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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我家小菁早產了

2024-05-20 02:54:17 作者: 凹凸蠻

  丟了?

  丟了什麼?

  丟了心,還是丟了魂?

  蕭譽疼惜的看著懷裡哭泣的像個無家可歸孩童的妹妹,他該怎麼說,怎麼安慰?此時此刻的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好像一聽就是用來哄小孩子的甜言蜜語。

  蕭菁哭著哭著沒聲了,愣愣的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風聲吹拂而來,明明是那麼熟悉的味道,她扭頭看向旁邊。

  蕭譽始料未及她會突然間跑開了,急忙跟在她身後,「小菁,怎麼了?你別跑,小菁等一下。」

  蕭菁腦袋裡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很清楚的呼喚她,他的聲音裡帶著很濃很濃的痛苦喘息聲,好像很疲憊,很難受,很絕望。

  「隊長。」蕭菁止步,扯開嗓子大叫了一聲。

  蕭譽氣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後,他沒有想到剛剛醒來的妹妹竟然會跑的這麼快。

  蕭菁環顧著四周,一覽無遺的院子空洞的讓人害怕,她明明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聲,為什麼不見了,為什麼沒有了?

  

  「隊長,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她無助的往前做了兩步,最終蹣跚的跌坐在草地上。

  草地里的露水濕透了她的褲腳,她用著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雙腿,茫然的望著眼前的空地。

  蕭譽站在距離她一米左右的位置處,卻是望而卻步了。

  蕭菁埋首在膝蓋處,放肆的痛哭著,仿佛在宣洩自己的痛苦,「啊,啊。」

  悽厲的哭聲經久不衰的迴蕩在院子裡。

  「小菁?」

  一聲低不可聞的輕喚聲從角落裡響起。

  「隊長,您終於醒了。」程臣興奮的趴在地上,不眠不休的守了整整兩天,他每隔五分鐘就會試一試他的鼻溫,他怕在等待中,眼前這個好像只剩下微弱呼吸的男人會停止了那跳動的心臟。

  沈晟風口很乾,他張嘴一咳,一口血從嘴角溢出。

  程臣急忙替他擦了擦,拿著旁邊的水壺試了試水溫,早已經涼了,「隊長,要不要喝一點?」

  沈晟風呡了一小口,乾裂的唇有了些許緩和,他這才留意四周,屋子裡有些昏暗,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程臣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找到您之後,我們本是準備撤離,可是再一次暴動,我們只得暫時性的留在這裡,伺機而動。」

  「就你一個人?」沈晟風靠著牆,看了看自己被簡單處理的傷口,傷口大概已經被感染了,濃血染透了紗布,結了一層厚厚的血痂。

  「您的傷太嚴重了,江昕和夕遲去附近看看有沒有藥物之類的東西,副隊和斐尚去找食物去了,我留在這裡照看您,靳山在外面觀察情況。」程臣道。

  沈晟風點了點頭,「小菁知道我的情況嗎?」

  程臣卻是在這個時候噤聲了,他有些心虛的捯飭著水壺,轉移著話題,「我們已經想辦法通知軍部,但現在的通訊設備並不完善,我們的消息怕是一時半會兒還傳不回國內。」

  沈晟風捕捉到他的變化,加重語氣,「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程臣忙不迭的搖頭,「隊長,現在當務之急我們應該想想怎麼回去,您也不用擔心,小十八在國內,會有人照顧的。」

  沈晟風攥住他的手,使出了自己僅存的力氣,「你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程臣低下頭,不知道如何啟齒。

  沈晟風因為激動,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悉數崩開,鮮紅的血液爭先恐後的染紅了紗布,更是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木板上。

  程臣蹲下身子,只得一五一十道,「您出任務不到一天,小十八就早產了。」

  「早產?」沈晟風加重這兩個字,「我離開時她還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沒事了,雖然早產,可是我們出發前聽說了母子平安,隊長您不用擔心的。」程臣避重就輕道。

