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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19 12:33:18 作者: 花羽容

  楊嵐和容逸在河邊觀看了舞獅子,和人群一起鼓掌叫好,這種體驗還是頭一次,很是新鮮歡喜,容逸也因為楊嵐情緒歡快而漸漸放鬆下來,和她一起歡欣鼓舞,鬧得很是高興。

  

  難得這麼瘋了一回,容逸也覺得渾身舒爽,壓在身上的擔子似乎也輕鬆了不少,不由得溫柔的看著楊嵐歡快的側臉,心中一暖,不管什麼時候,她好像總是這麼開心,善解人意,原本是自己帶她出來玩,想哄她開心的,沒想到現在到換成了自己被她哄了。

  看過了舞獅子,楊嵐看到行人走動穿梭不停,好奇的一個勁往前擠想去看看前面有什麼好玩的,身旁的侍衛死死的守在他們左右不肯挪出位子,容逸更是緊張的拉著她的手不放,生怕把她給擠丟了。

  楊嵐興致頗高,遠遠地就看見那邊街上有小吃,高興地晃著他的手喊道:「你看那邊有小吃,我們去吃好不?」

  「好啊。」容逸面帶微笑望著她,夜色籠罩下,他的雙眸熠熠生輝,宛如星子。

  楊嵐跑到一家小攤前,指著桌上的碗說道:「我要吃湯圓,都有什麼味道的?」

  攤子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老頭笑著介紹起來,「酒釀湯圓,有花生的,桂花的,還有黑芝麻的,都是自家地里種的,好吃呢,來一碗吧。」

  「嗯,每樣給我來兩個就好了。」楊嵐坐下來打算吃一碗湯圓。

  「給我來芝麻和花生的。」容逸也笑著坐了下來。

  「哎,您稍等,馬上就好。」老頭很高興的去煮湯圓了。

  「老人家你們在能吃飽麼?」容逸在等湯圓的時候隨口問道。

  「還可以啦,節日的時候出來做點小買賣填補一下家計,地里種的有糧食,園子裡有菜地,咱們農民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自家地里種啥就吃啥唄。」老頭一邊忙活一遍回答容逸的話。

  「那你們的稅高麼?」容逸不留痕跡的問道。

  老頭點點頭撇撇嘴,「高呢,各種各樣的稅,每年還都不一樣呢,交糧時花樣最多,很多人交不上糧食就要交錢,莊稼漢哪有那麼多閒錢呢,結果交不出來就被拉去做苦役,很多人身體受不了那個苦就回不來了,哎!」老頭兔死狐悲的嘆口氣。

  容逸聽後面色沉沉,好半天沒有再問下去了。

  楊嵐看他臉色不太好,輕輕碰他一下,微微搖頭,意思是不要在外面掉臉子,這種事那都能見到,普天之下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了,上下五千年皆是如此,只不過苦的內容不同而已。

  容逸嘆口氣沒再說什麼,但臉色始終不是很好。

  湯圓上來了,楊嵐嘗了一個微微點頭,花生的香一點,桂花的也不錯,有點甜,老漢沒有放那麼多糖,反倒口感清新,很不錯,芝麻的最香。

  吃過了湯圓下人們付了錢,還不忘多給幾個銅板算是感謝了。

  楊嵐拉著容逸又轉了不少的地方,還吃了一些小吃覺得差不多了,才依依不捨得打道回府了。

  玩了一天楊嵐也累了,早早洗漱好久躺在了床上,容逸洗好後出來發現她還沒睡,就笑著問道:「怎麼還不睡?」

  「我怕你不高興啊,我看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楊嵐有點擔心容逸。

  「我沒事,只是覺得有些官員貪污的太過了,手法太狠辣,逼得農民沒有活路走,實在讓人憋屈的很。」容逸嘆口氣。

  他出身世家,從沒缺過錢,缺過人脈自然不能理解寒門子弟出仕後的困難,這比考科舉還要難上幾倍不止,想要融入別人的圈子裡往上爬,除了政績之外,最重要就是人脈,人脈怎麼建立,要請客要吃飯,要送禮等等,這些都是錢啊。

  別說別人,就是楊嵐自己每年逢年過節送出去的禮物都不是一個小數目,更別說平日裡有個新鮮吃食若是多了,怎麼地也得給親朋好友送一點過去嘗嘗吧,雖然人家也不見得沒吃過,不過人情往來不就是這樣一點點親密起來的麼,難道這些東西不要錢麼?

