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趙小年的心意

  劉德強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只覺得自己說的是又有道理，又有感情。

  「爹，你說完了嗎？那我跟五好要趕緊走了，總得去幫三嬸兒忙活忙活，我們可不好意思光帶著張嘴去。」劉三好笑道，「對了，三叔三嬸兒也請了爹爹你。」

  劉德強愣了下，按理說，三弟他們搬出去，他這個做哥哥的總要到場，可是分家這事兒把娘惹得很不開心，要是去三弟那邊兒吃飯，娘肯定會以為他站在三弟那邊兒，再一個，小年也在，他，不想去。

  

  三好微微笑笑，「爹要是忙，我替你跟三叔三嬸兒說一聲，平日裡三嬸兒對我跟五好十分照顧，我們總不好不去的。若不然，三叔三嬸兒還不知道怎麼想咱們二房呢。」

  說完，也不等劉德強做出什麼反應，就拉著五好的手出門了。

  兩人都出了劉家的院子了，劉德強這菜回過神兒，他這是要來支使三好做飯的，可……

  人都走了，他總不能再去追回來吧？

  磨磨蹭蹭進了上房，蘭氏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事兒沒成。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說什麼了，我知道，你在你那倆閨女跟前從來都沒有威信，她們哪兒把你放在眼裡？」蘭氏不等劉德強開口，就不耐煩的道，「老二啊，不是娘說你，當家當家，那是當起一個家來，你呢？早先被那誰壓著，這會兒被孩子壓著！娘瞅著都心疼啊！」

  劉德強覺得臉熱騰騰的燒的慌。

  他悄悄瞅了瞅趙小年，見她眸含笑意的望著自己，心裡頭又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他自個兒也說不清楚，當年跟著他身後的小丫頭片子，怎麼這會兒變的這般招人！

  「姨母，您就別埋怨表哥了，他也是心疼三好跟五好。」趙小年柔聲道，「晚飯這不是還有我嗎？」

  蘭氏擺擺手，「那可不行，你來家裡是客人，怎麼好叫你去做飯？我叫你妹子還有二好去張羅去。」

  趙小年撒嬌似的拉著蘭氏的手，「姨母這是不拿我當自己人嗎？再說，我一直想孝敬姨父姨母的，以前是沒有機會，今兒有了機會，我還不得趕緊抓住啊？姨母可不能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小年。」

  蘭氏佯裝無奈，伸出手點了點趙小年的額頭，「你這丫頭，真叫老婆子我沒法子。」

  趙小年露出一臉喜悅，福了福身子，道，「那我先去忙活了。」

  劉德強痴痴的望著趙小年那窈窕的身影，心中只覺得她溫柔大方，是個好姑娘。

  蘭氏嘴角翹起，浮起一抹冷笑，老二這樣子，滿心滿眼都是小年那丫頭。之前蘇氏那蹄子沒的時候，老二那一臉悲痛的樣子，叫人看了還以為他恨不得跟著蘇氏去了，可這才幾天的功夫？他心裡怕是想都不想蘇氏了吧！

  「老二，你還傻愣著做什麼？小年初來家裡，廚房裡的物什肯定都不熟悉，你還不趕緊去幫忙？」

  劉德強感激的看了看蘭氏，趕忙起身往廚房去了。

  「娘，二哥的眼睛恨不得黏在小年表姐身上了。」劉銀釵一臉鄙夷，「娘你是打算讓小年姐姐嫁給二哥？」

  蘭氏點頭，「這年頭，寡婦日子不好過，更別說手裡有點兒家底兒的望門寡婦了。她沒什麼依靠，又惦念著你二哥，娘哪兒能不如了她的心意？」

  劉銀釵撇嘴，「娘，她是個寡婦，名聲不好，這樣的人進咱們家，萬一累了我的名聲可咋辦？」

  蘭氏拍了拍劉銀釵的手背，「總算有長進，知道自個兒名聲重要了？娘跟你說，以後你可要長點兒腦子，有那賢良淑德的名聲，將來的親事才好看。至於你小年姐，自是不會連累咱家的名聲的。你二哥又不是初娶，他喪妻了，能娶個寡婦也算好的了。」

  蘭氏見閨女依舊一臉不快，又道：「小年手裡良田就有三十多畝，跟咱們家相當，一畝良田，好時候能賣到八兩銀子，這算下來，能有小三百兩的銀子。種糧食，刨去僱人還有種子錢，一年也有百十兩的進帳，這還都明面上的！你忘了她來家裡帶的那些好料子嗎？娘尋思著，她手裡還有不少東西。」

  劉銀釵面上很是激動，說話都有些結巴：「娘，你是說，是說，說……」

  蘭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瞧你這眼皮子淺的！她要是嫁進來，好東西自是沒跑了。便是那些出產，娘也能都攥在手裡。」

