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我不是藥神。

  會議室里，編劇組拿出了五份劇本，梁鴻飛跟楊導以及他們拍攝組的主創們展開頭腦風暴，效果卻並不理想，五份劇本里有兩部是玄幻劇，直接被否掉了，玄幻劇當下的成本高不說，而且很難再國內取得高票房，這些年圈內的影視公司沒少往裡投錢，最終卻都是敗走麥城，口碑也沒撈到，票房也是虧得血本無歸。

  一份是青春劇，這個倒是值得商榷，青春劇的市場一向不錯，畢竟每年都會有畢業生，只要不是拍得太爛，小賺一波還是能做到的，不過票房要想大爆基本也不可能，類型太受限制。

  「那就只剩下這兩部還有操作空間了？」梁鴻飛現在也是華語影視圈有一號的大導演，氣場早已不是當初拿著一份劇本孤零零的來拉投資的學生了，一雙眼睛打量著對面的編劇組，編劇組一些小年輕編劇，額頭上汗都下來了。

  在華語影視圈有個比較有意思的現象，編劇的劇組裡貌似就只是為了背鍋存在的，劇本在初審的時候，歷經千辛萬苦一遍遍的修改，好不容易改完了，劇組主創們都滿意了，然後就是送審，送審要是沒過，不好意思，繼續改，一直改到領導們滿意了為止。

  這就完了嗎？不，這僅僅只是開始，到了拍攝的時候，導演覺得不滿意了怎麼辦？臨時改劇本！主演覺得台詞不行了怎麼辦？還是改劇本，甚至就連一些帶資進組的小演員也都可以隨意篡改劇本。

  就更別說投資方臨時想要往劇組裡塞人了，劇組裡演員都是有背景的，不能換怎麼辦？臨時往劇本里加人，而且為了不耽誤拍攝進程，這個速度必須快，這樣的要求指望編劇們把臨時加的人物完全融入劇情主線，肯定是不可能的，編劇又不是神。

  於是許多電影裡就出現了一些看似跟劇情有點關係，但是實際上劇情里有沒有都一樣推動的角色，這類角色大多都是資方臨時塞人的結果。

  這也就罷了，編劇嘛乾的不就是這些活嗎？可，偏偏電影拍出來，觀眾們不滿意，最終都把鍋甩在了編劇身上，冤不冤啊？他們就是拿多少錢辦多少事兒，不，應該是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那啥的心。

  就連黃磊在「嚮往的生活」也說過，他臨時給編劇改劇本，最後編劇還獲得了最佳劇本的提名，發簡訊來感謝他，看似好像黃磊很厲害，好演員有能力編劇的活也能幹，其實恰恰說明了前期對劇本的不重視。

  要是一早就有主創們參與劇本的打磨，會到拍攝的時候才發現這樣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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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劇就是華夏影視圈鄙視鏈的對低端，拿獎出風頭那是演員導演的事情，劇情不討喜那就是編劇的鍋，也不想想，一份劇本出來從投資方到導演、主創，哪一個沒責任，之所以那麼寫，肯定是為了滿足某些要求。

  對於這種現狀，李沐也無法解決，雖然他已經足夠重視編劇組，給最好的待遇、最大程度的尊重，不過這種鄙視鏈的存在不是他能夠輕易扭轉的。

  而且說實話，對於手頭剩餘的兩份劇本，李沐也不是很滿意。

  「這份諜戰劇說實話，本子不錯，不過拍攝起來限制也很多，而且票房也不會太理想，還是先存起來吧。」李沐對編劇組組長劉小天道。

  劉小天有些遺憾的點點頭，這份劇本是他帶頭歷時一年半打磨出來的，劇情方面絕對優秀，可惜就是題材受限，也不知道後續有沒有啟用的機會。

  「那就只剩下這份現實題材的劇本了。」施然看向李沐，她知道老闆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看上了另外一份劇本。