  官員的俸祿都是有數的,根本養不活一大家子的吃喝,主要是要靠個人的莊田店鋪和妻子的嫁妝等等經營良好才行,不然根本維持不住一個官應有的排場和人際往來。

  「這和錢有關啊,有些官是從底層上來的,本身人脈有限再不撈點錢哪有銀子給上峰送禮啊。你要是想查就看看誰家小妾多,穿戴的好,估計和貪污少不了,養個小妾也很花銀子的,每個人的俸祿都是有定數的,算一算就知道了。」楊嵐滿不在意的說道。

  「嗯,這是我還得想一想,我想開放邊貿,這樣大家手裡能多點油水出來,我在查貪污反彈就不會那麼大了,大家都想掙錢各憑本事吧。」容逸認為辦案是可以的,但不可以過於耿直,得罪一票人的結果就是,大家聯合起來撲到你,螞蟻多了還能撼動大象呢。

  「你有主意就行,實在不行我就把金鐧運回來,挨個腦袋上敲一遍。」楊嵐覺得這個野蠻法子最合適自己,我不和你講道理,我直接和你動拳頭,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

  容逸被她逗笑了,「你呀,整天不動腦子,前兒大舅哥還來信,說我把你慣壞了,什麼都等著我給你弄好才行。」

  楊嵐氣哼哼的皺皺鼻子,「他是我親哥吧?不會是我娘撿來的吧?」真討厭,幹嘛漏我氣啊。

  「呵呵呵,大舅兄在京里折騰兩個小傢伙呢,說要他們好好歷練一下才成,都娶親生子的人了,還總事事跑去問。」容逸半躺在床上和楊嵐嘮嗑。

  「哦,反正一個是他親兒子,一個是他親侄子,隨便他折騰去吧,孩子嘛不經歷風雨怎麼能長大呢,他早點歷練出來,我們也能早點脫手啊,既然你不戀權,咱們就早點抽身隱退,我也煩了,老和那些官夫人打官腔,實在沒趣得很。」楊嵐打了個哈欠說道。

  「好呀,我這二年一直在和璧山書院的院長聯繫呢,他過幾年就打算退下來了,身體不如以前精神了,一直想找個合適的人接管書院,我有透漏這個意思,但現在還不宜說出去。」容逸本心更喜歡做學問,單純有意思,比和人鬥心眼有意義多了,這些年他御前伺候他是真的累了,累心啊。

  伴君如伴虎,每一句話你都要思前想後琢磨再三才能說,有時候還要裝作不經意的誠實之言,整日帶著虛假的面具提心弔膽,實在是累心的很。

  別人看他風光無限,皇帝的寵臣,可只有他媳婦才會明白這份辛苦不是人人都能福享的,身在局中也不是大家想的那麼幸福。

  可是如今兒子還不能獨立支撐侯府,怎麼樣也要再託兒子一把,大兒子能出來,老二老三就不用擔心了。

  「好呀,我讓老四給我在江南買了一棟小宅院靠近書院的,這些年給孩子讀書用,等咱們過去了就自己住,還有個小莊田足夠咱們夫妻吃的了,我在院子裡種點菜,那日子美得很,勾心鬥角裝瘋賣傻一輩子,總算能活幾天自己了。」楊嵐也長長的嘆口氣。

  容逸輕笑一聲,「我以為你都忘了你自己原先什麼樣了。」

  楊嵐苦笑一聲,「我真的都快忘了我自己是什麼樣了,戴面具戴的久了,我真以為自己就是個衝動賣傻的人呢,一丁點個人情緒都不敢露,遠之我累了。」她幽幽的一聲嘆息。

  這些年她壓抑自己的本性,很多事就是明白也要裝不明白,還要裝得像,裝的讓大家認為我就是這樣的,衝動莽撞恃寵而驕,膽大包天沒心眼的人,可實際上又有幾人能夠真正的以自己的真面目活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有親人羈絆啊,如果裝傻可以讓上位者放心,她心甘情願裝一輩子傻蛋,只為了讓親人能夠平安喜樂。

  「我知道,再堅持幾年,過兩年老二考了科舉就能入仕了,到時候老大就有幫手了,老三怕是還要幾年,不過也不遠了。」容逸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嗯,我知道,你說我要不要再買幾根紫檀木和黃花梨啊,子晴喜歡黃花梨的,覺得亮眼大氣,她不太喜歡紫檀說擺在屋裡發暗,可是紫檀的顯先貴重氣派啊,去了夫家才有面子啊。」楊嵐有些糾結,有心想照顧孩子的喜好,可也得考慮一下夫家人的想法。

  「你想的也太早了,連人影都沒見著呢。」容逸哭笑不得。

  「差不多了,這二年我都打算好了,多選一些好東西回去,給子晴留著,她的嫁妝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攢,大件的都差不多了,古董字畫什麼的也有收集一些,這些年要是能遇到珍品好東西再收集一些也不嫌多,反正咱們有四個孩子呢,不怕分不出去。首飾珠寶我攢的都是精品,都給她留著呢,莊田也夠多。我想著在廣東再買一個莊田,最好是能種植林木的,聽說這邊種植紫檀和黃花梨不錯,要是照顧得好,將來孩子們的嫁妝這就源源不斷,能省不少錢呢。」楊嵐掰著指頭算著家當,怎麼才能開源節流給孩子們弄一條省錢又能掙錢的好辦法。

  「你也別安排那麼細,孩子們都讓你這麼大包大攬的給慣壞了,讓他們自己嘗嘗掙錢的辛苦,就知道該怎麼過日子了,哪能都等著你的嫁妝和我的家當呢,也太不孝了。」容逸沒好氣的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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