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殺妻證道的妻(40)全文完
2024-05-19 06:08:08
作者: 沈湖
梁秋月在厚厚的獸皮上睜開眼,就見小白虎在一旁打盹,呼聲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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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自然是在西岸的七凰嶺。
比起趙鶯魁的老相好魘魔,她更相信在秘境中相處了好幾年的小白虎。
外面瀑布聲嘩嘩,時有鳥啼聲傳入耳中。
小白虎的地盤即使是個洞穴,也是個華麗的洞穴。
洞上鑲嵌著不少發光的珠子,地下鋪的獸皮都散發著大妖的氣息。
梁秋月將銅鏡拿出,敲了敲,直言問:「怎麼就結束了?也沒讓我看到底。」
見鏡靈裝死,梁秋月繼續說:「武晗月,我知道是你,你說吧,想幹什麼?」
鏡靈悚然一驚。
這女人真是該死的敏銳。
一片寂靜無聲中,梁秋月的腦殼也開始疼。
她已經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在她的認知中,這個世界是特殊的。
是以慕無殤的記憶為基石,她一直將這裡當成是高級些的幻境。
可若是幻境,這個鏡靈又是怎麼回事?
她之前夢境中的鏡靈,根本不是她得到銅鏡後這種囂張的性格。
這兩個鏡靈,完全是不同的。
要麼是夢境欺騙了她,要麼是鏡靈有問題。
夢境未完,再結合她那副原主被慕無殤殺死血染長空的圖,她很難不聯想到,因為慕無殤覺得自己被背叛了,憤怒之下殺了武晗月。
按照常理來說,殺妻證道之後,心鏡便再無瑕疵,歷劫飛升絕對算是圓滿成功,可直通仙界了,慕無殤又為什麼會出問題呢?
這一切還得讓武晗月來回答。
至於此鏡靈是不是武晗月,她並無十足的把握。
鏡靈不說話,她要怎麼搞?等著慕無殤殺上門?
可慕無殤已經沒有了殺她的理由。
想到此處,她虎軀一震,不對,理由還有有的啊。
殺凌虛子的時候她太囂張了,是以趙鶯魁的名義殺的人。
以慕無殤的聰明,不會懷疑她的身份有沒有問題嗎?
可她可以解釋啊!
梁秋月托著下巴沉思時,鏡靈開口了。
這次說話,她再無過去的囂張。
武晗月情緒低落道:「你和我遇見後,我才慢慢想起自己是誰。」
她不比梁秋月早知道多久,她不過清醒些許時日。
「可你到底是誰啊?」
武晗月納悶了,她如今是器靈,眼前披著她過去皮囊的人到底是誰啊?
梁秋月直接道:「我是慕無殤他親爹派來叫醒他的幫手。」
「遮遮掩掩的也沒意思,大家都坦誠些,早日將事情解決了。你既然喜歡他,就別把某些事遮遮掩掩的了。」
武晗月情緒低落,「你不是都知道了,還想知道什麼?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話。」
梁秋月有點惱,她抓心撓肝的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結果這人就是不說。
「你要是不說,我就一直用你的臉,和慕無殤生活在這個無比逼真的幻境中,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愛我愛的不可自拔,我想他會沉浸在這個美夢中不可自拔的。」
梁秋月嘴上如此說,心裡則在惦記著事成後那縷先天之氣,她與九黎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但她也期待著脫離任務世界與他相見。
她本以為剛才那番話會引起武晗月的憤怒,卻沒想到她悶了半晌後說道:「這樣也挺好,至少在她心裡,我就不是一個不堪的女人了。」
梁秋月無話可說。
趙鶯魁道:「換我來!」
梁秋月內視自己的精神領域,發現趙鶯魁倆眼瞪的溜圓,一副暴躁的想打人的模樣。
她問:「你也看到了?」
趙鶯魁點頭說:「剛才之前,所有記憶全部想起來了!」
梁秋月又開始恍恍惚惚的懷疑人生,這個她以為的幻境中到底有多少「真實」的存在啊!
