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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打虎親兄弟

2024-05-19 04:57:19 作者: 庚新

  把徐縣運送來的物資全部安排妥當,又將徐縣的百姓安置下來,已經過了子夜。

  劉闞累得不輕,不過仍撐著疲乏的身子,在城裡巡視了一圈。對於樓倉的百姓而言,能看見劉闞雄壯的身影,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似地,馬上能平靜下來。特別是在這敏感時節,更是如此。即便是很多人都已經睡下了,聽到街道上的馬蹄聲,也會忍不住偷偷看一眼。

  當一個主公,真的很累。

  特別是所有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時候,僅是那種壓力,普通人怕就要崩潰。

  雖然明知道這城裡不會有什麼事情,畢竟進入戰備以來,樓倉的警衛工作,做的非常嚴密。

  但劉闞還是要走一遭,這是他的責任。

  回到府衙,已近丑時。

  「驪丘!」

  「喏!」

  劉闞在台階上,想了想道:「你去找一下李司馬,讓他配合老曹和老賈,多多留意那些移民。」

  

  驪丘點頭,插手行禮之後,飛快離去。

  畢竟不是樓倉人,劉闞對那些徐縣來的難民,總歸是有一些不放心。大戰之時,萬一有人在城裡搗亂,將會讓他非常困擾。可劉闞也不能拒絕這些人,畢竟人家是衝著他的名號而來。

  「老季啊,隨我忙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劉闞這麼強壯的人,都覺得疲憊,更何況季布?

  季布倒也不矯情,「主公歇息之後,布就去歇息……」

  他是劉闞的親衛長,劉闞不休息的話,他這個親衛長,哪有歇息的道理?季布是個粗人,但也清楚自家的事情。劉闞讓他當親衛長,也算是對他的信任。士為知己者死,他更需認真。

  劉闞沒有再說什麼,邁步往後院走。

  一邊走,他一邊沉聲道:「老季,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你去做……從明天開始,你不必再呆在我身邊。樓倉有兩個側堡,如今北堡有鍾離鎮守,我非常放心;但南堡的主將,卻一直懸而未決。兩個側堡,等同於我樓倉的兩隻拳頭,能牽制住敵軍,令其不敢全力的進攻。

  以前,若老任在,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現在,灌嬰、任敖和小豬,全都另有重任,不在樓倉。我思來想去,唯有你,能當此重任。」

  本來季布聽劉闞說,不讓他再擔任親衛的時候,心裡不免一陣緊張。

  可沒有想到,劉闞竟要他獨當一面。兩個側堡對樓倉的意義,季布也在軍營里呆過,如何不知?

  心下一陣激動,他拱手道:「主公放心,季布在一日,定不讓南堡有時。」

  「如此甚好,你明日直接去向何公報到,接領兵符印信……南堡安危,我可就交付給你了!」

  對於季布的本事,劉闞原本並不了解。

  只是因那『一諾千金』而對季布產生了興趣。可是接觸以來,卻發現季布在軍事上,確有才能。怪不得能成為項羽的五大將之一,這樣的一個人物,當自己的親衛,實在是屈才了。

  「君侯,君侯!」

  月亮門後,轉出了一個婀娜的身影。

  戚姬朝著劉闞揮手,讓劉闞不由得一怔……

  「戚姬,這麼晚了,你為何還不休息?在這裡作甚?」

  戚姬連忙說:「君侯,奴婢是奉了老夫人之命,專程在這裡等候君侯回來。老夫人說,她有事情要與您商議。不管您多晚回來,都要您過去……老夫人還說,她會一直等著您過去。」

  這麼晚了,娘找我有什麼事情?

