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大打出手

2024-05-19 00:57:37 作者: 李不言

  這聲具體,隱有急切。

  江意比任何人都知道傅奚亭此時內心的焦灼與不安。

  他像只困獸。

  困在江意給他織就的網裡。

  「九月二十二號停的,」短期避孕藥吃二十一天,為一個周期,江意九月周期吃完,十月事情太多就擱置了。

  緊接著跟孟家的事兒起來,就止住了。

  

  傅奚亭聞言,落在她手背上的指尖緩緩收緊,他捧著江意的手狠狠地親了口。

  慶幸,幸好。

  傅奚亭突然想用劫後餘生四個字來概括這一切。

  男人蹲在江意跟前,又哭又笑。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千言萬語都無法顯示他內心的歡愉。

  江意坐在沙發上,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腦袋。

  柔意盡顯。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男人半蹲著身子勾著江意的脖子吻著她。

  他從不屈服於命運,但此刻半蹲在妻子跟前虔誠地像個信徒。

  感激涕零。

  晚間,二人回別墅。

  錢行之驅車離開豫園範圍,就被人跟上了。

  他看了眼身後的車輛,墨綠色的跑車在夜間的馬路上馳行。

  不遠不近地跟著。

  錢行之的敏銳程度異於旁人,看見那輛綠色的騷包車時,就猜到了是誰。

  「先生,蘇聲在後面。」

  傅奚亭自上車就一直握著江意的手未曾鬆開,聽聞蘇聲的名字不過也是垂憐他似的眉頭緊了緊:「不急,安全為主。」

  錢行之嗯了聲,江意懷孕了,傅奚亭期盼已久,眼下這個檔口做任何事情都該以安全為主。

  若是江意出了任何意外,只怕是傅奚亭都能弄死人。

  蘇聲似乎也沒想要如何,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跟著江意。

  那吊兒郎當二世祖的模樣頗有些調戲良家婦女的姿態。

  后座,傅奚亭輕言軟語地叮囑江意:「凡事注意安全,我們算計這一切不過是想讓事情更加圓滿些許而已,但若圓滿的代價不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意意————。」

  「你安心,」江意規勸似的捏了捏傅奚亭的掌心。

  她跟傅奚亭都有足夠的資本效仿前人,將家庭事業都搬到國外,過上更加舒適安逸的生活。

  但這種想法,並非本心。

  他們想要的結果在國外沒有。

  「五月,」傅奚亭給出最後期限。

  按孕期來算,臨近十月生產。

  給出一半的時間讓整件事情結尾是他最大的期限。

  江意自知眼下這種情況跟傅奚亭做過多的爭辯是無用的。

  伸手捏了捏男人的掌心,點頭道了聲好。

  先哄著吧!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

  車臨近別墅。

  江意手機響起,成文電話進來。

  她看了眼傅奚亭,這才接起。

  那側,成文嗓音隱忍,一副剛剛歷經過大風大浪之後才穩定下來的模樣:「江總,期限快到了。」

  江意捻了捻指尖,語調倦淡:「成董,還差七天。」

  成文似乎猜想到了江意會這麼回答:「怕江總忘記,打個電話來提醒一下。」

  江意捻起長褲上的髮絲,微微纏繞在指尖,似笑非笑:「成董等不及了?

  成文在那方哂笑了聲:「江總真會開玩笑。」

  江意將指尖的頭髮交給傅奚亭,拿著手機淡笑:「成董放心,我答應的事情會辦到,您安心等著便是了。」

  江意說完,收了電話。

  轉而望向傅奚亭:「溫子期那邊怎麼樣了?」

  「成文手底下幾個董事長他都在運作,不過這群人現在口風很緊,不好收拾、」男人雙手指尖把玩著江意的頭髮。

  後者見其穩如泰山,眉眼微閃:「你有辦法是不是?」

  「今晚八點,首都電視台會邀請時月去做一場藝術專訪,她會把握這個機會的!」

  江意一喜:「時月在國內陰陽怪氣地說幾句話,你們在國外抽了成文的老底,屆時那群口風緊的老董們只怕是巴不得趕緊把手中股份甩出去。」

  「只要溫子期的價格夠高,還有什麼是談不下來了的。」

  傅奚亭伸出食指勾了勾江意的鼻尖:「聰明。」

  「狗咬狗,誰不愛看啊?」

  錢行之穩穩噹噹地把車開進院子裡,江意還沒下車,就接到了夢瑤的電話,讓她去贖人。

  ……..

