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死斗

  將胖子鮑姆打成殘廢后，這時的屋外，已圍上了大量圍觀群眾。

  看到周鳴家中，那被打成死狗模樣的鮑姆後，一人驚叫一聲，飛快朝著管家布諾德的住宅跑去。

  這人邊跑還邊喊：「不好了，萊恩把鮑姆少爺打死了，布諾德老爺，萊恩殺死鮑姆少爺了！」

  很明顯，這人正是管家布諾德家的一名僕役。

  「不好！愛麗絲，快去收拾一下你的東西，我們快點走！」

  周鳴決定跑路了，雖然他原先的計劃，是等愛德華成了領主後，他跟唐尼、愛麗絲一起離開，現在出了這種突發狀況，不提前跑路是不行了。

  「哥哥，我們真的要走麼？」

  

  愛麗絲有些猶豫，在格蘭領過的還算安穩快樂的她，突然之間，還沒做好逃亡異國他鄉的準備。

  「時間不多了，現在就走！」

  周鳴飛快打了一個包裹，將兩件衣服跟一些積攢了多年的積蓄放在了裡面，一眼看愛麗絲還在慢吞吞地收拾著東西，直接對她吼道：「雜七雜八的東西別拿了，帶兩件衣服就行了！」

  說完，他把愛麗絲經常穿的兩件衣服塞入自己的包裹中，其他一樣沒拿，拽著愛麗絲的手，奪門飛奔而逃。

  ……

  薔薇鎮三四里外，一條長滿雜草的小路上。

  「萊恩，你跟你妹妹要到那裡去啊？」

  背後傳來的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讓周鳴的心情，拔涼到了極點。

  完了，徹底完了。

  ……

  城堡議事廳內。

  後背帶著幾條馬鞭抽打血痕的周鳴，與妹妹愛麗絲一起，跪在了一名年輕貴氣的男子腳下。

  「說！為什麼要把鮑姆打成這個樣子？」

  愛德華指著地上、正躺在一塊木板上、沒有一絲人形的鮑姆道，這個忠心耿耿，一心服侍自己的忠僕，被打成這個樣子，他很憤怒，有種要殺人的衝動。

  如果不是看在眼前這個小子，救過自己父親一命的份上，剛剛在追捕他的路上，他就已經了結這個小子了。

  「愛德華少爺，剛剛我回家的時候，鮑姆正在侵犯我的妹妹，我一時氣急，就揍了他一頓。」周鳴低聲解釋道。

  「什麼侵犯？分明是你這個下賤的妹妹，想攀上我兒子鮑姆的高枝！」

  半頭銀髮依舊矮胖的管家布諾德，走上前指著愛麗絲怒罵道，然後又一把撲在兒子鮑姆的身上大哭：「我可憐的兒啊，本來想給尊敬的愛德華少爺找個聽話的女僕，可這個下賤的女人，不甘心只做個女僕，還想引誘將來會成為高貴騎士的鮑姆大人，她竟想成為一個騎士夫人啊。」

  「你血口噴人！」

  愛麗絲氣的臉色漲紅起來，指著地上的鮑姆大聲道：「是他硬拉我來城堡做女僕的，我不同意，他就動手非禮我！」

  「你這個下賤的女人還敢嘴硬！成為愛德華少爺的女僕不知道是格蘭領多少女人的榮幸？你竟然敢說你不同意，愛德華少爺，這個下賤的女人在撒謊！請您給這個撒謊的女人施以最嚴厲的刑罰！」管家布諾德厲聲說道。

  「夠了！別再說了！」

  愛德華臉色鐵青地制止了布諾德話語，轉頭問身旁的一高壯騎士道：「哈羅德騎士，按照領地法令，這兩個人應該給予什麼懲戒？」

  哈羅德瞥視了下方兩人一眼，淡淡地道：「根據領地法令，私自逃離罪與以下犯上罪，兩條加起來的話，他們應當被當眾施以絞刑，屍體吊掛道路兩旁，警示他人。」

  「那就處以絞刑吧，馬上帶出去執行。」

  愛德華拍了拍有些發脹的腦袋，只想讓跪在下方的這兩人，儘快、徹底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愛德華少爺，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吧，對犯人處以絞刑這種事情，我最拿手擅長了……」