  劉闞不由得愣住了……

  平日裡,闞夫人睡得很早,也很少熬夜。這麼晚找自己,而且口吻這麼嚴厲,定有要事商量。

  劉闞不敢怠慢,扭頭對季布說:「老季,你先回去休息吧。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就去找何公。」

  「喏!」

  季布也知道,劉闞是個孝子。

  闞夫人這時候找他過去,怕是要說上一會子的話。

  自己明天還要接防南堡的守衛,的確不適合在這裡耗著。於是躬身行禮,轉身回房休息了。

  劉闞隨著戚姬,往後宅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問道:「戚姬,娘這麼晚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啊!」

  戚姬搖搖頭,「家裡沒出什麼事情,只是傍晚的時候,大夫人去拜會了老夫人,還哭了好久。

  但小婢沒有聽到,她們說了什麼。之後老夫人就要小婢找您……哦,大夫人和大老爺都在。」

  大夫人,說的不是呂雉,而是劉巨的老婆,王姬。

  劉闞有點丈二和尚了。

  戚姬前面引路,領著劉闞來到了後宅。

  老夫人的房間裡,火燭閃亮。戚姬敲了敲房門,輕聲道:「老夫人,君侯回來了!」

  「阿闞,進來吧!」

  闞夫人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戚兒,你也歇著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出去的時候,順便和主母說一聲,就說阿闞在我這裡,今晚可能不回去了。讓她莫要掛念,早早的休息吧。」

  「是!」

  戚姬在房門口一福,扭頭看了一眼劉闞,然後匆匆的走了。

  劉闞推開房門,走進了房間裡。闞夫人的房間,分內外三間。外面是一個大廳,裡面則為臥室和書房。隨著呂嬃接掌了家事,老夫人已經很少再出面了。大多數時間,在後宅看看書,寫寫字,沒事兒的時候,還會登上軺車,讓劉巨趕車,王姬陪伴,在田莊裡轉上一轉。

  闞夫人本就是大家閨秀出身,精通六國文字,更熟讀儒家經典。

  只可惜,嫁給了劉闞的老爹之後,顛沛流離的,昔日愛好也只能放棄。如今生活過的安逸了,特別是劉闞下令收集六國經典,讓老夫人非常高興。索性整日裡讀書寫字,還整理典籍。

  這日子,過的倒也快活……

  老夫人坐在外堂中間,手裡還捧著一卷竹簡。

  劉巨傻乎乎的在一旁坐著打瞌睡,王姬則坐在劉巨的身邊,看劉闞進來,不由得低下了頭。

  「娘,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叫兒子來,有何吩咐?」

  「阿闞啊,坐下來說話。」

  老夫人擺手讓劉闞在另一邊坐下,然後對王姬說:「媳婦,你兄弟好喝茶,去烹一壺茶水來。」

  「是!」

  王姬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這麼晚讓我喝茶?

  老娘啊,看起來你是不準備讓我睡覺了……

  劉闞不由得一呲牙,臉上做出一副笑容,「娘,有什麼事情,您就說吧。」

  「現在就剩下咱娘三個了……阿闞,你對你哥哥有意見?」

  闞夫人從盤子裡撿起一塊小點心,砸了一下劉巨。劉巨一下子醒了,抹了一把嘴,看見了劉闞。

  他頓時咧嘴笑了,「弟弟,你也來了!」

  劉闞微笑著點點頭,疑惑的看著闞夫人道:「娘,您這話從何說起?我何時對大哥有不滿了?」

  闞夫人看著劉闞道:「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阿闞,不管你怎麼看待巨,可娘是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這些年,你東奔西走……娘也知道,你是做大事情的人,沒時間在家。可你不在家,家裡總要有個男人撐著不是?這些年,巨跟著娘,雖然有時候傻呵呵的,也會惹娘生氣,可娘這心裡,也因此有了個寄託。

  秦的年紀小,阿嬃整日裡也是忙忙碌碌……幸虧巨在娘身邊,否則娘會寂寞的很呢。」

  劉闞這心裏面,一陣慚愧。

  他站起來,朝著劉巨深施一禮,「這些年來,辛苦大哥了!」

  「嘻嘻,弟弟,我們什麼時候再練武啊?和別人打,一點都不過癮,只有和你打,才過癮。」

  劉闞,汗,大汗……

  「你想殺了巨,對不對?」

  闞夫人突如其來的一句,把劉闞嚇了一跳。

  劉巨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道:「娘,弟弟怎麼會殺我呢?他是陪我玩兒,你不要責怪弟弟。」

