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師父的心

  店鋪門口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項秀才自然是全程圍觀了，原本他還想著林家一家子都是老實鄉下人，打算出去幫忙的，結果，結果……

  好吧，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平生收下的第一個弟子武力值居然會辣麼高，這完全不科學有木有？

  小呆的讀書天賦依然令他如古井般的心泛起了大波瀾，破例收下他做了自己的弟子，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般高深的武功。

  項秀才可不是那些沒見識的鄉下人，小呆顯露的那一拳一腳看似輕飄飄的，實際殺傷力卻絲毫不低。

  而且他力度拿捏的十分準確，既不會傷到內臟，卻也能讓對方暫時失去還手的能力，起到了強大的震懾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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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對方有五個，而他只有一個，他並不怕對方一擁而上，卻擔心一個疏忽便會被人趁亂傷及他的家人。

  這樣的心思縝密，這樣精深的功夫，加上他之前對四書五經的深刻理解能力，足以推斷出他的出身不凡。

  想到這裡，項秀才不由得激動起來。

  作為一個曾經擁有遠大志向的學子，他也曾想過中了舉做了官之後要如何如何施展心中的抱負，但隨著他一年年的落第，這個希望早已在心中湮滅。

  但是現在，他的心再次怦怦狂跳起來，開始自動腦補了一出侯府王府甚至於宮廷的家斗劇。

  他猜測小呆可能是被家裡人陷害，才會流落到野獸出沒的林子裡，被心地善良的林大山救下帶回家，繼而被林家收為養子。

  若非機緣巧合，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收下這樣一個潛龍般的弟子，這比他自己考中舉人做個縣太爺神馬的更值得慶幸。

  思及此，他決定將自己人生的後二三十年都用來栽培這個弟子了。

  「西遠來了？」他粲然一笑道。

  林西月差點兒以為刻板嚴謹的項先生被某個風流怪蜀黍給附身了，這人笑起來實在是太有魅力了，瞬間晃花了她這個資深顏控的鈦合金狗眼。

  之前她也不是沒見過項秀才笑，但那笑容總給人一種不達眼底的感覺，而此刻他的笑意卻是由內而外的，這樣的笑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若果他肯衝著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這般笑上一笑，估計很快鵬程書行的門檻兒都會被媒人給踏平了。

  畢竟項秀才今年才四十一歲，正值壯年，且他不但是鎮上唯三的秀才之一，擁有鎮上唯一的書店，而且他前妻並沒有留下孩子，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優質單身漢了。

  「先生，我們今天是特意來給您送束脩的。」小呆行了個禮恭恭敬敬道。

  「什麼束脩？那是私塾先生才收的，你聽說過師傅收弟子的束脩麼？」項秀才沉了臉道。

  「話不是這麼說的，先生，您教我們兄妹二人讀書，我哥還長期住在您這兒，這吃的用的，還有您的人工費，我們總不好白占您的便宜吧？」林西月見他面色不對趕忙迎上去一臉憨笑道。

  她人小，笑得又一臉無邪，任誰都不好跟她太過計較，項秀才也一樣，看著這樣一張笑臉，臉色自然是陰轉晴了。

  「束脩的事不是早就商定好免了麼？再說老夫是把你們兩個當成徒弟一般收下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拿你們當自己的兒子女兒，你們卻用束脩來打發我，難不成是想跟我撇清關係，將來不替我養老送終？」項秀才半開玩笑道。

  「哪有啊？我將來還指望您給我多添嫁妝呢，您想不認我這個閨女都不成。」林西月拽著他的袖子撒嬌道。

  「既然當我是父親一般，這銀子就趕緊給老夫收回去！」項秀才一臉堅決道。

  林西月湊到他耳邊，一臉神秘地跟他耳語道：

  「先生，這銀子其實是我胡亂養蚯蚓玩兒，曬了三十斤干地龍換來的，賣了近四十兩呢。

  只這銀子以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賺到，所以您不如先替我哥收著，等他將來去京城考狀元的時候再拿出來給他當盤纏。

  不然我們手裡有了銀子，免不了大手大腳地花光了，到用的時候拿不出來可不是傻眼了？」

  項秀才聽了林西月的話覺得也有道理，他祖上原本沒多少田產留下來，前些年他參加了幾次省府舉辦的鄉試，便將大半田產花光了，如今只剩下二十多畝田租給佃農收點兒租子維持家用，他這個書鋪基本不賺錢，家裡也沒什麼積蓄。

  若小呆這個弟子真的出息了，三五年之內就要去參加鄉試，鄉試中了便要進京參加會試，以林家現有的資產，盤纏都出不起。

  鄉下人目光短淺，這些銀子與其他們拿在手裡盤算著蓋房子娶媳婦神馬的，不如攥在他的手裡，到時候可以填補給小呆做盤纏用。

  「先生，其實我們這次不只是來送束脩，還想跟您商量一下，讓我哥以後每旬在您這裡學八天，回家休整兩天，這樣他的學習進度也能加快點兒。」林西月見他猶豫，便又補充道。

  這樣的學制等於小呆上了寄宿學校了，十兩銀子的束脩真的一點兒都不貴了，想前世那些公辦大學一年下來學生的開銷也在兩萬塊左右呢。

  「既如此，這銀子我就先收下。」項秀才想通了自己只是替弟子暫時保管盤纏，便大方點頭了。

  林家人見他收了束脩，頓時都是如釋重負的模樣，以他們樸實的鄉下人的世界觀來看，先生不收束脩難免不盡心盡力教學生，他們自己也覺得是在白白占人家便宜，現在先生收了束脩，他們就覺得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林氏和林大娘照舊幫著先生洗洗涮涮收拾屋裡屋外，林西月則被先生拎著念女四書。

  這時代的女四書包括《女戒》《女則》《女孝經》《女論語》四本。

  好在女四書是寫給女子看的，通篇字數都不會太長，內容也相對簡單易懂，學起來並不費勁。

  通篇除了那些教人持家和睦﹑勤儉﹑慈幼等，其餘大都是鼓吹三從四德的糟粕，為了能早日擺脫這些糟粕，林西月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們背下來。

  至於默寫，她就當識字練字了，畢竟她的簡化字在這個時代完全沒什麼卵用，不學會繁體字，她就等於一個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