  這方,夢瑤這幾天打著報答溫子期的收留之恩跟著他在挖成文的牆角。

  成文旗下的幾位核心技術人員早就被溫子期派去的人策動了。

  今日晚間,溫子期約了人在私人莊園吃飯。

  一桌子人聊著遠大抱負,酒過三巡之後差不多都上頭了。

  臨散場時,夢瑤去了趟衛生間。

  剛挑開水龍頭準備洗手就聽見身後一聲不屑冷笑聲響起。

  她抬眸望向鏡子。

  看見了上次見到的女人,張樂的朋友,叫什麼?她沒印象。

  「我還以為是誰家的尿袋漏氣了呢!」

  她淡淡地收回手,扯過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手。

  「離了司柏,你還覺得自己算個東西呢?」

  「我不算,你算?麻煩東西讓讓路,別擋著你姑奶奶,」夢瑤凝著擋在跟前的女人,沒什麼好脾氣。

  對面的女人大概是見不慣夢瑤這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伸手一把將人推了一把。

  夢瑤本就喝多了。

  為了給溫子期長臉,她愣是破戒跟那群技術人員從天南海天聊到酒桌文化。

  被人無端推了這麼一把,直接撞到了衛生間的門板上,哐當一聲響,嚇得剛從裡面出來的女人一生尖叫。

  夢瑤穩了穩情緒,望著眼前囂張跋扈的女人,腦子裡閃過江意的手段,她想也沒想,摁著人的腦袋一把裝在了門框上。

  「給你臉了是不是?」

  一聲巨響引來了不遠處包廂里的人,眾人陸陸續續出來,她這才看見原來司柏也在。

  看見夢瑤時,司柏的臉色倏然一緊。

  「你這個瘋子,」被夢瑤收拾的女人捂著腦袋坐在地上,用僅剩的氣息開口。

  另一方,溫子期坐在餐桌上夾著煙,與人聊著天的同時也想醒醒酒。

  剛抬起正準備點菸灰的手被敲門聲止在了半空。

  「不好意思,我在你們對面包廂,看到有個女孩子跟你們一起的?」

  「她好像在衛生間跟人發生了衝突,你要們不要去看一下?」

  門口的這個女人,溫子期有些印象,他與夢瑤來時,這人正好在吧檯吩咐服務員菜品的注意事項,看樣子是跟領導一起來應酬的。

  溫子期夾著煙起身,行到門口跟女孩子道了聲謝。

  後者說了句舉手之勞就進了包廂。

  溫子期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就看見司柏拉著夢瑤從衛生間出來。

  後者顯然是喝多了,步伐踉蹌,站都站不穩。

  溫子期跨大步過去一把拉住夢瑤的臂彎,凝著司柏的目光帶著警告:「鬆手。」

  「溫子期,你別多管閒事。」

  「要我跟大家科普科普你現在這種渣男行徑嗎?司柏,臉撕破了難看的是你,」溫子期提醒司柏。

  如果眼下出了任何問題都是他付不起的責任。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他不給張樂留臉,也該給張樂她爹留臉。

  「滾一邊去,」司柏一把拉過夢瑤,猛的一拳頭揮向溫子期,溫子期沒防備,被人一拳頭揮在地上。

  夢瑤見狀,連身子都沒站穩,一巴掌甩在司柏的臉上。

  一時間,現場的混亂讓大家驚住了。

  司柏同樣錯愕,大抵是未曾想到夢瑤會甩自己巴掌。

  反應過來的一瞬間,扛起夢瑤就往院子裡的車走去。

  溫子期見此,怒火攻心,大喝聲在前廳響起:「盧凡。」

  「車鑰匙。」

  盧凡顫顫驚驚地將車鑰匙遞過去,溫子期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喝了酒,上車啟動車子,眼見司柏正在倒車準備離開,他一腳油門轟過去。

  將司柏的車又轟了進去。

  現場尖叫聲肆起。

  瘋了這都是?

