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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避重就輕

2024-05-20 05:20:23 作者: 星星的泡沫

  「你可看仔細了?」姜文遠不甘心地又問一次。

  「民女看過了,真的沒有。我與他認識一年有餘,見過不下數十次面,如果他真在此處,我如何會不認得。大人,當真沒有。」

  姜文遠抓住了區氏話語中的一個關鍵點,認識一年有餘!

  河中沉屍案按他們的分析推測,發案不過月余。那兇手可不是有耐心的,基本上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失蹤或遇害的。

  難不成從一開始他們就搞錯了,這個區氏根本與河中沉屍案無關,而是另外單獨的案子?

  趙東籬帶著非墨姍姍來遲。

  非墨打量著站在堂下的薛銘。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這不是那天他看到的人。

  那天的那個青衫書生,衣服料子與薛銘穿的很像,身形相似,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唯獨長相,可以說毫不相關。

  他衝著姜文遠搖了搖頭。

  這下姜文遠真是有點頭大。

  是他太想當然,沒把事情搞清楚些就升堂,草率了。

  「薛銘,我來問你,可曾見過這兩個女使?」姜文遠索性讓人帶區氏下去,畢竟相比活著的人,死了的罪更大,少一個區氏無關緊要。

  「學生確實認得。」

  就在姜文遠以為薛銘會否定三連時,這貨居然乾脆利落地承認了。

  「學生之前就告訴過大人,學生與她們是真心相愛,想要與她們開始一段新生活的。」薛銘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學生做的事於世俗倫理不容,學生知道。」

  如果姜文遠再看不明白薛銘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白當這些年的刑名官了。

  避重就輕。

  殺人是要償命的,上至皇親國戚,下到販夫走卒,只要是沾上了人命官司,不死也得脫層皮。

  但是私奔這種有辱斯文的事就不一樣了。說出大天去,也不過是他品德有虧,私生活不夠檢點。

  「學生現下已知,王家姑娘與潘家姑娘,都不願與學生遠走高飛,那學生也不再痴心妄想了。學生認打認罰。」

  「薛銘,那日王家姑娘與你相約私奔,就此失蹤,不久後溺斃於浹河,貼身女使被發現命喪城外尼庵院外,前後兩條人命,你怎麼解釋?」

  「她的死,與學生何干?學生是約過她一起離開。可那日學生等到月上枝頭,她都沒有出現。見時候不早,學生便以為是她反悔,只得悻悻歸家。」

  「她失蹤肯定是被別的宵小劫掠,這才害了一條性命去。學生有罪,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學生那日應該迎她一迎,很可能我等她時,她已經被別人害了!」

  他當堂撒下兩滴鱷魚淚,哭得很是傷心:「我對她們每個人都是真心的。我薛銘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不屑於強迫女子。你情我願之事,怎的鬧得要上公堂?」

  審來審去,薛銘只一口咬定,承認自己與幾位女子有不倫戀情,卻只騙感情不騙人命,絕沒有殺人。

  因他的秀才身份,姜文遠不好將他收監,只得臨時安置在府衙後宅的空院子裡,提供一定生活必需品後,著人仔細看守,他得再多花點時間,好好地捋一捋線索。

  一定得找到能直接證明他殺人的證據才行,而不是單純證明他與幾名女子有來往。

  草草退堂讓姜文遠很不爽!

  他拉出這麼大陣仗,鬧了個虎頭蛇尾,半個時辰就敗下陣來。

  出師不利,這一肚子氣就憋得有點難受。

  戌時過,姜文遠回到家,脫掉官服,叫廚房送上冰酪,連吃兩大碗,才被寧氏勸阻住。

  「老爺可是公事有些不順?也別拿自己的身子作筏,到底也是有些春秋的了。」在平均壽命三十幾歲的時代,姜文遠也算不得多年輕,鬢邊白髮已隱隱可見。

  「今日真是見識了腌臢小人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薛銘以前總是穿得俗不可耐,一副市膾小人的嘴臉,姜文遠本就對他不喜,沒想到,當他扮成正經書生模樣時,更讓人覺得不喜。

  果然討厭的人怎麼都惹人討厭!

  洗洗睡覺,他定得養足精神,想想怎麼對付這潑皮!

  薛銘有些不滿現在的住宿條件,一晚上沒怎麼消停,一會兒要吃食一會兒要酒水,哪有半點階下之囚的自覺,折騰看著他的兩班衙役一刀捅了他的心都有。

  薛家大公子惹了人命官司、被官府拿了的消息早已經不脛而走,傳得沸沸揚揚。

  鄧氏一夜未眠,都沒能等來兒子,第二天便讓薛順昱和薛紹出面,去探探風聲。

  當然了,探探風聲是假,把自己的寶貝兒子接回來才是真的。她的兒子她知道,絕對不會殺人。

  薛順昱是個圓圓胖胖頭髮半禿的老財主,臉上還能看出年輕時的俊秀,可惜歲月是把豬飼料,把把催人肥啊。

  他本就是個沒本事的,憑著祖墳上冒青煙的運氣才有了今日。此時他正不停拿汗巾擦光亮腦門上的汗珠,一應與官府打交道的活計都由薛紹出面應付。

  在一路使錢之下,他們好不容易見到了衙役的小頭目,探問出點消息。

  人確實在府衙,確實被懷疑與命案有關,確實昨日已經過了一次堂。

  但沒被虐待,沒受刑,好好在後院住著呢,有吃有喝,還有精力折騰人呢。

  薛紹又遞上一封銀子,十兩重的銀錠子,言辭誠懇:「我家大哥從小未吃過什麼苦頭,府衙雖好,卻也不是自己家裡,可否由我們送些家中慣常用的東西過來?」

  錢一收,只要不是讓他放人,送點東西這舉手之勞的小事還是能辦的,便很大方地同意了。

  薛紹自然千恩萬謝,帶著父親先回了家。

  忍受嫡母一頓狂風暴雨的咒罵,沒把那些想害死大哥之類殺人誅心的話放在心上,薛紹盡心盡力收拾吃用之物,派大哥的小廝給送過去。

  再三叮囑小廝送完東西不用急著回來,就在府衙門口候著,他們已經打點好,大哥有新的需求,他們能辦到的都會去辦,如果再次升堂,也需速速回來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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