  「如果真的是母子平安,你緊皺的眉頭又是在隱瞞什麼?」沈晟風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企圖在他隱晦的眼中看出他想要藏著的秘密。

  程臣忍不住的想要在心裡苦笑,隊長您老人家還是繼續睡著該多好。

  「說話。」沈晟風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是剛一動就摔了下去。

  程臣扶著他,「隊長您先別急,我說,我都告訴您。」

  「說!」

  「聽說當天孩子情況並不好,所以醫生只能手術取出孩子,後來的情況我就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程臣三指朝天,「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了。」

  「手術嗎?」沈晟風閉了閉眼,「我沒有陪在她身邊,她會不會很痛?」

  「隊長——」

  沈晟風意識漸漸渙散,最後不堪重負的倒在了地上。

  程臣自責的敲了敲自己的頭,你應該堅持自己一問三不知的偉大程式思想的,怎麼被隊長一逼就痛痛快快的全部交代了?

  「程臣,你丫的做了什麼?」江昕不敢置信的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隊長大人,他離開時傷口基本上都結痂了,自己這才走半個小時,隊長是在昏迷中被人揍了一頓嗎?

  程臣嘴角抽了抽,「隊長剛剛醒了,他和我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一個繃不住自己的情緒,就變成這樣了。」

  江昕半信半疑的盯著他,「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程臣抬頭望著滿是霉斑的天花板,「我能說什麼?我這個人一向都是不善言辭,所以我都是在聽隊長說話。」

  江昕將一些消毒藥水放在地上,「先替隊長處理傷口,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必須馬上轉移。」

  程臣小聲道,「又開始了?」

  「亂軍正在我們的右方一公里位置集結,想必不出今晚,一定會再次捲土重來。」

  程臣剪開紗布,「我們往哪邊撤離?」

  「副隊說往海邊撤。」

  「這個時候往海邊撤?海邊地域寬闊,並不利於咱們隱藏。」

  「明早七點左右,第二批救援會抵達港口。」

  程臣點了點頭,「好。」

  夜幕降臨,所有人小心翼翼的移動著。

  他們前腳剛走,居民樓前便是炸開一道亮麗的火光,霎時將整個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晝。

  火焰滔天,吞噬了整座早已是成為廢墟的城市。

  海風肆虐的吹拂而過,裴禕拿出地圖仔細的研究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地圖上顯示的這片海域本來有一個很富庶的港口,平日人均流量能達八千甚至一萬。

  如今,蕭瑟一片,可以用淒涼二字來形容。

  「副隊,暫且休息一下,隊長好像受不住了。」程臣感覺到背上身體的顫抖,皺了皺眉頭。

  裴禕舉了舉手,所有人原地休息片刻。

  慕夕遲拿出水壺遞到了沈晟風嘴邊,謹慎的餵著,「隊長,喝一點。」

  水壺裡的水從他的嘴角溢出,很快便是濕透了衣服。

  程臣道,「隊長喝不了?」

  慕夕遲嘆口氣,「全部都灑出來了。」

  程臣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突然間他有了一種想法。

  慕夕遲察覺到他犀利的眼神,不明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程臣嘟了嘟嘴,「試試看用嘴餵?」

  「……」

  程臣拿過水壺,「這個時候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矯情。」

  說完他便是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慢慢的靠近自家隊長的雙唇。

  「程臣,你在做什麼?」裴禕大喊一聲。

  「咳咳,咳咳。」程臣一口氣沒有憋住,嘴裡含著的水全部吞進了肚子裡。

  裴禕一巴掌打在他的腦門上,「你如果想被隊長醒過來給毀屍滅跡,你就繼續餵。」

  程臣無辜的捂了捂自己的嘴,「我這不是舍小我成全大我嗎?隊長嘴巴都裂開了,他一定很口渴。」

  「你如果想死的話,我可以給你想一個簡單的辦法。」裴禕拿出一把槍丟在他身上。

  程臣輕咳一聲,「咱們好歹也是一個營的,這麼自相殘殺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裴禕收回了自己的配槍,「隊長現在昏迷中,不適合喝水,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趕緊出發。」