「別問我現在是什麼狀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上輩子」我還沒來得及擁有真正的軀體就死了!」
「好了,廢話不多說,讓我罵醒她!」
倆人麻溜的交換了。
「武晗月,我教過你合歡經,教過你如何在修界生存,可我也教過你,敢做敢認。」
「當年你為了快速提升修為不再被人欺負,主動修行了合歡經,可你卻貪心的什麼都想要。」
「你是被他殺了,若是心懷怨恨,便壞的徹底些,起來,去殺回來!你只要開口,你師尊我定然毫不猶豫想方設法的為你殺了他,將他徹底的斬草除根!」
武晗月痛哭出聲,「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他,我殺他做何?」
趙鶯魁恨鐵不成鋼,「既然覺得愧對他,便去彌補!」
武晗月哭的更大聲了,「師父,我不敢面對他,他若再想起一切,這世上便再無我立足之地了,我活不下去的。」
趙鶯魁怒道:「你的意思是就這樣下去,讓他因為你困在這裡?武晗月,你有沒有心?」
鏡子中傳來的哭泣聲弱了下來,漸漸再無聲息。
「讓她好好想想吧」,趙鶯魁嘆氣。
她現在挺後悔,當年該攔著武晗月修行合歡經的。
可武晗月在初入修界時,因為水靈根,遭受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又因為天虛之體,她的修為晉升可以用龜速來形容。
遇到她時,她那個可憐樣,她記憶猶新。
她自創的合歡經對於水靈根就是登天梯。
對於那時的武晗月,就如溺水之人抓到的浮木。
她能體會她的心情。
可此時此刻,趙鶯魁不自禁在想,當年,她若沒有帶領武晗月走上那條路,現在的她,可能就不會痛苦了。
被迫和主動,是兩個概念。
可武晗月曾經被迫經歷的一切,又有誰來彌補她呢?
「你既然也都想起來了,不如說說,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梁秋月就想知道她到底來到了什麼鬼地方,她遇到的每一個看起來活生生的人類,還有眼前這隻小白虎,到底是不是真的?
趙鶯魁讓她失望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銅鏡還沒來得及給我變身體,武晗月就被慕無殤那小子給削了,再到現在,就是這樣了。」
梁秋月聽了個寂寞。
要是武晗月和趙鶯魁知道的一樣多,她要怎麼破局呢?
她回想發生過的一幕幕,對比夢境中的場面,找出相同和不同。
抓到了兩個重點,銅鏡和凌虛子。
她是有點厲害,但凌虛子是不是太弱了點,輕易的死在了他親手布的誅魔陣中。
武晗月是被天雷劈進修界的,而她,在進修界前還遭受了凌虛子的隨手一擊,這若換成原主,或其它普通凡人,在他隨手之下,別想活命。活不了,就去不了修界,也沒法嚮慕無殤解釋誤會。
還有,凌虛子在夢境中死的太容易了,容易到蹊蹺。
修仙之人雖也有大限,但凌虛子還沒兩千歲,已是渡劫期修為,差點就能飛升了,還不到天人五衰的時候。
總覺得他死的有幾分隨意和刻意。
梁秋月腦中一團亂麻,想不明白的事情有些多,武晗月又不開口,她只能自己胡思亂想。
月落日升,日復一日,武晗月再沒說過一句話。
小白虎到了化形期,長時間不醒,梁秋月與七凰嶺的大妖拜別後,去了萬魔門的範圍。
到了曾經趙鶯魁還是魅魔時的神宮,梁秋月將此地占了下來,司徒笙連不滿都不敢,還卑微的提出想要再次侍奉趙鶯魁的邀約。
雙修之人,自然是修為低的收益多,司徒笙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
魘魔聽聞趙鶯魁回來了,趕到這來住了下來。
梁秋月並未趕他走,還放出要挑選貌美侍從的消息。
這年頭,什麼都沒沒消息傳播的快,想來魅魔神宮應聘上崗之人多不勝數。
而在一月後,梁秋月終於等來了要等之人。
慕無殤一身黑衣,眉目蕭肅又凌厲,周身的凜冽之氣仿佛能將周遭的風都撕碎。
他的劍指向她,「你到底是誰?」
梁秋月彎唇一笑,「我就是你的晗月啊。」
「怎麼,不過些許時日,便不認得了。」
梁秋月拿著銅鏡,手指輕輕摩挲著。
武晗月不願意站出來,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事情快點辦完才是要緊的。
