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世道

  對比江對岸那般燈火闌珊的高樓大廈，碼頭這邊則顯得有些冷清。

  因為自己熱衷於機械改裝的原因，很多配件需要從其他聯盟區里購買，所以來過碼頭很多次了。

  急匆匆的往前走，待走到拐角，看到前面亮著一盞暗黃色的燈光時。

  丁小乙不禁長吐口氣，臉上頓時綻放起笑容。

  那是一家雲吞店。

  與其說是店，不如說是簡單的搭個棚子，推車上掛著爐子和湯鍋。

  直白地說，就是一家街頭野店，可能連經營執照都沒有。

  但對於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的丁小乙來說，此時這家雲吞店無疑就是一處天堂。

  還未走進，那股雞湯的味道，就已經湧入丁小乙的鼻腔。

  「大爺，一碗雲吞，一籠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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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家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頭上戴著一頂廚師帽把頭髮整齊的遮蓋進去，但帽沿外邊的鬢角已經斑白了。

  身上的衣服是很老舊的麻衣，但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丁小乙和尋常富二代不同是，對吃的不是特別的講究。

  有的時候搞機械，一身機油，早就顧不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能吃口熱乎的就是幸福。

  不過即便是這樣，當看到店家簡潔樸素的裝扮，甚至連指甲蓋里一點塵土都沒有的乾淨，總是會令人感覺到很舒服順心的感覺。

  「好嘞！」

  大爺點了點頭，雖然年邁但手法依舊利索乾淨，十個雲吞下鍋，碗裡已是撒好了調料了，一勺老母雞久燉的老湯下去。

  湯汁翻滾下，混合著香菜和韭菜的鮮香味，一時借著雞湯激發出來。

  很難說，究竟是雞湯成就了這些香菜和韭菜，還是韭菜和香菜成就了這一碗雞湯。

  十個雲吞落入湯碗，一勺辣子一勺香菇和榨菜後，就端上了丁小乙的面前。

  「你的包子。」

  籠蓋打開，在小攤前昏黃的燈光下散發著騰騰白霧。

  這個時候丁小乙已經顧不得包子是否燙嘴，趕緊先往嘴裡塞上一個。

  太餓了。

  這不僅僅是一晚上沒吃東西，更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幢幢一件件，無不刺激這丁小乙的神經。

  精神一直都處於緊繃狀態下的人，消耗也同樣是大的驚人。

  「呼呼……」包子初入口中還是燙嘴的厲害，令丁小乙張口連連喘上兩口熱氣後才適應下來。

  一口包子入口，綿軟的麵皮帶著獨有的甜香，在鮮肉餡的湯汁混合後，至鮮至甜，鮮美可口。

  丁小乙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把嘴巴塞滿的滿足感。

  一口包子下腹，丁小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喝上一口鮮雞湯，雞湯的味道恰到好處，配上韭菜和香菜獨有的芬芳，令這一口雞湯在口中生出別樣的滋味。

  雲吞和餛飩，很多人只覺得叫法不一樣。

  其實兩者還有很多差別的，係數下來也是有不少說辭。

  但對於丁小乙來說，兩者最大的差別就是，雲吞肉多，餛飩肉少。

  一大口雲吞咬下去連忙的肉質彈牙可口，配上一勺雞湯，令丁小乙頓時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自己這才算是活了過來。