  夜風裊裊,海浪一陣又一陣。

  原本是乾淨漂亮的港口,卻早已是污穢不堪。

  「咳咳。」沈晟風咳了咳。

  程臣聽見了背上發出了粗重呼吸聲,急忙道,「隊長您醒了嗎?」

  沈晟風虛弱的抬起頭,沙子堆成的小城堡猶如風燭殘年的老人搖搖欲墜著,好似隨時都會不受控制的坍塌下去。

  程臣將背上的隊長放了下來,小心的攙著他靠在牆壁上,「您渴不渴?」

  沈晟風點了點頭,「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們正在轉移,副隊他們去前面偵查情況了。」程臣打開水壺遞到他嘴邊。

  沈晟風喝了一小口,看向不遠處一望無際的海岸。

  海風將海水掀起了一米高的波浪,重重的拍打在了沙灘上,將海里伏屍的幾具屍體一同卷了上來。

  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的躺在沙灘中,她的屍體早已被海水泡的全身浮腫,小女孩的旁邊,約莫一米的距離外,同樣被衝上來一具成年人的屍體,一樣的浮腫。

  沈晟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清楚的,明明隔著那麼遠,他的意識也是很恍惚,然而他的確是看清楚了。

  程臣驚異隊長為什麼會突然站了起來,寸步不離的跟著他,「隊長怎麼了?」

  沈晟風提著一口氣踉蹌著走到了沙灘上,深深淺淺的腳印被海水沖刷了又留下,循循復復。

  小女孩面色很白,無辜的躺在海水裡,任憑冰冷的海水一遍又一遍的將她卷下去又衝上來。

  程臣站在他身後,陸陸續續的有無數屍體從海里被卷了上來,他移開了雙眼,不忍目睹戰爭的殘酷。

  「她救過我。」沈晟風將孩子從海水裡抱了出來,「和瑪卡一樣救了我,可是我救不回她們,在她們最應該幸福年齡時,讓她們帶著對活著最期盼的渴望死在了絕望里。」

  「隊長。」程臣伸出雙手想要接過孩子。

  沈晟風卻是執著的抱著孩子上了岸,「看著他們,我就想起了我的孩子們,盡我所能,我也要給他們一個國泰民安。」

  海風悽厲厲的吹在岸邊,殘破的沙堡里有孱弱的火光跳躍著。

  慕夕遲吃著乾糧,謹慎的看了一眼隊長的方向,確信他又一次睡過去之後,小聲嘀咕道,「你沒有告訴隊長小十八的事情吧。」

  「咳咳。」程臣一口氣沒有憋住被嗆了出來,他搖頭,很鄭重的搖頭,「我怕是不想要命了。」

  「這就好,有什麼事咱們回國再說。」

  「其實也不能算是我們瞞著他,本來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對不對。」程臣自我安慰著。

  「可是憑著我對隊長的了解,他一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咱們知情不報的。」

  「好歹咱們這一次也救了他,功過相抵,他應該不會計較。」程臣苦笑道。

  「隊長常說功是功,過是過,在軍隊賞罰分明,不能混為一談。」慕夕遲道。

  「你這話說的,我們橫豎都是一死了?」江昕插上一句。

  慕夕遲吃完最後一口麵包,拍了拍手上的麵包屑,「按照咱們隊長的尿性,頂多就是練掉兩層皮,沒關係,反正我們皮糙肉厚,哈哈哈。」

  程臣一把捂住他的嘴,「你這是想著現在就把隊長驚醒然後咱們被逼供嗎?」

  慕夕遲適時的閉上嘴,「小聲一點,小聲一點。」

  「你們三個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沈晟風目光如炬的盯著圍坐在一團竊竊私語的三人。