  「那到時候四季都要做衣裳，我聽翠桃說，她老姑四時都添新衣裳，每次都最少四套呢。」劉銀釵兩眼放光，仿佛新衣裳已經在她眼前擺著了。

  「到時候自然都依你。」蘭氏承諾道。

  母女兩個低聲說著，把趙小年的家底都分了個差不多。

  廚房裡的趙小年手腳麻利的洗菜擇菜，劉德強根本就幫不上忙，趙小年見他模樣窘迫，彎著嘴角笑，「表哥是男人，古人云，君子遠庖廚，這些活兒可不是表哥做的。」

  聲音柔柔的，劉德強只聽的心裡頭跟羽毛划過一般痒痒，他緊緊盯著趙小年，只看的趙小年紅了臉頰，聲音更是弱的跟蚊子嗡嗡似的：「表哥再這般看人家，人家，人家就惱你了。」

  面若桃花，聲若芙蓉，一股子熱血湧上，劉德強鬼使神差的把手伸進木盆里握住了趙小年的手。

  柔若無骨，握在手裡叫人心神蕩漾。

  趙小年的臉色跟那大紅的嫁衣似的。

  她一邊兒用力往後抽手，一邊兒幽怨的望著劉德強，「表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眸子跟含了一汪春水似的，叫人望著就挪不開眼睛。

  「我，我，我……」劉德強猛的鬆開了手，一臉尷尬，「小年妹妹，我，我鬼迷了心竅，冒犯了你，我，我，你打我罵我都，都行……」

  一番話說的磕磕巴巴的，劉德強只怕趙小年惱怒了再去告訴蘭氏。

  趙小年低著頭，半晌沒有出聲，，劉德強越發覺得她是因為自己的唐突而生氣。

  「小年妹妹，你別不吭聲呀，我，我知道錯了，你怎麼懲罰我都行。」劉德強聲音里滿是哀求。

  趙小年再抬頭，淚水打轉，紅了眼眶。

  「表哥，小年不怪你，小年怪自己，怪自己當年怎麼就沒有先跟表哥表白心意，怪自己怎麼就錯過了表哥。表哥，你知道小年為何去守瞭望門寡嗎？那是因為心死了，沒有盼頭了，就想一輩子裝著對表哥的想念了此一生的。」趙小年哽咽的道。

  劉德強猶如遭了雷擊一般，愣愣的看著趙小年。

  「表嫂紅顏命薄，小年心裡也難受的緊。」趙小年又道，「可小年心裡也有竊喜，小年，小年想著自己或許會有機會陪在表哥身邊。」

  猛地聽趙小年說起蘇氏，劉德強有些自責，蘇氏是為了他，他們的感情又一直很好，他怎麼就對小年有了想法？這樣怎麼對得起蘇氏？再說了，娘要是知道了自己對小年的心思，肯定會惱怒的。還有小年，她這麼好，自己哪兒能配的上她？

  「我，我，我……」劉德強十分慌亂，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回應，他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了。

  「表哥……」趙小年輕聲喚他。

  劉德強跌跌撞撞的逃離了廚房，鑽進屋裡，大口的喘氣。

  這這這……

  趙小年望著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些事兒急不得。

  慢慢來，她可不信劉德強能逃出她的掌心。

  趙小年慢條斯理的繼續剛才的活計，總要把這頓飯做完不是？

  院子角落裡剁菜的二好若有所思的盯著廚房看了一會兒，又低下頭繼續剁菜，只不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原來老實人也不老實呀，表里不一。

  卻說窩棚那邊兒，王氏忙的熱火朝天，渾身上下都透著輕快。

  明明還是那個人，可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三好本來想幫忙忙活的，可王氏說什麼也不叫她插手，無奈，只能跟五好在旁邊坐著，用樹枝在地上教五好寫字。

  王氏見了這情形，便想了蘇氏，那會兒兩人一塊兒做活，閒暇的時候，蘇氏就是這麼在地上描字的。

  自己大字不識，是蘇氏認真教了，她才會寫自己的名字，認得一些簡單的字。

  往事歷歷在目，卻已物是人非。

  好在，三好五好兩個好好的，兩個丫頭都隨了蘇氏的好模樣，又都性子好，將來只要婆婆那邊兒不絆著，總能尋個不錯的人家的。

  「三嬸兒，糊鍋了。」

  一絲淡淡的糊味兒鑽進鼻子，三好一抬頭，見王氏拿著鏟子愣神，趕緊出聲提醒。

  王氏回神，趕忙往鍋裡頭添了點兒水。

  「三嬸兒想事情入迷了，居然忘了灶上的事兒了。」王氏有點兒不好意思。

  「三嬸兒想什麼呢？」三好隨口問了句。

  王氏重重嘆了口氣，「想你娘，這家裡，真心待我的除了你三叔就是你娘了。有什麼活兒我們都一塊兒干，往日裡你祖母責罵我的時候，你娘總會幫我說話，然後你祖母就會轉身責罵她。事後我說她，她說左右婆婆也不待見她，有事兒沒事兒就罵上幾句，幫我說話挨罵，總比無緣無故挨罵好，至少能緩解下我的壓力。」

  三好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蘇氏無意是個好的，可這種太過軟弱的好，真叫人無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