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敗家的臭小子

  「姐，他說爹爹壞話，不是好人，你不要跟他說話。」小蘿莉劉五好揪著她的袖子道。

  三好摸摸她的頭頂，「這位哥哥跟爹爹之間有一些誤會，現在誤會沒有解開，沒法論斷到底誰對誰錯。所以五好不能說他是壞人，你看，他都幫姐姐送了這麼多竹篾過來，幫了姐姐的大忙。你得謝謝他！」

  劉五好咬著嘴唇，有些不理解，不過姐姐說的就是對的，她照做就是。

  「謝謝哥哥。」

  雖然還是黑著一張臉，可眼神柔和了許多，這少年還真是傲嬌的有些可愛啊。

  見他眼神一直瞅著鍋里，劉三好一咬牙，大方道：「剛做好的飯，你來點兒？」

  既然決定暫時冰釋前嫌，葛遇白覺得自己不用客氣，剛才幹活出了力氣，他還真有點兒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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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乾脆利落，連推搡一番都沒有。

  劉三好覺得自己被他坑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三個菜餅子，她跟五好一人拿了一個，還剩一個。半鍋粥，姐倆一人喝了一碗，剩下的全都進了葛遇白肚子裡。

  天啦嚕，她們的口糧就那麼一點兒，原本粥她們晚上熱熱還能吃一頓的，現在……

  見劉三好哭喪著臉，葛遇白望著光溜溜的鍋底有些不好意思，「我吃的太多了？」

  吃都吃了，再一副小家子氣也太叫人看不起了，劉三好搖頭，「沒，你這飯量不大。」

  明明心疼的要死，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這丫頭太虛偽了，葛遇白心裡忿忿的想。只是確實是自己吃了人家這麼多，總不能擺出理所當然的樣子。

  「一會兒我回去給你拿點兒糧食來，就當是我賠你了。」想著家裡有糧食自己也不會做，賠給她正好，葛遇白做出了這個決定。

  「這怎麼好意思？」劉三好眼神一亮。

  明明很開心，痛快接受就好了，還要多此一舉的說不好意思。葛遇白再次給劉三好貼上了虛偽的標籤。

  「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也不會做。」葛遇白隨口道。

  不會做？那他們爺倆吃什麼？

  看她疑惑的表情，葛遇白主動道：「我都是拿了糧食去換現成的。」

  想都不用想，拿出去的跟換回來的肯定不對等，這個敗家的臭小子啊。

  「你看這樣行不行？這幾天我去幫你們做飯，也不用你給我糧食，就管我跟五好一天三頓飯就成。」劉三好小心翼翼的問道。五祖母家給的東西有限，爹娘歸期不定，五好這身子又太虛弱，風寒好了之後，總要補一補，她覺得，去葛家吃飯，就算不能吃肉，也好歹能喝點兒湯。

  葛家有病人，吃食上總不會太差了就是。

  她可以不吃，給三好吃點兒就行。她也不會占他們便宜，除了做飯，她還能幫著收拾收拾那無法下腳的屋子。

  見她眼睛發亮，眼底藏不住的興奮，葛遇白很想叫她失望一下的，可突然想起剛才他特意從村里走了一遭打聽來的消息，又狠不下心來，她妹妹差點兒就死了，她的家人不找郎中給看病就算了，還把人攆出來，已經夠可憐的了。爹說的對，當年的事兒是他跟她爹之間的，自己強行按在她身上有些不公平。

  見他不說話，劉三好有些忐忑，自己這個提議是不是有些無理？

  「那行，就這麼定了。你晚上就去做飯？」

  就在劉三好以為沒戲了的時候，葛遇白突然道。

  咦？她突然發現這小子怎麼看著這麼順眼，這麼可愛？

  「行，今晚兒就去，我把這些吃的也帶過去，我們倆就這麼多，一點兒都不藏私。」劉三好拎出兩個袋子。

  葛遇白看了一眼，突然覺得自己被算計了，這點兒糧食才夠她們吃幾天的？而且都是些難以下咽的東西，當然，他不會承認剛才他喝的野菜粥還挺好喝的，菜餅子口味也不賴。

  「你們就這麼點兒糧食？」葛遇白故意皺眉，「你是算計著想吃我家的飯吧？」

  「怎麼能這麼說？大家認識一場，我不忍心你浪費太多糧食。」劉三好一本正經的糾正。

  葛遇白哼了一聲，扭頭出了棚子，這丫頭心眼兒太多了，他不想跟她說話。

  確定葛家小子已經走的沒影兒了，劉三好才興奮的拉住五好的手，「爹娘回來之前，咱倆就不用不擔心餓肚子了。不用去找人借東西，也能吃點兒好的了。葛家那邊兒守著河，還有竹林，起碼能弄點兒小魚熬湯給你補身子了。」

  雖然剛才還在糾結葛遇白說自家老爹的壞話，可這會兒聽到不用餓肚子了，小丫頭早就把那些都拋之腦後了，跟姐姐一起興奮。小小年紀，能有什麼比不餓肚子更重要？

  半下晌的時候，算著距離上次推拿過了兩個時辰之後，劉三好又給五好推拿了一次，小丫頭照舊一身大汗，不過精神越發的好了，看這情況，多注意點兒，應該不會反覆，劉三好這才放下心來，給她把身上的汗擦乾之後，一手拎著東西，一手牽著劉五好往葛家走去。