  另一邊的楊導在看劇本，卻是越看越皺眉：「李總，說實話，這份劇本在上面，只怕很難過審啊。」

  李沐點點頭，在華夏反應現實題材的電影要想過審都很困難，因為說淺了觀眾們會覺得虛假，肯定不會買帳，而說得深了上面又不樂意，當然，也並不是所謂的愚民論調，說白了還是因為當下的網絡環境造成的。

  華夏的網絡就像是一堆乾柴，只要有一點點明火就會被點燃，但是凡事貼近現實的東西往往都有兩面性，這類事情其實是要理性去看待的，只是在網絡上你跟網友們談理性？別鬧了好嘛。

  所以主管部門為了省事兒往往會選擇一刀切，只要不給你拍攝許可證不就行了？說白了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手段，並不存在利益關係。

  「先不考慮這個，咱們今天直談劇本，楊導覺得怎麼樣？」李沐擺擺手示意道。

  楊導沉默了幾秒鐘，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劇本很不錯，而且是真實事件改編的，很貼近生活。」

  梁鴻飛也附和道：「沒錯，這個切入點選得很好，現在社會對於藥品這塊的關注度也很高，是個好劇本。」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有顧慮，花時間把它打磨好，無非就是審核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跟上面溝通，劇本一次不過，就改兩次、三次，總能通過，關鍵你們有沒有信心拍出一部真正用心的好電影。」李沐敲了敲桌子，斬釘截鐵的問。

  梁鴻飛想也沒想就搶先道：「既然李總您都這麼說了，那這個活兒就交給我吧，保證完成任務。」

  楊導落後了一部，見李沐點頭，也就只好一聲長嘆：「那行吧，我就給你打打下手。」

  「有楊導給我打下手，那我可太榮幸了。」梁鴻飛玩笑道。

  「少來，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楊導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惹得會議室里一片鬨笑，氣氛也沒之前那麼沉重了。

  李沐點點頭：「這份劇本還只是一個骨架，咱們還是要貼近生活去尋找靈感，梁導跟楊導帶領主創，最好能夠找到一些白血病患者，跟他們近距離接觸一下，還有這個事件的當事人最好能夠做一些細節的採訪。」

  「那，這部戲就算是立項了？總得有個名字吧？」梁鴻飛說完，眾人都下意識的看向李沐。

  「就叫..........我不是藥神吧。」李沐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繼續用這個名字。

  散會後，眾人也都開始忙碌起來，李沐也沒閒著，劇組的籌備、以及每天主創們收集到的資料最終都會匯總到他這裡。

  當然，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準點上下班，畢竟閨女才剛剛開始上學，需要安全感，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閨女漸漸的不那麼依賴他了，這也一度讓李沐很失落。

  開始的時候李睿嵐是每天都要李沐接送的，半個月之後，一次李沐去了京城跑審核的事情，沒有趕回去，是王梓雯接送的，小丫頭居然也坦然接受了。

  一個月後，小丫頭晚上已經完全不需要他講睡前故事就能安然入睡，李沐突然有種閨女長大了，已經不需要自己的感覺，當夜久久無法入睡。

  「孩子總會長大的，就像我們現在一樣，不是嗎？」王梓雯靠在他的胸口輕聲安慰道。

  李沐直嘆氣，道理他都懂，可就是心裡過不了自己這關啊！

  第二天李沐一覺醒來，發現王梓雯已經不在了，估計是送兩個孩子上學去了，心裡不免更鬱悶了，以往小丫頭肯定是會來鬧他，不把他弄醒是不會罷休的。

  上班之後，公司的人就發覺老闆今天心情似乎很不好，於是一個個做事都躡手躡腳的，生怕一個不好被李沐抓到，就連施然都繞著李沐的辦公室走，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李沐身上散發著這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是誰得罪他了，下場一定會很慘吧？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轉過天，李沐再出現在公司卻完全像是換了個人，臉上帶著有愛的笑容，著實讓一些未婚少女直呼遭不住。

  當然，也沒有人會自討沒趣的問李沐昨天是怎麼了，李沐肯定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被閨女「遺棄」想不開才會...........

