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攤牌

  和王曦那滿臉慈祥，任誰看到都會心生好感的笑容不同，陳晨的表情卻是如萬年冰山般凝重。

  「這麼多年了，你的說辭還是那老一套。」

  陳晨往前邁出兩步，直視著這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老者，「當年你在趙山河的課堂上，也是這樣一副說辭吧。」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王曦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陳晨，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亞空間那三個老傢伙如此蠱惑你，你都沒有絲毫動搖，我很滿意！」

  「既然滿意，就說出你真正的目的吧。」

  陳晨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冷聲道，「將位面鑰匙那種有著無限可能的東西留給我，引導人類一步步接觸亞空間，在我發覺你的特殊時直接用逆模因人間蒸發，而現在卻又突然現身引我過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就說來話長了……」

  王曦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微微嘆息，「在我告訴你我的目的前，先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看到陳晨微微皺眉，王曦頓時補充道，「一個久遠到數千萬年前的故事。」

  

  「你可知道在數十億年前時，那時亞空間還是古井無波，遠沒有如今這樣惡劣，可是那個時候，銀河系便已誕生了最古老的一批文明。」

  王曦的音調帶著一絲滄桑和古老，娓娓道來，「在這些文明中，傲立於巔峰的共有三支——其中一支是強大的能量生命，它們以恆星為食，從宇宙誕生之處便已存在，只是它們雖然個體力量強大，卻也局限於此，難以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文明。」

  「而另外兩支則是脆弱的實體生命，其中一支是最早邁入星海的族群，它們發展出了驚人的科技，能改變時間和空間的架構，肆意穿梭維度。同時，它們也是最早開始探索靈能的文明，以至於它們的科技已經和靈能緊密相連……」

  「這支文明生性豁達，樂善好施，幾乎是銀河系大多數文明的導師。」

  「而另一支，則是被自己的恆星所詛咒的文明，這支族群因為長久生活在惡劣的恆星照耀中，因此變得壽命短暫而危險，每個新生兒都有很大的機率夭折，即使科技發展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也無法彌補恆星刻在它們DNA中的詛咒……」

  「正因為如此，詛咒和原生態的災難帶給了它們偏執和善妒的性格，而且它們的體質也完全隔絕了亞空間的影響，根本無法使用靈能，和另一支導師文明幾乎處於兩個相反的極端。」

  王曦繼續說道，「直至六千萬年前時，受到詛咒的文明和那個導師文明徹底相遇了，當詛咒文明發現了導師文明竟然擁有幾乎無盡的生命後，它們激發出了內心最深層的嫉妒……」

  「於是，一場波及整個銀河的戰爭爆發了……詛咒文明首先出手攻擊了導師文明，可是因為它們完全隔絕靈能的特性，導致它們根本沒有和亞空間相關的科技——導師文明使用亞空間技術，可以肆意穿梭於銀河系的每一角落，完全壓制住了只能以亞光速航行的詛咒文明。」

  「詛咒文明不斷潰敗，最後只能退回自己誕生的星球，可是就算如此，它們內心的嫉妒和偏執依然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它們繼續研究，尋找擊敗導師文明的利器。」

  說到這裡時，王曦眼中突然浮現出一抹陰沉，「後來，契機出現了……」

  「詛咒文明在研究自己那顆惡劣的恆星時，終於有了一個巨大的發現——它們第一次發現了從宇宙誕生之日起便存在的能量生命一族，也終於明白，正是這些吞噬恆星的能量生命，才導致自己所在的恆星如此危險。」

  「不過戰敗的它們早已陷入偏執的境地，這個卑鄙的族群和對方進行了一項交易，它們願意給這些能量生命打造實體身軀，並奉它們為神，而作為交換，這些能量生命則要給它們堪比導師文明的永生。」