  司柏看了眼後視鏡,看見溫子期的悍馬車頭冒著青煙。

  甩開車門下車。

  溫子期這日,一身黑色毛衣在身,到底是年少幾歲,二十七八歲的男生跟三十來歲的男人稍有些區別。

  夢瑤一直喊溫子期弟弟,這人若是坐著不動,不聊公事的時候,妥妥一安安靜靜的小奶狗。

  而今,小奶狗發威了。

  白皙的臉面上掛著被打的紅痕,嘴角還掛著血絲。

  見司柏過來,他坐在車裡一腳踹開車門。

  車門砰地一聲撞在司柏胸膛,趁著他連連後退時,下車砰地一聲甩上車門。

  擒著司柏的衣領拉著他到庭院之中,一拳頭下車,又狠又凶:「帶著夢瑤跑路?你跑啊,你他媽換一輛車老子就撞一輛,又不是賠不起,想鬧是不是?老子看看你要不要臉,吃著碗裡看著鍋里,你他媽就是個窩囊廢,自己沒本事起江山靠女人,把第一個女人榨乾了換第二個。」

  「就你這種傻逼,送給夢瑤當兒子她都嫌棄你是個智障。你厲害是不是?見一次糾纏一次?」溫子期一腳踩在司柏胸膛,司柏反擊回來,二人扭打成一團。

  前廳無一人敢上前勸架。

  二人數個回合之後,司柏被溫子期踩在地上,男人發了狠,眼裡布滿紅雪絲,抓著司柏的頭髮將他的臉摁進石子路里。

  「你在牛逼啊,接著來啊!就只敢對女人動手是不是?你看老子今天弄不弄死你,過來————。」

  這聲兇狠的過來是對著夢瑤說的。

  夢瑤顫了顫,大抵是沒見過溫子期這副狼樣,儘管有些慫,但還是走到他指的方向去。

  夢瑤站在司柏前方,溫子期抓住他頭,迫使他望著夢瑤:「看見了嗎?當初一心一意跟在你身邊捧著你的女人現在也嫌棄你是個窩囊廢,你看看你今天要是被老子打死她會不會喊一句停。」

  「你不是厲害嗎?狠?你跟誰狠?」溫子期鬆開司柏,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司柏疼地蜷縮起身子,猙獰的表情起來時,他還是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在夢瑤身上。

  而這一幕,恰好被溫子期看見,男人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原本一絲不苟地頭髮這會兒有些凌亂。

  他一把抓起司柏的衣領,不給他蜷縮的機會:「看,接著看,也讓她看看你這個軟骨頭有什麼用,生在二十一世紀,你還想三宮六院享齊人之福?這麼喜歡在女人面前裝逼?你特麼去當條內褲算了。」

  溫子期下了狠手。

  眾人看著他發瘋的樣子,一時間都有些杵,滬州新貴,且是傅董的合作商,這層關係,眾人即便是有意見有想法也不敢上前。

  首都圈子都知曉,司柏在傅董跟前已經失寵了,現在是滬州新貴溫子期的天下。

  「溫總,溫總,司總跟夢秘書有什麼事情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啊,你這是幹嘛啊?再打就要死人了,」跟著司柏一起來的老總在邊上著急得團團轉。

  試圖想緩解。

  見溫子期不為所動,又將目光落在夢瑤身上:「夢瑤,你勸勸啊,不看別的即便是普通同事共事這麼多年,也該勸一勸啊。」

  夢瑤站在跟前,看著司柏身上傷痕累累,又看了眼溫子期磨破皮的手背,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溫子期————。」

  「你想清楚了再給老子開口,」溫子期凝著夢瑤的目光帶著幾分警告。

  夢瑤被他肅殺的眸子瞪得一驚,準備說出口的話瞬間就止住了。

  一旁的老總見夢瑤沒什麼要繼續開口的意思,一下就急了。

  「夢瑤,這要是鬧得厲害了,溫總也是要坐牢的啊!」

  夢瑤並不想讓溫子期弄出人命,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了,她走過去握住溫子期的手:「為了他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