  闞夫人沒有理睬劉巨,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劉闞。

  劉闞這時候,有些明白了……

  那天和劉巨過招時,他確實有心殺了劉巨。而且,這一幕正好被王姬看到。王姬可能不懂武藝,但久經世事的她,卻可以從劉闞那一刻的眼神之中,覺察出劉闞心裡,濃濃的殺機。

  忍了這許久,她可能真的忍不住了吧。

  也難怪,一個婦道人家,前半生孤苦伶仃,養著一個傻兒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依靠,雖然也是傻傻的,可終究是個依靠啊。王姬實在是害怕,害怕這手足相殘,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劉闞沉默了!

  闞夫人嘆了口氣,輕聲道:「其實當年我要收養巨的時候,就看出你心裏面,好像有點芥蒂。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對他如此的忌憚?

  巨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人也有點傻傻的,憨憨的……可他是個好人,這孩子心底不差。

  我知道樓倉將迎來大戰,也清楚你這段時間很忙,很累。但這件事,我必須要問清楚。

  有道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這是人間綱常所在。我不希望你懷著這芥蒂去走上戰場,連自家兄弟都信不過,你還能信誰?阿闞,從你死裡逃生之後,人好像變了一個樣子。娘看在眼裡,也喜在心中……只是,如果你老是存著這麼一個疙瘩不解開,娘心裡總是不放心。」

  「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闞在沉吟半晌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把事情說開。

  不過有一些話,還真就不能當著面說。闞夫人猶豫了片刻,看看劉巨,又看了看劉闞,最終一咬牙,搖了搖頭。

  「我說過,這屋子裡,就是咱們娘三個,有什麼話,就敞開了說吧。」

  劉闞不禁心中苦笑,猶豫了一下之後,沉聲道:「娘,你可知道大哥的來歷?」

  「你是說他從前的經歷吧……這個娘確實不知道。」

  劉闞一指劉巨,「當年我在博浪沙遇到了大哥,他渾身是血,氣息奄奄。這些事情,您都知道。可您知不知道,在我遇到大哥之前,博浪沙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有人在那裡刺殺陛下。」

  劉巨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了。

  而闞夫人眼神一變,看看劉闞,又看看劉巨。

  「阿闞,你是說……」

  「沒錯,有人在博浪沙刺殺陛下,而大哥正是那其中之一。不過,他並非主謀,而是別人的家奴……娘,你可知道,大哥從前的主人又是什麼人嗎?是那如今為劉季出謀劃策之人。

  那個人叫張良,乃故韓國貴族後裔,對秦人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當初您要收陽大哥,我就不太同意……因為我擔心,如果大哥有一日恢復了記憶,會不會再回到他那主人的身邊。大哥的武藝,您心裡最是清楚,真打起來的話,連我也不是對手。

  張良、劉邦……

  與我有深仇大恨。特別是那張良,智謀深邃,有神鬼莫測之能。若得大哥,我一家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番話說出口來,劉闞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說實在的,這些年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劉巨的事情,始終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他心上。

  他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劉巨記憶恢復了,翻臉不認人……

  闞夫人也驚住了!

  她猜想過許多種原因,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不由得呆呆的看著劉巨,竟不知如何是好。十年了,她早已把劉巨當成自己的孩子,可不成想,自己的孩子竟還有這樣的故事?

  「張良……博浪沙……秦人?」

  劉巨喃喃自語,忍不住捂住了頭,大聲喊道:「那我是誰?我究竟是誰?為什麼我記不起來?」

  看著漸漸癲狂的劉巨,劉闞立刻警惕起來。

  下意識的,抽出了肋下的鐵劍。他盯著劉巨,只要劉巨有半點不對的地方,他就會出手殺了他。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從門外撲了進來,一把抱住了劉巨。

  「巨,你是劉巨,莫難過,你莫要難過……在我心裡,你就是巨,是我的丈夫,信的父親。

  巨,過去的事情過去了,想不起來就別去想。你如今是娘的兒子,是阿闞的哥哥,記住這些,就足夠了……阿闞兄弟,巨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即便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也不會對你不利。求你莫要殺他,他也是個可憐人……你忘記了,他身上的那些銅鎖?他那主人,不是好人……他不會恩將仇報的。」