  慕夕遲後背一挺,僵硬的扭過脖子,「隊長,您什麼時候醒了?」

  「在你們秘密聊天的時候。」沈晟風揮了揮手,示意他靠過來一些。

  慕夕遲看了看手錶,「該換班了,我去接替靳山。」

  沈晟風將目光投擲到另外兩人身上,「說還是不說?」

  江昕與程臣昂首挺胸的站直身體,「隊長——」

  「我還以為你們幾個小崽子忘了過來接班。」靳山埋頭從小洞口裡爬了進來,「你們一個個的擠眉弄眼做什麼?咱們今天不是應該高興嗎?隊長也找到了,也確定了他的安全,咱們的任務圓滿的完成了。」

  「靳山。」沈晟風喊了一聲。

  靳山站直身體,敬禮,「是,隊長。」

  「小菁生孩子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沈晟風問。

  靳山不置可否,「當天就傳回了軍營,雖然可能有些誇大其詞,但我覺得應該八九不離十,畢竟老一輩不是常說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閻羅殿前走了一圈嗎?」

  「靳山——」程臣忍不住的提醒一聲。

  靳山回過頭,「怎麼了?」

  沈晟風目不轉睛的盯著出聲打擾他們談話的程臣,「你覺得靳山說的不對?」

  程臣閉上自己的嘴,有人一心想要赴死,他怎麼能阻止他呢。

  沈晟風再問,「小菁情況怎麼樣?」

  靳山是直腸子,整個軍營都知曉,在他嘴裡,幾乎沒有秘密兩個字,他直言不諱道,「聽說並發羊水栓塞,心臟都停了,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不過幸好她和隊長一樣吉人自有天相,竟然死而復生活過來了,哈哈哈。」

  室內空氣漸漸壓抑。

  靳山發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瞄了一眼身後的兩名戰友,支支吾吾的問著,「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沈晟風靠著牆站起身,身體有些脫力,站了兩次才險險的站穩身體。

  靳山想著扶著他,「隊長您想要做什麼」

  沈晟風很努力的往前走兩天,卻是乏力的半跪了下去,「我要回去,立刻回去。」

  「隊長,救援機明早才會抵達——」

  「咳。」沈晟風張嘴一吐,一口血從嘴裡噴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液不同於往常,落在地上的瞬間立刻腐蝕了一地的沙子。

  靳山心裡一驚,「隊長您——」

  「回去,回去。」沈晟風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啪。」程臣忍無可忍的一巴掌拍在靳山的腦門上,「就你嘴巴大漏風。」

  靳山無辜的眨了眨眼,「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江昕瞧著又一次把自己弄得渾身是血的隊長,撫了撫額,「幸好隊長絕非凡夫俗子,普通人這麼折騰早就入土為安了。」