  默默聽著王曦講述的一切，陳晨漸漸露出思索之色，隨即試探性地問道，「這些能量生命，比兩支銀河系頂尖文明更強嗎？」

  「是的。」

  王曦甚至露出自豪的神情，「這些能量生命無比強大，它們擁有幾乎用不完的力量，完全就是現實宇宙的神！」

  「最終，能量生命族群沒有發現對方的卑鄙，天真的它們答應了詛咒文明的交換協議，並獲得了以高科技製造出的實體金屬身軀，而詛咒文明也如願以償，它們的意識被轉嫁到了一副金屬軀體之中，再也沒有生老病死……」

  「隨後，新生的詛咒文明和能量生命們聯手起來，一同攻擊了導師文明，而導師文明終於不堪重負，雖然它們也締造出許多種族來投入進無盡的戰爭中，可是最終依舊敗下陣來，幾乎全族覆滅！」

  說到這裡時，王曦教授突然嘆息一聲，「可是，能量生命們還是太天真了，它們輕信了一個謊言開始自相殘殺，徹底陷入了詛咒文明的陷阱，原來詛咒文明那偏執善妒的性格從來都不曾改變……它們背叛了能量生命族群，將這些現實世界的神一個個打碎，並將碎片盡數封印起來……」

  「最後，只有極少數能量生命才逃出了這場背叛的戰役。」

  說完之後，王曦微微閉上眼經，眼中浮現出一抹感慨，「你能想到嗎，亞空間的環境之所以如此惡劣，就是因為這場戰爭的原因，負面情緒的浪潮在亞空間中席捲了整個世界，無盡的殺戮、鮮血、死亡潛移默化的改變著亞空間的結構，最終才變成了今天的這幅景象。」

  「這麼說來，越是戰爭、暴力、迷信等等，越是能影響亞空間？」

  陳晨點了點頭，隨即再次問道，「那麼，詛咒文明最後的結局呢？它們似乎並沒有統治如今的銀河系。」

  「它們已經陷入了沉睡。」

  王曦那原本和藹的笑容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戲謔和恨意，「當年的戰爭它們自然也是損失慘重，於是為了延續自身，同時阻止第二個導師文明的誕生，它們締造出了《反亞空間協議》，一旦某個星球陷入了亞空間的入侵，它們就會從沉睡中醒來，並屠盡和亞空間有關的一切。」

  「這，就是我所要講述的故事了，一個綿延上億年的古老故事。」

  說完這一切後，王曦微微嘆了一口氣，眼中充滿了滄桑，「你是我第一個讓我講故事的人，也只有你有資格傾聽我這個故事。」

  默默觀察著王曦教授的神情，陳晨卻露出戲謔的神色，「看你的說話，你似乎站在了能量生命族群那一邊？不要告訴我，你就是當年被詛咒文明屠光的能量生命的一員？」

  「我是，卻也不是。」

  王曦低聲笑道，「我原本只是一名凡人，一名來自大山村窮鄉僻壤的凡人，可是有一天，我卻在機緣巧合下融合了一枚C''tan殘存的碎片，從那天開始，我便獲得了許多人類想都不敢想的古老記憶，包括當年那一戰，而如今的我既是王曦，也是C''tan……」

  「對了。」

  王曦突然解釋道，「C''tan這個名字，便是那個詛咒文明對我們的稱呼，也是我們第一個擁有的名字，而如今的我，還有一個來自記憶中的稱呼——」

  「虛空龍！」

  當王曦說到『虛空龍』三個字時，陳晨卻突然之間只感覺全身的汗毛都根根豎立，就好像四周有無盡的惡意將他包圍了起來，這一刻，陳晨想也不想地一摁眉心，頓時，一股無比浩瀚的力量從他眉心深處噴涌而出！

  轟！

  磅礴且無形的力量如海嘯般洶湧，可是這股力量卻詭異地精確到了分子層級，如同最精密的齒輪高速運轉，竟然令周遭的一切沒有半分影響！

  「好純正的吾族力量！」

  王曦見此不驚反喜，「你的確也獲得了C''tan的力量，只是看起來有些殘缺，宇宙間四大基本力你只占其一，不過你的體內竟然能同時共存兩種力量，真的很不可思議！謝謝你陳晨，你已經為我成神趟平了道路，讓我知道，我們的力量和靈能是可以融合在一起的！」

