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心疼得要命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偏生家裡的醋今天吃完了，西北人無論炒菜還是拌麵都是無醋不歡，福伯年紀大了腿腳不利落，所以今天便輪到金尚文替他出去跑腿買醋。

  「好師弟，陪哥哥一起去唄！」金尚文腆著臉道。

  「買個醋還要人陪？你又不是小姑娘！」小呆白了他一眼道。

  「你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這要是換成你家月妹妹，你肯定跑得飛快。」金尚文嚷道。

  「換成是月妹妹，我根本不捨得讓她這麼冷的天出門兒。」小呆很坦然道。

  「我聽說暖玉閣新進了一批漂亮的絹花，這可是小姑娘們最愛戴的頭飾，馬上過年了，你要不要買兩朵送給你月妹妹做新年禮物？」金尚文一臉狡黠道。

  「哼，看你求得可憐，便陪你走一遭。」小呆鼻孔朝天道。

  「切～明明是自己想買禮物討好妹妹，還說是陪我？」金尚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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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囉嗦我就不去了。」小呆冷冷道。

  「好好好，我閉嘴行了吧？趕緊走，待會兒該吃午飯了，醋沒打回來先生該生氣了。」金尚文惹不起他只好趕緊熄火。

  倆人先去了暖玉閣，小呆認真仔細地挑了半天，這才選了一支由細碎小紫茉莉圍成圈的絹花，外加一支並蒂綠蕊白玉蘭。

  「喲，眼光不錯嘛，這兩支花型漂亮，顏色跟月妹妹的膚色也搭。」金尚文笑著贊道。

  小呆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我家月妹妹的膚色神馬的，你一個外男腫麼觀察得辣麼仔細？看來以後要多放著他點兒。

  金尚文全然不知，只因為他多嘴誇了這麼一句，從此後再也撈不著機會單獨跟林師妹說話了。

  買好了絹花，小呆還很細緻地挑了個桃木製成的首飾匣子，兩樣東西統共花了二十文，這可是他從自己每月五十文的零用錢里省出來的。

  自從第二次賣了地龍得了一百五十兩銀子之後，林大娘在日常生活中就不那麼摳門了，林西月趁機建議她給小呆每月固定的零用錢，畢竟他一個人在鎮上讀書，買紙墨需要錢，偶爾跟同窗出去也要花錢的，林大娘原本是打算每月給他一百文，可他堅持不肯要那麼多，最後只好折中給他每月五十文。

  金尚文是知道小呆平時對自己有多扣的，外出時肚子餓得咕咕叫都不捨得買三文錢一碗的面吃，頂多買一文錢一塊的玉米面發糕充飢，但是給月妹妹買禮物，一下子花去二十文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走出暖玉閣，倆人直奔魯記雜貨鋪子，準備在那裡打了醋就回去。

  路過毛大夫的醫館時，小呆眼角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背影，他立刻停住腳步睜大眼，仔細一看那人居然是他爹林大山。

  「爹，您怎麼在這兒？」小呆驚訝道，通常頭疼腦熱這樣的小毛病村里人都不會進醫館的，林大山會出現在毛大夫醫館，只有一種可能，家裡有人生了重病。

  「唉！月兒得了風寒，昨兒晚上燒了半宿，這不天一亮我就過來給她抓藥了。」林大山愁眉苦臉道。

  「什麼？月妹妹發燒了？那我們抓了藥就趕緊回去吧。」小呆立刻慌了神。

  「你又不是大夫，回去幹嗎？好生跟著項先生讀你的書。」林大山道。

  「月妹妹生了這麼嚴重的病，我哪裡還有心思讀書？不行，我要回去看看才能放心。」小呆一臉激動道。

  「林叔叔，您就讓他回去吧，他心都飛了，便是留下也讀不進去書的，我會幫他跟先生請假的。」金尚文在一旁勸道。

  「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回去。」林大山道，其實小呆對月兒這麼緊張，他也覺得很是欣慰，畢竟他最擔心的就是將來他死了小呆不再看顧月兒，現在看他們感情這麼好，他也就放心了。

  毛大夫給開了兩副退燒藥，又配了幾副小柴胡湯，便打發他們離開，畢竟這個季節感冒發燒的人很多，還有更嚴重的等著他上門去看診呢。

  小呆父子倆捧著藥包，直接去搭乘牛車了，今天下雪，牛車車費都漲價了，原本一個人單趟只要兩文錢的，現在直接翻到了四文，但這時候他們也顧不得省錢了。

  倆人趕回五柳村時，已經是巳時（上午十點）整了，小呆下了牛車直接抱著藥包踏著積雪朝家裡狂奔而去。

  進屋之後，他先去廚房將藥熬上，正好身上的寒氣也散了，這才進了林西月的臥房。

  一眼看過去，只見炕上躺著的小人兒臉蛋兒燒得通紅，就連呼出來的氣都有些灼熱，他心疼得要命，恨不能以身替代，偏偏生病這種事，任誰都無法替代。

  林氏此刻正在用濕帕子替她敷額頭，然並卵，小丫頭還是燒得渾身滾燙，林氏淚汪汪地守在一旁，肩膀微微聳動，眼淚把鞋面都打濕了。

  退燒藥很快熬好了，小呆端著藥坐到炕沿邊兒上，林氏將小丫頭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裡，倆人配合著給她餵藥，然而她已經燒糊塗了，根本不知道長嘴。

  小呆無奈，只好讓林氏捏著她鼻子，迫使她被迫張開嘴，然後將藥灌她嘴裡去。

  然而小丫頭迷糊之際舌頭嘗到苦苦的藥湯，立馬哭兮兮地吐了出來，黑褐色的藥汁直接噴了小呆一臉，小呆看她難過的樣子，忍不住紅了眼圈。

  「你妹妹不是故意的，小呆你別生她的氣。」林氏慌忙道。

  「我不是生氣，我是心疼，月妹妹這麼難受，可我卻一點兒也不能幫她，我太沒用了！」小呆鬱悶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林氏自然也心疼自己的親閨女，但心疼歸心疼，藥還是要灌，倆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將一碗藥給灌了進去，不過噴出來的差不多有一半兒了。

  林氏看著地上和小呆身上灑的藥汁，再看看閨女皺成了一團兒的紅彤彤的小臉兒，忍不住低聲啜泣。

  「姑姑，您昨天熬了半宿，這會兒月妹妹藥也吃過了，我守著她您去歇一會兒吧。」小呆溫言勸道，林氏抹著眼淚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