  「那現在怎麼辦?還救不救?」程臣蹲在自家隊長身前,手裡拿著剪子,似乎是不知道從哪裡下手了。

  都是血啊,他真怕自己一剪開就崩了自己一臉的血。

  江昕蹲在另一邊,「我覺得救不救都沒關係了,隊長豈是泛泛之輩,他會撐著回國的,為了咱們小十八,他也會留著那口氣的。」

  「你這話的意思是不用再包紮了?」程臣問。

  「包紮好了等一下他醒來也會再崩開。」

  「我們這樣會不會被隊長給記仇?」程臣再問。

  江昕搖頭,「他現在昏迷中,應該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月上中天,星光閃爍。

  寒風瑟瑟的從窗口處湧進,窗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寒風吹得她渾身都凍僵了。

  「你現在還在坐月子,不能吹冷風。」秦苒疾步走進屋子裡,將虛敞的窗口緊緊的關上。

  蕭菁愣愣的看著窗戶邊掛著的那盞風鈴,風聲一靜,鈴鐺也停了。

  秦苒打開湯盅,倒上半碗湯,「好歹也喝一點。」

  蕭菁機械式的捧著湯碗,喝了一口,又忍不住的全部吐了出來,趴在床邊心肺間一陣一陣的泛著酸水。

  秦苒於心不忍,「孩子,不要這麼折磨自己好不好?」

  蕭菁擦了擦嘴角的湯水,繼續捧著碗又喝了一口。

  秦苒見她喝一口吐一口,又執著的再喝一口,最終還是她放棄了,將湯碗搶了過來,放在了桌上,渾身上下因為激動而隱隱顫抖著。

  蕭菁繼續木訥的望著窗戶邊,猶如行屍走肉般只剩下這一具身體。

  秦苒咬了咬唇,「就算沒有了晟風,你還有孩子們,還有父母,還有家人啊,孩子。」

  「媽媽,他會回來的,他說過會回來的。」蕭菁眨了眨眼,有什麼東西不堪重負的從眼眶裡一顆接著一顆砸下來,像沉甸甸的石頭砸在了心裡,壓抑的她快要喘不過氣。

  秦苒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既然你也說了他會回來,咱們就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等他回來好不好?」

  「好。」蕭菁躺回床上,裹上被子,閉上了雙眼。

  秦苒站在床邊,「可不可以答應媽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沒有人回應,偌大的病房鴉雀無聲。

  隔壁房間,兩個孩子踮著腳站在保溫箱前。

  沈筱筱指了指裡面同樣睜著兩顆大眼珠的弟弟,她說著,「弟弟好醜。」

  沈慕簫伸長了脖子,「還真的好醜。」

  沈四分小同志不開心的嘟了嘟嘴,兩隻眼直勾勾的的落在哥哥姐姐們身上。

  沈筱筱扭頭看向哥哥,一巴掌搭在他的後腦勺上,「哥哥也好醜。」

  沈慕簫同樣不甘示弱的打回去,「妹妹也很醜。」

  沈筱筱一口咬住哥哥的胳膊,「哥哥最丑。」

  沈慕簫也是一口咬住妹妹的胳膊,兩兩互不相讓,「妹妹才是最丑的。」

  「哥哥丑,哥哥難看。」沈筱筱一把撲倒了哥哥。

  沈慕簫用了點力將小丫頭給扯開,兩隻手掐住她的臉,「妹妹這樣子最丑最丑。」

  保溫箱裡的小傢伙看著打的難分難解的哥哥姐姐們,舉起自己的手戳了戳自己的臉,把自己鼓起來的嘴一指頭戳的漏氣了。

  「啪。」沈三分踩著小凳子一巴掌打在了沈四分的臉蛋上。

  正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兩兄妹停止了互毆。

  沈筱筱捂了捂自己被扯得很痛很痛的臉,無辜的眨了眨眼,「哥哥打我,哥哥打我。」

  沈慕簫有些懵,他急忙替妹妹吹了吹,「吹吹就不痛了。」

  沈筱筱噘著嘴,「哥哥說筱筱丑。」

  「筱筱屬於丑萌丑萌那一種。」

  「丑萌是什麼?」沈筱筱嘟著嘴。

  「就是誇你可愛。」沈慕簫替她擦了擦臉,「不哭不哭了。」

  沈三分伸手進了保溫箱,直接掐住弟弟的臉蛋,「媽媽痛,媽媽痛。」

  沈四分紅了眼,想哭又不敢哭,只得用自己最天真、最可愛、最水靈的眼珠子一臉人畜無害的看著親哥哥。

  沈三分換了一邊臉繼續掐著,「弟弟壞,弟弟不聽話,媽媽痛,媽媽痛。」

  沈四分小嘴巴鼓了鼓。

  「打弟弟,打弟弟。」沈三分掄起手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哇……哇……」沈四分小同志忍不住了,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我們家小小寶怎麼了?」炎珺聽著哭鬧聲從走廊上大步流星般走過來。

  一推開門,她便看見從高到低排列的很整齊的三個孩子。

  沈三分背對著手,用著自己天真無邪的眼神望著進門的奶奶,他奶聲奶氣的說著,「弟弟餓,弟弟哭。」

  炎珺看了一眼保溫箱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半信半疑的拿出奶瓶,「小寶沒有打弟弟了吧?可是為什么弟弟的臉紅彤彤的?」

