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2024-05-19 12:33:36 作者: 花羽容

  這些話她不知道該跟誰說,或者都理解不了她的意思,即便說了就是他娘都會覺得她矯情,好日子過多了,可是整日的閒著打牌遛狗就對了麼?

  整日穿著華服錦緞,出去溜一圈給別人攀比一下首飾財富地位,打個機鋒喝個茶這就是她的生活,有意思麼?或者說有意義麼?

  還不如她做慈善來的有趣呢,起碼自己花了錢幫了被人,農民還知道送點鹹菜雞蛋過來感謝她呢,可這些她能說麼?別人一輩子想過這樣的生活都過不上呢,她能說她不想過麼?瞎僑情吧!

  她真的只是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做慈善也要把握著度,不能太過了,太過了名聲太盛會被皇帝不喜,你的名聲都比朕還要好,你想幹什麼呢?

  總是這樣,干一件事明明是好事,明明只是很單純的目的,總會被一些有心人士歪曲曲解,被人誤會陷害找茬等等,最後的結果總是變味了。

  她不想因為自己一點點私心給家人孩子們帶來危險,只能放棄這些想法了,可午夜夢回她也會有一種孤寂的感覺,那是一種不被人理解,無法說出口的寂寞。

  男人就可以有理想有夢想,為之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不但不會有人說什麼,還是伸大拇指贊一聲好男兒,有志氣。例如小武想做大將軍,她不但不能勸著,還要幫著,兩家人一起調教他,出錢出力的幫著。

  

  可誰知道她不想讓小武去戰場,她怕她的兒子死在戰場上,可這些她不能說,因為她不想掐斷兒子的夢想。

  為什麼男人可就可以擁有夢想,有去實現夢想的權利,而女人卻不能有,有了夢想就是心野了,不甘於寂寞,就是不對,女人就不該這樣,就應該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為什麼?

  容逸見她躺在哪裡,眼珠卻在轉動,明顯沒睡著,身上的氣息也顯得很是怨憤和悲涼,心中嘆口氣,走過去坐在軟榻邊上,伸手抱起她擁進懷裡,長長的嘆口氣,「你呀,投錯了胎,該做男人才是,心這麼野可怎麼辦呢?」他搖頭輕笑。

  楊嵐縮在他懷裡,無聲的默默流淚。

  她並不是想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只是想做點自己喜歡的,有意義的事情,而不是整天和官夫人打屁,弄些浪費光陰的事,難道這樣也不可以麼?

  「傻瓜,女人總是弱者,受到很多限制,我相信不管多少年以後,依舊是如此的。」容逸淡笑著說道。

  楊嵐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他,深覺得他很睿智啊,的確是這樣,上下五千年女人永遠都是弱者,記得小時候奶奶和爺爺吵嘴,總說女人也能頂半邊天,爺爺嗤笑,喊口號只能說明時代進步了,男人就不需要喊口號,因為天下本來就是男權的社會。

  你什麼時候見過男人也需要喊什麼頂半邊天的話,好像沒有過吧,女人一直都是弱者,即便後世發達了很多,時代也進步了,可是在生活中工作中仍然會遇到很多不公平的歧視女性的行為,讓人無奈之極。

  這樣一想楊嵐的心氣又平了,輕笑一聲,覺得自己真是僑情了,說白了還是捨不得自己那點心血,覺得不甘心罷了。

  「我沒事了,就是一時沒想通罷了,算了,不搞那些了,我還是老實在家給你們做飯來的愉快,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她笑了兩聲,都這個歲數了,幹嘛非跟自己較勁呢。

  「沒事,廣東學堂的事我認真考慮過了,那裡的人比京都要開放很多,思想也比較活泛,很容易就能接受外來事物,你要想干我們一起啊,我可離不了你呢,你這軍師可不能撒手不管我啊。」容逸溫柔的笑著,細心又很有耐性的哄勸她。

  楊嵐望著他,忽然發現他的眼角有了細小的皺紋,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也在漸漸變老,為了她為了這個家,為了讓這個姓氏他付出的遠比自己多很多,一轉眼他們夫妻都快二十年了,想起這些年的快樂時光,他好像從無怨言,像個老牛一樣,忙裡忙外,本來該是自己做的事,他怕自己辛苦,全部接過去一點點都幫自己幹完了。