「慕無殤,你一進修界便入了三聖地之一的衍虛山,成了凌虛子的弟子,修為一路扶搖直上。」
「可你知道麼,我是怎麼過來的?我又是如何才有如今的修為的!」
「住嘴,住嘴!你給我住嘴!」武晗月的聲音響徹在她腦海。
趙鶯魁木著臉沒什麼反應。
她和武晗月既有師徒之名,又有師徒之實,可和梁秋月,兩人也有不少情誼。
事情總要解決,僵持著也不是辦法,鬼知道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慕無殤下意識捏緊手指,腦中有一道聲音在抗拒著,想讓她閉嘴。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水靈根女修,無殤,你說,我會遭遇些什麼?」
「你曾經說過,會護著我一生。因為凌虛子,你將我拋下,我才遭遇了這些事,難道你沒錯?」
梁秋月屬實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不要臉了些。
從夢境和她經歷過的來看,慕無殤,稱得上一句好男人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做過對不起武晗月的事。
便是武晗月初入修界掙扎求生的那些歲月,也與慕無殤無關。
慕無殤神情隱忍,手中的長劍並未放下,依舊指著她,「趙鶯魁是誰?」
梁秋月不搭理他,繼續故意刺激他:「慕無殤,你承認吧,你就是個懦夫,即便你能想到我這一身修為都是怎麼來的,也還是不捨得殺我!」
武晗月帶著哭腔瘋狂尖叫,「不許你這麼說他!」
「你從出生開始,便是一無所有的可憐蟲,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便是入了衍虛山,你也依舊被所有人討厭,即便是你師尊,在死前,也要將你逐出師門!」
「你以為我還愛你,你做夢。」
慕無殤握著劍的手顫抖著,手背青筋鼓起,瞳孔已經幽深的如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了。
趙鶯魁看著渾身涌動著暴怒氣息的慕無殤,聽著武晗月如女鬼一樣的哭聲,問:「妹妹,你到底想幹嘛?」
梁秋月:「我只是想讓昨日重現,刺激一下叫醒他啊!」
二人交流完畢,慕無殤的手便舉起了劍。
梁秋月根本未曾做任何抵抗,眼睜睜的看著殺意驚天的劍降臨。
劍一寸寸靠近,慕無殤眼前閃過了與武晗月在一起的一幕幕。
她的維護、她的依賴、她的嬌俏動人、她的欺騙,還有她死在他劍下時的模樣。
她說:「我從始至終就沒愛過你,在凡世時,不過是看你可憐,施捨你,憐憫你,就能慢慢的看到你像是個哈巴狗一樣對我搖尾乞憐。」
「後來你一躍成了帝王,即使我坐上了王后之位,也會因為我母親而背叛你,因為我根本不愛你啊!」
「可後來,見你成為了大有前程的少年仙君後,我便想,既然從前能將你玩弄於鼓掌之中,那現在,我依然可以。果不其然,我又成功了。」
她眼中的得意刺痛了他,待她徹底沒了聲息後,他的心,也冷的徹底。
死了就死了,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真情,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他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直到徹底被凌虛子占據了身體,便消失了所有意識。
劍尖收勢不及,銅鏡中漂出一道靈體,擋在了梁秋月身前。
梁秋月正準備動用空間之力時,眼前像是有一面水鏡,漾起道道波紋漣漪。
她怔愣時,手中的銅鏡,被慕無殤一把抓了過去。
眼前的世界糊的稀碎,許是只過去了一瞬間,梁秋月轉眼便回到了自己的空間中。
九黎正坐在石桌前,眼前的虛空處,有一面水鏡。
水鏡中是一身白衣、仙君模樣的慕無殤正摩挲著鏡子坐在樹下。
慕無殤想起了一切,也記起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晗月,你若想離開此鏡,待飛升仙界,我送你去投胎。」
他雖叫著她晗月,語氣卻冰冷的很,神情也淡漠的很,再無往日溫情。
武晗月心如死灰,她想說,我可不可以不投胎,就這樣一直陪著你?