  沈三分跑到保溫箱前,然後很努力的把自己的身體擠進去。

  炎珺站在一旁不明他的用力,詢問著,「小寶這是想做什麼?」

  沈四分察覺到了危機,他很用力的掙扎著,可是這具小小的身體束縛了他偉大的思想,只能任憑自家親哥對他上下其手。

  沈三分乖巧的說著,「弟弟調皮,爬出來了。」

  然後為了讓炎珺明白他是怎麼爬出來的,沈三分提著弟弟的腿就這麼把他從保溫箱裡給推了出去。

  看著孩子掉下去的瞬間,炎珺的心臟都差點驟停了,她幾乎是拿出了自己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衝過去,奈何也來不及接住掉下來的孩子。

  只是沈四分在距離地面僅僅只有五厘米左右的位置處險險的停住了,就這麼浮動在半空里。

  沈四分眼珠子瞪得可大可圓了,小小手揮了揮。

  沈三分將腦袋從窗口裡伸了出來,繪聲繪色道,「奶奶,弟弟是這麼摔的。」

  炎珺撫了撫自己差點心梗的心臟,走過去把孩子抱了起來,「奶奶知道了,奶奶知道了,小寶不用演示了。」

  沈三分從保溫箱裡又爬了出來,規規矩矩的站在哥哥姐姐們旁邊。

  炎珺又看向明顯打過架的兩個孩子,蹙眉道,「你們這是打架了?」

  沈三分又踏著自己的小碎步跑到了炎珺面前,抓著她的褲腳,一本正經的說著,「奶奶你蹲下來。」

  炎珺不明覺厲的蹲了下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了啪的一聲特別清脆的巴掌聲。

  沈三分用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拍了沈四分一巴掌,說著,「弟弟壞,他打哥哥姐姐。」

  沈四分忽閃忽閃的眨了眨眼睛,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小鼻子抽了抽。

  炎珺哭笑不得道,「小寶怎麼又打弟弟了?」

  沈三分踮了踮腳,用著真誠又可愛的語氣,「弟弟不聽話。」

  「弟弟這么小,他也不懂啊,小寶小時候還不是一樣調皮?」

  「我乖,很乖很乖,媽媽愛我,媽媽最愛我。」沈三分咧開嘴露出上下八顆牙微笑。

  炎珺溫柔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是啊,咱們小寶是最乖的哥哥,所以以後不能再打弟弟了。」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上響起。

  秦苒正準備推門而出,還沒有接觸到門鎖,大門從外被人推開。

  蕭譽難掩喜色的站在門外,「小菁,有消息了。」

  蕭菁噌的一聲從床上爬了起來,赤腳跑到門口處,滿目期盼的看著說著有消息的大哥。

  蕭譽點頭,「沈晟風還活著,鐵鷹隊已經找到他了。」

  蕭菁緊繃的那根神經線慢慢的鬆了,她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趔趄一步,雙腿有些軟,她撐著牆才穩住了自己。

  蕭譽繼續說著,「最快明天就可以回來,最慢的話三天之內也能回來。」

  蕭菁蹲下身子,掩面大哭。

  秦苒被嚇了一跳,急忙蹲在她旁邊,「這是好消息啊,小菁怎麼哭了?」

  蕭菁喘著氣,那種迫切需要氧氣最後終於吸到了氧氣的壓抑感,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氣。

