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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赴鹿鳴禍根暗埋

2024-05-19 18:30:19 作者: 我若為書

  「報……大岳永元五十八年鄉貢,岳州府、巫中郡下通陽縣,白沙鎮,滿山村宋興林宋老爺,高中丙榜第四百五十八名……」

  「誰,是誰?誰中了?誰又中了?誰?」

  焦急等待的人群中,一名青衣書生不可置信又滿臉期盼的拽著身邊的人急切詢問著。

  實在是身邊人太多,動靜太亂太嘈雜,剛才自己光聽喜報,卻沒聽清楚後續內容,不得已,只得狼狽焦急的抓住離著自己最近的一名店小二問詢,結果得到的答案卻是……

  

  「嗨,馮秀才,不是你中了,是人岳州府巫中郡下白沙鎮的宋興林宋秀才中了舉,不是你!」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沒可能啊?明明我答的那麼好,明明我花高價買了試題的呀?明明我還買來的主考官喜好對答的呀,明明……」

  再明明什麼的,這位店小二也聽不見了,也沒工夫去關注。

  看到報喜的差爺已經到了客棧門口,而他家掌柜的跟門口的哥們們已經燃起了鞭炮。

  店小二想到平日裡那小宋夫人的大度,在噼里啪啦作響的鞭炮聲中,店小二轉身拔腿就跑,邊跑邊喊,「喜報喜報,恭喜宋老爺,賀喜宋夫人,宋老爺高中丙榜四百五十八明,高中舉人老爺啦……」

  隨著店小二的聲音傳來,一腳踏進於蘇他們落腳的院落,於蘇果然沒有讓趕在官差之前到來積極報信的店小二失望,掂量著手裡得到的一吊錢兒,店小二喜出望外,笑眯眯的連連謝過,腰杆子都沒直起來,那廂報喜的官差就敲鑼打鼓的緊隨而來。

  於蘇跟宋夏荷笑的見牙不見眼,邊上王水生也終於松下心神來,如釋重負的拍著師弟的肩膀,就是沉穩如宋興林,此刻也終是露出失態神色。

  他的雙頰由於激動有些微微泛紅,少年人終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態,憨憨的撓著後腦勺,唇咧到了耳朵根子,一口大白牙全都露了出來,看著要多傻就有多傻,這模樣難得一見,看的於蘇都不住稀奇。

  其實講真的,等到現在,事情發展到現在,宋興林再心裡暗暗比對著自己的學問,在他看來,自己是沒有希望中舉了的,結果臨了臨了,眼看都已經心裡建設完畢,安慰自己只待下次再戰呢,反倒是讓他得了個意外之喜,這讓他怎能不激動?畢竟太過出乎意料之外了呀。

  「宋兄這是高興傻了吧,趕緊的,差爺還等著呢,小弟妹,趕緊的打賞一下啊。」

  院子裡所有人都激動驚喜,還是隔壁聽了動靜的兩位姐姐伴著夫君前來,同樣落榜的兩位秀才公,一邊失落,一邊艷羨,倒是沒壞心,反倒是態度很好的,急忙提醒宋興林跟於蘇夫妻打點。

  二人也領情,趕緊應聲謝過,於蘇把早準備好的,約莫二兩一個左右重量的銀裸子抓出一把,給來報信的幾個差爺一人一個,立馬換得了對方連連的好話。

  這邊喜氣洋洋,趁著師兄弟高中舉人的空檔,王水生可會抓住機會了,趁機跟高興的不要不要的宋興林提了自己的婚事。

  宋興林聞言,瞟了這位註定成為自己妹夫的師兄一眼,雙眸帶著戲虐打趣一番,倒也是大度的喜上加喜。

  只是一想到家裡的糟污,還有家裡老爺子他們的態度,自己倒也不怕他們反對,思量再三,宋興林還是乾脆的直接應承了這樁婚事,成全了這對小鴛鴦,不過……想到此番中舉後,他們並不返鄉,反而是會繼續北上進京,宋興林就提出意見了。

  再允婚了,該走的流程都得走,不僅得走,還得一樣不落的全都走過,畢竟這可關係到自家妹妹的將來,一輩子的事情呢,眼下若是都處理不好,萬一將來嫁入王家,人家拿著這個事情指摘,到時候嫌棄自家妹子咋辦?