  丁小乙轉眼把一大碗雲吞和包子吃的乾淨，連湯都沒放過，丁小乙放下碗筷，臉上流露出舒坦的表情。

  「嘖嘖，果然唯有美食不能辜負！」

  其實丁小乙還想要再吃一碗。

  但想了想，理智還是告訴他不要暴飲暴食，不能按時吃飯本身就已經很不好了，如果吃的太撐，對自己消化也不好，一旦出了胃病，就麻煩了。

  「嗚……」

  江邊涼風吹來，轟鳴悠長的船鳴聲下，丁小乙手掌摸摸自己的肚皮，一時感覺格外的愜意。

  一旁推車上，掛著簡便式收音機，播放著聯盟最新的消息新聞。

  丁小乙很悠閒的坐在椅子上，欣賞著江邊的美景。

  同時這也是在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做出一個總結。

  老頭子給自己留下了一份遺產。

  一份誰都拿不走的遺產。

  一份足以讓自己富可敵國的遺產。

  也同時為自己打開了一扇新世界得大門。

  最令自己所意想不到的，是老頭子不為人知的一面，居然如此的令人感到神秘莫測。

  這時候收音機里播放出一條消息，引起了丁小乙的注意。

  【今天是聯盟歷119年7月31號，最近探索組在新大陸發現了最新的靈能生物，這個發現是聯盟歷史上嶄新的一頁，靈能生物的研究，將會邁入新的篇章………】

  靈能生物。

  自從地球大震動後，地表開始出現了變動，人類成立了聯盟國。

  聯盟全部的力量，都投入進入了那些從海洋中浮現的新大陸上。

  而同時，世界上出現了各種奇特的靈。

  這些靈，有得會對人類產生很大得傷害，有的則擁有很神奇得力量。

  這些靈被統一成為靈能生物。

  聯盟將這些靈能生物，按照其威脅程度分為：神、龍、災、惡、傷、靈，六個級別。

  每個級別又有上中下三等。

  不過雖然是靈能生物，但那個只是聯盟內得叫法，對於丁小乙他們這種華夏族人來說，更樂意稱之為……鬼。

  當然，這都是老一輩得說法了，是不會得到聯盟承認的。

  「不知道，大頭怪算不算靈能生物呢？算得話，又是什麼等級的靈能生物？」

  丁小乙心中猜想著，同時整理好思緒，拿出錢包，準備結帳。

  錢包打開，那張油黃帶金的冥鈔，就躺在裡面很是惹人眼睛。

  大爺瞄了一眼，看到夾在丁小乙錢包里的冥幣後，不禁笑著開口道：「小伙子，錢包里不要放這種東西，容易招來不好的東西。」

  「不好的東西？」

  丁小乙一怔，腦海里第一個念頭就是那輛懸浮車。

  想到這，丁小乙不禁鬼使神差的問上道：「大爺，你說的是靈能生物？」

  大爺笑著接過丁小乙遞來的錢。

  這次丁小乙長了個心眼，看了一眼大爺放錢的鐵盒子，看到裡面都是綠油油的聯盟幣後，心裡才松上一口氣。

  「嘿，什麼靈能生物，按咱們的說法不就是鬼麼，那玩意我沒見過，不過這是咱們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不會沒有道理。」

  大爺笑著收拾著東西，天都快亮了，他也要早早收攤回家休息。

  丁小乙也被大爺挑起了興趣，半開玩笑的追問道：「大爺，你說是鬼可怕，還是人可怕？」

  聽到丁小乙的話後，大爺停下手上的活計，沉思片刻後，搖頭道：「都不可怕。」

  都不可怕？？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自己的預料。

  這時大爺的目光看向江對岸那片高樓大廈，壓低了聲音，悄悄在丁小乙耳邊悄聲道：「可怕的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世道……」

  「世道……」

  丁小乙目光看向江對岸那片燈火闌珊的世界。

  一時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捉摸不透。

  最終丁小乙也沒有再追問下去，起身離開，直接走進碼頭。

  碼頭的門衛是二十四小時三班倒。

  故而丁小乙走過去的時候，門衛檢查了下丁小乙的貨物單據後，就讓人帶著丁小乙進了碼頭。

  因為不是取貨，丁小乙只是辦理了簡易的查驗手續。

  其實東西兩天前就到了。

  裝載師父照了貨號後，就讓起重車把裝載著丁小乙貨物的貨櫃取下來。

  車廂打開的時候，丁小乙的目光不禁火熱起來。

  或許除了老頭子留給自己的遺產外，能夠再激發出丁小乙熱情的，就只有對於機械的渴望。

  昏暗的車廂盡頭。

  在泡沫和木條隔離下，丁小乙終於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小情人。

  漆黑的發動機外罩，已經有很多地方出現了破損。

  但可以透過破損的外罩，看到裡面，那台黑色的發動機，正靜靜沉寂在那裡。

  破碎的外甲下，能看到漆黑的發動機軸輪。

  T9號發動機。

  這本是聯盟研究的初代機械探索者身上的發動機。

  因為最初的時候，聯盟沒有掌握如何消滅靈能生物的辦法。

  就開發出了探索者機器人。

  不過後來發現，效果太差了，所以研究了幾代後，就放棄了探索者的研發。

  但這台初代探索者的發動機，可是稀罕貨。

  因為這台發動機的技術，最接近於聯盟時代之前的人類文明。

  丁小乙也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從一位收藏家的手上搞到的這玩意。

  「完美！」

  丁小乙手指輕輕撫摸著發動機冰冷的外殼，內心猶如野馬般的狂熱。

  對於一個酷愛機械的人來說，這台功率強大，接近上一代文明的發動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玩具。

