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掌 你還有我
2024-05-20 02:56:28
作者: 凹凸蠻
醫生見此一幕,猶豫著要不要說點什麼安慰安慰,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著被子裡的領導開口道。
「出去,出去,我要一個人靜靜。」炎漠的聲音帶著隱忍,不難看出他在控制自己的怒火。
醫生避免盛怒中的領導殃及了他這條無辜的小黃魚,即刻退出了病房。
房間瞬間恢復了人去樓空的死寂。
炎漠輕輕的撩開被子一角,他滿心以為房子裡多餘的人已經都走了,當他的眼珠子游離在屋子裡時,才發現一雙眼同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那樣子,跟安裝上了十萬伏特強流電似的,電的他不要不要的。
許靜靜面色平靜,好像並沒有聽見剛剛醫生說的那些話,眼裡也沒有同情,她只是很認真的在觀察床上的人,看著他的眉頭一點一點的褶皺起來,最後成功把自己氣成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炎漠嘴角中風性的抽搐著,他道,「你為什麼還沒有走?」
「我不走。」她頑強道。
炎漠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道,「你不用同情我。」
「我沒有。」
炎漠冷笑一聲,「你也不用隱晦下你想要嘲笑我的心思,我知道這種事挺丟人的。」
「我不笑。」
炎漠緊了緊身下的被單,「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我安慰。」許靜靜往前踏了一步。
炎漠抗拒著任何人的靠近,他搖頭拒絕著,「不用,我真的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是靜靜。」許靜靜重複的說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炎漠單手扶額,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死纏爛打了?她看不出來我的尷尬?
我被醫生宣布不能做一個成功的男人了,還是當著一個女人的面,我的面子裡子都受到了侮辱,她就看不出來我的無地自容?
許靜靜站在病床邊,組織了一番語言,她思忖著要不要說出來安慰安慰長官,可是長官看起來挺好的,畢竟長官的是大領導,不同凡人,當真是面對任何艱難險阻都能面不改色,她如果多說了什麼會不會讓他本來不介意卻變成了介意?
不不不,她要冷靜,她不能踐踏他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不能享受天倫之樂本就是人生一大苦事,如果自己再火上澆油,長官會不會一時想不通從這十樓跳下去了?
炎漠沒有聽見她的聲音,皺了皺眉,「能出去了嗎?」
許靜靜往後退了一步。
炎漠清楚的捕捉到她的任何細微動作,再道,「你剛剛不是說安慰我?現在一聲不吭就打算走了?」
許靜靜又往前踏了一步。
炎漠冷冷一哼,「不用你安慰,我很好,我是一個男人,不會矯情什麼,你走吧。」
許靜靜聽從指示的往後退。
炎漠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你也不用裝作很懂我的樣子,就算我現在這種嗶了狗的心情是很想讓人安慰安慰,但我知道你的身份有些尷尬,你也不用強顏歡笑的陪著我。」
許靜靜猶豫著上前走了一步,「我留下。」
炎漠擺了擺手,「你不用為了我委屈自己,醫生說這話就是給我的未來判了死刑,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男人了,你走吧,不要再靠近我,我不能讓任何人對我有希望。」
許靜靜心裡尋思著長官現在這種情況心裡一定很難受,不能違背他的一點點指示,她要聽從他的命令,儘量的讓他心裡舒坦,然後更好的放鬆自己。
炎漠嘴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這女人昂首挺胸的敬禮之後瀟瀟灑灑的轉身準備離開了。
準備離開了?
她竟然就這麼連吭都不吭一聲就走了?
剛剛是誰氣勢恢宏的說要安慰自己的?
她的安慰呢?
餵狗了嗎?
炎漠心裡一急,脫口而出,「你不是說過要安慰我嗎?」
許靜靜停了停腳步,回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坐起身看似是想要挽留自己的領導,她點頭,「我安慰。」
炎漠笑了笑,「你說吧,你想怎麼安慰我?」
許靜靜心裡計劃著,憑著她的三寸不爛金舌,一定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讓領導忘記那點不愉快的傷痛。
炎漠翹首以盼著她嘴裡的話,見她暗戳戳的憋著一口氣,隨時隨地都會一吐為快的氣勢,他屏息以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本是打算侃侃而談的女人好像話匣子還沒有完全打開,或者是自己耳鳴了剛剛沒有聽到她說了什麼?
