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被攆出去的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買賣是你情我願的事兒，白哥兒要是不滿意我給的價格，大可以不賣給我。他既然一直賣給我，那就是很滿意我給的價格！」陳氏臉跟脖子都憋的通紅，張牙舞爪的道，「誰不知道是你這個小賤蹄子勾搭上了他們爺倆，背地後使壞叫他們不賣給我。」

  「謊話說多了，死了會被拔舌頭的。到底怎麼樣，嬸兒你心裡清楚的很！明明是白哥兒不往你那送野味兒了，你找上門怒斥的！逼著人家繼續送野味兒給你！葛大伯身子骨兒差，要吃藥，你給的那點兒銀子，連藥錢都付不起，都是一個村兒的，你這麼做不是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嗎？」三好臉上絲毫不見慌亂，條理清晰的反駁陳氏說的話，「你看見我去葛家，所以就往我身上潑髒水，好讓我再不好意思去葛家，到時候白哥兒無奈，只得把野味兒再送給你，到時候你就又有賺頭了！張家嬸兒，你也是有閨女的人，怎麼能這麼心狠？將來要是你閨女被人這麼冤枉，你能好受了？」

  「你怎麼能冤枉人？我什麼時候往死路上逼他們了？」陳氏有些慌亂，在說這小蹄子不檢點的事兒，怎麼又扯到自己逼人的事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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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我就說你給那些錢不行的，你非不叫我管……」一旁站著的張屠戶忍不住開口，臉上都是懊惱的神色。

  說起張屠戶，跟陳氏簡直是兩個極端，他為人老實，心地善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真想不明白，他怎麼能娶了陳氏這麼個媳婦。

  眾人本來還有所懷疑的，這會兒聽張屠戶這麼說，當下都肯定這事兒是陳氏挑起來的。

  陳氏跺腳，這個傻子，關鍵時候不幫著她就算了，居然還拆台。她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家裡能多攢點兒銀子？城裡的富人都愛吃野味兒，野味兒的價格可是炒的不低，可方圓百里會打獵的人並不多，以至於野味兒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吃到的東西。

  劉三好習慣的眯了眯眼睛，嘴角彎出一抹笑容來，「張家嬸子，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哦，對了，說了這麼好一會兒，我總得說說我是為什麼去葛家的，葛家大伯跟白哥兒又是為什麼同意管我跟五好飯吃的。說清楚了，各位叔伯才不會誤會我，我也才能擺脫不檢點的大帽子，是吧？」

  瞟了一眼蘭氏，發現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劉三好清了清嗓子，脆生生的道：「我跟五好是被攆出家門的，葛家大伯跟白哥兒看我們可憐就叫我們去他們家吃飯，各位叔伯應該知道的，我爹跟葛家大伯私交不錯，他也算是我跟五好的長輩，我爹娘不在，他對我們伸出援手，沒有什麼不對的吧？我跟五好心裡感激葛家大伯，可又覺得受之有愧，正趕上葛家大伯身子不舒坦，白哥兒做飯不太好吃，所以我就提出幫他們做飯來換我跟五好的一口吃的。這有錯嗎？」

  眾人竊竊私語，他們都還不知道劉家把兩個孩子攆出去的事兒呢。

  三好跟五好都是能幹的孩子，平日裡很是聽話，這是犯了多大的錯誤，以至於劉家狠心把他們攆出去？

  這會兒雖然不是天寒地凍的，可到了晚上也挺冷的，可想而知有多難熬了。沒看出來啊，劉迎貴跟他老婆子這麼狠。

  「三好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祖父祖母從來都是溫和良善的人，怎麼會把你們兩個攆出去？」族長劉迎富有些疑惑的問。

  「大哥，我跟孟英哪兒能把人攆出去？」族長開口了，劉迎貴自然不能不吭聲，趕緊接話，真要是被眾人認定他們攆了出去，他們家以後還要不要在村里立足了？

  頓了頓，劉迎貴繼續道，「小孩子家家的跟家裡鬧彆扭跑出去了，結果鬧出這麼個誤會來。都是我們的錯，都是我們的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應該跟小孩子這麼計較。」

  說話誠懇，表情到位，怎麼看都是個心疼孩子卻又無可奈何的祖父。

  嘖嘖，原主這祖父還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五好是小孩子，可以耍耍性子，無傷大雅。可原主已經是十三歲的少女了，過的一兩年都能嫁人的，還這麼不懂事兒耍性子，那就是原主的錯了。再說了，當長輩的哪兒能什麼都順著小輩？這一說不是給三好五好解圍，反倒是在眾人面前暗指三好不懂事兒。