  蕭譽輕輕的撩起她的碎發,「不用擔心了,好好的睡一覺,明天精神飽滿的去接他回家。」

  「嗯,好。」蕭菁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要吃飯,我好餓,我真的好餓。」

  「好,媽媽去給你盛飯,等我一下,我馬上就給你拿來。」秦苒忙不迭的跑出了病房。

  蕭譽扶著她站起來,「要不要哥哥抱你去床上?」

  蕭菁點頭,「我沒有力氣了。」

  蕭譽將她抱起來,一步一步走的很穩當,「不要怕,天塌了,就算沒有了沈晟風頂著,哥哥也會替你頂下去。」

  蕭菁靠在他肩膀上,「我好累,大哥,我真的好累。」

  「嗯,吃點東西好好的睡一覺。」

  日出東方,一縷一縷陽光破曉而出。

  沈晟易有些疲憊的從車裡走出來,拿著自己重新縫補好的衣服走進了醫院裡。

  靜謐的病房,所有孩子都沉沉的睡著了。

  沈晟易推門而進,看了看床上的三道身影,最後走到了保溫箱前,沈四分睡得挺沉的,只是很明顯,他有半邊臉是腫的。

  他忍不住的嘖嘖嘴,「這可憐孩子又被沈三分給揍得吧?哈哈哈,我怎麼那麼高興呢?」

  沈四分感受到了一股嘲諷,他小小的眉頭皺了皺,睜開了眼,目光灼灼的盯著笑的前俯後仰的沈晟易。

  沈晟易湊近保溫箱,發出了銅鈴般清朗的笑聲,「雖然我有點同情你的遭遇,但仔細想想我當初也是那麼想打你親爹一頓,可是一次又一次的雄心壯志都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沈四分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說著又笑,笑完又說,好像很開心的親二伯。

  沈晟易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抬了起來,然後啪啪啪連續扇了自己三個大耳光,下手之快又狠,幾乎每一下都是卯足了勁兒打下去,仿佛自己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打的可犀利了。

  沈三分聽見聲音醒了過來,坐在床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沈晟易似乎打的還沒有盡興,這一次換上了左右手來回雙打,啪啪啪的打的毫無手下留情之意。

  「呲呲呲。」一股電流從沈晟易頭頂上刺激而下,頓時讓他停止了繼續毆打自己。

  「痛痛痛。」沈晟易捂了捂自己的臉。

  沈四分撅了撅嘴。

  沈晟易再一次抬起了自己的手,他的視線里放大了自己的手掌紋路,看那份決心以及毅力,這是不打死自己不罷休啊。

  「啪。」一巴掌打下去的力量,讓他不受重力的踉蹌一步,腦袋裡嗡嗡嗡的好像飛來了一隻只蜜蜂。

  「呲呲呲。」同樣的一股電流從沈晟易腦門上更加強力的刺激下去。

  沈晟易重心不穩的摔倒在地上,渾身上下還有些電流沒有散去,他輕微的痙攣著。

  沈四分小小的手握了握拳。

  沈晟易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同時抬起兩隻手。

  沈三分兩指朝前,一揮。

  「嘭。」

  沈晟易覺得自己飛起來了,不對,他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扇了一巴掌然後扇飛了。

  最終他撞在了牆上,又被反彈到了地上,眼前暈暈實實,一顆一顆星星交替的好不熱鬧,他這是被打傻了嗎?

  沈四分不開心的抬了抬自己的小腳丫。

  「二伯,你怎麼了?」沈筱筱蹲在沈晟易身側,看著他紅腫的臉,皺了皺小眉頭。

  沈晟易一個激靈從地上坐起來,眼睛已經被紅腫的臉給擠成了一條線,他很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清楚是誰在和他說話,可是努力了半天,硬是睜不開。

  沈筱筱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臉,「二伯你疼嗎?」

  「痛痛痛。」沈晟易嘟著嘴倒吸了幾口涼氣。

  沈筱筱本想著替他吹一吹,嘴一張,一吐氣。

  「呼呼呼。」沈晟易覺得風沙迷了自己的眼,他有些坐不穩了,好像身處在十八級颱風中,他渺小的身體被吹翻了幾圈。

  吹翻了幾圈,最後啪的一聲很壯烈的砸在了牆壁上。

  沈筱筱無辜的眨了眨眼,她小跑過去,「二伯你怎麼就跑了?」

  沈晟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翻了,他再一次的想用自己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去看一看是誰把他給掀翻了,卻是看到了一雙特別亮特別圓的眼睛。

