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行船補給後有人
2024-05-19 18:29:56
作者: 我若為書
光陰苒苒,一年時間匆匆滑過。
鄉貢又稱之為鄉試,取中舉子,因地域問題,文風自來南強北弱,朝廷為了選拔人才,也是為了公平公正,特開南北兩榜鄉貢,北地學子京都赴考,南地學子金陵赴考。
巫中郡遠離金陵兩千多里的路程,於蘇他們自然是要早早出發。
本來當初院試完說好的,不陪他們遠赴金陵的大哥於保宗,因著天長路遠,心裡實在放心不下妹妹妹婿,帶著妻子態度強硬的送了一路,應是把人送到了岳州府了,才在於蘇的歪纏下,於保宗不得不放棄了隨行的打算,悻悻的目送妹妹、妹婿協同王水生。宋夏荷,四人登上了三層的大樓船沿江東去。
是的,是四人。
至於為何帶上宋夏荷?
嗨!那還不是因為,小夫妻倆看出了這位妹妹心裡有了人,為了給她製造機會,在於蘇的軟磨硬泡之下,宋興林才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帶上了宋夏荷一起,其實心裡卻是打著讓妹妹陪伴小妻子的主意。
畢竟金陵城人生地不熟的,他家魚魚在精靈,到時候他們師兄弟進了貢院赴考,外頭放她一個,自己也不放行呀!帶上二妹,他家魚魚也有人作伴,自己也就不會時刻擔心小堂客再外頭遭人欺負惦記,可以安心考試了,這也算一石二鳥,兩廂便宜的事情吧。
至於家裡的院子跟生意?
如今自己得中秀才,看老頭子那樣子,宋興林就知道,這群人再不會鬧什麼么蛾子給自己添亂了,即便要鬧,老頭子活著一日,他就還有一日的安穩。
想到自己此番遠赴金陵趕考,若是得中,必定是要繼續考下去的。
而金陵離家那麼遠,他自是不會再轉回家鄉白跑這麼一路的,反而要一路北上再赴會試,為此,他們夫妻把家中銀錢,連帶深藏的那九箱金子都縮小帶上,做好了一切成與不成的準備。
那家裡的那點子生意,自己再是看顧不上,如此還不如交給家裡,提攜下老實的三叔。
想必有這麼個進項,老爺子越發要向著自己,壓服一家;
而自己親自定下的規矩分成,也能讓接手生意與小院的三叔,在家裡的地位也能有所提高;
至於暴躁的渣爹?宋興林那是瞧也不瞧,直接交給老頭子管理;
而縣中的小院,他把房契都帶上了,對外只說是租的,房租都讓大舅兄定時去問三叔收,畢竟這可是自家魚魚的陪嫁!
一切安排妥當,帶著行囊,四人於洞庭邊登船,揚帆洞庭,出了洞庭後沿著揚子江一路東下去往金陵城,倒是比騎馬坐車快了許多。
於蘇小夫妻倆不差錢,即便當初阿爺交給她的金餅子拿來給大哥當聘禮,自己還從那十箱金子裡扛了一箱,又跟小哥哥費神的把一箱子金子重新冶煉過,硬塞給拒不接受的大哥當私房,夫妻倆還剩下有九箱呢,便是不動那些金子,光烤糕生意這幾年掙來的,也夠他們來回花銷。
於蘇本是要定大樓船上的兩間上等艙的,畢竟它唯一樓船上層,視野好,空氣好呀。
結果王水生這個老實頭,哪怕中了秀才後有鄉紳來投,家貧的他也不願浪費錢住上等艙,說他哪裡都能住,非要要自己出錢去住最便宜的下等艙,拒不接受他們贈房好意,可把宋夏荷給急的呀,差點要自己掏私房了,還是宋興林這個男人了解男人,一把打斷了自家妹妹的關心則亂。
