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心塞

  桃膠雪梨羹比預料中做的還順利，因為小桃源裡頭的桃膠很乾淨，雜質特別少，所以清洗起來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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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代所有的原材料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做出來竟是意外地味道好。

  因為是要帶給項先生吃的，所以她特意煮得比較濃稠一些，放涼了之後，看起來真的很像晶瑩剔透的琥珀，吃起來更像Q糖的那種既有彈性又耐嚼的感覺，味道美好得令她想哭。

  等小呆兩天假期結束要回項先生那裡去的時候，林西月又特意早起烙了蔥油椒鹽餅，將桃膠雪梨羹和蔥油椒鹽餅分別裝入食盒時，林西月忽然想起了金尚文。

  這一次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暫時她還想不出該怎麼還人家這份人情，所以先送點兒吃食起碼也表示自己沒有忘記人家的恩情。

  小呆臨走時，她拉著他的手一臉認真囑咐道：「哥，這兩樣東西我分了八個食盒裝，一份給先生，一份給福伯，一份給金師兄，一份留著你自己吃，記住了沒？」

  福伯是項先生家唯一的老僕，為人和善，每次見了她都笑眯眯的，是一個很好的老人家，林西月並沒有把他當下人，所以吃食自然也給他備了一份。

  「金師兄是誰？」小呆迷惑道。

  「就是金尚文呀，先生不是也收了他做弟子麼？」

  「憑什麼分他一份呀？留著你吃不好麼？」小呆不滿道。

  蔥油椒鹽餅也就罷了，只味道好卻並不稀罕，可這桃膠雪梨羹卻是難得的東西，過了雪梨成熟的季節根本做不出來。

  「可他那天救了我，我總得感謝他吧？」林西月道，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嫌棄他小氣了，小呆看了心裡實在很憋悶。

  「這事兒你就別惦記了，我以後有的是機會還他人情。」小呆淡淡道。

  那天的事雖然他幫了忙，但他其實真沒什麼卵用，要不是月妹妹把一包雞蛋糖餅給撒出來，他根本沒機會帶著她逃出來。要不是他後來出手，那三個傢伙絕對不會灰溜溜離開。

  當然這些想法他也只能放在心裡，並不能說出口，否則誰都會怪他不知好歹了。

  這種「我妹妹明明是我用強大的武力值給救下的，結果她卻要去感激一個沒什麼卵用的臭小子」的感覺實在是令他塞心。

  林西月可不知道他的內心世界如此豐富，只一遍遍叮囑他別忘了替她把吃食送出去，小呆只好木著臉點頭。

  到了鵬程書行，天色才剛剛大亮，項先生很滿意得意弟子來得這麼早，再看看院子裡正忙著洗漱的金尚文，就忍不住橫了他一眼。

  「尚文，看看你西遠師弟，步行一個時辰都到了，你呢？唉！俗話說笨鳥先飛，你這隻笨鳥怎麼反倒後飛了呢？你這樣將來會被師弟遠遠甩到身後的。」他毫不客氣訓斥道。

  「先生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明天一定早起。」金尚文飛快地吐出一口漱口水垂頭答道。

  「行了行了，趕緊洗漱完吃早飯了。」項先生揮揮手道。

  每逢小呆休假後回來的這個早晨，都會帶著林西月親手做的美食，項先生如今已經習以為常了，因此一看到他心情自然就好了很多。

  小呆先把福伯那份給他送過去，然後把剩下六個食盒分成三份擺放在餐桌上，金尚文只聞了聞味道就已經垂涎欲滴了。

  天知道他打從昨天正式跟著項先生一起食宿之後，這一天是怎麼熬過來的，讀書辛苦點兒還能忍，可福伯做出來的那吃食，實在太難以下咽了點兒。

  項先生家原先的家產陸陸續續都被他科考給敗光了，最後只好把下人都打發光了，只剩下一個孤寡老僕福伯無處可去，留在他身邊幫忙。

  前些年福伯身體還好，能幫他料理衣食住行，但去年福伯生了一場病，病好之後，眼也花了，耳朵也有點兒背，連衣服都洗不動了，只能勉強幫他把飯煮熟，味道自然更沒法挑了。

  項先生當然也慢慢習慣了福伯煮出來的黑暗料理，但金尚文頭一天吃，自然無法忍受，可為了不給先生留下不良印象，再難吃他都只有咬牙咽下去。

  此刻聞到了食盒裡香甜的味道，恨不能立刻打開食盒埋頭狂吃一頓，偏偏先生在旁邊，他還必須忍著，等先生先動筷子了，他才能跟著動。

  項先生不慌不忙打開第一個食盒，低頭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閉上眼體會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打開第二個食盒。

  金尚文早在看到第一個食盒裡的桃膠雪梨羹時，眼睛就不夠用了，那晶瑩剔透的琥珀中點綴中雪白的小塊看了就能勾起人的食慾，再加上撲面而來的清甜的果香味兒夾雜著木香味兒，聞一聞都讓人忍不住沉醉。

  儘管他已經很努力地控制了，但是架不住唾液腺完全不受控地自發分泌出唾液來，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吐沫，喉嚨間發出的吞咽聲吵到了項先生，他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開飯吧。」

  小呆還好，這些東西都提前嘗過的，吃的速度雖然快，但吃相還是很斯文的，金尚文則像只餓虎，打開食盒時手都哆嗦起來，幾乎是惡狠狠的提起筷子就戳下去。

  然而夾了兩下，竟然沒能夾起來都滑掉了，又急又羞之下，臉都紅了。

  「金師兄，這道甜點名叫桃膠雪梨羹，要用湯勺舀來吃的。」小呆擺出一副面癱臉道。

  金尚文的臉更紅了，趕忙換了湯勺挖了滿滿一勺，第一口桃膠雪梨羹入口咀嚼之下，只覺得清甜滑嫩且彈力十足，實在是平生所吃到的最奇妙的食物。

  「老夫平生也吃過無數美食，這道甜點是在堪稱極品了。」項先生忍不住贊道。

  「先生，這是月兒特意為您煮的，說是吃了可以清肺潤燥祛痰，且又不像藥那麼難以下咽，弟子是沾了您的光，才得以品嘗美食。」小呆毫不謙虛地替林西月表功。

  「老夫何德何能，能收下你們這兩個孩子為弟子，上天待我不薄啊！」項先生一副志滿意得的模樣。

  一旁的金尚文頓時感覺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先生您這麼夸那兩個弟子，把我這個弟子又置於何地呢？雖說那兩個一個文才武略超群，另一個烹飪水平無雙，可您難道就不能誇讚得更委婉點兒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