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各懷心思

  得了蘭氏保證的劉德平心裡這才好受了些，默默起身，站在一旁垂著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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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腳邁出門口的劉德強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請郎中，這會兒看著老娘的樣子像是緩過來許多，可事關老娘的身子，他不敢自己做主，於是開口：「大哥，可還要去請郎中？」

  劉德山一直自詡孝順的，就算是知道蘭氏沒事兒，他作為兒子關心老娘身體，那也應該請了郎中回來，這個老二真是個迂的，半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他沒好氣的道：「請，當然請了。」

  蘭氏忙開口阻攔，真要是請了郎中來，花了銀錢不說，還要叫郎中看笑話。

  「請什麼請，咱們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能浪費的起這些銀錢，我這胸口這會兒疼的輕了許多，躺一躺緩一緩就好了。」

  劉德山順著蘭氏的話道：「那就聽娘的，不過娘您老可不能強忍著，要是有什麼不舒坦，趕緊跟兒子們說。就算家裡日子不好過，也不能耽擱了您的身子，兒子們便是砸鍋賣鐵也得給您看郎中。」

  蘭氏點頭，「行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我歇一會兒就好了。」

  把三人打發了出去，蘭氏倚著炕頭櫃坐了起來，臉上滿是得意，這家裡的人，哪個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搓扁揉圓，還不是看她的心思？不對，蘇氏那狐媚子生的閨女就不是善茬兒，氣了自己好幾次了，現在也越來越不服管教了！

  家裡頭可不能有這樣的人在，不然的話，叫旁人有樣學樣的，她還怎麼當家？

  蘭氏皺著眉頭琢磨了一番，眉間滿是喜色，那丫頭十三歲了，年齡也不小了，這會兒沒了親娘，以後的親事兒，還不得她老婆子說了算？雖然不待見那小妮子，可不能否認的是，這還沒長開呢，就隨了那狐媚子七八分的長相，等到長開的時候，顏色肯定不會差了。到時候說不得還能給她的銀釵多換一些嫁妝回來呢！

  且就忍上她一忍，有老二在前頭擋著，那死妮子再怎麼著也不能太過分了。真要氣急了，就要老二出手教訓就是了，這當閨女的，還能不聽自己爹的話嗎？

  那邊兒劉德強從上房出來之後，眉頭就緊緊的皺在一塊兒了。縣城不能去，鎮上不一定能找到活計，找到了肯定掙的錢少，每次出門做工拿回來的錢都是一定的，這次該怎麼跟老娘交代？

  聽村里老人說，最近一次落雨怎麼也得半月後，那怎麼著也得拿四百錢回來娘才能不說什麼，這次還要帶著老三，可真……

  算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出門做工這事兒，蘭氏是不允許他們耽擱的，半晌的時候就叫王氏給他們二人烙好了雜麵餅子，叮囑了兩句，就打發二人出門了。

  「三弟，我不想去縣城。」路上劉德強開口道，「你也知道，你二嫂……我這心裡。」

  劉德平點點頭，這個他能理解，畢竟任誰遇見這樣的事兒，大約都不會再想回傷心地了吧。

  「那我們去鎮上吧。」劉德平道。

  「這個時候，鎮上用人的地方少，我怕我們找不見活計。」劉德強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找不見就回來唄。」劉德平巴不得這樣。

  「可娘那邊兒……」

  「跟娘實話實說就成了，沒有活計做，又不是我們的錯。」

  「娘那人你還不知道？她肯定會打發我們去縣城的！」

  劉德平瞭然，也是，自己老娘的性子，他心裡清楚的很，二哥的傷心地，對於老娘來說那可不算什麼，用這個理由？別說得到老娘的諒解了，得到一通怒罵還差不多！

  「只管先去鎮上看看再說，說不準我們運氣好呢？」

  劉德強垂頭喪氣的應了，眼下也只能如此。

  劉迎貴步履輕快的從劉迎富家出來，臉上全是笑意，先頭大哥話里還多有推脫，不肯給個准信兒，待到自己把那鼻煙壺拿出來之後，大哥當下就應了說會叫德廣多上心此事。

  德廣一家每月月中都會回來住兩天，算著日子沒幾天了，到時候帶著老四過來走一趟，這事兒就成了。到時候老四不用土裡刨食兒又風風光光的，可算是去了他一塊心病了。家裡的日子有了老四每月的月錢，也能改善不少，除了兩個小子讀書花費之外，還能給銀釵準備一份不錯的嫁妝，他這一支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等兩個小子走了仕途，他們這一支可就是劉家一脈里的頭一份了，到時候族長還不得換他做？