沒法子,宋興林跟於蘇那麼一商量,夫妻二人便退了一步跟王水生商議。
王水生見師弟夫妻勸解的懇切,說路途遙遠,其後還要考試,身體最要緊,萬不能熬垮了,王水生也知道對方這是為了自己好,便也退了一步,答應去住中等艙。
於是,於蘇便在王師兄隔壁要了個中等艙,又貼心的以自己要跟二妹妹睡的藉口,跟把小相公推去跟王師兄同住,強勢的以此藉口包下了王水生一路的伙食,這才換得了二妹妹心頭的大石頭落地,惹得於蘇總是笑話她女生向外,可羞了二妹妹好一陣子。
中等艙位於甲板上第一層,好在是比龜縮在甲板之下的底艙強,好歹它在水面之上,除了房間逼仄了點,門窗小了點,一樓甲板人來人往吵鬧了點,其他都還算好。
樓船都是木頭結構,正常倉房內是不許開火的,而且便是你想要開火,沿途採買食材也是個問題,不到大的城池港口,大樓船是不會靠岸的。
不過於蘇早有預料,他們一行可是帶著五更雞的,而且怕自家一行水土不服,於蘇仗著金手指,硬生生打包了很多的東西,連故鄉的土都挖了一箱子縮小攜帶,那就更不用說那些方便的食品了。
出發前準備充足的於蘇,甚至為了以防意外,一氣做了足夠四人吃兩三月的乾糧,足足五口超級大箱子,一口當遮掩,四口縮小隨身帶,便是那五更雞所用的桐油,自己也準備了好幾大缸子,收放妥帖。
樓船上一成不變的河鮮吃食,起先上船兩日,四人吃的還算好,畢竟新鮮嘛,現捕現做,滋味倒是不錯。
可隨著樓船的前進,過上幾日,於蘇就先熬不住了,她個好吃佬,再好吃也扛不住這樣重複吃,小嘴巴還是很挑的好吧。
熬不住的於蘇先起了鬼心思,宋興林跟王水生在隔壁屋子溫書打發時間,於蘇就拉著二妹妹在自己的艙房內小心的燃起了五更雞,煮著各色自帶的美食犒勞自己。
饒是這樣,等到這日巳時抵達江城大港,樓船靠岸的時候,於蘇四人也是均有菜色。
身為西南山民,雖也沒少坐船隻行走江中,可沿著揚子江東下,坐的還是這般大的樓船,又是不得自由的一坐就是這般的久,他們再漂慣了也是頂不住的呀。
一大清早起來後問過船工得知,大船要在這停靠一日補給,次日清晨出發,於是四人一商議,決定去江城逛一逛,順便吃點好的,買點土產,添的物資啥的,畢竟接下來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要在江上繼續飄。
臨江的飯館吃了頓當地特色,什麼武昌魚,八寶飯,排骨燉藕煨湯等等,於蘇四人過足了美食癮,四人抹乾淨嘴巴上的油花才齊齊進城。
因著王師兄想要去江城逛一逛文風街,順便採買補充些筆墨啥的,而於蘇最想逛的卻是大街小巷美食打卡,雙方意見不統一,又只有一日功夫,便雙雙約定,申時末的樣子在先前吃飯的臨江樓會和,到時候他們再去臨江路搓一頓,而後在一齊上船出發。
因著宋興林這個寵老婆的傢伙重色輕友,必定是要跟著於蘇一起行動的,自家妹子又是那麼個心思,宋興林便眼眸一轉,在王水生離開時,他乾脆的塞了一錠銀子宋夏荷,而後把小姑娘果斷的往王水生身邊一推。
「王師兄,時間緊迫,而我跟魚魚還有事,須得去採買接下來一路所用物資,愚弟缺的筆墨紙硯,就勞煩師兄帶著我二妹一道去吧,到時候還請王師兄關照提點下我二妹,千萬別讓她被騙了坑了買錯了啊。」
王水生聞言還能怎麼辦?