可憶起往日種種,她說不出口,她愛他,卻也愧對於他,又有什麼臉面再陪在他身側。
她低低應了聲好,清風吹過,樹葉搖曳,嘩嘩作響,蓋過了他的一聲輕嘆。
空間中的梁秋月揉了揉頭,「怎麼回事啊?」
九黎道:「那銅鏡,名為浮生鏡。可以構造出一個真實的大世界。」
梁秋月的臉瞪的溜圓,慕無殤太雞賊了吧,那玩意是不是本該是她的?
九黎多了解她,怎麼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用手指輕彈她的腦袋說:「他再不清醒,浮生鏡的能量也快到盡頭了。就算你拿著,也頂多只能拿著它弄個小型幻境捉弄捉弄人。」
「浮生鏡本認了武晗月為主,在她被慕無殤斬殺後,浮生鏡消耗能量渡了她的神魂進入鏡中。」
梁秋月想起趙鶯魁,心中有幾分緊張,和她相處幾年,還真處出感情了,「我趙姐有身體了嗎?」
這個九黎剛才還真沒關注,他掐指一算後問:「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先苦後甜麼,「先說壞消息吧。」
「她依舊沒身體。」
梁秋月有點喪氣,趙鶯魁是個很有趣的人,也算混了兩輩子,怎麼就混不到一個身體呢?
「通天秘境中的鏡靈族是不是就是浮生鏡?」
九黎點點頭,「浮生鏡乃是聖器,凝聚能量無中生有造出一具身體還是能隨隨便便做到的。」
「但它造出的身體可無法飛升成仙,應當是這個原因,武晗月並未用浮生鏡助她。」
「那好消息是什麼?」
如果消息不夠好,她還是得想些法子給趙鶯魁送些幫助。
說了助她有一具身體,總不能食言。
九黎道:「浮生鏡剛才將她的神魂送入了輪迴道中的仙道。」
梁秋月瞪圓了眼,「生來就是仙胎?」
九黎搖搖頭,「仙胎不至於,得看機遇。不過比生來便在下界是強了不少。」
仙界出生的孩子,資質如何另說,反正就沒有不能修煉的。
既然趙鶯魁的去處解決了,梁秋月便關心起了凌虛子。
九黎怕她出問題,幾乎看的是全程直播。
「那老頭修煉的功法詭譎,在收慕無殤為徒時,便在他識海中種下了自己的神魂種子,待慕無殤斷情絕愛,種子便能瘋狂生長,生根發芽,最後徹底取而代之。而九陽草加水凝芝,是遮蔽天機的好東西,即便在飛升雷劫之下,都可助他不被天道察覺。」
「慕無殤只要能醒來,他便不會再成氣候了。」
梁秋月坐直身體,舉出手,「我的先天之氣呢,找誰要啊?」
九黎神色溫柔的看著她,「低頭看看你自己。」
梁秋月聽話低頭一看,身體凝實了,不再是靈體狀態了。
啊啊啊,幸福來的太突然。
「阿月,做好了隨我去玉竹山的準備了嗎?」
梁秋月豪氣萬丈,「走!」
「可是,小狐狸呢?」
小狐狸抱怨的說道:「我是九尾天狐,早就可以飛升了,要不是等你,我早走了。」
梁秋月有些汗顏,「那我可等著你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