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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哀莫大於心死(完)(4)

2024-05-20 01:12:56 作者: 悠然世

  雲玄昶早聽到這邊大呼小叫,被侄女喊了過來,看見襁褓中畸嬰的一剎,臉色一變。

  再一轉頭,產床上竟已一片血海,褥墊里外,被血水浸得鮮紅。

  

  白雪惠渾身發冷,下身早麻掉,睜眼皮的勁都沒了,只覺出血量汩汩如溪,越來越大,完全控制不住,此刻見雲玄昶來了,氣虛無力,苦苦掙扎:「老爺,救救我,快去拿石灰來……請個大夫好不好……」

  雲玄昶木木盯住產床上失血越來越多的婦人來:「想得美。」

  白雪惠昏死過去。

  童氏一聽兒子的話,更知道黃四姑所言不假,冷氣倒吸。

  曾幾何時,這二兒子是老太太心目中的驕傲,便是當年二兒子為在京城另娶妻房,遺棄甚至加害鄉下剛成婚不多久的孤女糟糠和襁褓女兒,也是在菩薩面前苦苦自辯,他是有無可奈何的苦衷,畢竟男人家做事,總有些取捨。

  誰想這兒子為謀厚利,不知管教,放任白氏與高利貸結交,結果自作自受,鬧出這種醜事。

  一時,童氏喃喃:「報應,真是報應。」心頭又急又憤,劈頭蓋臉地斥道:「你怎麼不早跟我說!眼下可好,生下這麼個孽種怪胎,你自己不要臉就算了,我和雲家祖先的臉都沒了!」

  雲玄昶本就被權利場和女色掏空了身子,罷官之後成日悲鬱,腎上疾病加深,身體每況愈下,被老母一吼,知道再瞞不過去,見大嫂侄女都在場,顏面盡失,心跳加快,臉色漲得豬肝一樣,捂著小腹,想說話,喘了半天吐不出完整字。

  童氏見他身子垮成這個樣子,連罵都禁不起,一呆,半晌,哀莫大於心死,道:「四姑,叫老大過來,將我細軟都搬過去,我再不想看見這兩口子。」

  黃四姑瞥一眼炕上奄奄一息的弟妹,輕聲:「婆婆。」

  童氏望一眼蜷在炕上的白雪惠,心頭就像扎了一根刺,念及她裝聾作啞、毫不愧疚、當沒事兒人一樣地享受了自己好幾個月的伺候,更是窩火噁心,禁不住脾氣,兩巴掌甩過去:「淫婦!」

  白雪惠本就懸著一口薄氣,被打得悶哼一聲,趴下來,腹下一刺,一波熱潮狂湧出來。

  幾人見剛生產完的婦人腳尖狂蹬,喉嚨里發出動物被屠宰時的呻吟,全身抽搐了一下,忽的,眼白一翻。

  竹姐兒見那小嬸子瞪眼望天的樣子很嚇人,躲在娘身後。

  黃四姑最先反應過去,上前一翻墊子一撩褥子,驚呼一聲,方知道流了這麼多血,再一查弟妹的鼻息,已是失血而亡。

  童氏雖也驚訝,臉上卻全無悔意,反倒如釋重負。

  黃四姑蓋住死不瞑目的頭臉,平息了下心情,道:「俺這就去叫俺家老大打口棺材,準備後事。」

  童氏牙齒一咬:「這種貨色,哪裡配進雲家祖墳?髒了祖先。也不配跟錦重他娘百年後躺在一塊。棺材打著,人怎麼料理,你叫老大安排。」

  雲玄昶聽娘提起許氏,更是心頭懊惱,卻哪裡能說什麼,白雪惠這頂綠帽子還能說出口,許氏那頂綠帽卻是連提都不能提的,到頭來,自己竟落到綠帽疊加在頂、無子送終的境地麼。

  黃四姑明白婆婆的意思,空棺進墳場,人隨便哪兒埋了就是,秀水村旁邊亂葬崗還少了麼,點點頭,拉了閨女出去了。

  屋子一空,雲玄昶晃上前抱起襁褓,舉得高高。

  童氏雖然也厭惡這孽種,卻不想看著他當著自己面又做這種事兒,見他舉動,依稀記起當年這兒子為另攀錦繡前程,潛回鄉下,誘使那老實懦弱的鄉下媳婦自盡,又想要加害親生女兒的場景,猛地奪過襁褓:「孽畜,你要殺,便尋個地兒偷偷解決,不要再在我眼前做這種事,自己的報應嫌不夠,還想連累我被菩薩記恨麼。我如今才是知道了,做什麼事,菩薩都看在眼裡,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雲玄昶看著那孽種本就受了刺激,眼看嬰兒被奪過去,一時氣結,想要去搶過來,一個壯年男子,連老母的力氣都抵不上,搶了半天搶不過來,反倒虛弱地蹲在地上直喘氣。

  童氏看他這樣子,再懶得理會,將襁褓丟在炕上,離了院子,徑直回雲老大那邊去了。

  雲玄昶從地上撐起來,眼看白氏橫屍在炕,還等著大哥過來收屍送走,屋子空蕩蕩,只有自己跟一個孽種相對,正要過去再將嬰兒屋子,手掌已經捂了上去,只見雲老大和黃四姑帶著大侄子和茂哥、竹姐兒過來自己院子,進了娘住的耳屋。

  一家人整齊劃一,拾掇著東西,將童氏原先搬來的家私細軟,連帶著食材、用具,一一全都搬回去。

  不一會兒,窄小院落淒空不少,冷意更甚。

  雲老大看了一眼窗內的弟弟,臉上有幾分內疚,手腳卻一點兒沒慢下來,只是想著進去安慰兩句,卻被黃四姑一搡,不陰不陽地阻止:「得了吧,你操心不完自己,還操心二叔?先別說宮裡的沁姐兒了,人家京城裡還有個剛考取功名的兒子呢。你有麼?」

  雲老大沒說話了。

  茂哥兒一知半解的,搶著道:「爹,俺以後也爭取讀好書,考取個功名,讓你當大官的爹,過好日子!」

  夫妻兩人臉上無比欣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院子。

  刺激得雲玄昶半天喘不過氣,傷疤翻肉揭皮地扯拉出來。

  那一對兒女,再不是自己的了。

  可自己這一輩子,又何曾對他們姐弟用過一分當父親的心?

  只剩一人的孤寂,宛如毒蛇猛獸,席捲了全身。

  這輩子,只將功名利祿看作命根子。罷官回鄉,打回平民身,已經是他吃不消的痛,從沒想過,更可怕的是今後孑然一身,看著牆壁那邊的一家熱鬧,冷冷清清過完多病的下半生。

  大哥當了一輩子平頭百姓,沒享過一天官威福氣,卻有子送終,有妻陪伴,安樂過完這輩子。

  他呢?正值壯年,日後卻在這小院子,熬著死不了又治不好的病,連個說話和送終的人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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