  於是宋興林態度強硬,非讓王水生趕緊書信一封回家去,讓他家裡人請了媒人,選個吉日上滿山村找老爺子去提親,與此同時,自己也會趕緊發出書信去跟家裡提這個婚事。

  以自家阿爺的尿性,眼下自己又中了舉人,家中有了話語權,拳頭也硬不怕他們蹦躂,最好臉面的老爺子也會壓服,想必家裡必是不會拒絕自己提議的這樁婚事的,畢竟人王師兄,阿不,是妹夫,畢竟這准妹夫可是舉人老爺呀!比自己的名次都高!

  宋興林再自私,得了宋夏荷幫襯這些年,看在她對自家魚魚言聽計從,照顧有加,姑嫂二人感情極好的份上,他也願意為她這個隔房的堂妹謀劃一二。

  這些大喜事暫時按下不表,卻說其他某些……就比如,前頭信誓旦旦來借書,卻求而不得的某些有心人。

  福順來這邊的喜氣洋洋,在城中許多的客棧雷同上演,就比如對照組跟貪得無厭落腳的客棧中……

  這裡滿地厚厚的一層鞭炮碎屑,也預示了此間客棧裡頭同樣有人高中,興許還不止一個,人們還好生的熱鬧了一番。

  而憋屈在自己狹小房間裡的譚德,一直沒等到自己的好消息,焦急的他在自己的屋子裡來回踱步,聽到隔壁時不時傳來的歡快聲音,譚德越發暴躁。

  「相公,客棧掌柜的說免我們所有的房費餐費,還讓我們去住上房這是真的嗎?我們真去嗎?」

  「哦,原來相公答應給掌柜提字當回報啊,呵呵,真不愧是我相公,真厲害!哼,宋二痞那狗東西還遮著掩著不肯借書呢,不就是幾本破書麼,我家相公最棒,便是沒有那破書也能高中,還是甲榜生,比那二痞子可強多了,回頭我倒是要去看看,就他那樣子的痞子,才讀了幾年書,哼,看他能不能有能耐高中!」

  「哎哎,相公,相公!你歇著別動手,這些我來,我來就好,相公你的手可是專門拿筆捧書本子的,可不興做這些腌臢活計……」

  「特娘的!」,一個中午,自打官差到此給隔壁報喜後,隔壁這樣故意抬高的聲音就此沒停過!

  說起這個,譚德都要氣死,嫉妒死,羨慕死,煎熬死……

  他咬著牙關,從天明等到晌午,再從晌午等到下午,再從下午等到現在,眼看著太陽開始西斜,客棧里經受過三次報喜動靜後再無音訊,譚德不由就急了。

  「不,不會的!老子怎麼會不中?怎麼可能不中?」

  明明他心裡憋著口不平氣,卯足勁,用足功夫,考的是那般的努力認真,那般用功;

  明明他每每交卷前都認真檢查,主考官的脾性,也自信被他摸的透透的,確信無疑的;

  明明他是那麼的努力……自己怎麼可能不中?又怎麼可以不中?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

  人家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他是見了黃河也不死心,

  譚德不信邪,不認命,再等不下去,發瘋一般的衝出門,撥開擠在店裡三個新晉舉人身邊恭維賀喜的人群,拔腿就往貢院沖。

  他等不及那什麼狗屁的報喜了,便是貢院那邊人再多再擠,還都是些代替主子去看榜,自己昔日看不上並很不齒與之靠近的下人賤仆,他也得親自去看看。

  譚德一路跟瘋子樣,魔怔的衝到貢院前榜亭的時候,榜亭前的熱鬧早已散去,只剩下幾十號人還圍在榜亭前駐足觀看。

  譚德一到,二話不說的就往人群你擠,不顧身邊人的呵斥,譚德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頭,衣衫凌亂鬢髮散的譚德,一把趴在紅色的榜單上,從頭到尾,從上到下的,開始逐一逐一尋找起自己的姓名籍貫來。

  「沒有,沒有……甲榜沒有……對,乙榜,乙榜!」

  雙眼漲紅,口中魔怔的呢喃著,譚德眼下整個人看著都不對勁,甲榜找不到,不甘放棄瘋狂傢伙,轉而掃向乙榜。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怎麼乙榜也沒有?」,譚德喘著粗氣,卻仍然不甘放棄,繼續轉戰丙榜,這般都還不忘了自我安慰,「沒關係,沒關係,不急,不急,還有丙榜,對還有丙榜!」

  再轉戰丙榜,逐一逐一的名單掃下來,譚德緊張的汗都流到眼睫上都不敢眨,生怕自己錯漏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啊,找啊,從丙榜頭名一直找到了末榜尾端,卻怎麼也找不到譚德二字。

