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賤人罵誰呢

  「失憶了也沒關係，只要會幹活就行。正好這幾天要播種了，你就幫著幹活抵飯錢好了。」林西月一臉壞笑道。

  男孩毫不猶豫點點頭。

  誒？怎麼答應的這麼痛快？大概是還沒體會過干農活什麼滋味兒吧，騷年？哼，回頭姐絕對會虐得你眼冒金星！林西月惡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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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兒，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客人？好孩子，別聽她瞎說，快過來洗把臉，一起吃飯。」林氏伸手打了一下林西月的手背，又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帶著少年洗漱去了。

  少年大概真的餓得狠了，一口氣吃了兩碗面，不過他雖然狼吞虎咽，但吃飯的動作卻顯得很是優雅，林西月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這絕對不是什麼農家子，怎麼看都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

  雖然很想虐虐他，但第二天早上林西月醒來時，少年已經被舅舅帶著進山打獵去了。

  每年春秋季都是打獵的好季節，一些冬眠的動物此時也都從窩裡鑽出來了，作為一個打獵好手，舅舅自然不會錯過的。

  哼，你等著，總有犯在姐手裡的時候，到時候姐會讓你後悔生到這世上來的！沒能虐到想虐的人的林西月狠狠捏了捏拳頭。

  家裡的鹽吃完了，今日正好逢集，林氏帶著女兒去鎮上趕集，想著天兒馬上就要熱了，順便給女兒買塊細葛布做件布衫。

  打從生下女兒之後，溫家人就百般嫌棄，每次她想給女兒做件新衣裳，他們都會罵罵咧咧，林氏便不敢再給女兒做新衣，每次都只是用自己的破衣裳改小了給她穿。

  現在好容易沒人管了，雖然前途未卜，但她還是想給閨女做一件新衣裳。

  母女倆有說有笑地走著，離大灣鎮越來越近時，陸陸續續遇到了幾個河陽村來趕集的人。

  他們有的笑著打招呼，有的則一臉怪異地盯著她們娘兒倆看，還有兩個婦人一邊低聲議論，一邊偷眼朝她們，林氏低著頭加快了腳步。

  忽然，身後一個刺耳的女聲響起：「賤人！剛被休了，不捂著臉躲在家裡，竟然還有臉來趕集？」

  林西月順著聲音回頭，就看到她姑姑溫金花正一臉扭曲盯著她們母女倆。

  「賤人罵誰呢？」林西月笑嘻嘻望著她道。

  「賤人罵你娘呢。」溫金花順口道，不遠處兩個一臉八卦的村婦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上當了。

  「小賤人跟著你娘的野男人呆了幾天，膽兒肥了，連你姑姑都敢罵了？」溫金花大步走過來指著她罵道。

  「賤人你也配當我林西月的姑姑？拜託你先搞搞清楚，你姓溫，我姓林，咱們是兩家人，沒事兒別瞎套近乎好不好？」林西月鄙夷地望著她，一臉我們根本不熟的樣子。

  溫金花氣得大步衝過來想要打她，林西月順腳踢起一顆小石子兒，不偏不倚打中了她的膝蓋，疼得她「嗷」地一聲叫起來。

  「哎呦！小野種竟敢忤逆犯上，毆打她親姑姑啦！」溫金花捂著膝蓋蹲在地上大聲嚷道。

  「溫金花，你都說我是野種了，你要是我親姑姑，那溫秀才不就是野男人了？」林西月不慌不忙道。

  「你！你個臭丫頭，我懶得理你！」溫金花知道鬥嘴她鬥不過大妞兒，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林氏。

  「賤人！只管生不管教，看你把大妞兒給教成什麼樣兒了？」她指著林氏罵道。

  「賤人你胡說什麼？我們林家的人輪得到你溫家的人來管麼？有這閒工夫還不趕緊回去繡嫁妝，回頭嫁不出去哭都來不及！」林氏還沒開口，林西月已經衝過來護在前頭。

  因為有個刻薄娘，又有個年年考不中的只會讀書費銀子的哥哥，再加上自己長相平平，好吃懶做，溫金花的親事一直不順，至今也沒說到合適的人家，所以這句話一下子戳到她的肺管子上了。

  「你！我打死你個臭丫頭！」她惱羞成怒揚起手，林氏眼看女兒要吃虧，趕忙把女兒拖到身後。

  眼看著溫金花的巴掌就要落在林氏臉上，林西月猛地從林氏身後躥了出來，一頭狠狠撞在了溫金花的肚子上。

  溫金花原本被林西月的石子兒打得膝蓋痛，再被這麼一撞，哪怕林西月人小力弱，這衝勁兒還是不下，這一下溫金花再也站不穩，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哎呦，疼死我啦！」她一邊慘叫，一邊伸手去摸摔疼的屁股，這一摸之下才發現，身後的裙子竟然摔破了一個洞，她頓時漲紅了臉。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起來，來趕集的有不少河陽村的，溫家人欺負林氏母女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見到溫金花的狼狽樣子，自然沒人同情她。

  林西月看到這場景心裡暢快無比，拉著林氏的手大步離開，走著走著，她忽然覺得身體猛地一熱，似有一片暖流傾瀉而下，瞬間包裹住她的全身，她的眼眶也酸酸澀澀，有種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

  不對，這絕對不是屬於她的思維，而是來自這具身體的反應，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影子漂浮在眼前。

  「有你陪著娘，我再也不用擔心她受委屈了，多謝你，我要走了！」小女孩輕聲說著，沖她揮揮手。

  影子在半空中化作細碎的金色流光，流光戀戀不捨地縈繞在林氏周圍晃了幾圈，最終慢慢消散在空中。

  林西月看著流光消散的地方，心中有些酸楚，卻有些欣慰。

  她明白了這是溫大妞的執念，因為擔心林氏所以不肯散去，現在看到她拼命護著林氏，再也沒什麼放心不下的，所以選擇了離開。

  如果溫大妞能活過來，她絕對不會霸著她的身體不放，只可惜她死了，無論多麼不舍她的親人，也終究是要離開的。

  溫大妞既然已經徹底消失，她這個占了她身體的人，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好好替溫大妞照顧和保護好她的家人，這樣就問心無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