  抱著劉巨的人,是王姬。

  此時的劉巨,雙手抱著頭,跪在地上,不停的用頭撞地。

  劉闞面無表情,但握劍的手,卻沒有一點放鬆。

  「阿闞,把劍收起來!」闞夫人突然開口,站起來走到了劉巨的跟前。

  「娘,小心……」

  闞夫人沒有理睬,而是伏下身子,輕輕摩挲劉巨的腦袋,「你別擔心,我知道,巨不會害我!」

  「可是……」

  沒等劉闞說完,只聽那劉巨猛然發出一聲虎吼。

  他呼的站起身來,掙脫了王姬的手臂。劉闞嚇得縱身向前一步,一把將闞夫人拉到了身後。

  而此時,劉巨目光清澈。

  「阿闞,讓開!」

  闞夫人推了推劉闞,繞過劉闞的身子,走到了前面。她靜靜的看著劉巨,眼中透著慈愛的光彩,卻一句話也不說。

  「巨,你可別……」

  王姬爬起來,大聲的叫喊。

  劉巨猛然抬腿,大步走向了闞夫人。

  在闞夫人的跟前,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

  「娘,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闞夫人聽這話,忍不住笑了。一邊笑,一邊還留著眼淚。劉巨雖是跪著,可腦袋卻和老夫人齊胸。闞夫人伸出手,撫摸著劉巨亂蓬蓬髮髻,仿佛自言自語的說:「想起來就好,想起來,就好啊!」

  那溫柔的言語,讓劉巨淚流滿面。

  「張狗已死,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有劉巨,娘的兒子。」

  「我的兒,你卻讓娘擔心死了……」

  闞夫人一把抱住了劉巨的腦袋,兩人都同時痛哭失聲。一旁的王姬,也流著淚,走上前跪在了老夫人身邊。

  反倒是劉闞,在一旁站著,沒有人理會。

  心裡不免有點發酸,他看著抱頭痛哭的三人,半晌後輕輕一嘆,手中寶劍落在了地上。

  闞夫人是劉闞的親生母親。雖然說身子裡的人,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劉闞,可這身子,卻是從闞夫人身上掉下來的血肉。不知為何,劉闞心裡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多餘的人。

  轉身默默的往屋外走……

  卻在這時候,闞夫人喊道:「阿闞,你去何處?」

  劉闞停下腳步,扭頭看了看,強笑一聲,「娘,孩兒有點累了……您和大哥……也早點歇息吧。」

  「阿闞!」

  對自家孩兒的心思變化,闞夫人如何能察覺不到?小時候的劉闞,喜歡膩在母親的身邊,有點什麼心思,闞夫人都能覺察到。可自從那一次死而復生之後,闞夫人就再也感覺不到劉闞的心思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闞夫人就越發覺得劉闞陌生。

  可在這一刻,她又感覺到了劉闞的心思。

  其實細想,劉闞這些年也不容易,提心弔膽的不說,在生死線上,更一次又一次的徘徊。

  反倒是自己這個母親,給予他的關懷太少了,甚至於遠遠比不上對劉巨的關懷。

  看著劉闞的背影,闞夫人也覺得很酸楚。她叫住了劉闞,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反倒是王姬,站起來走到劉闞身旁,把劉闞拉了回來。

  劉巨也看著劉闞,這個一直照顧他,同時又一直提防著他的兄弟,此時看著竟是如此憔悴。

  「弟弟,不管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大哥,我卻一直把你當作兄弟。」

  劉巨說著話,撿起了了劉闞掉落在地上的寶劍,揮手就是一劍,把髮髻斬下。

  「當著娘的面,我發誓,我一定會保護好弟弟……誰要是傷我弟弟一根毫毛,我絕不饒他!」

  媽逼,搞這麼煽情幹嘛,弄的老子有點想哭了!

  劉闞低著頭,輕輕咳嗽了兩聲,轉過身子,順勢抹掉了眼角的淚珠,同時心裡,輕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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