  譚德目次欲裂:「不,我不信,我不信!沒可能的,我怎麼可能不中?沒可能的呀!不行,剛才一定是我看漏了,我再找找,再找一遍,對,再找一遍。」

  譚德不斷的自我安慰著,努力沉下心來,這回也不從甲榜開始了,反而是從跟前的丙榜開始,倒著往上去。

  他找啊找啊,看啊看啊,突然……看到熟悉的三個字,譚德只覺格外刺眼。

  「宋,宋興林?岳州府,巫中郡下通陽縣,白沙鎮滿山村的宋興林?怎麼可能!隔壁那小娘們不是說,宋興林這廝就是個武夫,不過讀了區區幾年書而已,他怎麼會中?他怎麼會中?」

  這特麼的,怕不是叫這貨走了狗屎運吧!明明這狗東西不都是十二三四才開始進學讀書的嗎?這才幾年?這才幾年!他一個武夫怎麼可能高中?

  便是丙榜,便是落在末尾,可自己都不中,他憑什麼中!

  「他憑什麼中?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這一幕對譚德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其實心裡已經明白自己名落孫山的譚德,憤怒不乾的嘶吼著,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吼著吼著,身子不由倚著榜亭緩緩滑落,頹然跌坐在地,嘴裡還不住的呢喃著,呢喃著……

  呢喃到了最後,譚德又猛地抬頭,目光憤然仇恨的怒視著身後的榜單,不由連連冷笑,笑著笑著,而後果斷轉身,猛地推開眼前的圍觀人群,憤怒的沖了出去。

  望著譚德失落失意又瘋狂的背影,圍觀人群中有人就不住的搖頭感慨。

  「嘖嘖,可憐啊,這是又瘋了一個,嘖嘖嘖……」

  「嗨,沒事的,這很正常,每回鄉貢發榜,哪回不瘋魔幾個?」

  ……

  鄉貢放榜後,馬上就是鹿鳴苑,這鹿鳴苑,自是所有新晉舉人老爺都要參加的宴席,是不得缺席的。

  王水生穿著宋夏荷親手做的新衣裳走出房門,立刻就被宋興林怨念的盯上了,低頭再瞧自己跟前,手捧新衣催促自己去換的人,宋興林磨牙。

  「魚魚,我知道你針線活計不好,我也不嫌棄,你就不能給我親手做件衣裳,非得去外頭的店裡買嗎?」

  於蘇挑眉,「怎麼,有新衣裳穿你還不樂意?還非得讓我做?便是我願意做,那參差不齊,針腳不一的寒磣貨,你敢穿出去我還不敢讓你上身呢!」

  開玩笑,那樣的話,不是勤等著讓外人笑話自己四體不勤麼,她才不干。

  把手裡捧著的貴价買來的新衣裳,果斷往宋興林懷裡一拍,於蘇忙就打發人。

  「好啦好啦,有的穿就不錯了,你也不要辣麼挑剔行不行,再說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我能做好吃的滿足你就已經很不錯了啦,你丫的還要什麼自行車呀!」

  宋興林……好吧,想想也是,自己能有這麼個大寶貝就已經是人生幸事了,還要什麼自行車呀!

  被自家堂客催促推搡著,宋興林老老實實的捧著衣裳回了屋子,換上嶄新的月白秀青竹的書生袍,鬢髮一束,青竹繡花的腰帶一系,再掛上驅蚊的繡竹香囊,套上配套的厚底長靴。

  於蘇抱胸,單手搓著下巴細細打量。

  「嗯,不錯不錯,趕緊的,時辰也不早了,小哥哥你跟王師兄趕緊出發吧,記得少飲酒,早去早回……」

  宋興林溫柔一笑,抱了抱於蘇,這才招呼著早已等候的王水生,師兄弟二人相協出了早被掌柜的免了房費的院子,奔赴鹿鳴苑。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這邊從容不迫,喜氣洋洋的去參加鹿鳴苑的時候,某間客棧內的某個人卻早已退了房,可憐兮兮的背著小小的包袱,帶著滿身的仇怨與不平,踏上了返程的樓船。

  站在船尾的甲板,看著漸漸消失在眼中的港口,譚德冷笑,「哼,都給老子等著,終有一日,老子會回來的……」

  咬牙切齒悻悻然丟下這麼句話,譚德拽了拽斜背著的包袱,轉身踏進了狹小陰暗的樓梯,摸索著朝自己定下的返程下等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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