  溫子期渾身氣質緊繃,望著夢瑤帶著質問:「你是為我著想還是心疼他?」

  夢瑤望著溫子期,一字一句開腔,萬分堅定:「為你著想。」

  溫子期聽言,一把將司柏扔在地上。

  一旁的盧凡這才鬆開老總,後者拿出手機著急忙慌撥了120。

  夢瑤輕嘆了口,一口氣還沒舒展開,迎接來的是溫子期的呵斥聲:「你別一副喪不拉幾跟死了前男友的模樣,要是擔心就送人去醫院。」

  夢瑤睨了他一眼,從兜里掏出絲巾綁住溫子期的傷口:「管天管地你還管我嘆氣了?」

  「洗乾淨了還我,限量版。」

  「夢瑤命裡帶總?沒了司柏又來個溫子期?」

  「這小村里出來的女人命怎麼這麼好?溫子期也太男人了吧?小奶狗奶凶奶凶的。」

  「你要是知道他在滬州的名聲就不會覺得他奶了,他跟傅董是同一種人,」一旁看了半天好戲的人,無人心疼司柏的遭遇,反倒是感嘆起了夢瑤命好。

  「羨慕不來,夢瑤只是出生差了點,能力是業內認可的,張樂就憑一個身家背景就把人死死地壓下去了,世道不公啊!」

  夢瑤的命,是真好。

  司柏結束溫子期無縫對接,就這景象,首都都找不出第二個。

  警車呼嘯而來,司柏被拉進了醫院,溫子期進了警局,同行的,還有身為當事人的夢瑤。

  警車上,氣氛一度靜默。

  夢瑤見溫子期唇角掛著血漬,問警察要了紙巾,伸手想替溫子期擦,卻被人偏過頭,路燈灑下來,車內忽明忽暗,溫子期落在夢瑤臉上的神色自帶火花。

  成熟男女之間無聲地拉扯在靜默中展開。

  夢瑤突然想,如果司柏有溫子期的一半,自己這八年光景是不是短一半?

  可事實不是如果。

  自從十五歲上高中離開家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感受過男人的呵護了。

  離了父親和哥哥,這條路都是自己淌過來的,沒了半條命也要爬起來繼續走。

  但今日,溫子期讓她感覺到了久違的被呵護。

  好像時光突然倒退到了十幾年前,又回到了十三四歲的盛夏。

  她在田野間跟人打架,哥哥挽著褲腳手拿著傢伙聞聲而來,

  嚴冬和酷暑,僅在眨眼之間。

  「我十四歲之後再也沒有被人呵護過了,你是第一個,」

  夢瑤開口打破了曖昧的氛圍,溫子期順手接過她手中的紙巾,擦拭著自己的唇角,輕諷開口:「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以後遇見渣男就乾脆利落一點,別拖泥帶水的一步步地把自己往棺材裡帶,回頭把——————。」

  「我們在一起吧!」夢瑤開口打斷溫子期的話。

  男人擦著唇角的手一頓:「你說什麼?」

  「溫總可以考慮下。」夢瑤繼續毛遂自薦。

  溫子期冷笑了聲,將手中的衛生紙捲成一團:「理由。」

  「年紀大,會疼人。」

  溫子期反唇相譏:「找個保姆也能做到。」

  「女大三抱金磚,你娶我抱一雙。」

  溫子期懶懶地靠在座椅上:「等你是金山的時候我可以考慮。」

  「姐姐好,姐姐妙,姐姐兜里有鈔票。」

  「我不吃軟飯。」

  夢瑤再接再厲,湊到溫子期跟前賣力推銷自己:「有錢活兒好不黏人,你真的不考慮?」

  溫子期看著夢瑤,伸出食指點著她的額頭推回去:「等你什麼時候把腦子裡的屎騰空了再來跟我說這些事兒。」

  夢瑤嘆了口氣,頗感無奈。

  「這年頭的小奶狗都這麼聰明了嗎?一點都不好騙了。」

  溫子期不想聽她胡謅:「給江意打電話,讓她來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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