  眼角忽然有些潮濕,笑了,「我是不是很壞,總是給你出難題,還不甘寂寞,總是僑情的厲害,想東想西的不安生,娶了我你是不是很辛苦?」

  她賺了啊,這個男人保護呵護了她快二十年了,沒讓她受過委屈,更沒讓她為他掉過眼淚,她真的是幸運的女人。

  容逸抱住她,「傻瓜,我就喜歡你這樣,雖然你有點小壞,但你和別人不一樣,總活的那麼生機勃勃,那麼鮮活亮眼,我就喜歡看你笑,笑的明媚漂亮。每個人心裡都有或多或少的不甘心和委屈,比如我也有,以前我是一心想做像閣老這樣的人物,效仿我師父的,我嚴格的約束自己,從不會去學文人的壞習氣,可師傅還是告訴我,你做不了宰相,註定的。那個時候我不傷心是假的。

  十年寒窗苦讀,那個學子沒有這樣的夢呢,憑什麼我不可以呢,我付出的努力不比別人少半分啊,可後來事實告訴我,我的確不可以,我享有了別人沒有的資源和富貴,註定是要付出代價的,任何事都是公平的。寒門學子因為沒有我這份富貴和人脈,他們代表的是更多的百姓,是皇帝需要的力量,如果我再做了宰輔,那麼朝堂力量勢必會傾斜,這是皇帝不允許的。很多事其實是一樣的啊,你的學院也是如此,根本原因是皇帝不願意世家子弟太過做大,所以不少世家選擇了沉默,並不是他們不想幫你,而是不能,可有心的人家還是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你那裡,證明他們是相信你的,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羈絆和考量,有需要自己去保護和選擇的人和事。」

  楊嵐點點頭摟著他的腰,「我知道了,不會再犯傻了,你別擔心,我其實已經放下那件事了,時間長了我就會慢慢放下的,遠之,謝謝你這樣一直支持我,鼓勵我,其實你們早就知道我干不長的是不是,皇帝早就為難你了吧,可你還是讓我幹了,我很高興能嫁給你,真的,我很幸福呢,比他們都幸福,他們嫉妒我的。」她仰起臉笑的開心又快樂,像個孩子一樣。

  容逸笑了,摟著她笑道:「傻瓜,你是我媳婦,我不護著誰護著你啊。累不累?早上起得早,睡一會吧。」

  楊嵐也的確有些累了,點點頭就在榻上躺一會了。

  過去的事就過去吧,身邊能有這麼一個人無條件無理由的支持自己,其實何嘗不是上天給予自己的另一種補償呢,不管在哪裡,我都會生活的很好,努力讓自己快樂,做一個不會太樂觀也不會太悲觀,積極努力向上的人。

  一覺睡醒,楊嵐氣色好了很多,似乎真的放下了那些心事,笑容越發灑脫開朗了,好像真的想通了很多事情,變得開心起來。

  容逸也放心不少,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他們在路上行進了快一個月,楊嵐在船上有時閒來無事遇到好的景色,會提筆畫上幾筆,她的畫冊也積攢不少了,容逸都很小心的給她裱起來存著,說是等到他們白髮蒼蒼的時候在拿出來品鑑,一定很有意思。

  有時容逸詩興大發還會給她題詩一首,惹的楊嵐羨慕不已,即興作詩什麼的好有范啊,可惜她一輩子都沒學會作詩,實在是太鬱悶了,不能跟人裝高大上,好遺憾啊。

  一路上二人都在題詩作畫中度過,還在中轉站中淘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打算拿回去給孫子玩。

  到了家時已經到了年根了,兒子媳婦特意在門口迎接他們,臉上都帶著喜色和雀躍之意。

  一下車就看到兒媳抱著孫子在門口站著,楊嵐趕緊快走幾步,將手從暖袖中抽出來,先摸摸孫子的小手,發現還不冷,才放下心來。

  「娘,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們可盼了好久呢,竗哥快叫祖母啊。」兒媳抱著孫子用他的小手跟楊嵐打招呼。

  竗哥有些羞怯,快速的抬起眼睛掃了一眼楊嵐,然後低聲叫道:「祖母。」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兒童有的童音,好聽翠甜。

  「哎,我的寶貝。我也沒洗漱身上髒得很不能抱他,你先抱進去別在這裡讓孩子吹風了,一會來我院子,中午咱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把車上的貨卸下來,上面都有便條,是我送給各家各戶的禮物,改明你派個伶俐嘴甜的小廝送一送。」楊嵐快速的吩咐道,她害怕孩子站門口在吹了風了。

  「哎,您放心吧,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好了。」王婉兒高興的答應下來。

  那邊容逸也在和毓哥說這話,父子二人好久沒見了,容逸看毓哥氣度越發沉穩,心裡也是滿意的很,眼睛更是不住的往孫子這邊打量著,只是因為沒有洗漱覺得身上沾了灰不好去抱孫子罷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