  果然，劉迎貴的話音落了，眾人看三好的眼神有些不太好，都這個年紀了還這麼不叫人省心，這丫頭也就這樣了。

  很突然的，劉三好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哽咽著道：「祖父，都是三好的錯，給您和祖母添亂了。三好不應該不聽你們的話，非要執意陪著五好。可五好是我親妹子，我實在不忍心在她燒的不省人事的時候丟下她不管。我爹娘出門做工之前，交代我要好好帶五好的……嗚嗚嗚，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幫五好把她那份活計做了的！要是我做了，五好就不會在洗衣裳的時候因為衣裳太大浸水太沉了而不小心晃進水裡，不晃進水裡，就不會發燒了，不發燒，祖父祖母肯定不會把她扔出去的。」

  一邊兒哭一邊兒說，泣不成聲，卻還是清楚的說出了她們是因為什麼事兒離家的。

  圍觀的這些人家裡頭都有小孩子，雖然不見得有多麼寵愛，可也不會叫這么小的孩子去洗衣裳，更不會發生意外之後，不想著給孩子請郎中，反倒是想著把人攆出去。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兒嗎？黑心爛腸夠狠毒，這樣的人還真是……

  眾人看劉迎貴還有蘭氏的眼光都不對了，弄了半天，他們居然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三好抽噎的時候，劉迎貴就隱約覺得不好，只不過他仗著自己是一家之主，說什麼都沒有人敢反駁的，為了保住面子，才暗地裡說是因為三好不懂事兒才引起今兒這誤會的。出乎他意料的是，三孫女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反駁了他，還把事實的真相說出來了。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他多年積攢的好名聲，一下子就有了污點了，這個臭丫頭，真是該死。

  「祖父，您別生氣了，您看，五好命大，挺過來了，不用看郎中了，也不用花錢了。」劉三好繼續抽噎道，「您就叫我們回來吧。」

  「老四！」劉迎富臉黑的跟鍋底一樣，拿出了做大哥的威嚴來，他們是本家，劉迎貴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不光是丟他們自家的臉，連他們這一支都沒臉面。真真是個糊塗的！孩子得了風寒咋能不管不顧還把人攆出去？好歹請了郎中回來再做決定啊。

  劉迎貴訕笑，腦袋飛快運轉想要找理由給這事兒遮醜，可完全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

  「大祖父，這事兒不管祖父跟祖母的事兒，是我跟五好太不小心了。咱們是莊戶人家，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哪兒有什麼余錢吃藥。」劉三好一臉善解人意的求情。

  眾人面色有些古怪，莊戶人家是日子不好過，可劉迎貴家裡不在這一行列，他們家光上等田就有三十畝，是這村裡的獨一份兒，他們家再不好過，誰家還好過？不說別的，就看這老兩口穿的衣裳就行了，別人都穿棉麻布，他們穿的都是全棉布的了，不光如此，還是織了花紋的棉布！

  所以劉三好這一番話不光沒有起到求情的作用，反倒是起了火上澆油效果，眾人看著劉迎貴老兩口的眼神兒就更不善了。

  三孫女什麼時候嘴皮子這麼利索了？劉迎貴心裡疑惑，可這會兒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怎麼把這事兒壓下來才是正理。

  「大哥，你也知道，供個讀書人有多麼辛苦，咱們家還供了兩個。也是最近他們要下場考試，用的銀子有些多，我跟孟英兩個因為這事兒簡直操碎了心，一個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半花。這當口上，五好發燒，她祖母正煩躁著呢，就說出了那樣的話……你還不知道我們倆的為人嗎？哪兒能做出這麼喪良心的事兒來？不然的話，哪兒還能攆了她們出去還叫老三媳婦跟著？」劉迎貴訕訕的解釋。

  讀書人費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劉迎貴家供了兩個讀書人，這在劉家村是很了不得的事兒。而且劉家這兩個讀書的還算有些天賦，下場的話，有很大機率中的。劉迎貴這時候說這番話，除了挽回自家的形象之外，更是告訴眾人，他們家不久可能會出兩個有身份的讀書人，是為了個小丫頭片子的事兒跟劉家交好還是交壞，要好好思量思量。

  果然，劉迎貴說完，眾人那些準備譴責的話就都悄悄咽了回去，左右兩個丫頭這會兒沒事兒，再揪著不放，得罪了劉家可不太明智。

  劉三好暗恨，可祖父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上了，她知道今兒她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繼續抓著這事兒不放，眾人那點兒同情肯定會消弭，甚至還會覺得她性子古怪，要長輩的強，如此，就得不償失了。

  「不怪我姐姐，都是張家嬸子亂說，不然的話，祖父祖母哪兒能這麼生氣？」一直沒吭氣的五好小聲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