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供認不諱
2024-05-20 05:24:37
作者: 星星的泡沫
種種違和無合理解釋,這令姜久盈十分難受,她是信奉事出反常必為妖的。
此案查到現在,人證物證也算齊全。
姚鏡均家的廚房被趙東籬帶人大卸八塊,露出內里曾經的案發現場,經年的血色在地上沉澱,磚石早已看不出本色,污黑髮亮,沖天的腥臭氣息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窒。
一個文人,兇殘嗜殺成性,甚至連現場都不曾打掃過,他是真的有自信不會被發現,還是他壓根早就不在乎死活,過一天算一天?
「大人,在姚鏡均的臥房之內,有一牌位,有點......」趙東籬正黑著臉看捕快們一塊塊掀開地板磚,向下挖了足足一尺,才終於露出土色,心情有些沉重,便聽得一名手下如此回稟。
「有點什麼?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
「屬下知錯。大人請移步。」
趙東籬跟著來到姚鏡均的臥房,只一眼,臉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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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是個變態吧?是吧?
不然哪個大活人會在自己臥房的床頭,放只烏漆麻黑的牌位!
他再定睛一看,那牌位上分明寫著:愛妻姚秦氏素娘之靈位!
聽聞這位秦素娘與姚鏡均同時被捕,光天化日之下,總不至於是個鬼吧!
命人將牌位帶走,趙東籬再也不想在姚家多呆哪怕一秒鐘。
竇老麻子做為人證被帶至刑部,早已嚇得兩股戰戰,還沒人開口要將他如何,他自己先尿了褲子。
一股騷臭味傳開,負責押解他的捕快罵了一聲晦氣,這陰損的法子是你想出來的,怎麼的?有人當了真,害了九條人命,還把你嚇死了不成?
你有什麼資格害怕?
公堂之上,於尚書一身官服,不怒自威,端坐於案幾正中,他的左邊,是此次參與辦案的姜文遠,右側,則是一臉戾氣的平王世子陳棣。
好歹姚鏡均也是個官,這過堂必是要過的。
姜久盈換了身男裝,混在公堂外旁聽的人群之中,趙東籬則寸步不離,想要護她周全。他再開明大度,也不能容忍這些無知的市井小民與他的未婚妻子離得過近。
隱隱用身體擋住旁的人靠近,趙東籬自己則美滋滋地借著周圍人多的機會,與姜久盈站得很貼合,只要他膽子夠大,伸手就能握住她的手。
當然了,他慫,這念頭只敢在心裡想想,還是好好看堂審吧。
驚堂木拍過,姚鏡均與秦素一同被帶至堂上。
姚鏡均是官,哪怕被投入刑部大牢,官家發話,必要審查明白,還無辜枉死者一個公道,也沒有降旨罷官,因此他現在依然可以站著回話。
秦素則沒有那麼好運了。
做為一名有著殺人幫兇嫌疑的賤籍女子,她幾乎是被捕快拖上堂來的,昨日被抓時她著的月白色羅裙此時污跡重重,人亦臉上帶傷,可見一夜的牢獄生活,她可沒少挨欺負。
只見那捕快對著她的小腿就是一腳,秦素毫無防備,膝蓋重重撞在青石地板上,那聲響,讓站在第一排的姜久盈聽到,不由替她感到疼痛。
秦素本就蒼白的小臉更白了,別看她已年近四十,因保養得宜,看起來就像剛剛三十出頭,還有幾分我見猶憐的資本,倒叫一群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小聲譴責這捕快也忒辣手摧花,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秦素想是疼得狠了,在地上不斷蠕動,輕聲痛呼,眼淚掛在腮邊,好不可憐。
可姚鏡均只是看了看她,眼眸中閃過幾絲擔憂,除此之外,仿佛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緣何會對秦素冷淡至此,據他的親大哥說,他當初可是拒絕了家裡另娶他人的要求,十分強硬地與家人斷絕來往,也想要與獲罪的秦三姑娘在一起的。
少年時的堅持,不過二十年光陰,便形同陌路了嗎?那為何兩人還會合作殺人?僅僅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個親生的兒子?
堂審的過程其實可以說得上順利,姚鏡均在陳棣如有實質的殺人目光里,十分冷靜自若地承認了所有事,包括他的愛子如何病弱,他如何在藥石無效的情況下轉信巫蠱,如溺水之人拼命抓住一切可能的救命稻草。
至於被害者人選,則都是由秦素一手挑選,甚至有幾位,也是在其北城住所內被迷暈帶走的。身為醫者,還是柔弱女性,她的身份天然會讓人感受到安全感,誰能想到這純良無害的羊皮之下,是只嗜血的惡狼呢?
「那你倒是給我仔細說說,是如何選了三名生辰相同的受害者的?」於尚書一邊暗暗拍了拍快要冒火的陳棣,一邊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兩個讀書人,都曾到過醫館看病,我與那郭大夫隨身的小童有些交情,給足他銀錢,脈案之類的,隨便我看。」秦素弱弱地笑道:「良覺也算我看著長大的孩子,若不是實在尋不到合適的人選,我亦不會對他出手。」
陳棣渾身一震,他記得當初管家對他說過的話:許公子在失蹤之前偶感風寒,身子不適,延醫問藥後方才痊癒。
一次普通的生病,一次尋常的請醫用藥,一個無名無姓的小跟班,便斷送了一個人的生命,給生者留下無盡的遺憾。
姜久盈聽聞這種種理由,突然有種啼笑皆非之感,人生無常,不止說說而已。
做為當事人的陳棣,心中更是悲憤,然而縱然他是王府世子,亦沒有起死回生之能,這堂審他不想再聽下去,草草向於尚書抱拳行禮,逃也似地離去了。
兩名人犯並不想抵賴,問什麼答什麼,除了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互動,甚至連眼神都甚少接觸以外,一切都十分順利。
於尚書是刑名老手,必要將案件辦成鐵案,不給人犯一丁點翻身的機會,問得事無巨細,甚至同樣的問題要翻來覆去問上兩三遍,兩人也特別配合。
從早到晚,一整天審下來,只剩簽字畫押了。
「五叔,你怎麼來了?」姜久盈望向身旁不知何時到來的姜文盛,又看看堂下跪著的秦素,突然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