  沈筱筱伸長脖子,「二伯,你怎麼哭了?」

  沈晟易疼的眼淚直流,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沈筱筱伸出手想著替他擦一擦,剛剛接觸到他的臉頰,那紅腫的皮肉硬生生的被她給擦破了一層皮。

  「寶寶們都醒了?」沈一天笑逐顏開的推開房間門。

  沈筱筱站起身,「爺爺。」

  沈一天瞥到了角落裡畏首畏尾的一道身影,「這是誰?」

  「父親您讓我一個人靜靜,不要打擾我。」沈晟易伸出手拒絕著他的靠近。

  沈一天疑惑的走上前,「你一大早跑來醫院做什麼?我不是讓你在研究院裡好好待著,老三今天不回來,明天也會回來,你需要準備好所有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我是來給小三分送衣服的。」沈晟易指了指桌上的盒子。

  沈一天點頭,「送來了衣服你就趕緊回去。」

  「好,我這就回去。」沈晟易很努力的憑自己的一條線目光往前走去,有些微光在眼前忽閃忽閃,那應該就是門口位置。

  沈一天瞧著他一根筋的走到了窗口處,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他推開了窗戶,然後用著倒栽蔥似的的動作摔了下去。

  「哐當。」大樓下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

  沈一天走到窗口處,二樓的位置不是特別高,摔下去也應該並無大礙,可是很明顯,他家兒子好像摔傻了。

  沈晟易悶頭悶腦的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用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撞在了牆上,又往旁邊走去,又撞在了牆上,最後他調轉了方向,撞在了電桿上。

  他這是瞎了嗎?

  陽光明媚,晴空萬里。

  一架直升機高高的騰空而起,在萬里無雲的蒼穹之上馳騁飛翔著。

  「這裡是CV1109,匯報情況,目前準備轉移最後一批僑民。」

  硝煙一縷一縷的從廢墟中升起,地面上的所有景物漸漸的縮成了一抹圓點。

  一輛吉普車停止了前行,隨後所有武裝車輛跟著停止了下來。

  男子放下手裡的望遠鏡,目光陰鷙的盯著企圖飛出視線的那一架直升機。

  「長官,擊落嗎?」一名士兵詢問著。

  被喚作長官的男子嘴角高高的上揚,抬起手用力一揮。

  坦克浩浩蕩蕩的駛進視線,炮口對峙著翱翔在空中的獵物,最後嘭的一聲,整個地面仿佛都被它巨大的火力震懾的顫了顫。

  炮彈落在了直升機的機尾處,產生的大火瞬間吞噬了這架飛機。

  飛機呈現垂直狀態墜落了下來,機翼摩擦在地面上,產生了一陣陣劇烈的火花,最後支離破碎在廢墟中。

  男子居高臨下的俯瞰著那一架被擊落的直升機,身後站立著一排待命的士兵,士兵手裡皆是同樣握著一支追擊炮,只待命下,任何想要飛出他們包圍圈的生物都得變成死物。

  一群老弱婦孺從直升機艙內血肉淋漓的爬了出來,一個個還沒有站穩身體,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是什麼景象,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機。

  一名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走出了副駕駛位上,「我們是花國人,請求停戰。」

  「花國人?」男子饒有興味的念著這個名字,「喬布冶就是被一個花國人給弄死的?」

  「是,喬布冶將軍與喬克將軍都是被同一個花國人殺害的。」

  「挺厲害的。」男子捏了捏下巴,「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遊戲,花國人最喜歡玩的一個遊戲。」

  所有人被重重包圍,動彈不得。

  陽光依舊如火如荼的照耀著,微風裡仿佛還帶著淡淡的青草氣息。

  蕭菁坐在鏡子前,她梳著頭髮,抹了一點稍顯氣色的唇膏,確認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她換上了一條長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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