許靜靜憋得臉頰一陣通紅,她要說了,她快說了,她一定說出來了。
「噗。」可能憋得太久,一聲綿長的放屁聲從床上傳來。
炎漠哭笑不得的移開自己的眼珠子,他道,「我覺得需要調和調和什麼。」
許靜靜身體站的筆直,她道,「您不會。」
炎漠側耳傾聽。
許靜靜再道,「斷子絕孫。」
「……」
許靜靜往前踏了一大步,「為非作歹的人才會斷子絕孫,您是英雄,理應有兒有女承歡膝下,您不要放棄自己,您會好起來的。」
炎漠聽著她的話,她說的很快,幾乎是不帶喘氣的。
許靜靜莞爾,「不要放棄自己。」
炎漠想了想,朝著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許靜靜踏著正步,渾身僵硬的走過去,「您請說。」
炎漠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下來再說。」
許靜靜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雙目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對方。
炎漠雙手撐在床上,身體微微的往後靠了靠,他道,「從最初的震驚到現在冷靜下來了,這麼多年我放縱自己,一心想著和蕭菁雙宿雙飛,我本打算的就是沒有孩子,畢竟當時的我以為蕭菁是男孩子,我也是,我們如果在一起,肯定是不會有子嗣的。」
「您是對的。」
「可是當知道蕭菁是女孩子的時候,我心裡又迫切的想要跟她說一水的孩子。」炎漠自嘲般苦笑一聲,「現在無論是蕭菁還是孩子,我好像都沒有了。」
許靜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門的時候忘了帶腦子,她竟是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他的手,然後秉持著要安慰到底的態度,她擲地有聲的說著,「你還有我。」
炎漠感受到手腕上被握上的一雙冰冰涼涼的小手,有一瞬間的遲疑,當回過神之後觸電般的避開她的接觸,兩人面面相覷,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兩人中間慢慢滋生。
許靜靜詫異的瞪著自己主動伸過去的手,當他抽身而出之後,她的手還懸空著,放不下去,拿不起來。
整個空間有些靜,靜到兩人噗通噗通急速跳動的心跳聲都能清晰入耳。
許靜靜忙不迭的從凳子上站起來,眼神飄渺不定的換股四周,她說著,「我有事,我走了。」
炎漠也不再多說什麼,拉過被子把自己的腦袋又一次的藏了進去。
許靜靜疾步走出病房,她愣愣的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聽著微風呼嘯而過,她抬手壓了壓自己跳的很不正常的心臟,她剛剛說了什麼?
你還有我?
他為什麼還有我?
許靜靜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在胡說八道什麼?
炎漠掀開了被子,注意著被緊緊關上的房門,兩隻手一點一點的收縮著,最終他掀開被子,就這麼一蹦一跳的蹦到了房門處。
許靜靜沒有料到緊閉的門會再一次的被人打開,當她聽見聲音回頭時撲面而來一股淡淡的藥水味,下一瞬,一隻手已經抓住了她的肩膀,趁其不備之時強勢霸道的將她抱在了懷裡。
炎漠閉了閉眼,聲音有些許顫抖,可以看出他的心有些慌,有些亂,他道,「留下來再陪陪我。」
許靜靜一動不動的窩在他的懷裡,她的手貼在了他的心口位置,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顆跳的紊亂又急速的心臟,一下一下的衝擊著她的手掌。
炎漠更加用力的壓制著她的身體,他再問,「能再陪陪我嗎?」
像一個犯罪的孩子,他怕被逮捕,又怕被判刑,問的小心翼翼。
「好。」許靜靜抬眸,在寂靜中,眼神對視上的瞬間兩兩瘋狂的碰撞、摩擦、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