  劉迎貴興奮的鬍子都亂顫，他這輩子的夙願就要成了，還能有比這更好的事兒嗎？

  到家之後，把這事兒跟蘭氏說了說，蘭氏一張臉上也笑開了花兒，喊了劉銀釵過來，把這高興事兒也跟她說了說，一聽四哥馬上就要去縣城做工，還是個一個月好幾兩銀子的好差事兒，她眼睛都冒光了，縣裡頭的繁華可比鎮上要好多了，那兒的衣裳首飾也都是精緻的，往年她一年也就得一身兩身如意閣的衣裳，以後還不得一月得一身兩身？到時候翠桃還不得羨慕死？

  還有縣裡頭的公子哥兒也多，四哥慣來是個會交際人的，到時候自個兒是不是有機會嫁到縣城裡？那樣的話，她可就成了這些小姐妹里的頭一份兒了，能在縣城裡住著的，家裡肯定都是有底子的。

  劉銀釵也是越想越興奮，巴不得他四哥今兒就能去做工。

  「你四哥呢？」劉迎貴喊了幾聲沒聽見人答應，就問劉銀釵。

  「柱子一早就來家找四哥了，說是有什麼緊要的事兒，兩人一塊兒走了。」劉銀釵趕緊道，「四哥還說了，晌午不家來吃飯了，叫咱們吃飯的時候別等他了。」

  劉迎貴眉頭一皺，臉上的得意凝固，等老四回來，他定要好好說教一番，都那麼大的人了，還整天每個正形。那柱子他是知道的，鄰村草溝頭的小子，是個混不吝的，最愛偷雞摸狗惹是生非，他都說了多少次了叫老四不要跟他扯在一起，那小子每每答應了，轉過頭去，該幹嘛就幹嘛。跟那柱子混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兒？

  「剛老太太又裝胸口疼了？」馬氏靠著炕頭櫃坐著，手裡熟練的分著繡花用的絲線。

  劉德山枕在馬氏腿上，半眯著眼睛，手熟練探進馬氏的短襖里去，微微嘆了口氣，「那是娘慣用的招數，得償所願之後，自然就不疼了。難得是這一次一次的用，還是那麼管用，我那兩個弟弟，還不是死死的被拿捏住了？也不知道他們那腦子是咋長的！」

  常年幹活的劉德山手掌粗糙，那手所過之處，引得馬氏一陣陣顫慄。

  她伸手按住衣裳底下動作的大手，嗔了他一眼道：「青天白日的，你犯什麼渾？」

  「你不最愛我犯渾？」劉德山加重手上的動作，笑眯眯的道，「要是沒有我犯渾，你這日子能這麼舒坦？咱們大房能這般人丁興旺？」

  馬氏脖頸微微抬起，臉上一副享受的表情，嘴裡不忘道：「眼下有正經要緊事兒，當家的你總得緊著那正經事兒來，那事兒要是成了，回頭我好好伺候你一番。」

  劉德山狠狠揉捏了一下，惹得馬氏低呼一聲，「這可是你說的，你就放心吧，不為了咱們兩個，為了孩子們，我也得爭取爭取。爹已經去找大伯了，剛我看他進門那高興的樣子，指定是大伯給了他應承，所以我們只能從德廣大哥那入手。我準備在他們一家回來之前找個機會去縣城走一趟！大舅哥在縣城裡頭不是有門路麼，說不得這次還要麻煩他呢。」

  想到自家哥哥做的營生，馬氏一下就明白了自家男人的打算。

  這男人麼，看著正經的，背地裡多數不正經，就拿自家男人說，村里誰不誇讚一聲，是個忠厚老實的，他老實不老實的，自己還不是最清楚了？不過呀，男人就得這樣，她就稀罕她男人這樣的！

  「行，我回一趟娘家，跟哥哥說一聲兒，先說好了，你可不准跟著犯渾。我可會讓哥哥好好盯著你的。」馬氏索性放下手裡的絲線，順勢躺下。

  「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不放心的話，餵飽了我就是。」劉德山嬉笑著翻身，引得馬氏驚呼。

  兩人來了興致，自然不會強忍著，劉德山赤腳下地栓了門，急不可耐的拉著媳婦忙活起來。

  天兒雖然還有些冷，可這並沒有降低姐妹倆的熱情。

  三好五好兩個跟在蘇語墨身後，眼疾手快的往籃子裡頭裝著海瓜子。

  五好是頭一遭見到海，興奮的不得了，劉三好則是有種回到故地的感覺，也是滿面笑容。

  這海瓜子回去爆炒了，可是美味兒到不得了的下酒菜小零食。

  「現在不是時候，每月初二跟十六前後兩天，大潮訊的時候趕海最好了，那會兒海水退的是又遠又快，留下的貝類蛤什麼的可多了。」蘇語墨道，「等大潮訊的時候，小舅舅還帶你們來。」

  五好歡快的應聲，趕海實在太好玩兒了。

  見她這麼開心，五好心裡也舒坦，小孩子什麼的，就應該玩玩鬧鬧開開心心的。

  「行了行了，眼瞅著晌午了，趕緊往回走，不然你們外祖母又該著急了。」蘇語墨直起腰，招呼著兩個小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