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勸諫

  奶娘欣慰的笑了，拍拍三太太的手語重心長的勸慰道：「太太想的是對的，這些年咱們管家也拿了不少好處了，公主為人精明，未必就不知道，不過是一家子兄弟不願意撕破臉罷了，將來孩子們的前程還都靠著公主呢！您想想公主只要抬抬手，三小姐的婚事還怕不好麼？更別提少爺的前程了，貿然得罪了公主，咱們都討不了好去。」

  三太太沉吟半天，半響不吭聲，最後還是不情願的點點頭，「要不是為了兒女，我也捨不得拿我自己的私房錢出來，老爺那個樣子只會掉書袋，我不摳門一些，將來我的一雙兒女可怎麼辦呢？女兒的嫁妝我要攢錢，兒子的前程也要早早打算，他可曾想過半點啊！只知道擺弄風雅之事，和姨娘紅袖添香，何曾問過家裡少了針還是多了線，我累不累，兒子書讀的好不好，他哪裡管過哦！」想到這些年自己的不容易，丈夫的淡漠花心冷漠自私，讓她心中悲涼一片。

  奶娘也忍不住擦擦眼角，一狠心還是把心裡的話都倒了出來，「太太，我奶了你一場，說句托大的話，老奴把您當親閨女疼的，看您這樣苦，老奴心裡難受啊！可老奴有些話還是要說一說的，咱們六少爺霖哥不能再這麼嬌慣下去了，你想想他今年馬上就九歲了，該去前院住了，如今連論語都讀不全，要知道三少爺這個年紀已經是童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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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看看大房兩個哥兒，才十四的孩子，已經是錦衣衛了，那個地方是有錢就能進去的麼？還能混的如此之好？沒點本事光憑權勢你信麼？老奴老了，看不了您幾年了，有些話我現在不說，以後就說不了了。」說完她自己也哽咽不語，想到以後三太太的將來，想到還是一團孩子氣的哥兒，她是真的為自己奶大的小姐憂心啊！

  三太太怔怔的愣了半響，一向不願意正視的現實被奶娘無情的撕開，一時間有些不能承受，默默的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任憑淚水緩緩的在臉上流淌。

  好半天才幽幽的吐口氣，「奶娘，你讓我好好的想一想吧！」

  就這麼貿貿然的把給孩子推出去，她害怕後院的姨娘們會對孩子下黑手啊！可是一直養在前院也是不行的，偏偏琦哥是從小養在老太太那裡的，嬌慣的太狠了，一點委屈都受不得，等她發現也晚了，有些壞習慣也已經養成了，再想掰過來老太太就第一個不答應的。

  奶娘自然知道三太太的顧慮，低聲勸道：「老奴明白太太的不容易，我倒是有個法子，不過害怕太太捨不得！就是老太太也不能阻止，對哥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三太太頓時猶如尋到了倫音一般，眼睛一亮，拉著奶娘的手急切地問道：「您跟我直說吧！您還有什麼瞞著我不成？我什麼樣的人奶娘您最清楚的啊！只要為孩子好，就是挖了的肉我也是心甘的！我知道我摳門小氣，可我也是沒法子呀！你也看到了，我的嫁妝這些年花的也七七八八了，我不小氣點以後兒女可怎麼辦呀！」

  奶娘聽了這句話放心了，想了想說道：「霖哥養的太嬌了，像個女孩似得，很多毛病我不說您也知道，現在年紀還小還有改的機會，再晚可想改都來不及了，到時候您老了去依靠哪個啊？依我說，您直接去求公主侯爺，將琦哥送進軍營里去，磨練幾年再說，受點苦自己就知道上進了，老太太也得聽侯爺的，斷然不敢阻止。」說著停頓了下來，看著三太太臉上的表情。

  三太太緊緊的抓著自己銀紅色福字窄袖褙子的衣角，毫無所覺得揉捏著，好好的衣服被揉的皺皺巴巴，眼微微的眯起，眼角有著淺淺的皺紋，臉色也顯得有些憔悴。

  看到曾經花一樣嬌嫩的小姐，如今卻是這樣早早的衰老了，和二太太等人一比，自家的小姐竟然老的不止一籌了，可是明明小姐才是年輕的那個啊，心裡忍不住為小姐抱屈心疼。

  三太太好半天才諾諾的抬起頭看著奶娘，悽然道：「奶娘，我捨不得！」

  奶娘狠狠心勸道：「前個我給霖哥送了一碗紅棗湯，你猜我發現什麼了？」不下狠藥小姐是下不了決心的。

  「什麼？」三太太有些茫然的問道。

  「前兒我站在門口沒進去，聽見他屋裡的翠紅攢抖著琦哥給他找方子，調弄胭脂呢！說是外面的不乾淨不如自家制的好，還說不讓太太知道呢！後來我也沒進去，悄悄的退了出來。」她神色莫名的瞥了眼三太太，毫無意外的看到三太太的臉色鐵青。

  「該死的奴才，勾壞了我的兒子！您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啊！」三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恨不得現在就去撕爛翠紅的臉，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摸樣。

  奶娘嘆口氣，小姐還是這樣沉不住氣，沒有城府，家裡再沒有個懂事的頂樑柱撐著，以後她可怎麼辦啊？偏那位爺是個靠不住的啊！

  「小姐，告訴你又怎樣呢？沒了翠紅指不定下一個更歹毒呢！霖哥和毅哥差不多大，你看看毅哥整日裡苦讀書啊！你再看看咱們霖哥整日裡只知道混鬧玩耍，以後能指望的上麼？莫不是你要等到毅哥出人頭地以後奉養你這個嫡母不成？」

  毅哥是三房的庶子，只比霖哥大一歲而已排行老四，庶子因為姨娘得**的關係，三爺對庶子遠比對嫡子上心多了，加之毅哥整日苦讀書，可霖哥卻不大願意讀書，這更惹得三爺不喜，有點放任自流的意思。

  奶娘一手養大三太太，自然知道哪裡才是她的軟肋，一戳一個準的。

  三太太果然臉色變了幾變，閉上眼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再度睜開眼時已是滿臉的淚痕，眼裡滿是堅毅和剛強，「奶娘把帳本和銀票拿上，我們現在就去找公主，我幹的事我認了，只求公主網開一面。」

  奶娘高興的應了，她這回很慶幸小姐膽子小，雖是撈了些好處卻不敢太大動作，再把去年的錢給補上，相信公主不會在意這點子東西的，最主要是個態度問題。

  三太太收拾了一番，重新洗了臉擦了粉，這才對奶娘說道：「你說我這會子求公主是不是不合適啊？我畢竟拿了公帳上的錢的，轉眼再去求人她會搭理我麼？」想到公主那雙通透瞭然的眼，她心裡就打怵的。

  奶娘一見太太要往後退，立刻說道：「公主什麼不知道啊？老奴想著，咱們還是實話實說的好，把錢誠心誠意的補上，再道道您這些年的委屈，說一說霖哥的事，您求求公主，別怕丟臉，為了孩子什麼苦不能吃啊！霖哥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

  三太太點點頭，呢喃道：「是啊！他是我的期望啊！我不能讓那些賤人毀了我的兒子，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