  「成神？」

  陳晨頓時露出譏諷之色，「你想獲得亞空間的第四位格，成為那三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一樣的存在？」

  「那是當然！」

  王曦周身開始浮現出一絲絲綠色的電光，他的皮膚也透出一種詭異的金屬色澤，「吾族當年之所以會自相殘殺，似乎就有那三個傢伙的手筆，而我要做的很簡單，那就是讓人類進入靈能時代，和亞空間締結深切的關聯，然後再親手毀掉人類，到了那時，我就可以化身為真正的『神』，一名甚至還能凌駕於那三個傢伙之上的存在！」

  「而你，如果不是你如今開始整頓社會，企圖讓人類和亞空間斷開連接，我還能讓你多活一段時間，可惜……」

  「你告訴過我，世界上沒有神。」陳晨冷聲道。

  「如果不那樣說，讓你繼承這個想法，你怎麼會拒絕那三個傢伙的蠱惑呢？」

  王曦周身的綠色電光越來越密集，他的身體開始朝著金屬轉化，而在他的背後，一根粗大仿佛機械般的尾巴開始延伸出來！

  王曦原本的面容開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流線型的黑色面罩，同時一陣帶著金屬震動的聲音從陳晨四面八方傳來，「不過我也沒有說錯，因為除了我之外，世界上再沒有神！」

  「不，世界上沒有神，以後也不會有。」

  陳晨果斷道，「你也不例外！」

  轟！

  再一次，一股更加磅礴，更加詭異的力量從陳晨體內湧出，下一刻，一道昏黃的縫隙從陳晨和王曦教授的中央撕裂開來，就好像世界被剖開一道巨大的傷口，一股能破滅一切的亞空間氣息從中流了出來！

  「亞空間裂隙？」

  王曦的聲音早已轉化為金屬震動的嗡嗡聲，可是他的語氣卻依然能聽出一絲震驚，「你的靈能竟然已經強大到可以撕裂現實，直抵亞空間的程度了嗎？」

  陳晨沒有回答，而是用實際舉動作為回答，只見他周身足以移山填海的靈能瞬間爆發，直接裹住了王曦的身影，同時一股足以撕碎空間的拉扯力從縫隙中傳來，下一秒，王曦便朝著亞空間的裂隙中飛去！

  「想放逐我，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吧！」

  可是，王曦卻冷聲開口，隨即他單手一招，無數枚黑色的事物便憑空從他的周身浮現開來，而在看到這些黑色事物時，陳晨頓時臉色大變！

  那是……黑色石板！

  一枚、兩枚、三枚、十枚、五十枚、九十九枚！

  那些黑色石板的數量遠遠超出了陳晨的預想，他只看到無盡的黑色石板仿佛化作一面鋼鐵之牆，直接鎮壓了整個亞空間的潮汐之力！

  轟！

  巨大的亞空間裂隙轟然閉合！

  「這麼多的文明之理……」

  陳晨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所去的位面，大都是文明被毀的位面了……」

  「你的位面鑰匙就是我賜予你的，我自然也可以使用，而且還是在你之前。」

  王曦單手一招，頓時，一枚通體散發出璀璨光芒的U盤便出現在手心，隨即卻又再次化作一枚光碟，然後又化作各式各樣的形狀，「導師文明的終極造物，穿梭維度也如若等閒，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完全交到你的手上？」

  隨著王曦的話語，此時的陳晨只感覺靈能被徹底壓制，再也無法動用一絲一毫，那是無數黑色石板天然抵制亞空間的力量！

  「而這些文明之理，在那個詛咒文明的口中還有另一個叫法……叫做黑石陣列！」

  此時，王曦的聲音越來越冷冽，他的後背浮現出一雙金屬之翼，而頭頂更是浮現出一道怪異的符號來，一股磅礴卻和場能近似的力量隱隱湧出，「就連你手中的現實穩定錨，也不過是詛咒文明專門用來反鎖亞空間的黑石簡化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