看著身邊拽著錠銀子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宋夏荷,再看光棍的甩鍋,說完話不等自己回答就走的乾脆的宋師弟夫妻,王水生只得認命,招呼著身邊的宋夏荷收好銀子,護著人就往文風街去。
等二人走遠了,老遠停下,暗中觀察的宋興林,這才轉身笑眯眯的對著緊拉著的於蘇獻殷勤。
「哈哈哈,好了,好了,終於把電燈泡打發走了,魚魚,接下來我們去哪逛?」
於蘇白了這個學詩詞學不好,學自己口頭談怪懷卻一學一個準的傢伙一眼,她哪裡還不知道這貨就是故意的。
不過想到先前吃飯時跟店小二打聽到的消息,於蘇隨即往某個方向一指,「先前聽店小二哥說,此地漢正街最是熱鬧,小哥哥,不若我們去那裡逛逛?順便買點特產什麼的。」,反正自己巨能裝。
宋興林不置可否的點頭,「也行,我們就去漢正街。」
到了漢正街,於蘇發現,這裡熱鬧程度並不比岳州府的芙蓉街差,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於蘇看這個也好,瞧那個也新奇。
身為一個生在實驗室,長在試驗室,被可惡博士拿來做放大縮小器試驗的588號實驗體,她上輩子根本就沒有看到過外頭的藍天,這輩子雖然是看到了藍天,卻也一直都被禁錮在了那小小的一縣之地。
要不是家中突逢變故,後來又跟著小相公一路科舉走來,她甚至都去不了巫中,到不了岳州府,就更不用說出了州府的地界到外頭來丈量世界了。
於蘇雖然不至於跟小土包子一樣,卻也是看什麼都稀奇,看什麼都想要。
「哎哎哎,小哥哥,這個東西看著好像好好吃的樣子,不然我們買個嘗嘗?」
宋興林看到自家堂客的饞嘴模樣,自是欣然應允,利索掏錢,「好,嘗嘗就嘗嘗。」
「哇撒,小哥哥,你康,你康,這個藕粉感覺跟我們那邊的不一樣哎,好細膩哦,不如我們買點兒?」
宋興林依舊寵妻無度,繼續利索掏錢,「好,買點買點。」
「小哥哥,這個……」
宋興林:買!
「小哥哥……」
宋興林:掏錢!
一時間,漢正街熱鬧的街市上,時不時就會傳來這樣脆生生的呼喚聲,而應答的那位,明明一副學子書生的打扮,氣度也不錯,該是極其涵養好,好面子的存在。
結果人家手上、身上掛滿了大包小包,臉上卻笑眯眯的,目光含情,一直溫柔的注視著滿街亂竄,口中不停呼喚的某人,一點都沒有惱火的樣子。
這情景可是奇了!
不僅惹得周遭攤販的打量,時不時的會心一笑,更是惹得連行路之人都紛紛駐足觀看,其中一行同樣書生打扮的人,見狀都不由心思各異。
有人嫌棄宋興林斯文掃地看不上,自然也就有人覺得小兩口鶼鰈情深暗祝福,當然,更多的還是站在一旁指指點點暗笑話,就如眼下這二位。
「哎,譚兄你看,那邊那書生,小小年紀,竟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跟個小娘子嬉笑調情,還被指使的團團轉,嘖嘖嘖……真真是有礙觀瞻,辣極了爾等的眼睛,有辱斯文的很!」
同樣相約夥伴,勉強湊齊了銀錢提前出發趕考的譚德,在聽到身邊同伴的話後,他忙也朝著宋興林那邊看去。
當他看到同伴指摘的人竟然還是自己的熟人時,譚德有片刻間的怔愣,眼眸不由暗了暗。
怎麼回事?難道說這宋兄也提前出發去參加鄉貢,還帶著……嗯,那小娘子該是他的妻子吧?
若不是妻子,想來他也不敢在這般光天化日之下,與小娘子打情罵俏。
(宋興林:老子打情罵俏你個蛋蛋!他那是打情罵俏嗎?他是陪老婆逛街好吧!)
「譚兄,譚兄?」
「啊,啊?」,看著遠處背對著自己,還在一路買,一路前行的夫妻二人出神的譚德,被身邊同伴的連聲呼喊喊回神,忙忙應了兩聲。
「譚兄剛才想什麼呢,怎地那般出神?」
譚德忙搖搖頭,洒然一笑:「哦,沒什麼,譚某剛才在想張兄剛才的話,心裡也覺得那書生有辱斯文呢。」
「就是吧,我張某說的沒錯吧?」
「是是是,張兄高風亮節,自是沒錯的。」,即便有錯,那也是別人的錯,畢竟誰讓他是個窮人,還得靠著身邊這個自己好不容攀上的傢伙,給自己出一路的船資呢!
就因為這個,一路上他都得順著這貨,巴結討好著這貨,生怕一個不好,這貨就改了主意不管自己,若是那樣的話,自己手裡那點子銀錢,可不夠自己此趟鄉貢的花銷。
他還打著等抵達金陵後,依舊跟在這貨身邊,忽悠著讓他把自己的房錢也一併掏了的打算呢!
所以哪怕眼下,這貨自己享受的住著樓船上的上等艙,卻聽了僕人隨從的挑唆,給自己定了位於艙底的最最下等艙,他也是耐著性子的繼續討好這貨,跟這個酒囊飯袋的二世祖同氣連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