  旁邊的一高瘦騎士站了出來，搓著手滿臉興奮，他蜥蜴般的黃褐色瞳孔中，釋放出著極其渴望的光芒。

  「住手！誰也不許傷害萊恩！」

  卻是拿著一柄短劍的小唐尼走了過來，拔出短劍護在周鳴的面前道：「只要有我唐尼在，誰也不許傷害他們！」

  「親愛的愛德華，放過這對可憐的兄妹吧，更何況萊恩還救了你父親一命，難道你就這樣把你父親的救命恩人絞死？」一身寬大裙裝的瑪德琳夫人款款走來，語重心長地對愛德華道。

  「我親愛的媽媽，我的侍從鮑姆被打成了這個樣子，你說我該怎麼辦？」愛德華紅著眼睛，對瑪德琳夫人吼道。

  「愛德華，鮑姆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麼？放了這對兄妹吧，讓他們離開格蘭領，讓他們去外面的世界闖蕩吧，格蘭領有那麼多農夫，不差他們這兩個了。」瑪德琳夫人上前苦勸道。

  「媽媽，讓我也跟著一起去闖蕩吧！這座城堡我早就待不下去了，我也跟萊恩他們一起走！」

  小唐尼心裡越想越氣，愛麗絲是他喜歡的女人，哥哥愛德華卻要讓愛麗絲當她的女僕，連他的侍從胖子鮑姆，也都敢欺侮凌*辱她，難道這偌大的格蘭領，就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他的？

  「滾吧！都特麼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了！」

  愛德華憤怒地擺了擺手，按著劍離開了議事廳。

  ……

  兩天後。

  城堡五樓，小唐尼的房間內。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麼，唐尼少爺？」周鳴看著正在整理行李的唐尼問。

  「非常確定！」

  唐尼點了點頭，將一封母親寫好的信小心放在了包裹里，抬頭對周鳴道：「這是我媽媽寫給王都一位伯爵夫人的信，媽媽跟那位伯爵夫人是關係很好的堂姐妹，有了這封信，等我們到了王都，就不怕沒有落腳的地方！媽媽還說，如果沒有太大問題的話，這位伯爵夫人，會安排我到王都學院學習，將來做一個大學士！」

  唐尼臉上滿是期待，十八歲的他，還沒怎麼離開過格蘭領，也沒怎麼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這一次，他總算是達成心愿了。

  「但離開了格蘭領，你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周鳴問了個沉重的問題。

  「這有什麼關係呢，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不是麼？現在只是稍微提前了一點而已，再說，我不是還有你這個好朋友麼，還有愛麗絲，我以後能天天跟她在一起了！」唐尼的臉上，浮現了往常少有的成熟，說到愛麗絲，更是興高采烈。

  「你開心就好……」

  周鳴心裡的想法跟唐尼並不一致，以後還能不能在一起都不確定呢，他是不會一直給人當個僕從的，反正昨天晚上，他就已經在秘營做好暗號了，以現在的時節，最多等個三五天，那些人就會循著暗號，找到自己吧……

  最後一個包裹打包完，唐尼用手拎了拎，感覺挺沉，就讓周鳴給他拎著，叫他放到城堡門口的馬車上。

  小唐尼自己，則還要去樓上見父親最後一面，跟父親康納男爵告個別。

  城堡門口。

  周鳴把屬於唐尼的最後一個包裹放上馬車後，便靜靜地靠在馬車旁，等候小唐尼下來。

  城堡門口有一片開闊廣場，是騎士經常進行訓練的地方，這時，有三名並排走來的騎士，看到了馬車旁的周鳴後，三人互視一眼，其中一人還跟另外兩人耳語了一番，商量好了後，謔笑著朝周鳴走了過來。

