，高雅已經在一旁斜著眼睛哼道：「他，學生，好像是一年以前的事情吧……」

  俞思穎詫異的看著梁初一：「你已經不是學生了？」

  梁初一隻得點頭，但還沒說話，俞思穎點了點頭：「你是過來找我的吧，對不起，多少錢，你帶了發票了嗎，只要有發票，我可以一塊兒補給你。」

  一如既往的善良，絲毫沒有往後二十年那些人的奸詐。

  「別相信他，他這個人……他不是被撞了嗎，可這不是好好的……」

  說完這句話，高雅的臉都紅透了，高雅挺恨梁初一的，不過這兒是學校，還有好幾個同學都看著，高雅也不敢格外去捅那有些事，最多，就只能是阻止俞思穎被騙。

  梁初一呵呵的一笑：「高雅同學，你也別把我想得太壞了吧，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而已，呃，對了俞老師你不用擔心，我真沒什麼事兒，錢不錢的，你就別再提了，省得我有冤也說不清。」

  俞思穎也給鬧了個大紅臉，一再強調有事沒事還提錢，倒像是誠心要冤枉梁初一一樣。

  不過，俞思穎甚至是幾個同學也都看了出來，高雅跟梁初一之間，應該有事兒。

  「同學們……」俞思穎趕緊拍了拍手：「同學們也別閒著，大家按照我們編排好的節目先排練起來，梁初一同學是來找高雅的吧，高雅，你留下，你們先到外面去談……」

  很果斷也很乾練，不愧是老師。

  到了外面，高雅卻不跟梁初一走，就在走廊上，直接沒給梁初一好臉色：「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有件事我必須得跟你說明白。」

  「我們之間沒什麼話好說，也沒什麼事可說……」

  「高雅……」梁初一低喝：「高雅你給我聽著，這件事你必須得聽。」

  因為那首歌，高雅先前對梁初一僅有的一點兒好感迅速消失，轉身要走，跟梁初一真是沒話好說。

  「高雅……」

  見高雅要走，梁初一一把抓住高雅，不管怎麼說，今天一定得把要說的話說完。

  「高雅你曉不曉得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是受人所託過來幫你的……」

  可是還不等梁初一把話說完，高雅摔開梁初一的手，冷著臉：「是啊，我現在的處境的確很危險，一個小混混兒都追到學校里來了……」

  「高雅……」梁初一有些發急，聲音也提高了好幾度：「你能不能別這麼任性，要不是邱八爺……」

  提到「邱八爺」這三個字一瞬間，梁初一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