  仔細檢查一翻後，丁小乙確定這台發動機沒有問題。

  但接下來呢？

  自己該怎麼處理這台發動機？

  原本打算把這台發動機賣到黑市，換上錢來解自己燃眉之急。

  但現在自己已經沒有了那個必要。

  大頭怪給自己打撈出來了很多的黃金，多到足夠自己在現實中衣食無憂的程度。

  丁小乙現在自然不會再有賣發動機的念頭。

  「能不能帶回家裡！」

  丁小乙這時腦海靈光一閃，對啊，帶回去自己改裝一下，改裝成發電機，然後重新把房屋翻新一下，嗯，有了電，我還可以………

  作為一名機械發燒友，丁小乙腦海中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抽水機、液壓鉗、電鋸、等等等……

  一系列的物品在丁小乙的腦海中迴旋，仿佛一下為自己打開了一扇前所未有的思路。

  想到此，丁小乙內心變得火熱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嘗試著把這台發動機給搬回家。

  不過理智還是牢牢的壓制這丁小乙內心的衝動。

  光拿走發動機沒用，自己還要很多配件，前前後後雜七雜八的算下來，少也要七八千左右，加上電線，保險盒，變壓器等一系列配套物品都沒置辦。

  自己現在火急火繞的去搞，只會把事情越搞越複雜。

  丁小乙是一個喜歡謀定而後動的人。

  也是這樣的性格，才讓他在機械改裝上有著獨特的理解。

  只有敲定了圖紙上每一個細節，才能夠令這些冰冷的機械發出富有生命的怒吼聲。

  在重新整理好思緒後，丁小乙封閉好貨櫃，轉身走出碼頭。

  眼下自己很需要金錢，這個不是什麼困難的問題。

  家裡的黃金就扔在那裡，但在回去之前，自己還是需要採購一些東西，好在碼頭出去不遠，就有一家便利店。

  丁小乙在這裡採購了一些零食，一些大桶的礦泉水，還有方便麵。

  洗簌物品，丁小乙就沒準備太多，簡單的幾樣東西就行。

  大包小包的東西裝好了後，

  丁小乙走到陰涼的角落處。

  一大兜東西放在手邊，確定四下無人後，拿出懷裡那串鑰匙。

  回憶著自己當時被鑰匙帶出來的場景，手掌輕輕撫摸著黑鐵鑰匙上的銘文。

  儘可能的放鬆下自己緊繃的肌肉。

  口中低聲念誦鑰匙上柴木新居的四個字。

  只見隨著丁小乙的念誦下，一股強烈的異樣感襲來，一團黑暗在丁小乙的眸子中爆發出來，像是巨大的黑洞要將他吞噬進去。

  在這個時候，丁小乙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就是放在自己手邊的物資。

  伸手一把抓過來抱在懷裡，等丁小乙回過神的時候，驟然發現自己正坐在木質的房屋裡。

  牆角沾滿灰塵的鏡子，正映照在自己的臉頰上。

  而在自己手上，還抱著一大兜自己從便利店裡買來的物品。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丁小乙全身緊繃成一根筋的肌肉驟然徹底放鬆了下來。

  「成功了！真的可以!」

  丁小乙的臉上生出欣喜的神情，似乎從老頭子離開後，他的臉上第一次展露出如此欣喜的笑容。

  這和昨天的發現所不同。

  昨天無論是什麼，對丁小乙來說來帶更多的只有獵奇、驚艷與緊張。

  但這次不同，自己的物品可以隨意帶入帶出，那就說明自己最初所設想的藍圖是可以實現的，並且已經找到了施行的方法。

  就在丁小乙心中欣喜若狂的時候，余光中，丁小乙突然注意到，放在桌上的日記本，此時居然悄無聲息的緩緩掀開了第二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