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老母雞

  夜逐漸深了，小虎因為身子的緣故早早地就睡著了，雖然老牛家的屋子也不是很充裕，但是帶著這麼一個小孩還是勉勉強強可以的。

  今晚，小虎就是和牛大嬸睡在一起的。

  臨近睡覺之前，牛大嬸和牛老頭坐在桌子前面商量著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引來牛老頭的不同意，所以牛大嬸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但是作為父親的牛老頭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女兒的小心思，看著她這個樣子，牛老頭先開口道：「你要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就對我吧。」

  聽著牛老頭的話，牛大嬸再次開口道：「爹。咱家那隻下蛋的母雞我想要明天一早殺了，然後給小虎補補身子，畢竟要不是我，小虎也不會摔斷了腿。」

  牛老頭聽著牛大嬸的話，嘆了一口氣，「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去做吧，你的心思我都懂，但是我就怕等我死了之後，你還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活著，那隻母雞你殺了就殺了吧，反正我離死也不遠了，對這些東西無所謂了，倒是你啊，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看著日益衰老的自己的父親，牛大嬸頓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算了，算了，早點去睡吧，小虎還在床上呢，你晚上誰在他身邊的時候注意下，不要讓他的左腿在受到什麼撞擊了知道嗎。」

  見到自己的女兒點了點頭之後，牛老頭這才慢慢地起身，朝著自己的屋子走了進去。

  等到牛老頭走進了自己的屋子之後，牛大嬸大致地把屋子裡收拾了一下，然後熄滅了油燈，也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去了，看著已經熟睡的小虎，她很是寵溺地摸了摸他的小臉。

  不知道小虎是不是在做夢，在牛大嬸的手摸到小虎的臉的時候，小虎近乎夢囈般的喊了一聲娘。

  這句話聽在牛大嬸的心裡，頓時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湧上心頭。

  小虎著孩子可伶，生下來沒有多久娘親就去世了，可以說，從小到大，朱小虎都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母愛。

  想到這，在朱小虎身邊睡下的牛大嬸輕輕地抱住了朱小虎。

  朱家，朱大貴因為今天幹了一天的活，早早地就睡下了，只剩下朱瑾一個人在屋子裡檢查著這幾日來牛老頭和自己父親編制好的魚籠。

  確認這些個魚籠的質量還不錯，能夠禁得起一些衝擊之後，朱瑾很是小心的在沒有魚籠的四周纏上了布帶，纏好了之後，她還是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確認布帶綁的足夠結實之後，她才放下那些個魚籠去睡覺了。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朱瑾很早就起床了，推開窗，外面是個陰雨濛濛地日子。

  一聲十分悽慘的聲音突然從隔壁牛家的院子裡傳出來了，朱瑾仔細地聽了一下，是殺雞的聲音。

  再過了一會，朱大貴也起來了，這個時候外面的天色也才亮起來，但是因為是陰雨濛濛地日子，天色還是有些昏沉。

  看來今天不是一個好天氣呢。

  朱瑾看著依舊灰濛濛地天空，小聲的低語了一句。

  但是無論如何，今天都要去村子邊上的那條小河下魚籠，原因很簡單，朱家已經到了無米可炊的地步了，昨晚，糧袋裡的最後幾顆糧食也進了朱家的鍋，也就是說，今天的朱家在沒有一粒米可以下鍋了。

  要是今天再不去放下魚籠抓些魚回來，怕是朱家一家老小都要餓肚子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父親朱大貴昨夜身後的勒痕，就算這個朱瑾不是朱大貴的親生女兒，但是腦海里也還是留有之前那個朱瑾的零碎記憶。

  她是真的不忍心。

  隔壁的牛家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陣陣的肉香。

  朱瑾深深地吸了一口隔壁傳來的包含著肉香的空氣，這個動作恰好被朱大貴看見了。

  看著女兒這個樣子，朱大貴有些自責的低下了頭。

  家裡的糧食已經空了，本家是不會再回去了，畢竟那邊的朱老爺子已經很明確的表示自己再和他沒有了絲毫的聯繫，去牛家借一點糧食，這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已經欠下人家那麼多了，再去借糧食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就在朱大貴暗自苦惱的時候，牛大嬸突然端著一個大碗走了進來。

  「你這是？」朱大貴已經聞到了來自那個碗裡的肉香，頓時一臉驚訝地看著牛大嬸問了一句。

  「昨天小虎不是摔斷了腿嗎，我這不殺了我家那隻老母親想給他補補身子嘛。他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所以我就弄了半隻雞給你們送過來了。」

  「你們家不是就一隻下蛋的母雞嗎，難道你？」朱大貴看著牛大嬸手上端著的碗，很是不解地問道。

  「是啊，那隻雞不知道最近生了什麼毛病，一個雞蛋都生不出來，我乾脆就把它殺了，方正養著也是白養，還不如殺掉了給小虎補補身子，順便也給你和小瑾補補。」牛大嬸不想在多說下去了，畢竟言多必失的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放下碗之後，牛大嬸就匆匆地走了。

  一邊的朱瑾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剛剛牛大嬸說的那些話其實她知道都是為了騙自己這個父親的。

  什麼好幾天不下蛋了，昨天在牛大爺家的時候，朱瑾是親眼看著這隻此刻已經躺在碗裡的老母雞生下了兩個雞蛋，牛大嬸之所以這麼說，完全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父親不要多想。

  「爹，我們怎麼辦？」朱瑾走到自己父親的身邊，朝著他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我們欠牛家的太多了，瑾兒啊，你要是長大了，有出息了可千萬不要忘記了你此刻你牛嬸是怎麼對你的，我們老朱家的人要知道感恩，滴水的恩情，我們要以湧泉想報知道嗎？」

  看著苦口婆心和自己說了半天的朱大貴，朱瑾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看到朱瑾點頭了，朱大貴這才欣慰的笑了笑，然後把蓋在那隻碗上的蓋子打開，露出裡面的半隻雞。

  「瑾兒，餓了吧，餓了就快吃吧。」朱大貴對著朱瑾招了招手，然後坐到一邊去了。