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植物人

  晚上九點，露露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司，意外的發現Cheryl竟然還在公司。

  Cheryl看見露露，也很吃驚，「我以為你直接回家了……」

  露露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道：「大堵車……那個沈小姐說她晚上6點才會到片場，讓我6點過去，我找了維修部的同事下午5點就從公司出發了，沒想到7點半才到影視基地……」

  Cheryl忍不住白她一眼，「五六點鐘是下班高峰，不堵才怪，況且影視基地離城區中心特別遠，你應該早點出發的。」

  露露悲戚道：「當時我沒想那麼多嘛……」

  「行了行了，把事辦成就行，阮阮呢？沒帶回來？」

  露露用額頭撞了兩下桌面，「別提了，我連沈欣然的面都沒看到……」

  Cheryl愕然的看著她，「你白跑一趟？！」

  「到影視基地之後，因為沒通行證，保安不讓我們進去，我就給沈欣然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她的助理，說今天的戲已經拍完了，沈小姐已經回家休息了！還說讓我下次準時點，沈小姐的時間很寶貴……」

  

  露露趴在桌上唉聲嘆氣，擺著手道：「我只能明天再去了。」

  Cheryl噎住，半晌，問：「你……跟陳總說了嗎？」

  露露倏地扭過頭，驚悚的看向Cheryl，「完蛋！……我給忘了……」

  Cheryl扶額。

  「現在說來得及嗎？」露露慌慌張張打開電腦，「我給他發、發郵件吧……白跑一趟這種事，萬一挨罵也總比在電話里挨罵強……」

  「那你郵件準備怎麼說？」Cheryl提醒她，「就只告訴他今天你沒見到沈欣然？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定下來了嗎？最好都寫清楚，不然肯定挨罵……」

  露露一個勁的點頭，心中大嘆自己時運不濟！

  …………

  RK雙子大廈B座，顧安寶憑著記憶，找到了她曾經所在的病房。

  房門緊閉，她站在門外徘徊……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偶有路過的病人家屬，看見她頭頂的貓耳，面上露出些許訝然，然後，把她當成某種COS愛好者……

  顧安寶有些不自在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和衣服，儘量遮住後頸部的開關，以及手腕、膝蓋等部位的球形關節。

  然後鼓足勇氣，伸手握住把手，擰動，打開——

  ……哎？

  哎哎哎哎哎！！！

  空、空的？！

  病床上……什麼……都……沒有……

  顧安寶瞬間傻掉了。

  她的身體呢？！

  難道……難道已經火化了嗎？！

  不是吧！！！

  「你找誰？」

  一個女聲忽然響起，顧安寶轉身看去，是姐姐！

  是她的姐姐！

  「姐……」顧安寶猛地收聲，那個字眼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顧安琪不解的看著她。

  「……我……我找顧安寶。」顧安寶訕訕笑了笑，回道。

  她沒辦法說……說自己在一場手術之後，莫名其妙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而且……還是一具機器人……

  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匪夷所思的一切……

  顧安琪聞言，看向她的目光流露出善意，「你是安寶的朋友嗎？抱歉，我沒聽她提過……請問你是？」

  「對，朋友……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顧安寶挖空心思的胡亂編著理由，「我們……我們是網上認識的，聽說她病了，所以來看看她。」

  呼……很好，這樣就解釋得通了。顧安寶暗暗鬆了口氣。

  「噢……」顧安琪若有所思的打量她，有些欲言又止。

  顧安寶起初以為顧安琪看的是耳朵，正想解釋它們只是一對發卡，卻瞥眼看到自己前胸的衣襟上染滿了深色的污漬。

  是當時的紅酒……弄髒了衣服。

  再往下看，裙子……許多地方都被撕開了線……絲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刮破了……

  還有鞋子，圓頭小皮鞋上全是灰塵和泥土。

  好髒……

  好丟臉……

  「我坐車過來……出了點小意外，那個……下車時摔了一跤，弄髒了……帶的禮物也忘在車上了……」她強作鎮定的解釋道。

  「你沒摔傷吧？」顧安琪好意的說道，「要不要去樓下看看醫生？」

  「我沒事！」顧安寶急忙擺手，她怎麼敢讓醫生給她做檢查！

  「噢……沒事就好。」顧安琪不再勸她，走進病房裡，打開病床邊的一體式儲物櫃，開始收拾妹妹的衣物。

  顧安琪覺得這個女孩怪怪的，不過，見她一身髒兮兮還來看望妹妹，心裡多少有些感動。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我知道安寶有在網上發漫畫，聽說還認識了不少好朋友，不過她害羞得很，一直不肯告訴我漫畫的名字，藏得可嚴實了……你是因為漫畫認識她的嗎？」

  顧安寶很用力的點頭，「嗯！是啊！」

  「哦？那你能告訴我，安寶畫的漫畫叫什麼名字嗎？」顧安琪停下手裡的動作，有些期待的看向顧安寶，「我一直很想看呢。」

  「叫金魚姬日常……」顧安寶莫名覺得心虛……

  姐姐，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只是……覺得挺難為情的……

  「金魚姬？原來是這樣啊……」顧安琪悵然的看著地板，像是在回憶什麼，良久後抬起頭，臉上露出笑意，「她從小就愛養金魚，家裡養了一大堆，各種各樣的金魚，我都叫不出來名字。」

  顧安寶看到姐姐這副神情，有些心酸……想哭。

  顧安琪收拾好東西，走出病房，對傻傻站在外面的顧安寶招了招手，「走吧，我帶你去看她。」

  「……噢，好！」顧安寶急忙跟上前去。

  離開VIP高級病房，顧安琪帶著顧安寶來到重症監護室，隔著長長寬寬的玻璃牆，顧安寶終於看到了自己……

  淺綠色的房間裡，她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仿佛永久的陷入了沉睡……

  「抱歉，因為是無菌室，所以……不能讓你進去看她……」顧安琪歉意的對她說道。

  顧安寶怔怔的看著自己，大腦已經一片空白！更聽不到顧安琪的聲音！此時此刻，任何字眼都不足以描述她所受到的震撼與衝擊！

  為什麼？

  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還好好的站著這裡，身體卻毫無知覺的睡在自己的眼前？！為什麼？！

  「我……我就是想看看……看看她……」

  嘴裡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全身都僵住，只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玻璃另一邊的自己。

  「本來一切很順利……手術中忽然出現了肌體排異反應……配型的心臟和她的身體吻合率高達87%，我們一直以為肯定不會有事……沒想到會這樣……」顧安琪失神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了適配的心臟……手術卻失敗了。」

  「究竟……應該怎麼做……」顧安寶看著自己的身體，喃喃說道，「……怎麼做……才能醒過來……」

  「不知道。」顧安琪輕輕搖頭，凝望著妹妹，「醫生說，也許明天就會醒來，也許……一輩子都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