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節日食譜

  中秋節這一天，林西月特意跟林大山一起去了鎮上，盛情邀請項先生去家裡一起賞月，然而項先生卻毫不猶豫拒絕了。

  「行了，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跟阿福兩個早就習慣了自己過節，你們自己去吧。」項先生一臉平靜道。

  見他堅持，林西月也不好強求，便留下了一盒林大娘自製的月餅，有五仁、棗泥、綠豆沙餡兒的，甚至於還有她自創的麻辣豬肉餡兒的。

  除了月餅，還有一壇桂花釀，並四個下酒菜，一條清早起來做好的紅燒魚，一碟油炸糖醋泡花生米，一碟從縣城帶回來的王記滷肉的店的豬耳肚絲，外加一份涼拌黃瓜，黃瓜里沒放醋，她囑咐福伯晚上吃的時候加醋拌一下就成。

  四盒菜一壇酒一盒月餅，主僕二人晚上吃也很豐盛了。

  之所以選了桂花釀，是因為這種酒度數低，喝了不會傷胃傷身，且中秋節喝桂花酒也算是應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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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學生如此細緻貼心，項先生覺得很欣慰，越發覺得自己收徒這件事做得十分正確。

  另一邊金尚文家裡送的節禮更加豐盛，但終究及不上女學生準備的吃食那麼合心意。

  「阿福，還是閨女好啊，你說世人怎地這般傻？偏生要重男輕女？」學生都離開之後項先生嘆道。

  「唉，無非是為了傳宗接代吧。」福伯嘆息道。

  「其實人死如燈滅，就算子孫後代無窮無盡，可自己一死早就化成了灰，魂魄也喝了孟婆湯轉生去了，子子孫孫與己何干？」項先生道。

  「世人又有幾個能像少爺您這樣看的開呢？」福伯道，他打從項先生七歲起就給他做書童，後來家道中落，僕婢散盡，這個家也只剩他和項先生相依為命了。

  「其實我也是俗人一個，不然又何以會因為收了兩個好徒弟而沾沾自喜呢？」項先生自嘲道。

  「這倆孩子的確很好，您把一生所學傳授給他們，也不枉您多年苦讀了。」福伯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項先生點頭。

  天剛正午，衛長恩一家便乘馬車到了，林大娘根本沒想到哥哥一家人會來，乍然見了，真是又驚又喜，趕忙招呼人去堂屋落座。

  林氏和林西月兩個跟客人行了禮之後，便趕忙去廚房忙乎著弄飯菜去了。

  原本過節家裡菜品就準備的豐富，但現在有客人到了，自然要加倍地豐盛才好，林氏沒有操持過這樣的宴席，一時間就有些慌了。

  「娘，您別擔心，看我的。」林西月安慰她道。

  她腦子裡立刻羅列出八菜一湯來。

  素菜四個：魚香茄子、干煸豆角、麻婆豆腐、番茄炒蛋；

  葷菜四個：肚絲拌白菜、四喜丸子、紅燒草魚、炸雞柳。

  湯是松仁玉米湯，其中松仁是舅舅打獵時從林子裡采來給她當零食吃的，玉米是昨晚煮好的，還摻了半個紫黑糯玉米進去，煮出來的湯格外粘稠。

  其中魚是頭一天去小桃源網回來用清水養在大木桶里的，十分新鮮；

  肚絲是從縣城王記滷肉店買回來的，白菜是地里還未成熟的冬白菜，去了皮正好當娃娃菜來用；

  丸子也是提前炸好的，因自家人多，所以雖然是四喜丸子的做法，但丸子只有杏子一般大，這樣一個吃下去不會太占肚子，也好多吃些別的菜；

  炸雞柳材料簡單，雞是自家春天孵出來的小公雞，芡粉是吃土豆絲時過濾曬乾存下的，麵包渣用了饅頭渣替代的；

  剩下的材料就簡單了，豆腐是鎮上買的，茄子、豆角、番茄都是自家地里摘的，配上調料就齊了。

  林氏聽閨女轉眼間列出了八菜一湯，葷素搭配不說，做法還不算複雜，一顆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其實林西月原本就打算做六菜一湯的，見忽然來了七位客人，便臨時殺了只小公雞，加了番茄炒蛋和炸雞柳這兩道菜。

  兩家統共十三個人，因此她把這八菜一湯的分量都加大了一倍，畢竟國人的待客傳統是寧可剩下，不能不夠吃。

  娘兒倆在廚房忙乎的空檔，衛長恩一直在跟妹妹妹夫閒話家常，衛大娘便拉著小呆問他的功課。

  衛大娘娘家爹原本是個落第秀才，家道中落這才嫁給了精明能幹的衛長恩，她爹活著的時候很喜歡教閨女讀書，因此她的學識不差，就是自家閨女衛明珊，也讀了不少書。

  衛大娘只大略了解一下，便能看出小呆書讀得不錯，加上他談吐舉止不俗，她對這個女婿人選就更滿意了。

  衛明珊坐在圓桌上，逗著兩個小侄兒玩兒了一會也覺得無趣，冷眼看著小呆一趟一趟從廚房往外頭幫著端菜，便一臉鄙夷道：「姑姑家到底是鄉下，我們城裡可沒有男丁下廚的規矩呢。」

  小呆聽了她的話眼皮都沒抬，只冷冷道：「祖父母和舅公舅婆在這裡，我這個做晚輩的為他們端菜盛飯不過是略盡孝心罷了。」

  衛大娘見閨女說出這麼無禮的話，不由得面兒上一紅道：「雖然聖人說君子遠包廚，但聖人也說過彩衣娛親，為了孝順長輩，大好男兒著女裝扮孩童都可以，下廚端個飯菜又有何不可？珊兒不必太過墨守成規。」

  衛大娘這話聽起來像是責備，其實最後一句墨守成規是遮掩了女兒的無禮，讓旁人來看不過是衛明珊太過守規矩不懂變通而已。

  「侄女小小年紀規矩禮儀就學得這麼好，將來便是嫁入高門大戶也不會失了體面。」林大娘笑著誇讚道。

  「妹子過譽了，高門大戶我們是不敢高攀的，門當戶對才能把日子過好哩。」衛長恩道。

  「可不是這個理兒？其實不滿妹子說，我看你家小呆就是個好孩子，人生得俊朗，氣度不凡，且讀書明理，若我家明珊能嫁個這樣的孩子，我們也就知足了。」衛大娘趕忙順著丈夫的話試探道。

  這話一出，便是林大娘再老實，也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