  「尊貴的各位騎士大人，不知你們有什麼事麼？」周鳴儘量迴避著三人戲謔般的眼神，低聲說道。

  「小子，聽說你長矛使的很厲害，我想跟你比試一下，跟我們去訓練場一趟吧。」

  領頭的這位高瘦騎士，手搭在馬車廂上，俯視著周鳴道。

  「各位騎士大人，我還要幫唐尼少爺整理行囊，等有空了一定向你們請教。」周鳴轉身對著車廂，作勢欲整理一番行李。

  「老實點小子！文森特給我架住他，哈羅德捂住這小子的嘴，別讓他叫出來！」

  「別這樣，各位騎士老爺……嗚嗚……」

  這三位騎士如綁票般，強行將周鳴架到了城堡後院的武器訓練場。

  砰！

  訓練場的大門一關，這個封閉的院子內，就剩下這三名騎士與周鳴四人。

  「乓愣」一聲，一根簡陋的長矛落在周鳴的腳下，他的心情，一瞬間跌入了井底。

  而對面的三位騎士，都紛紛戴上了厚重的盔甲，拿出了厚重的長劍。

  「文森特，哈羅德，你們兩個別跟我搶，我先來會會這個小子。」

  三人中，領頭的高瘦騎士說道，手裡的長劍耍出了一朵劍花。

  「亨利，小心點，不要輕敵，這小子長矛確實有一手。」一旁的哈羅德騎士提醒道。

  「費南迪那個酒鬼死有餘辜，我今天可沒有喝酒。」

  亨利騎士轉頭笑道，舌頭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黃褐色的瞳孔中，儘是暴虐的寒光。

  他往地上跺了兩下，身上的甲葉梭梭作響，邊耍著劍花邊朝周鳴走來道：「小子，快點把地上的長矛撿起來，高貴的亨利騎士要進攻了。」

  「亨利，悠著點，別一下把這小子弄死了，等我還要會會他。」旁邊的文森特喊道。

  「放心，我有分寸。」亨利騎士說完，一劍朝著周鳴削來。

  周鳴只得低頭把地上的長矛撿起，躲過攻擊，彎下腰，想從亨利騎士的盔甲縫隙中，尋找一些漏洞。

  「哈！」

  周鳴大叫一聲，長矛一刺，如毒蛇般對著亨利的眼睛刺去。

  「哎呦~！不錯不錯，有點意思。」

  亨利腦袋一偏，輕鬆躲過了這一堪稱閃電的攻擊。

  「喝！」周鳴又低吼著刺出一矛，又被輕鬆躲過。

  十幾個回合過去，亨利任由周鳴進攻了十幾次，都閒庭信步般，迅捷躲了過去。

  「小子，累了吧，該換我了。」

  戲耍了周鳴十幾次後，看他腳步變得有些遲緩了，亨利嘴角邪氣一笑，耍了個劍花，突然對著周鳴頭部重重斬來。

  「危險！」

  望著閃爍逼人的劍光，周鳴往地上一滾，堪堪避過了這次攻擊，剛要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對方的攻擊卻又如跗骨之蛆般粘了上來。

  如此多次，對方總是等周鳴狼狽爬起身後，又一劍劈頭砍來。

  「哈哈哈哈，躲啊，給我躲啊，看你還要往那躲……」

  亨利如同貓戲老鼠一般，無任周鳴閃到哪裡，他的長劍都能跟到那裡，直到把周鳴逼到一個退無可退的角落。

  又一次長劍落下，周鳴舉著長矛迎上，蹭地一聲，木質長矛應聲而斷，周鳴再擋，手上的半截木桿又斷一半，直至手無寸鐵，自己已縮在一個無路可逃的死角時，面對長劍，只能閉上眼睛，感受著死亡的到來。

  然而……

  預料中痛感沒有傳來，胸口的右邊，卻抵上了一把鋒利長劍。

  「騎士大人，你贏了。」周鳴看著胸口上的劍道。

  「是麼，我贏了啊，我怎麼沒感覺到呢？」亨利手上加了一點力度，嘴裡喃喃地道。

  「是的騎士大人，你贏了，你贏了！放了我吧。」周鳴悶哼一聲，感覺劍鋒已劃破肌膚，抵到了肋骨，割開的皮肉，正在大量出血。

  「放了你？求我啊，快點求我，說不定騎士大人我一高興，就放了你呢？」

  亨利手掌拍打了劍柄一下，滿臉戲謔地，將長劍刺入的更深一些。

  「啊！啊！求你放了我吧！騎士大人，快放了我啊！！」胸口衣服已被染紅的周鳴，只覺胸口一陣劇痛，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了。

  「不夠啊，不夠，再求再求！聲音再大一點，大爺我聽不見！」

  亨利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後開始轉動手上的劍柄，先左轉一下，再右轉一下。

  「騎士大人！快放了我！求你快放了我啊！！」

  周鳴臉上全是汗滴，剜心刮骨般的疼痛，更讓他徒手握住了鋒利的劍身，用力向外拔出，不一會，割破的手掌，滲出了大量鮮血。

  「差不多就行了，亨利，別再折磨這小子了，要麼給他一個痛快，要麼還是放了他吧。」一旁的文森特騎士勸了一句道。

  「不不不……」

  亨利搖了搖頭，手上再加了一把勁！「給他一個痛快太便宜他了，我還得再慢慢玩一會……小子！剛剛你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吧。」

  「放了我！快放了我啊！！」周鳴眼淚直流，叫的撕心裂肺，右手，卻是悄悄放在了身後。

  「我沒聽到！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我特麼叫你放了我！！」

  周鳴怒吼一聲，握著劍鋒的左手，突然反向用力，劍身深深插入自己體內，右手突然從背後掏出了一把匕首，在亨利失去平衡、身體倒向自己的瞬間，將匕首，用力插入了他的眼窩之中。

  「啊！！！」

  捂住眼睛的亨利騎士，躺在地上瘋狂打滾，發出悽厲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