  「我不是藥神」的進度並沒有想像當中那麼快，首先主創們找到了一些白血病患者跟他們交流、溝通，然後把錄製的視頻拿回來，仔細的觀察他們的動作神態，錄製的視頻資料多得嚇人，然後一遍遍的把其中的重點記錄下來，再由編劇挑選那些是可以寫進劇本里的。

  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很讓人崩潰的過程，就好像現在所有的職業都可以要求微笑服務，但是唯獨醫生跟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是沒有這項規定的。

  每天面對苦痛跟死亡，別說是微笑，沒有心理陰影就算是不錯的了，長達幾個月的整理，讓主創們身心俱疲，就連李沐自己都有些受到影響，不得不給大家請了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

  實在是太慘了，家裡一旦有人得了白血病基本就是個無底洞，即便是中產階級都無法擺脫傾家蕩產的命運，而且最可怕的是基因遺傳，有染色體畸變的人群白血病發病率高於正常人，這也就意味著這種病症是會遺傳給後代的。

  並且引發白血病的原因也有很多，有化學因素，也有放射因素，這在現代社會來說，實在是防不慎防，也是接觸得多了，李沐也就越慶幸自己兩世為人都能夠有一個好身體，絕對是上天的恩賜。

  對於劇組的主創人員也是一樣，特別是編劇一個個現在是談白血病色變，而且還專門買了一大堆檢測的儀器。

  劇本大致在三個月後基本成型，但是初稿送審，直接被打了回來，原因是內容太過負面。

  對此，梁鴻飛家老爺子也無能為力，畢竟上頭有自己做事的程序，有交情只能保證上頭不故意刁難你。

  「那就改。」李沐咬咬牙，劇本推翻了重來，首先故事的主人公原型是一個中產階級，因為得了白血病要吃高價藥一貧如洗，推翻後的劇本改成了主角程勇生活窮困潦倒，偶然知道了白血病抗癌藥能夠賺錢，想要藉此發一筆，賺了錢之後改作正當生意，最終卻重新回歸，貼錢幫助白血病患者購買國外藥品，完成自我救贖的故事。

  「好，這樣改動好，不僅僅是人物更加鮮活，而且整個故事也變得更有戲劇性了。」梁鴻飛贊道。

  編劇組也忍不住拍案叫絕，馬上重新投入劇本的創作當中，又是三個月過去，第二版劇本也出爐了。

  然而這次送審再度被打回來了，原因則是，在劇情當中警察、政府的作用太過消極。

  ...........好吧，再改，李沐也是倔脾氣上來了，你不讓拍，我偏要拍。

  這次期間許多圈內公司都得到了消息，甚至連華義都全李沐不要碰這種題材的電影，吃力不討好。

  其他公司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更別說投資了，李沐也不在乎反正「我不是藥神」也不是什麼大投資，他也扛得起。

  當然，除了劇本，還有演員也是很大的問題，這部戲不需要小鮮肉跟流量，缺的是實力派演員，特別是劇中「黃毛」跟「呂受益」這兩個角色，看似只是劇中的小配角，卻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倒是主角，早早就被陳軒預訂了，為此，這三個月時間他足足增重了四十斤，不僅看完了所有的視頻資料，甚至長期出沒在醫院的腫瘤科，一度讓記者拍到懷疑他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後來就連許多粉絲也信以為真。

  「怎麼樣了？李總...........」眾人牢牢的把李沐圍住，這段時間大家可都是豁出命在干啊。

  李沐面色沉重，讓眾人心裡都是一沉，但是陳軒卻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陣搖晃：「你丫的，別裝了，是不是通過了？騙得了別人，你可騙不了我！」

  「臥槽，這你也看得出來？」李沐嘴角綻放出笑意，實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什麼..........意思？就是說，過審了？咱們可以拍攝了？」梁鴻飛緊張的問。

  「沒錯，咱們過審啦，現在、立刻、馬上就可以拍攝啦！」李沐激動的吼道。

  頓時，辦公室里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嚎，特別是編劇組的幾個妹紙，喜極而泣，鬼知道這大半年她們都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