  因為葛家地處偏僻，這一路倒沒有遇上什麼人，也多虧了他們家偏僻，不然的話，被村里人看見自己去他們家，總不好解釋。

  葛家沒有院牆，所謂的院子，不過是竹籬笆圍成的，隔著遠遠的就能看見葛遇白在院子裡忙活。

  院子裡看著比頭晌乾淨敞亮多了，想必是這小子收拾的。

  「不錯啊。」環視了一圈兒的劉三好誇讚道。

  葛遇白臉一下黑了，彆扭生硬的開口：「你來的這麼晚，是想餓死我跟我爹嗎？」

  嘖嘖，這小子真不可愛，如此彆扭，難道是彆扭星人？

  頭晌過來的時候，已經摸清了葛家的廚房在哪兒，劉三好索性不搭葛遇白的話，牽著五好直接進了廚房。

  好傢夥，這麼多吃的？

  玉米面，白面，粳米應有盡有。

  薺菜，榆錢兒，胖娃娃菜（註：馬齒莧）各三籃子，牆角的槐條筐子裡還有半筐地蛋（註：土豆）。

  另外，還有兩隻野雞。

  葛家這食物儲存也太豐盛了吧？

  劉三好記憶里，劉家每天的主食都是各種粗糧，連玉面都少見。野菜什麼的倒是每天都有，但是野味兒什麼的，整年都不一定能見著，當然，這也跟劉家沒有會打獵的人有直接關係。有糧食有菜有肉，天底下還能有比這更叫人樂呵的事兒嗎？

  指揮了五好燒開水，劉三好手腳麻利的把還撲棱翅膀的野雞給解決了，熱乎乎的雞血也沒浪費，都盛到了碗裡。然後把雞扔在木盆里等水開，這檔空，三好也沒有閒著，把榆錢兒過水洗淨，用白面和著玉米面拌好，又撒了點兒鹽粒兒。

  胖娃娃菜也擇了下，把老硬的梗兒去了，留了嫩莖跟葉子，沖洗乾淨，薺菜也一樣收拾好了。

  大鐵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泡，已經開了。

  舀了兩瓢熱水倒進木盆，準備就著開水的熱度給野雞褪毛。

  葛遇白不聲不響的走了進來，一把奪過劉三好手裡的野雞，悶頭褪毛。

  劉三好抿嘴笑笑，也不跟他說話，沖淨了手，用鍋里剩的熱水開始燙胖娃娃菜。

  「哎哎哎——」

  見葛遇白要把雞雜扔了，劉三好急忙攔住，「這些別扔，你放水盆里泡著，都是能吃的東西。」

  那些東西能吃？葛遇白有些懷疑，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聽說雞內臟能吃，這丫頭不會是想捉弄人吧？肯定是的，自己對她態度不好，她肯定記恨在心，所以用這樣的法子來報復他。真是個心狠的丫頭！

  「你別走啊。」見葛遇白壓根沒有聽自己的話，劉三好著急了，兩隻雞的內臟，足夠做一大碗炒雞雜了，扔了著實可惜。

  葛遇白頓住腳步，一臉森寒，「這東西怎麼能吃？」

  「怎麼就不能吃了？雞身上長的東西，也算是肉呢，你不吃就不吃，可別扔啊，一會兒做了我自己吃。」劉三好趕緊道，「你們家糧食是多，可也不能這麼浪費啊！」

  搶下葛遇白手裡的東西，劉三好扔進盆里泡著，把鍋里的胖娃娃菜都撈了出來，放進冷水裡泡著。

  「你也別站著，這兒不用你了，你剝點兒蒜瓣搗點兒蒜泥，一會兒我要用的。另外，屋檐下吊著的干辣子給我拿一些進來。」劉三好不客氣的指揮道。

  葛遇白見她一臉認真，似是那些雞內臟真的能吃，就沒有繼續跟她糾纏，按著她說的去做了。

  院裡的土壟有兩三棵去年的發芽蔥，劉三好一併拔了好用來爆鍋。

  考慮到葛成天尚在病中，飯菜不易重口，野雞直接上鍋燉了，除了放了蔥跟去腥的花椒粒兒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放。鍋里放了用竹片做的箅子（註：bi，四聲，是蒸饅頭時候用的一種用具），把之前和好的榆錢兒放了上去，又在鍋邊緣貼了一圈兒餅子，蓋上鍋蓋，讓五好繼續燒火。

  胖娃娃菜用蒜泥拌了，撒點兒鹽粒兒，清口又下飯。

  薺菜跟雞蛋打一起，做了個薺菜湯，可惜沒有蝦皮，不然的話，味道更鮮美。

  自從老爹病發了之後，廚房裡就再沒有飄出過這麼誘人的香味兒了，葛遇白貪婪的吸著鼻子，要是以後每天都能聞見這香味兒就好了，這丫頭雖然不待人稀罕，可做飯好像挺好的呢，葛遇白悶悶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